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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殿下举着手固定了漫长的时间。
明秀一转头也看见了这张叫人匪夷所思的脸,本着不要再换成亲对象的淳朴愿望,急忙把伸在自己面前还在哆嗦的那条胳膊给按下来了,一同毁灭证据努力救这倒霉皇子一命。
太子若看见了他四弟要抽自己的儿子怎么办?
那一定是幻觉!
没有人会承认的!
“四叔,揍我。”慕容斐在这个时候横空出世了,顶着自家王叔与自家美人儿惊恐的目光,小爪子往安王殿下的方向一指,很没有自己报仇的雄心大志。
“太太太太,太子!”慕容宁小脸儿煞白,漂亮的脸蛋儿花容失色,看着太子就在明秀面前打摆。
那什么……当要揍一个小崽子的时候,却发现小崽子还有靠山而靠山就在眼前怎么办?
靠山还惹不起。
“表妹,对不住,咱们来生再见!”悲情地看了收回目光看着他耍宝的明秀,慕容宁一脸深情地说道。
这明显是在打苦情牌意图脱罪,明秀心里觉得有趣儿,微微颔首道,“下辈子咱们再等着哈。”
那这辈子呢?
说!
是不是想要爬墙,想要抛弃安王殿下了?!
见心上人对自己的悲剧无动于衷,一脸的安王没了就去跟熊孩子们玩耍,安王殿下顿时不干了,顾不得太子就在眼前虎视眈眈的样子,往明秀的面前一扑打滚儿叫道,“表妹为何不救我一救?!”
“别怕,碗大块疤算什么?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荣华郡主含笑抚摸安王殿下的大脑袋,给他鼓劲儿。
太子在一旁心情复杂。
看着弟弟卖蠢,太子殿下心里笑死了,觉得特别地有趣儿,这一开心,在前朝的那点儿狗屁倒灶的破事儿也都不再太子心中了翻涌。只是这两个这么无视尊贵的太子殿下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合适?他还没死呢!
心里觉得不是滋味儿了,太子就很不愿意叫弟弟每天过得这么开心,哼了一声,含笑问道,“阿宁这是要揍谁?莫非我来了,就不敢动手了不成?”迎着弟弟惊恐的目光,太子挑眉笑问道,“要不要做兄长的帮你一把?”
亲哥您儿子太讨厌了求你揍他,往死里揍。
这话说出来会死人的,安王殿下耷拉着大脑袋哼哼唧唧不敢回应。
“太子殿下为何在此处?”明秀抱着搂着她脖子打哆嗦的慕容明,很有礼貌地问道。
“太子妃听说我来见姑母,叫我给表妹送些东西。到底是太子妃的托付,假手于人可不好,因此我亲自送了来。”太子见明秀歉意地看着自己,显然儿子太沉起不来身行礼,也不以为意,叫人进来抬了一个不大的描金红木箱子来,命人打开,就见里头宝光四射,竟大多都是还未镶嵌的各色玉石,就见明秀皱眉,便温声道,“前儿太子妃庄子里的山上采出来的,运回京中许多,因不知你喜欢什么首饰,不如给了你这些,自己打着玩儿去。”
“太贵重了些。”明秀见其中泰半都是美玉,温润异常,便客气地推拒道。
“都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个倒生分。”太子便含笑说道,“你当这是石头,它就不值钱……”太子目光落在也跟着探头看那箱子美玉的慕容宁身上,嘴角抽搐了一下。
宫里头昭贵妃娘娘可不知道客气了,正把太子妃孝敬皇后与她自己的玉石都打磨了出来,做了一把纯金的弹弓整日里到处祸害宫中的飞禽走兽呢。
古有败家的宠臣用金丸败家,如今昭贵妃娘娘的手笔可大得多了。
玉丸知道多值钱么?
不知多少的宫人都乐意跟着昭贵妃身后跑,捡着一枚就能发家了。
偏皇后这几年越发雍容,与太子说随昭贵妃高兴去,才叫太子没有“劝劝”这败家贵妃。
“太子妃想着表妹,那表妹就收着。我看见了,跟母亲宫里的一样儿。”慕容宁偷偷儿看了太子一眼,见他含笑低头正与两个儿子对眼儿呢,便凑在明秀的耳边低声说道,“母亲还抢了母后的那份儿,如今用的玩儿都是母后的玉石。她自己的都藏在私库里呢。我问过了,母亲说等以后,那些玉石都给你,给你打可多可好看的头面首饰镯子的,叫你天天儿换样儿戴!”
