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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然放下帘子,不忍心看马车外的景象。越接近边城,难民们多了起来。大家脸上麻木无神的表情看的她心慌。
两年前接到急召的单佑弼连夜就带了二十万大军赶赴边关了,而这两年的持久战,周国已经失去了六座城池。
“等我回来。”
想到对方临走前珍重又认真的眼神,以及额头浅浅湿润的吻,让苏木然现在依旧会乱了心神。
只是这场战役拖了两年,虽也有捷报,周国却依在连连失手。即便如从没败果的单佑弼也不能抵挡联军人数众多的进攻。
周国要完了。
这是每个百姓心里的恐惧,却又不敢宣之于口,大家的情绪越来越不安。
现在两军对垒的是路安城,周国最重要的池城之一。
若路安城一破,都城危矣。
也是这次苏木然要赶去的地方。
路安城的背水一战,圣上又加派了都城边防十万大军支援,都城最后只剩下两万精兵做最后的防线。
而这次带队支援的正是单启澈。
带着苏木然一起赶赴路安城是单佑弼带回来的指示,这也是单启澈第一次没有反对单佑弼的意见。
两个男人做了最坏情况的打算,不约而同的达成了默契。
不论怎样,要保下她的安全。
而这一切苏木然不知道,她只道现在周国的情况很不好,却依旧抱有希望。
她从不知道内心对单佑弼的信任如此之高,她相信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赶去他的身边。
越接近路安城越发不安和慌乱的苏木然不停的安抚着自己,至少她想去看的到他的地方。
当苏木然下了马车,第一眼远远的看到那个男人时,一路的无措似乎全都不那么重要了。
单佑弼今日特意只为来看苏木然一眼,站在城墙口等着马车停下,再远的距离,再多的人,他还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只看到她。
深深的看了眼对方望过来的模样,单佑弼捏了捏拳调转马头往城外去。
他的手心太用力已然渗出了血迹,这点痛根本没有丝毫的感觉,垂下的眼睛却显露出一丝痛苦。
他只能看她一眼,什么也不能做。
心脏不舒服的感觉,比过去打仗的日日夜夜想着她都让人难受。
原来他从来不是无所不能的战神。
苏木然看了眼男人转身的背影,掩饰住眼底的一丝失落,转而打量起路安城的街道。
整个街道很冷清,偶尔才有形色匆匆的路人,和小巷中一些逃难来的难民们。
“母亲,走吧。”还不待她细看,单启澈走到了旁边把她往营帐带去。他没有多少时间安顿她,就要立刻和大军汇合。
“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我们担心。”认真的看着苏木然,直到得到最放的保证才放下执拗的眼神。
单启澈再一次嘱咐留下保护她的私兵,深深的看了眼苏木然走了出去。
这两天苏木然基本看不到单佑弼和单启澈,只是偶尔会看到他们进出营帐的身影。
这日她也不知为什么没来由的心慌,坐立不安的感觉是这几天来最严重的。
怎么都不能压抑满满的不安感,苏木然走出营帐看向私兵:“将军呢。”
“将军还未回营。”
“那副将呢。”苏木然想了想单佑弼似乎已经三天没有回营了,不知道单启澈如何。
“这,副将在营帐。”敏锐的感觉到了对方不变的情绪中一丝犹豫,苏木然快速的往单启澈的营帐走去。
在路上她已经得到副将负伤了的消息了,本就凌乱的脚步变的更快。
不知道那孩子伤的严不严重,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
急急的拉开帘子,单启澈从不皱一下眉头的侧脸此刻苍白的让苏木然暮的一疼。
身后的医官正在小心的洒着药,两人的位置都没有看到拉开帘子的苏木然,医官放下药,侧身从药箱掏出一物,不过露出一角的寒光,苏木然本能的心跳加快暗道不好。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和速度,想也没想的快速扑了上去。
狠狠的撞开没有防备的单启澈,苏木然身体的反应比大脑快了一步。
此时的她没有判断,只是靠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救下单启澈。
从腹部上传来的痛楚,才让苏木然反应过来她之前下意识的动作,由于角度和速度的问题,那把匕首直直的捅进了她的腹部。
