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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逸羽风流 !“主子?怎么了?”陵柔觉得今夜的君逸羽,很不对劲,明明看信回信时都似欢喜的,怎么突然成了这样?想到君逸羽之前那声“蓉儿”,又犹疑问道:“是……夫人怎么了吗?”信是王爷的,莫非他对夫人……
不知是因为翼王府的格局变化,还是为了和长孙蓉的“夫人”称呼对应,陵柔一个多月前被萧茹派来君逸羽身边时,很自然的将君逸羽改称了“主子”。
不想陵柔误会自家爹爹,君逸羽直起身来,摆手道:“不是,爹爹只写了信封,里面的信是蓉儿写的。”
陵柔掩口,也很快明白了君康逸的态度大改。她有心给君逸羽道声恭喜,但看君逸羽脸色沉郁,换了不解,“那主子你?”
“是我的问题……”君逸羽靠上椅背,盯着帐顶,似是回答陵柔,又似乎是自语,“她对我情深不二,我……”君逸羽微微闭了眼睛,“我用情不专,心里还有另一个人,尝试了很久,都没法完全放开。我配不上她给我的感情,觉得对不起她……”
心里……还有另一个人?陵柔一惊,她在君逸羽身边,真没看出过苗头。话说回来,世间夫妻,多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捆绑到一起,同床异梦的不知凡几,真能一心一意只一人的,能有几人呢?在陵柔看来,君逸羽对长孙蓉,真情可鉴,着实不用苛责自己。她的立场里,只要君逸羽乐意,喜欢几个,甚至,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是问题。不过,如今就自责着“对不起”的君逸羽,显然是不会的。
“主子,您能这么想,便绝不会做对不起夫人的事。”
你不会的……陵柔敛眉,心里逸起了沉闷之气,为君逸羽,也为自己。
“嗯,我不会的。”君逸羽揉了揉脸,打起了精神来。她起身拾起了之前写了几句的回信,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张狂而上的火舌,说道:“陵柔,我要随军北征,你收拾收拾行礼,准备明天回玉安,我让阿祥护送你。”
君逸羽的语气不是商议,陵柔却破天荒的摇头反对了,“不,王妃差奴婢来照料主子的,主子去哪儿,奴婢就跟去哪儿。”
“陵柔,我如今中军为帅,若无意外,不会再有冲锋在前的机会,你回去帮我告诉爹娘蓉儿他们,无需为我担心。”君逸羽有些无奈,蓟简光复后,她昏睡一天的消息传回了朝廷,平头百姓不知道,萧茹却是能探听到的,这不就派了陵柔来?
“再者,塞外行军太辛苦,陵柔你呆在军中,也会不方便的。”手上信纸将要燃尽,君逸羽轻轻松手,看着纸张燃烧后残余的黑灰飘摇落地,定了定神,这才转向陵柔笑道:“我这个做副帅的,若是出征还要带美女,影响士气,也会被人笑话的。而且陵柔,你总是跟在我帐里,会损伤闺誉的。若累你不好嫁人,我该如何对奶娘交代?”
君逸羽虽是笑语,却也是说的大实话。陵柔来的日子,大军多驻留在简安,主帅身边多出个侍女,尚算无妨,但若出征时还“携美同行”,无疑是大大的不合适的。至于闺誉,军里的汉子,上阵时不含糊,平素的八卦本事也不含糊,君逸羽敢打赌,这军营里的人,只怕有半数,会误会陵柔和自己的关系。没办法,贴身侍婢在常人看来,都认定是主家的房里人,不是妾室也差不离,倒也不能怪人家瞎想。君逸羽一直觉得,萧茹派陵柔过来,缺了考量。也不知以娘亲的英明,怎么会有这种失误。外人看来,我总是男子,陵柔一个未婚姑娘,若真随我呆在兵窝窝里,还去胡人的地盘上滚一圈,等回了玉安,出嫁的事只怕真会成麻烦。说来,陵柔十八岁,早超过了大华女生的平均出嫁年龄了,也是时候开始寻人家了呢……
嫁人的话从君逸羽口中出来,虽然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听进陵柔的耳中,依旧刺耳。主子主子,便让我一直以你为主,都不可以吗?闺誉不在陵柔的顾虑之中,不然她便不会求着萧茹,让她派自己来北疆照顾君逸羽了。陵柔只是低头问道:“陛下和敏佳公主都在,身边也带着宫人,主子你带奴婢一个伺候的人都不可以吗?奴婢和阿祥若都走了,你身边连个亲信的人都没有。万一又伤着,连上药都不方便。若不然,主子你会易容术的,将奴婢扮作男子如何?”
