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死仇卡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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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克瑞死于一个暗无光明的夜晚。

    厚重的云层盖在头顶上，好像随时会掉下来压垮全世界。风也变得沉闷，空气似乎凝成固体，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时斯加特已经是半个城区的老大，手下有人看见老大一贯照顾有加的伎人被几名黑衣别枪的大汉挟裹着带出夜场，登上了一辆没有标记的悬浮游车。

    黑衣大汉冷峻的脸色表明这并不是一次艳遇或者哪位贵族风花雪月的邀请，那伎人有几分害怕，却竭力保持着平静，并不像其他的伎人一样大呼小叫地求饶、哭泣、耍赖，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命运已做好了准备，尽管留恋，但没有什么遗憾。

    等斯加特找到他的时候，赛克瑞倒在血泊之中，身边还有十几个同样命运的各色人等，想来都是他的伙伴。

    这是一场**裸的屠杀，而且还受到了残忍的拷问。赛克瑞周身没有一处好的，纵横交错的丑陋伤口令昔日柔美的少年变成了一块浸透血泪的破布。他被扔在肮脏、杂乱、奔走着觅食鼠类的垃圾场，无人理会，浑身充斥着遭人嫌弃的味道。

    曾经赌气的戏言变成了现实。

    那一刻，斯加特只觉得血液倒流、直冲大脑，愤怒塞满了心怀，他的头都要炸了。

    “赛克瑞！赛克瑞！”他小心翼翼地将儿时亲密的朋友搂在怀中，号呼中贯穿着痛彻心扉的颤抖和伤痛。他是常年靠拳头吃饭的人，不需要医生告知，他就知道伤到这样的程度已经没有活转的可能。

    但幸运的是，赛克瑞睁开了眼睛，两位朋友见到了最后一面。

    “斯加特，你来了……”赛克瑞的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

    “赛克瑞，是谁干的？老子帮你揍死他妈的王八蛋。”

    赛克瑞的瞳孔似乎已经不能聚焦，他原本白皙、光滑、温热的双手也渐渐变得黯淡、粗糙、温凉，但是他还能笑：“不要去，斯加特，那不是你能对付的人。”

    斯加特怒火冲天：“难道你就白死了吗？以前，你可没少帮我挨打，这一次，我怎么也要帮你讨个公平回来。”

    讨公平，就是要以命抵命。

    “不重要，已经不重要了……”赛克瑞的声音像是低吟，又像是安慰。

    怎么样也不愿意告诉杀人者的身份，只能说明一点，杀人者身份非同一般，至少赛克瑞不认为已经能够横行**的斯加特是杀人者的对手。他不愿意朋友为了自己白白送命。那么，杀人者如果不是帝国的执法者，就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了。

    斯加特伏在他身上，心中因无能为力而自责而绝望：“你到底在做什么啊！难道世界上有什么事能值得上你一条命吗？”

    “是信仰啊！”赛克瑞的眼神已经呆滞，也许已经看不见什么了，但他却像获得了另一种视觉似的，穿透厚厚的云层望向了朝阳升起的方向，衰弱但仍微笑着：“我相信我的信仰，真的，我能看到她的存在，不久之后你会知道我是对的。斯加特，不要为我伤心，好好活下去，但愿你能代替我看到人类希望的降临……”这一刻，他整个人回光返照地蒙上了一层别样的光彩，声音却越来越轻，终至微不可闻。

    罪恶走到斯加特近前，他告诉斯加特：有消息传回，卡特那家族的冯钦格、莫奇、沙卡、奎本木等人已经有十余日未曾露面，据说是执行特殊的任务，推测与米粒小姐有关。

    斯加特冷笑着重新站了起来。

    要查出杀死赛克瑞的凶手，对于混迹**的他而言其实一点儿都不难。只是当年的他没有力量与帝国第三大贵族家族抗争而已。

    他仰面看天，无限唏嘘：赛克瑞，你坚持的信仰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帮你看到了这一天。

    最初只是为了恶心卡特那而抢夺米粒。

    但既然她是你的理想，那就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她留给卡特那。

    “罪恶、忏悔、百千，还有胖子，你们都是见过我小奴隶的人，现在我要你们都给老子滚出去，务必要抢在卡特那之前找到她。”斯加特恶狠狠的说，那样子像看中了猎物将要捕食的猛兽。

    胖子欲哭无泪：我已经躲到犄角旮旯里边儿了，你干嘛还要想起我来，我招你惹你了吗？

    斯加特继续说：“你们分成四路，从当初她被劫持的地方各找一个方向开始搜索。听清楚了，手段什么的我不过问，老子只要结果！要是得不到老子想要的结果，你们，哼哼，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