“贵妃娘娘对我真是有心。”明秀迎着太子奇异的目光,硬着头皮低声说道。
太子这肯定听见了。
做贼的被抓住了,还被正主儿给抓住,太苦逼了。
“这个,多谢太子妃,烦请太子替我道谢。”明秀有些心虚地说道。
“呵呵……”太子意味深长地笑了。
他虽然不如慕容宁美貌秀丽,却也是英俊的青年,又做了多年太子有一股子的清贵上位的尊严之气,确实看着比皇帝爱子荣王顺眼多了。
况若嫁给安王,那以后自己就算跟太子捆一架战车上了。明秀做不出矫情的,什么嫁了安王就是嫁这个人,在前朝的纷争她不会管这样的事儿,既然要嫁给安王,那就自己天然倒向太子。她不会连累母家一同陪着太子横冲直撞,只自己,就已经要换了态度了。因这个,她也对太子笑了笑,见这黄袍青年眼睛亮了,便温声道,“陛下处,父亲如今才是最好。”
太子明白明秀的意思,微微颔首,显然也很同意。
还是叫沈国公做忠心皇帝的孤臣吧,这对局面确实是最好的。
见自己日后不会危及母家,就算日后太子万一倒台,也不会牵连沈国公府,明秀方才笑了笑,摸了摸怀里自从太子出现,便一直将小脑袋埋在自己怀里的慕容明的头。
这孩子小身子都在哆嗦,仿佛很害怕自家亲爹。
当然,太子虽看着温润,却不像个慈父,慕容明又是庶子,显然对他相当严厉。
“明儿这是怕我?”太子却不在意地一笑。
他已经立在外头半天了,也听了庶子的抱怨,此时心中一凛,带着几分明秀开导庶子的感激,太子心中却在反省几身。
他这两年,确实更疼爱那一双龙凤胎,一则是因这是幼子的缘故,一则是因寓意极好,叫太子到底心中愉悦。
然而听见慕容明的抱怨,太子就知道自己做错了。
荣王也是庶子,却为何敢于自己这嫡子相争?不过仰赖皇帝侧宠爱立身,却已经叫前朝后宫动荡不休,危及天下。
荣王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他若是再疼爱幼子,不患寡而患不均,余下的庶子怎么想?他的嫡子怎么想?那两个小的得到了自己的偏爱,心里会不会生出野心,会不会想要与自己的嫡子相争?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再难转圜。想到这个,太子目光一闪,再看偷偷儿扭着小身子偷看自己的慕容明,想到他依恋嫡兄的模样,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喜爱。
他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也是小小一团,却跌跌撞撞地跟在自己身后的慕容宁。
这一跟,就是二十年,或许,以后也会跟下去的。
“你是个好孩子,为父很喜欢你。日后,要好好儿辅佐你大哥。”太子对慕容明轻声说道。
慕容明眼睛亮了一下,用力点头认真地叫道,“最喜欢大哥!”他当然要好好儿辅佐他大哥,听书房的老师们说,他好好儿读书,以后要做兄长的臂助。
那样儿,他大哥就离不开他,更喜欢他了。
想到自己会被慕容斐更喜欢,慕容明眼睛都开心得眯了起来。
“这孩子……”这样纯善实属难得,太子看着天真可爱的次子,心中生出一股柔情,越发地往与之相似的弟弟看去。
那年,弟弟也是笑得可爱,心里眼里全是他……
“可惜太子妃就给了你玉石,一会儿我都抬走,回头叫人给你打首饰!”慕容宁才不知道自家太子哥的侠骨柔肠呢,正拉着嘴角抽搐的明秀献宝地说道,“什么金子银子珍珠翡翠的,回头我都给你填补上。对了!”他一锤拳头双目放光地说道,“前儿外头进上我府里些料子,云锦蜀锦等等都不知多少箱子,还有些难得的如桃花织金,云雾纱,孔雀裘等等,不如趁着现在料子鲜亮都做成衣裳,搭配着穿!”
“穿不完。”明秀低头与他咬着耳朵说道。
太子的目光已经很不善,还是不要再说了。
“什么叫穿不完呢?咱们一天换三回,每个时辰都不一样儿。”慕容宁傻笑搓着手说道。
可是他能光明正大打扮他媳妇儿的时候了!
“还有几株极高的珊瑚,好几尺高,鲜艳夺目瞧着可喜庆了,回头给你摆屋里,啊!”
