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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重生之不嫁高门 !杨鸿再次从书院归家时,才知道穆振朝竟提前出发去辽东了。杨雁回埋怨他不尽心,放跑了那个祸害。
杨鸿哭笑不得,他也不是存心的,只是书院忽然要考试,课业很紧张呀。他对妹妹道:“你只是不喜欢人家,何必将人家说成祸害。依着我看么,俞谨白才是个祸害,要是没他,就天下太平了。”或者,那小子在妹妹定亲前回来求娶妹妹也行。小小年纪功夫就练得那么好,想来也不会是个不成器的废物。
杨雁回听杨鸿说俞谨白的坏话,便恨恨的甩了一记眼刀过去。
在看到妹妹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后,杨鸿决定,以后决不在雁回面前说俞谨白的不是。
……
庄秀云那次在京城遇到文家人骚扰,只是一个开端,后来,文家人又逮住机会,拉扯着她,又哭又跪求她复合。
穆知县已经升任通州知州,穆振朝已经去了辽东,丘城县再无第二个穆振朝来治文母了。而文家人则学乖了,每次都是带着好些人来。文母、文父、文正龙,还有跟了文父很久的小厮家人。
庄秀云有一次才出了花浴堂大门没一刻钟,就让这群人团团围住,脱身不得。当着一众围观人的面,文家人竟也能又跪又求,那唱念做打的功夫,真是比庄秀云见过的演技最好的名伶都要高明几分。
幸好花浴堂的女工都知道庄秀云的遭遇和文家人的无耻,一群妇人拿着棍子,将文家人打得打骂得骂,撵了他们去。文母又想故技重施装死,却被女工们直接拖得远远的,让她别脏了花浴堂门前的地儿。
还有一次,庄秀云要去镇上,还没出青梅村,又被文家人拉扯上了。幸好村民们多,庄氏一族的族人也多,又帮她将文家人赶跑了。
再后来,文家人便不再在花浴堂和青梅村出现了,改在别的地方。也不知这庄家人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庄秀云难得出村一趟,每每都要遭遇文家人。她索性不出门了。反正花浴堂里还有庄大娘、焦大娘、闵氏、杨莺在。自打浴堂开建,到后来的经营打理,庄秀云一直亲力亲为,正好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文家的人因为找不到庄秀云,又将目标改为庄大娘。文家人扯着她,非说她把文家的好媳妇藏起来了,口口声声叫她将庄秀云还回来。
庄大娘比如今的庄秀云气势差多了,文家人才堵了她一回,便将她吓个半死。
庄秀云一气之下,真如之前所说,敲锣打鼓,叫了乡约保甲来,一起将文家人扭送去见官。公堂之上,文家人口口声声说只是想复合,并无害人之心。最可恨的是,那新上任的知县,比原来的穆知县还要昏聩,竟真听了文家的话,认为文家无错,让庄秀云以后不要小题大做。然后将一群人,一齐赶了出去。
这下文家人更得意了,庄秀云更是无可奈何,恨得直道:“是不是在那些人眼里,我嫁给过哪个男人,这辈子都是他的人。便是和离了,我和他们家也还是一家人。他来纠缠我,便只是家事?”
杨雁回也替庄秀云怄气怄个半死。嫁错人真是倒霉,都和离了,还要被前夫一家逼得连门都不敢出了,便对庄秀云道:“一定要想个法子,一劳永逸解决这一家子王八蛋。”
杨莺如今可是知道杨鸿曾经和焦云尚玩过的把戏了,便对庄秀云道:“焦大哥如今人不在,待他哪时回来了,再让他去揍文正龙几次,打得文正龙满地找牙,便再顾不上来找姐姐的麻烦了。”
杨雁回便问:“他多早晚回来?”
杨莺想了想,道:“下月吧。”
杨雁回又问:“回来几天呢?”