君逸羽愣了愣,有些感动,但依旧摇了摇头,轻笑道:“陵柔,我好歹来这军营半年多了,还给他们做了这么久的统帅,哪有你说得那么可怜。旁的将士亲信不亲信不好说,但神武军我完全能如臂指挥了,就说给我守帐的亲卫营,我敢说,没有我的允许,便是陛下要进来,他们也会拦着。况且,阿大在胡地,我早召他过来了,等你和阿祥走了,他也差不多快到了。陵柔,回玉安吧。你从没一次离家这么久,奶娘身体不好,她该想你了。我还有事,也想要你帮我去做。”
“什么事?”听出了君逸羽的苦口婆心,而且说到了“有事”,为君逸羽分忧,陵柔当仁不让,这才算松了些口风。
君逸羽叩了叩帅案上的信封,“蓉儿让爹爹的态度变了这么多,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我怕她委屈自己,有你帮我回去照看着,我才能放心些。这次的信上……”说话间君逸羽又拉过了家信,看着长孙蓉的字迹,她的眼底缱倦温柔,“蓉儿提出想带悠儿先去乐悠岛,眼看就是盛夏了,一路车马船支的,都是劳顿,悠儿又还小,别被暑气伤着了,而且我这北征回来再过去乐悠岛,指不定得到年后了,她们母女在岛上,太冷清了。要搬过去的话,岛上也还需要些安排,不着急。陵柔你回去,帮我把这些意思转告蓉儿,乐悠岛若去的话,让她等我一起。”
“主子你为夫人和小姐,想得真周全。”
君逸羽摆手。我给蓉儿的周全,哪及得上她给我的。
“这些……主子你可以写信说给夫人的。”
君逸羽抬头,有些好笑的看了陵柔一眼。真等打起仗来,不知道有多少血腥残酷,留在军营里有什么好?陵柔啊陵柔,也不知娘亲当初是怎么培养你的,一颗死心眼。“也不单单是这事,还有你是秦叔的得意弟子啊,你回去能帮秦叔腾出手来,我乐悠岛的安排需要他和老三接洽,还有老四那边调查……哼!千面狐姬!南里!”说到这,君逸羽眼中寒光一闪,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要秦叔多支些人手和资金,就照着这条线给我抓下去,骗我的事倒也罢了,我怀疑当初行刺哈日乔鲁栽赃到我身上的也是他们,若真是如此,叔父的惨死便和他们也脱不了干系,那我,便要好好和他们算账了!”
君逸羽心软,当初放了楚净初一马是一回事,但绝不代表她会纵容宵小逍遥,尤其楚净初那同伙,几次三番的行刺,或是针对自己,或是针对君天熙,都有那人的参与,君逸羽绝对不会放过!这半年多来,君逸羽身在北疆,但安排了赵肆,也就是她口中的“老四”,从“娇娘”的背景和经历入手查探,得来的冰山一角便足够惊人。旁的不说,楚净初用的毒,与南里夷人颇有渊源,若真是和夷族相关,那她们行刺君天熙,只怕不仅仅是私人恩怨,更像是一种政治博弈的延展,尤不得君逸羽不大胆猜测。细思过往,君逸羽隐约觉得黑暗中有只看不见的触手在作怪。君天熙是堂皇帝王,比起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偷鸡摸狗,她的精力多在北地和朝堂。但君逸羽不同,她不会去爱君天熙,也没有资格去爱君天熙,但既然察觉了蛛丝马迹,至少,她不会允许君天熙身后藏着阴刀子。而且若那伙人真是君康舒惨死的间接凶手,说她报仇也好,说她泄愤也好,便是北征归来,退居东海,她也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千面狐姬楚狐吗?最好别再是你,否则,陌路相争,死生勿论,我,不会再手软第二次……
“二爷的死和行刺哈日乔鲁?”陵柔一脸迷惑,有些搞不清两者的联系。
“说来话长,陵柔你只管回去,帮我告诉秦叔老三老四那边都需要他上心了,他便会懂的,你再替秦叔把查账的担子接过去就好了。”
“主子,查账的话,其实夫人也……”
君逸羽凝集了目光,也从摇曳的烛火上收回了恍惚的神思,笑着截断了陵柔的话,“我知道,所以啊,我不想蓉儿太辛苦,只有拜托你去分担是最合适的了。陵柔,别说了,就这么决定了,我让阿祥护送你,你若一时收拾不好,你们倒也不用急着明天走,大可在简安慢慢收整。”