一边的医官已经被反应过来的单启澈一掌拍晕了过去,但是他却不敢动苏木然一下。
对方苍白虚弱的样子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本就受了伤的他冷汗更是不停的留下来。
“母亲,你坚持一下,没事的,恩。”飞快的找来了人的单启澈内心再慌乱,说出来的话反而带着哄小孩子的安抚。
看着苏木然腹部不停流出的血,和对方涣散的眼神,单启澈的大脑似乎也馄饨了起来。
他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知道眼睛死死的盯着苏木然,不论边上的人怎么拉都没有挪动一步。
此时正在战场上的单佑弼的局势也很不好,这一场战斗已经三天三夜了,从最初的我军三十万人,只剩下了十五万,而对方却是四十万大军。
悬殊差距太大,即便有战神单佑弼,也不能以一抵十。
可是每个人都在狠狠的咬牙坚持,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撑一会是一会。
他们不能退,他们退了,那么意味着这场战争就败了,而周国也败了。
那些他们保护的百姓,他们的家人,都将受到危险。
只能死,不能退。
三天下来的单佑弼眼前一黑差点摔下马来,却还是一刀快速杀了面前冲过来的一个敌人。
他也已到了极限,却和每个士兵一样,宁愿死在这里。
他有想要保护的人。
这是支撑他体力不支依旧杀敌无数的信念。
他听不到厮杀声,听不到刀剑声,所有阻拦在他面前的人都要除去。
两军对垒形式已然开始明显,敌军将领抓住机会大举进攻,打算先拿下昔日战胜。
破空而来的一箭从单佑弼肩头射入。
似乎发现用处,一支又一支的快箭射了过来。他仿佛不知道疼痛,有些躲过去了,有些擦边而过,有些已经射入他的身体。
没有停一下,他觉得此刻所有的一切都离他远去。
当坐骑终于承受不住而倒下的时候,摔在地上的单佑弼只能弃马,刚站起来后心立刻被□□捅入。
这一下,即便他感觉不到痛,却丧失了任何行动力,血不停的留出,倒下去的单佑弼往□□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来的及看到周军盔甲和对方森寒的眼神。
他的世界变的很安静,静的他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喘气声,他什么也看不到,眼神直直的望着营帐方向的天空。
伴随着他的血液,他的呼吸,那个方向的天空很平静,一只飞鸟飞过,静谧的就像任何一个晴朗的天气。
他想见她。
闭上眼睛前,他想起亲吻她额头时,她湿漉漉的眼神。
她迈进大厅时,背着光的影子。
她紧张的拉着他衣袖的手指。
那个带给他人生中唯一和全部情绪的人。
他想见她……
“母亲,千万不要睡,睁开眼睛,将军马上回来了,你不想见他嘛。”即便不想承认,看着对方快要涣散的眼神听到他的话又聚了起来,单启澈抿了抿唇。
苏木然觉得自己很痛,全身都在痛的她感觉到了麻木,眼前一阵阵发黑,勉强看清楚从未如此慌乱的少年。
眼神期待的看了眼营帐口,她想见他。
单启澈看着苏木然不舍的看着帘子,眼角滑过一滴泪痕,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仿佛也抽走了所有力气和灵魂。
***
大历三百二十年,周国被两国一族联军联合压境,大历三百二十二年,联军突破路安城直捣都城。
大历三百二十三年,周国皇室被屠,周国灭国,版图被瓜分。
大历三百三十三年,路安城以复国起义。
大历三百三十六年,周国复国,圣上为前皇室唯一成员。
单启澈坐在修复的周国皇宫内,仔仔细细摩擦着密室中存放的每一样物品。
看到他亲生母亲的私信和画册之后,他才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是单佑弼长姐的未婚子,上一任圣上也不知道存在的私生子。
他也从不认为单佑弼这样的性格会对人有感情并且有孩子,他从小就不曾叫过他父亲。
事实也证明他们果然不是父子,却也是血脉相成。
否则他现在为何会和他一样,没有情,没有爱,没有笑被剥夺了一切情感。
不,他也是有情的,只不过在那一天就不复存在了。
看向画中对着她温柔一笑,十几年来从未变过模样的少女。
从她永远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