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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两汉往事 !晁错这个人的文学造诣很深,上过的奏疏也不止这一篇。
在汉文帝时期,晁错有过《贤良对策》、《言兵事疏》、《守边劝农疏》、《募民实塞疏》等多篇政论,篇篇深识幽显,见解透辟,能切中要害,剖析利弊,不发空论。
《守边劝农疏》和《募民实塞疏》都提出了一个“徙民实边”的观点,事实上,这是后世“民屯”的最初说法。汉文帝采纳了这个建议,后世的历代王朝,包括今天都依然沿用这个办法。
再比如《言兵事疏》中也提出一个颇有见地的观点——“以蛮夷攻蛮夷”。这个纸上谈兵的书生,着实令人佩服。清朝时期那个“以夷制夷”的口号,只不过是拾晁错的牙慧而已,并没什么新鲜。
鲁迅先生曾有过一个“西汉鸿文”的评价,这四个字实际上针对的是两个人的文章,一个是贾谊的政论,另外一个就是晁错的。
晁错的文章,颇具战国纵横家风气,力道遒劲,节奏明快、气势磅礴;同时语言明理,意脉流转,在延续战国大开大合、铺张扬利的文风,也彰显了大汉气象。并且他的文风和贾谊稍显不同,贾谊政论恢弘磅礴,而晁错的政论多峭直犀利。不管怎么说,这个政坛新贵,早已是文坛巨匠。
现在,他又准备发表文章了。
景帝二年(公元前155年),晁错上了一道很有名的奏疏——削藩策》,这是一篇影响了很多人命运的议论文,当然也包括晁错本人。
实际上,晁错提出“削藩”是在汉文帝时期,由于刘恒不置可否,因此晁错每年都揪着这个内容不放,一口气给皇帝写了几十封信。不过在当时,他的这个口号并没什么实际意义,只不过为自己招惹了不少仇人而已。
但现在,有景帝的充分信任,晁错说出来的话就今非昔比了。
要说,晁错选择这个时候上疏也是有自己考虑的。因为这两年来,凭借皇帝的信任,毫不费劲地气死了申屠嘉,赶走了袁盎,势头强劲,朝堂上几乎没什么人敢和他唱反调,甚至连丞相陶青见了他还要客客气气,不敢造次。这么好的氛围不利用一下,简直是对生命的浪费。因此,晁错展卷写下了这道《削藩策》,以简洁短促语句,犀利刚硬地提出了这么一个观点:“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
“削藩”这个口号在很多朝代都曾涉及,但并非所有朝代,比如秦朝就未曾提过。
不过这是有特殊的历史背景的。秦始皇横扫六国统一天下后,废除了分封制,在全国推行郡县制,把皇家子弟全部好吃好喝地养在京城,没让他们去祸害地方。而地方的最高长官是郡守,但其手中没有兵权,想搞独立王国很难。因此,秦朝从未产生过“诸侯尾大不掉”的景象。
可汉王朝却大不相同。刘邦建国时,在周朝“分封制”和秦朝“郡县制”两条制度体系的基础上搞了一了中间路线——京畿之地,实行郡县制;偏远之处,推行分封制。并把自己的侄子们打发远远的,在偏远地区建立自己的“独立王国”,这些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权力大的没边,政治、经济、军事……反正皇帝有的权力,他们基本上都有,只不过幅度没那么大罢了。
对刘姓天下来说,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因为这些藩王们绝大部分都是刘姓子弟,不管之间怎么闹,说白了都是自家人之间的事情。就算有一天搞的不可开交,甚至“皇位”易主,也都是老刘家的后代,不会便宜外姓人。
但久而久之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出现了。
刘邦在世时,这些人都和刘邦很亲近,可是世各三代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虽然“爷爷”、“叔叔”、“哥哥”、“弟弟”称呼的很亲切,但心里想的却不是一回事。我的就是我的,无论你是谁,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动我的东西。如果一旦动了,我就和你没完。
然而,还是有人会在他们身上打主意——皇帝。这种局面,“皇帝”是不愿意看到的,毕竟自己是无可争议的老大,为了确保自己合法地位,自然而然地要在他们身上做文章。如此一来,这些人会不谋而合地得出一个结论:皇帝不老实,相处需谨慎。
有了这个结论后,“很严重的问题”就出现了:皇帝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对“皇帝”来说是危险的。虽然这些亲戚们平时表现的很规矩,但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壮大实力,确保得利益,捎带提高安全系数。而越是如此,纠纷就愈严重,在相互拉锯的过程中,“兄弟相煎”就理所当然地发生了。
这大出刘邦的初衷。没办法,这也是“分封制”的副作用。当然后世我们所称呼的“军阀”,也存在相似的问题。
这个“副作用”,是很多皇帝们所头疼的事情。汉文帝刘恒头疼,汉景帝刘启也头疼。汉文帝虽然很头疼,但没敢轻易去捅这个马蜂窝,虽然也不动声色地做了一些工作,比如先后将齐国、淮南国各一分为三,不过总的来说,没在这方面搞出更多过火的事情。
但刘启却大不一样了,早在当太子时,晁错就在耳边宣扬“诸侯坐大”的危害性和“削藩”的必要性,其心里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件大事。虽然老娘窦漪房建议他“不要操之过急”,但强烈的“责任心”,让他有些坐不住。
因此,晁错这份削藩策呈上来后,刘启把公卿、列侯、宗室等文武大臣召集一起商议。而这一次,朝廷上却出奇的平静,几乎没什么人反对。当然也有个例外,窦婴是唯一一个唱反调的人。
大家不反对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申屠嘉强争了一把,死了;袁盎反对了一下,走了。混个一官半职不容易,没必要拿着身家性命和晁错死磕。既然皇帝你听他的要削藩,那你就削吧。
在“一团和气”的氛围中,晁错讲出了“削藩”的具体办法:觅诸侯之罪。也就是说,在去刘启亲戚身上挑毛病,按个罪名抓起来,趁势躲了他的地盘。
这真是一个简单便捷的好办法,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办法。这种办法,只有晁错这种个不懂世事、不通人情的狠角色敢提出来。
而有趣的是,33岁的刘启却点了点头,认为这个办法不错。年轻,还是太年轻了。
晁错提出了办事方略,找到了解决办法,可他漏掉了一条:保障机制。
用他的话来说,“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可如果人家真要反了的话又该如何应对,却没能提出来。这对他来说是危险的。
应该说,他还是个没经世事的书生,只有谋划大略的智商,却没有付诸实施的手腕。一根筋似的往下捅,捅不死别人,就会捅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