杨莺道:“三天吧。”
杨雁回撇嘴:“他走了,文正龙照样来闹事。”
这下连杨莺也没辙了。
杨雁回管了女浴堂一段时间后,也是兴致缺缺,干脆将浴堂丢给了女工。庄秀云只好打发了家里的媳妇子去盯着。杨雁回便每日去陪着庄秀云做做针线说说话,回来后写写话本,然后,挤出的大部分时间拿来读话本——《金、瓶、梅、词、话》。
最初,杨雁回还能天天这样,只是那书读到后来,她便再顾不得去找庄秀云,甚至将自己要写的话本也丢到了一边,只是每日用心读那本《金、瓶、梅、词、话》。
庄秀云不见杨雁回来找她,好生奇怪。一日,瞧着还算安全,便出了门,来杨家寻雁回一处做活。
才进了杨家街门,就见到秋吟正在院里择菜。庄秀云便问道:“秋吟,你家姑娘呢?”
秋吟往房里一努嘴,道:“我们姑娘疯魔了。”
庄秀云听的好笑,便问:“怎么就疯魔了呢?”
秋吟道:“我们姑娘每每读到喜欢的话本,便就疯魔了,任凭别人如何叫她,通不理一声。待她醒过神后,反要埋怨别人叫得声音小,害她没听到。”
庄秀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问道:“竟然编排起自己姑娘来了。雁回这会子正读话本子呢?”
秋吟叹了口气,道:“是在读话本呢。这回疯魔的和以前还不一样。”
“怎么个疯魔法?”庄秀云问。
秋吟悄声道:“姑娘以前读什么话本,过后总是跟人说,她又读了个什么什么样的故事,那故事如何如何的有趣。这次可不一样,读的是什么也不跟人说了,连读什么,都不叫人知道,藏在屋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
庄秀云听了,笑道:“那我便要去戏弄戏弄你们姑娘才好。”她蹑手蹑脚来到杨雁回房门外,推了推门,发现门从里面闩上了。于是又来到窗前,拉了下窗子,发现是开着的。想来这小妮子大意了,竟没关好窗子。
杨雁回正半躺半靠在绣床上,手里拿着本书,读得津津有味,忘乎所以。
庄秀云也不顾姿态难看,悄悄从窗子了爬了进去。她的动静闹得不小,只是杨雁回正沉浸在小说里,根本没发现。
庄秀云这下更是好奇了,什么书能把人迷成这样?她上前,猛的从杨雁回手里抽出那本书来,看了一眼书名,顿时羞红了脸,将那书远远抛开了。
杨雁回手里的书猛然被抽走,又急又羞又怕。待看清来人是庄秀云后,她的害怕才去了几分。若来的是爹娘,那就糟糕了。杨雁回匆匆下床,关了窗子,这才返回到床边,拿起那书,道:“姐姐你吓死我了。”
庄秀云指着她,低声教训道:“小小年纪看淫、书,当心我告诉你娘去,看她不打下你这下半截来。”
杨雁回却道:“这可不是淫、书,这分明是一部奇书。”她看过才发现,这书里写的事情,她好像经历过,又好像没有。秦家内里虽乌七八糟,但明显同书里的西门家还是不一样的。至少秦家儿女众多,秦明杰也没有荒淫无耻到西门庆的地步。妻妾的种种斗争手段,也与秦家不相同。但她又好像亲眼瞧过、经历过书里的很多事。
原来这就是取材于现实的好处,纵然没有真的经历过一模一样的事,却又能有相同的体会和感受。她写的话本里,卖得最好的,还是那些写男女相思之情的。原本她以为是女人爱读这个罢了,现在想想,或许也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哪!
如今她读了半卷此书,便已好似过了半生。若真的读完整卷书,岂非便好似过了整整一生?谁说这是淫、书,才是瞎了眼,不识得真宝贝呢。
杨雁回又拾回书来,啧啧赞叹道:“姐姐不知道,这书里满纸锦绣啊。”
庄秀云好笑道:“这亏得是我看到了,你一个小闺女家家的,跟人说这样书里是满纸锦绣,你小命不想要了?传出去还做不做人了?”
