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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呼……呼……呼……”
猛地从地上坐起来,少年抓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上有冰冷的粘腻感,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一个真实无比的世界在眼前崩溃成碎片的景象还残留在眼底,一睁眼却是逼仄小屋中挂着蜘蛛网的墙角,这种对比和冲击,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得了的。
用力地抵住自己狂跳的心脏,过了好半天,莫延才平静下来。闭上眼睛,还仿佛能看到无数狰狞的灵魂从尸体中挣脱,尖啸着朝他扑过来,睁开眼才发现是幻觉。
靠着湿冷的墙壁,寒气从背后渗入全身,头脑渐渐清醒。
他坐在地板上,后背和后脑勺有些疼,似乎曾经遭受过大面积的撞击,估计是失去意识跌倒的时候撞到了墙上。
抬眼就见一只蓝灰色短毛的小猫卧在床上沉沉睡着,身上盖着一条洗得褪色的厚毛巾。
【原来是回到了这个世界。】
莫延揉揉后脑勺,扶着墙站起来,全身酸痛发冷,似乎在地上坐了至少有四五个小时。抽出魔杖施了几个咒语,感觉身体迅速地温暖起来。瞥了一眼仍没有醒过来的猫儿,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那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的梦境中已经辗转了几个世界,时间也约有一年多,但在这个世界,夜晚甚至还没有过去。
夜空依然是深邃的黑,零落的星子闪烁着。半圆的月撒着清辉,映的天地间一片幽暗的石青色,黑石白水壁垒分明,稍远些的景物都被笼罩在朦胧的雾气中,看不分明的地方似乎隐藏着无数的幽秘。
他跃上房顶坐下来,冰冷的空气顺着呼吸侵入肺腑。这栋房子不仅破旧,而且低矮,即使是在屋顶,能看出去的距离也不远,还不到两百米就被更高的房子挡住了视线。但躺下来便能看到广袤无际的夜空,视野总是开阔的。
屋顶大概很久没有翻新了,杂草东一窝西一丛长得十分茂密,草上结着露水,凉凉的打湿了衣服,冰冷刺骨。莫延却觉得很好。几个世界的经历让他的大脑有种发胀的昏沉感,精神似乎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繁多的记忆,错综的感情,时间和空间的错位感……还有,那最后一幕的冲击……
他觉得应该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都拿出来,在凉凉的水里洗一洗,再拿把梳子理一理,大概会好受些。
_……_……_……_……_……_……_……_……_……_……_“啊……唔……”
维尔拉伸着懒腰、打着呵欠坐起来,她揉了揉眼角,用手指梳了两下头发,拿枕头边的头绳把依旧乱七八糟地头发扎起来。闭着眼睛穿好衣裙,脚在地上摸索着找鞋子。
“咚——咚——咚——”
远处传来低沉的钟声,维尔拉下意识地跟着在心里默默数道:“一、二、三……八、九,九点啊……”她掩着嘴又打了个呵欠,忽然跳起来,不顾自己还光着脚就站在地上,“九点?!”
“啊啊啊——睡过头了!!!”
这偏僻院子中蓦地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惊得周围树上的鸟儿哗啦一下全都飞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吵嚷起来。
“哥,你怎么不叫我?!哥!哥?”维尔拉倒拖着鞋子冲到套间,“砰”地一声推开门,见餐桌上一点儿吃的都没有,连水斗没有烧好。再冲到主卧,床上凌乱地堆着被褥,别说亚尔林那么大一个人了,连他昨天带回来的小猫也不在。
维尔拉气得一脚把墙边的椅子踹倒,狠狠摔上门,胡乱穿好鞋子,从橱柜中抓出一片干面包塞进嘴里就冲出了门。
凌晨莫延在屋顶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维尔拉发出第一声尖叫的时候他就被惊醒,只是精神虽然好了些,却又似乎因为着凉感冒了,额头发烫,身体温度明明很高,却觉得冷。好在治疗感冒的药剂他有很多存货,摸出一瓶来喝下,两只耳朵里面立刻像烧开了的水壶一样扑哧哧地开始冒白气,生病带来的副作用顿时一扫而空,坐起来时正好看到维尔拉冲出门的背影。
少年后知后觉的想到,由于弗利萨亚家的经济状况不好,早在两年前维尔拉就开始在一家面包店帮佣,从早上六点半到下午四点。面包店的老板娘是个苛刻又势力的女人,维尔拉会形成现在这种性格也是从她那里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次迟到了这么长时间,这个月的工钱大概都要被扣完了。
然后他终于记起来,亚尔林,或者说他自己,其实也是一家铁匠铺的学徒。亚尔林在那家小铺子里被另外两个学徒排斥地很厉害,铁匠师傅也并不十分欣赏他,从莫延来以后,已经旷工一天,迟到一天,被扫地出门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就算想起来这回事,莫延也不打算弥补或者继续去当个铁匠学徒。他从屋顶跳下来,到屋里看微生茉醒来没有,却发现,床上空无一猫。
莫延愣了愣,把被子整个扯下来,也没见到猫儿的踪影。看了看床下,打开柜子,掀开倒扣着的被子,又屋里屋外找了一圈,终于确定,微生茉消失了。
没有别人来过,也没有感应到她的精神力……她是自己离开的吗?
莫延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