有萧茹在前,长孙蓉那么些年在翼王府,却从来没主持过事务,君逸羽只当长孙蓉的才气都在诗书上,离京前给她令牌,要她有空帮自己打理产业,其实只是怕她呆在王府别扭,给她个转悠的去处罢了,不想从赵秦那的反响来看,长孙蓉冰雪聪明,处理起俗事也是一点即通,真真是“贤内助”。这一点,倒是君逸羽小觑了长孙蓉。不过,这也不能怪君逸羽小瞧人。君乐悠之前,翼王府传承三代,唯一的女孩便是君逸羽自己,还从出生起便瞒天过海充作了男儿身,翼王府自是没有女儿可以教养的。也是因此,君逸羽不知道的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多都会是嫡妻主母,养在闺中时,琴棋书画不一定通晓,掌家掌财的本事却是都得学的,长孙蓉出自长孙世家,自然也不例外。
“是,奴婢没什么好收拾的,明日便可出发。”情知君逸羽心意已决,无可转圜,陵柔垂目,终是应了,“不过奴婢无需阿祥护送,赵益掌事还没来,还是让阿祥跟在主子你身边吧”
“战场无常,富贵吉祥只剩阿祥一个人了,陵柔,就让他护你回去吧,你一个人上路危险,总得有人护送的。”君逸羽眉目之间多了些黯淡。溺水而死的,往往是擅水的人。只因不会水的人,会对水敬而远之,没有溺水的机会。君逸羽有时伤感起来会想,如果当初她没有教富贵吉祥武功,他们便不会跟着自己上战场,阿富阿贵和阿吉,便不会为她而死。
陵柔懂得君逸羽的感伤,没有多说,只是应了声“好”。
“嗯,陵柔,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说。”
“主子有事,尽管吩咐。”
“不是吩咐,那个……”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儿家脸皮薄,平时玩笑一二倒也算了,真和陵柔正经说起婚事,君逸羽怕她脸上挂不住,反倒有些欲言又止,“陵柔你,可有考虑过自己的婚事?阿祥以往跳脱太过,现在沉稳了许多,我知道他对你有意,若是可以,你不妨给他一个机会。”
“主子!”陵柔的声音有些冷。
君逸羽尴尬的打了个哈哈,“不喜欢阿祥的话,也没关系,我做主,不让奶娘娘亲她们给你乱拉红线,陵柔姐姐你只管去挑自己中意的人,最好等我回京,能喝上你和奶姐夫的喜酒,这样我也好放心去东海。”
“陵柔奴仆之身,担不起主子一声‘姐姐’!”陵柔今夜沉郁许久的心情,终于被君逸羽挑到了极限,她匆匆行了一礼,便甩开门帘,离了君逸羽的大帐。
“陵……”君逸羽看着晃荡不休的门帘子,甚至来不及将陵柔喊住,只能自个微微蹙了眉头。这好像是,第一次看陵柔发脾气呢。阿祥不好吗?他是知根知底的人,如今脱了奴籍,也是个军官了,比去外面再找人,放心多了。而且是阿祥自己找我透的意思,他若娶你,一定会对你好的。我看你平时和他相处得挺好的,还以为有戏,结果怎么这么反感……
没等君逸羽反思完,陵柔又挑帘回来了,“主子若去东海,会带上阿祥一起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主子只说,会是不会?”
“人各有志,随他自己。阿祥如果想跟着我去东海,我自然可以带上他,不过比起随我去东海……”
“奴婢知道了,奴婢会考虑阿祥的。”
陵柔的转口,没能舒展君逸羽的眉头,反而让她的眉毛皱得更紧了,“陵柔,我只是提议一句,你不用勉强自己的。相守是一辈子的事,你该去挑一个可心的人,我都说了,奶娘那边,我去招呼,保证不会有人逼你……”
“主子,夜深了,您该歇息了,给夫人的回信,不写了吗?”陵柔显然不愿多谈,再次打断了君逸羽的话。
不得不说,陵柔抛出的问题,很有效的阻断了君逸羽的语重心长,如她所料,君逸羽听了“回信”,很快转移了注意力。
“陵柔你记着我刚刚交代的事,回去替我转述就好了。至于回信……写,还是要写的……只是……”
只是,心里装着两个人的我,没有资格把相思写给一个人。那么,现在的我,能写什么?
君逸羽提着狼毫,怔忪了半响,终于端正落笔,只那笔势郑重,不是之前的洒意诉情,更像是一种庄严的承诺。
“等我,打完这一仗,我就回来。”
回来,守着你和悠儿,不管是我的人,还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