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万般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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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器阁，原本占地千平的宏大建筑，沦为一片废墟。

    无数兵器散落在倒塌的木石之下，刀光剑影透发出来，像是给地面覆盖上了一层清寒的霜。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那些兵器正在以缓慢却坚实的频率颤动着，连带覆盖在地面上的清霜也跟着起伏不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兵器颤动得越发剧烈，大有腾空而去之势。

    “怎么回事？难道附近有神兵出世？”

    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有武者发出震惊的声音。

    “神兵？难道是葬魔谷？那里面可是有着无数前人遗落的兵器啊。”

    “对了，葬魔谷不是又要开启了吗？正好缺一件趁手的兵器，看来是免不了要走一遭了。”

    “就你还是算了吧，那等绝世凶地，十去九不归，凭我们的实力，还是别去送死了。”

    一众武者被葬魔谷带起了话题，开始讨论起来。

    突然，有人发现了什么，指着盘坐在一堆碎石中的沈从龙，惊呼出声：“是他！”

    离众人不远处，沈从龙盘膝闭目，呼吸吐纳间生机勃发，哪里还有半点重伤欲死的模样。

    伴随着吐纳的节奏，沈从龙身外一丈方圆，竟有金铁交击的铮鸣声响起。而那些散落的兵器之所以会颤动，便是受到这鸣声的影响。

    “传说剑道修至高深之境，能让百兵臣服，一剑出则万军辟易，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剑乃百兵之君，想到达到那般境界，至少需要有君级的武境，不然要被剑之霸势反杀己身，沈兄难道已经入了君境？”

    “没有，沈兄的武境仍止步于王阶，但他修的法有些古怪，我看不透。”

    苏川、风君和月重楼三人的目光，锁定在沈从龙身上，彼此交流起来。

    “天魔的心剑之术果然玄妙，剑道之极，在于一剑破万法，但心剑术却是将一剑分化亿万剑，聚散凭乎一心。如此，沈从龙便能以王阶武境，施展出君级的剑意，妙哉妙哉！”

    荒楼，老者看出沈从龙修炼的是天魔的心剑术后，非但没有流露出杀机，反而由衷赞叹出声。

    到了他这种境界，早已明了，术法本身并没有善与恶的属性。决定它好坏的，是使用者的本心而已。

    “希望这门极道剑术落到你手里，可以发挥它真正的用途！”

    满怀期许的呢喃一声，旋即老者将目光投回唐炎身上。

    而此时，器阁前，越来越多的武者注意到沈从龙的变化，感受到一丈之地中越发凌厉的剑势，那些人脸上都是露出凝重的表情。

    “嗤嗤”

    沈从龙身外，空间被切割出细密的裂纹。崩乱的剑气，伐挞虚空，想要突破一丈的桎梏。但任由剑气纵横，却只能囿于其中。

    “呼呼”

    沈从龙的呼吸声变得雄浑，如天神擂鼓，盖压剑气的声音。掩在土石下的兵器似乎受到了召唤，锋芒尽起，齐齐向沈从龙飞去。

    远望，器阁千平之地，一簇簇冷冽的寒光拔地而起，划过虚空，插落在沈从龙一丈之外。

    如万兵来朝！

    “君之剑境！”

    剑九身躯止不住地颤栗起来，望着沈从龙端坐如君如神的身影，心中竟生出叩拜的欲望。

    不止剑九，在场所有君境以下的武者，面对此时的沈从龙，全都心生顶礼膜拜之感。饶是几大家族家主及时出手，阻断了沈从龙的气势蔓延，仍有几名武者“噗通”跪倒在地。

    烈家，烈罡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的烈逍一眼，脸上一片铁青之色。

    外界的一切，沉浸在剑境中的沈从龙毫不知晓。

    “心念入极，一剑，一念！”

    脑海中，一点灵犀如羚羊挂角，闪烁而过。下一瞬，沈从龙一丈的剑域中，一抹剑光徒然生出。

    斩！

    一剑光寒，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是看到一道白茫茫的光芒充塞了视野。刹那之后，剑光消弭，一道狭长的漆黑裂缝，以沈从龙为始点，直追天际而上。

    “这一剑……”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虚空裂缝，即便强如风君和月重楼，都生出胆裂心寒之感。

    扪心自问，哪怕是他们二人面对沈从龙的这一剑，都绝无逃生的可能。即便他们联手，生死也最多只在五五之间。

    君境之下，无人能抵挡沈从龙的这一剑！

    “恭喜沈兄破而后立，再攀剑道高峰！”

    “沈家之龙，名不虚传！”

    不等心头惊悸抚平下去，见沈从龙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风君和月重楼连忙上前恭贺。