    被这威慑力十足的几句狠话一迫，胖子心里先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惹不起咱还不能躲吗？反正钱也没了，贵族老爷爷做不成了，等我一跑出去就再也不回来。外边儿天大地大，还不能有我凡特一个立足之处吗？

    正盘算得八*九，就听见斯加特冲着他说：“对了，凡特没什么自保能力，我给你找个贴身护卫吧！”

    胖子手摆个不停：“不用不用，你还不知道我吗？虽然没啥值得称道的，但是好歹有几分心眼，危险的地方咱从来不去，比我能干的人会遇上祸事，而我从来活蹦乱跳的。嘿嘿，贴身护卫什么的就算了吧！”开玩笑，既然要跑路，谁还想又找个监军。

    斯加特的脸色像锅底一样黑：“老子就是怕你一见危险就溜号。老实说，这次就是有危险，你也得给老子往前冲。”

    胖子泪流满面：“……”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就让明威给你做贴身护卫吧！你们俩熟，搭档起来一定不错。”

    胖子简直想对天号呼：为什么要是明威？什么叫“你们俩熟”，我们俩分明就是不对盘，明威揍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

    看出胖子情绪低落，斯加特又安慰了一句：“任务完成回来，我赏你一个真正的贵族头衔，还有十万金币。”

    即便听到十万金币和贵族头衔的诱惑，胖子也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来。

    斯加特的奖赏是好拿的吗？再说了，就算拿到了也多半保不住。

    之前在夜场攒了那么多年的私产，一个照面就被嚯嚯嚯给劫走了。再后来摇身一变成了文森特贵族老爷，借着这个名头卖酒也算捞回一大笔金币，结果米粒大口一张，统统变成了春药和迷药，所剩无几。

    现在他知道斯加特是慕钦申奇家族的老二，也知道慕钦申奇家族的老大就是嚯嚯嚯。而米粒是斯加特的小奴隶。

    慕钦申奇家族跟他是不是有仇啊？他就是一个小人物，你好歹是帝国排名第一的贵族家族，干嘛非得剥削咱小小的家当啊！

    好吧，既然事情不可挽回，那就多拉几个人下水好了。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

    胖子皮笑肉不笑地说：“百千也没啥自保能力，干嘛只给我派贴身护卫？”

    “他也有贴身护卫。你不用觉得不公平。”

    “最好派一个厉害点儿的家伙，他可比我能折腾。”胖子加上一句。

    斯加特瞥了他一眼，完全知道胖子耍的什么心眼：“不劳你担心，他的贴身护卫厉害得很。”

    “比明威还厉害？”

    “不可能！”胖子有心搅事，“明威已经是伪狼营最厉害的啦，谁能强得过他？”

    斯加特瞪着他，扯动脸上的伤疤：“难道你觉得老子比不过明威吗？”

    “老大？”胖子跳起来，他没想到斯加特会亲自出手。难道这件事重要到这个程度了吗？还是说老大是一贯的见到卡特那就失去控制。

    忏悔和罪恶也有明显的惊愕。

    但还不等他们进行阻止，斯加特就大掌一挥：“就这么决定了。军务交给老不死，目前找到小奴隶就是老子最重要的事情了。”

    百千蹙了蹙眉，他可不认为斯加特是出于好心才去寻找米粒的。

    “我不会让你找到她的。”百千冷冷地说：“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如果是那样，你就应该让我找到她。”斯加特哼了一声，对百千明显的怀疑不屑一顾，“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想告诉你原因，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就行了。”

    “我可见多了言而无信的事。”百千不买账，他从夜场学习到的最宝贵的经验之一就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哪怕看起来十分真诚。夜场的每个晚上都有无数动人的许诺，但是真正实现的寥寥无几。

    斯加特的伤疤抖了抖，最终还是说：“告诉你也无妨，我跟卡特那是死仇！所以，凡是卡特那想做的事，我都不会让他们如愿。”

    百千犹豫了一下。

    “你大概还不知道，卡特那家族已经派出了起码四支队伍去找我的小奴隶。她可是从卡特那的领地里逃出去的，如果被卡特那找到，你该清楚会有什么后果吧？”

    这句话终于压垮了百千的心理防线。

    “找到米粒以后，你准备怎么办？”

    “让她好好活着，并且绝不被卡特那找到。”

    “你怎么保证？”

    斯加特拔出短枪，“啪”地拍在百千的手中，不容人拒绝地撂下五个字：“军中无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