杨雁回却道:“读过这书的女人定不会少的。本朝书坊,多有刊刻艳、情小说的。那么多书,莫不会都是男人买去的吧?更何况是这书了。只是这书很难弄到。”
庄秀云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杨鸿杨鹤绝不会帮她弄这些书来读的。
杨雁回道:“是穆振朝给我的。”
庄秀云好笑道:“这下可随了你的心了。这也太由着你的性子了,竟给你弄这个来看。”
杨雁回没什么心思跟庄秀云聊穆振朝,便讲起手里的书来,道:“姐姐,我跟你说,这书里的故事真的很好看呀。”
庄秀云听她那般夸这书,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因问道:“这书里都写得什么?”
杨雁回道:“这书里讲的故事都很黑暗,书里的人大多是些让咱们瞧不上眼的坏人。便不是坏人,也是没用的窝囊废,要么就是贪财好色猥琐之徒。可若真细细的想一想,这世上,这样的人还是很多。这作者还有一样好处,就是他写尽了世人那人性里的阴暗自私,却又肯宽宥世人。我想作者一定是洞察世事,不满世风的人,却又是个极有悲悯情怀的人。”
庄秀云听得入了迷,便问:“是怎么个写人阴暗自私,又是怎么个宽宥世人?”
杨雁回道:“比如说吧,这书里有个叫李瓶儿的女人,她身为花子虚的正室,却和西门庆偷、情,还将花家的家产,偷偷的运到了西门庆家里。她打定了主意,日后要给西门庆做妾。因她前头还有五个妻妾,她便挨个拜过去,还要给那几个妻妾做鞋,送簪子,讨好她们。”
庄秀云不由道:“好无耻的女人。家产她想运便能运,想来家中下人很敬服她,她男人也很信得过她,她竟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事?还要自甘下贱,正室沦落为别人家小妾。”
杨雁回道:“我起先也觉可气,但作者后来却说,这事也要怪那花子虚不好,时常眠花宿柳的不着家。”她又拿着书,指着其中一段,对庄秀云念道,“自古男治外而女治内,往往男子之名都被妇人坏了者为何?皆由御之不得其道。要之在乎容德相感,缘分相投,夫唱妇随,庶可保其无咎。若似花子虚落魄飘风,谩无纪律,而欲其内人不生他意,岂可得乎!”
庄秀云不听便罢,不读便罢,如今这听了,看了,到也被勾得心痒难耐,想读一读这部雁回口中的奇书。她赞道:“果然是满纸锦绣。我看了那些腐儒写的,教导女人要如何如何的三从四德,忍辱负重,守贞守节的话本,只觉恶心。这书里的话听来倒是舒心,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能写出这样体谅女人的话来。若像作者这样的人才再多几个,那倒也不错。”
杨雁回笑道:“等我读完了,就借给姐姐读。”
庄秀云笑道:“不如你先写话本,这部书先给我来读好了。”
杨雁回大感窘迫。她明明是瞒着秀云姐的。
庄秀云点了点她额头:“小丫头,你还瞒着我,小莺和秋吟早说漏嘴了。”
杨雁回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姐莫气啊,我是想着,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然大家都有信得过的人,相信那人不会将事情传出去,于是我对你说,你又对他说,久而久之,人家便都知道了。”
庄秀云道:“知道就知道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杨雁回道:“如今给人知道,倒也没什么妨碍了。起初是哥哥怕我写话本影响太坏。”
庄秀云闻言不由笑了。
杨雁回又道:“姐姐,我读了这书,倒也想出了个妙法来治文家。”
庄秀云惊叹道:“读书你都能想出坏主意来?真是了不得。”
“我不止想出了坏主意,我还要顺着我想的这主意,去做了那坏事。姐姐你倒是做不做?”
“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