太子看着从前跟着自己一心一意的弟弟移情别恋,那心情真是不必说的。
珊瑚还是太子给这弟弟的呢!
这行为多不是东西,知道么?!
“极好。”明秀见慕容宁两只眼睛都睁圆了,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日在罗家大宅里的那只大狗,笑吟吟地点头,顿了顿,便柔声说道,“别光做我的,那玉石不如给你做几样儿玉佩玉冠等等,你戴着,我瞧着不是与自己戴着一样儿?还有衣裳,那么多的花样儿,你自己做些,每天换三回……”她额角生出几个十字儿来,咬着牙齿笑里藏刀地说道,“瞧着好看,我看着也赏心悦目,是不是?”
一天换三回,真不是跟郡主大人有仇,要命的节奏?!
“表妹你待我这么好,我真欢喜。”这样对他好怎么办呢?安王殿下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呀!
太子被这两个肉麻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况太旁若无人了些,太叫人生气了,顿时咳了一声。
慕容宁的目光轻飘飘从太子面上掠过,不在意地移开了目光,心里没有太子了。
太子磨着牙只做如沐春风微笑状十分有涵养,心里已经把倒霉弟弟吊着打!
“父亲。”慕容斐发现自从太子出现,自己的美人儿就被他叔给霸占了,拉着太子的衣角强烈要求做主。
“乖。”安王殿下忙里偷闲,拿狗爪子往皇长孙的头上扑腾,顺便露出得意的脸来。
“父亲!”慕容斐执着地看他爹。
“一会儿咱们就回去,你母亲等着你呢。”见慕容斐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浑身散发着冷气,太子仰头看天了一会儿,摊手说道。
慕容明听说要回家,急急忙忙把小胳膊圈在明秀的脖子上,拿屁股冲着自家亲爹。
“这两个孩子倒是与表妹极要好。”太子见慕容斐听说要回东宫吧嗒吧嗒地跑到了明秀的腿边儿抱大腿,可熟练了,又见次子都不肯搭理自己的,便无奈地笑道。
“两位皇孙都是赤诚之心。”明秀笑眯眯地抚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
安王殿下厚着脸皮把头也伸了过来。
荣华郡主淡定地看着把双手托在下颚之下纯洁地对自己眨眼睛的大龄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他的头。
只是心觉得好累怎么办?
太子的心也好累,方才乃是叫恭顺公主客气地命丫头给送到明秀处,此时见四处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唯恐叫人看见弟弟这么缺心眼儿再退婚一把。
那这弟弟岂不是要哭死?
想到三年前慕容宁第一次抱着自己的腿失声痛哭也是因明秀退亲之事,太子的目光闪了闪,飞快地划过了奇异的情绪。
明秀再抬头,太子还是一脸的温和清润,看不出别的异样,只是不知怎么的,她觉得太子有什么不对。
“行了,别缠着表妹,让给斐儿与明儿。”到底是亲爹向着儿子,太子就与不甘愿的弟弟温声说道,“你天天都能见表妹,斐儿明儿却艰难,做叔叔的,让一让你能死?!”
说到最后,太子已经笑里藏刀。
慕容宁看出了太子的威胁之意,自己再不让地儿就要被揍,不甘地往明秀看去。
“去吧。”见太子这是有话要说,明秀也没有听的意思,推了推不乐意的慕容宁,温声道,“回头我们再说话。”
“明儿的!”慕容明仿佛看出亲爹给自己做了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扑在明秀的怀里幸福地叫道。
“小……好孩子你好好儿照顾你姑姑啊。”慕容宁脸色一变,之后再一变挤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见太子并不在意,心里哼了一声,这才起身跟着太子出了明秀的屋子,走到了院子里很不耐烦地问道,“太子您朝政繁忙,怎么有空儿来给姑母请安?”太子不仅要扛着皇帝,还得掐荣王掐老臣掐各种不平事,亏了这两年皇帝的身子不知怎么不大爽利,据说是女人太多有点儿亏空,太子这才还能缓口气儿。
“你能来,我不能来?”太子不动声色地笑道,“听说你病了上不得朝?”
这么病还能活蹦乱跳献宝揍他儿子,病得可沉重。
“自然病了,还病得挺重呢。”安王殿下急忙扶额做羸弱状。
“什么病?”太子笑问,一个回答不好,就是开揍的意思。
“相思病。”美貌青年一仰头,毫无廉耻地与瞠目结舌的太子傲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