    “靠，堂堂风云族和月族的家主，竟然……不等等我们！”

    余下那些家族望着风君和月重楼的身影，一个个腹诽起来，同时脚下生风，人还没到，溢美之词便已是不绝于耳。

    “轰轰轰”

    然而，不等那些家主跑到沈从龙面前，一阵刺耳的气爆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唐炎要突破了。

    见此，众人连忙安静下来，以免打扰到唐炎。

    同时，他们也无比好奇，这位敢把天风一剑活劈了的猛人，突破之后，能走到哪一步？

    “咦，唐兄弟这是选择了丹道？”

    突然，沈从龙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目光变幻不定起来。

    “丹道怎么了？炼丹不是很好嘛？”

    风凌凑到沈从龙身前，不解的问道。在他看来，炼丹师这个身份不要太完美，随便炼几枚丹药，就能让大把人打破头争抢，实在是拉帮结派、泡妞把妹的不二手段。

    “炼丹好是好，但终究只是外道啊……”

    沈从龙感慨一句，望着唐炎，眉头紧锁，拧出一个“川”字。

    “外道？什么意思？”

    风凌被弄得更加迷惑了，刚说完，就被风君瞪了一眼，呵斥道：“平日叫你多学习，你就是不听，现在出来给我丢人现眼！”

    风君说着，稍微整理了一番思路后，方才继续道：“世间万法，皆衍自天地之纹理，遵循天地之道、之势。故有“万法皆可入道”一言，说的是一切术法修炼到最后，都要回归天地大道之中。”

    “但法亦有高下之分，万道之中，上品大道只有七十二条，譬如武道、剑道等，都是不假外物，以本心破天命的至真至圣之道。除上品大道外，另有中品大道三千，丹道便是其中之一。虽然同样能够修炼到超脱之境，但想要籍此更进一步，却是难如登天。因为，这种道的修行在乎于外，而想要踏圣登天的话，却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所以，如果唐炎选择了丹道，那么他的成就，便最多止步于圣境。”

    风君的一席话，让众多武者恍然大悟，正消化着信息，突然他们品出了一丝不对劲。

    最多止步圣境？

    北灵界十大家族、五大灵族、三大巨头，加在一起能有几个圣境强者？

    想到这里，那些武者顿时一阵无语。对于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而言，别说圣境，君境就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武道高峰了。然而在风君嘴里，却连圣境都被说出了一种寒酸的感觉。

    无视众人的反应，风君继续补充道：“而且，和上品大道比起来，中品大道还有许多缺点。就拿丹道来说，首先是资质问题，北灵界武者百中出一，炼丹师却是万中无一。其次，丹道对外物的依赖性太强，包括灵火、灵药乃至武境，都会对炼丹师的修行产生影响。这就使得丹道修炼起来进境远远比不上武道和剑道，你唐兄弟武道已经是第六阶先天之境，距离第七阶王阶也只差一线，但丹境应该还只停留在五阶吧。”

    “不对，那照你这么说，剑道不是更难修炼？”

    风凌很快想到了什么，反问一句。

    摇了摇头，风君道：“剑道的确难以修炼，不过那是因为没有剑心的缘故。只要剑心塑立，剑者便能扶摇直上，破除一切阻碍。到时候，进境之迅猛，根本不是你能够想象的。”

    “的确，沈某以四十三年炼心，差半岁有成。若是等上半年，剑心圆满，便能一朝入君境。不过这一次破而后立，虽然无法直入君境，却让我看到了另一条更加挺拔的剑道。不出十年，沈某或许可以一窥圣境。”

    沈从龙语气听上去平淡，落入众人耳中，却如平地乍起惊雷，让他们道心一阵狂震不止。

    十年之内，北灵界又要出一位圣境，而且还是剑道圣者？

    自剑阁没落至今，北灵界便再也不见剑圣风采。

    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要不了多久，器阁在北灵界的声望将会如日中天，盖过同为巨头的药谷和武域。

    “那……”

    风凌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风君直接打断，道：“行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唐炎他已经开始塑立道心了，等着看吧。”

    对于修者而言，只有塑立出道心后，才能确定此后的修行之道。

    武者有武道之心，以力入极，以身杀天。

    剑者有剑道之心，心存一念，剑斩乾坤。

    丹者亦有丹道之心。

    然而，即使是药谷之中，也只有极少的炼丹师，会去塑立丹道之心。更多的，都是选择了五行之道中的火之一道。

    唐炎前世，原本也不打算塑立丹心。后来修成了丹身，让他看到了未来的某种可能性，才毅然踏上了这条看似没有希望的道路。只可惜，那座世界的修炼资源太过匮乏，根本无法让唐炎将丹身修炼圆满，导致他到最后都不敢迈出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