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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皇子娶亲只需要礼部张罗,如聘礼等等,也由礼部操办。
安王殿下这急赤白脸地就自己跑了来,多少有点儿吃饱了撑着了。
只是恭顺公主却越发满意,毕竟这是将自家闺女放在心坎儿里的意思,就看慕容宁有些顺眼了。
顺便说一句,自从发现自家不如安王会撒娇,恭顺公主已经咬着被角暗恨很久了。
“你,不错。”卷巴卷巴把匣子与里头的嫁妆单子给收了,恭顺公主就见安王期待地看着自己,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见这女婿已经赔笑要给自己捏肩膀,急忙退后一步表示公主冰清玉洁的身躯只能国公给服侍,指了指外头淡淡地说道,“去罢,阿秀在后头呢。”
虽然言辞淡淡,只是看着那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的眼睛,还是能看出公主的心意的。
“唉!”慕容宁得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叫那个狐假虎威吆喝着的小厮吉祥继续敦促下人们干活儿,自己好奇地看了看微笑的罗夫人,因见过的,便微微颔首顺便给倒霉孩子罗遥点根蜡,这才笑嘻嘻地往后头去了。
走之前,安王殿下掐了一只孔雀的尾巴毛儿,准备讨好一下未来媳妇。
“瞧瞧他干了什么!”恭顺公主可喜欢那几只孔雀了,见其中一只最漂亮的被拔了毛顿时就不干了,转头与掩唇而笑的罗夫人抱怨道,“你看看这小子!没脸没皮的,还整天笑嘻嘻,我若是为难一句,阿秀都与我有话说呢!”
从前恭顺公主仗着会撒娇宠冠国公府无人是对手的,那真是叫夫君儿子闺女都捧在手心儿哄着,没有想到半路里杀出来了一个安王,生得美貌不说,还很机灵特别会装可怜,别人不说,就明秀已经叛变,总是护着。
沈国公也常说这小子不容易,可把公主给气坏了!
这怜惜是第一步,下一回还不挤兑得公主往柴房去住着呀!
“我瞧着安王殿下活泼,与明秀正好儿。”罗夫人见这嫂子还跟没长大似的,深深地觉得侄女儿辛苦,便笑劝道,“阿秀稳重谦和,若是嫁与君子虽然能举案齐眉,到底没有这样的趣味不是?”
她迟疑了一句,掩住了话头没有多说。
她本想说慕容南倒是个谦谦君子,只是叫她看着,反倒不如慕容宁放得开,舍得下脸。
只是平王府与国公府这婚事是不好多说,说了叫人心里不痛快。她便心里叹了一声。
“倒也是。”恭顺公主没有察觉罗夫人的表情,又见院子里满满当当,已经开辟了另一个大院子来装这些聘礼,怔忡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才拉着罗夫人回去,口中笑道,“你这回回来,什么时候往大妹妹处去?”
“明日就过去,大姐姐膝下的瑾哥儿听说十分可爱,我竟还未见过。”罗夫人见恭顺公主对平王府并无芥蒂,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去,却不提别人,只提平王妃所出幼子,果然见恭顺公主笑了。
“那最是个磨人精,还说长大了要娶她表姐呢!”这里头的表姐,自然是明秀了。
当然,亏了这话没有叫安王殿下听着,不然只怕这美人又睡不着觉了。
慕容宁此时正兴冲冲地往后院儿去,就见院子里下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不同,也知道今日聘礼丰富很给人提气的,越发仰首挺胸进了明秀的屋子,见她脸色疲惫地歪在座位里与沈明嘉一同读书,就笑了。
“给表妹玩儿。”他将手里的孔雀翎递给明秀。
明嘉张着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显然对着色彩艳丽的孔雀翎十分喜欢。
“外头还有好多只,表弟只去玩耍,喜欢哪只不如养起来。”这小蜡烛烧得太亮,安王殿下本想往心上人怀里拱的,见明嘉喜欢这个,便不怀好意地说道,“还有大雁狍子鹿,都是活的。表弟若喜欢,就是它们的造化了!”
“真的么?”可怜明嘉虽然聪慧,到底单纯,竟然还觉得这人是个大好人。
“真的。”安王用真诚的眼神看着这小蜡烛头儿。
“我不去!”大姐姐与自己说过,越真诚越纯良的,泰半有鬼,明嘉警惕了,抱住了明秀的手臂瞪着安王,顿了顿方才小声儿说道,“以后再去,跟大姐姐一起去。”他才不要现在离开姐姐呢!
明秀笑得不行,抹了抹弟弟的头,觉得这弟弟越发机灵了。
慕容宁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知道嘉儿聪慧了没有?”明秀伸出手指点了点慕容宁的头,见他握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冲着自己傻笑,便无奈地说道,“你闹得太厉害。我在后头都听着前头说聘礼之事,若礼部尚书听见了,哭给你看的心都有!”
不带越俎代庖,俗称狗拿耗子的。
“我已与尚书大人说了。况礼部筹备得再好,那都不是我的心意。”慕容宁虽然觉得有这么个表弟在多有不便,不过安王殿下是多么厚脸皮的人呢?握着明秀的手,另一只手就在自己的怀里掏摸起来,不大一会儿,摸出了一根扁扁的金片。
他仿佛怀着最虔诚的心意将这简陋的厚厚的金片捧在了明秀的眼前。
“这是……”慕容宁美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薄红,仿佛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地说道,“我当年初见你,亲手打的簪子……”同一家金楼,同一个地点,他与慕容南各自打了一把金簪,堂弟的那枚精致好看,戴在这个女孩儿的头上那么久,久得金光璀璨。
他的却这样难看,拿不出手去,只能黯然地收在自己的枕下。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打过簪子,因为那时他以为,值得他亲手打下金簪的女孩儿,再也不会有了。
“它不好看,我知道的。只是,只是……”这是他全部的心意。
“我很喜欢,多谢你。”明秀微微一怔看着慕容宁的眼眶微微发红,心里便一疼,正容摸了摸这簪子,却并没有取到手中。
“你不喜欢啊,也是,以后我多练练,给你……”
“莫非这个,不该表哥亲手簪给我?”明秀笑吟吟地问道。
她坐在屋里,有淡淡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笑容安宁静好,仿佛岁月都静止了。
慕容宁仿佛呆住了,呆呆地看住了眼前的女孩儿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方才明白过来,不见狂喜,仿佛转头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回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说道,“是我误了,这簪子,我该给表妹戴的!”
他起身走到明秀的身边,低头就看到如云的乌发盘起了一个懒懒的发髻,惬意慵懒,凑近了些,还嗅到了这女孩儿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心潮涌动起来,气血翻涌,急忙不敢去看那几缕发丝垂落的雪白的颈子,小心翼翼地将那金片给插在了明秀的头上。
“有点难看呐。”心情激动完了,安王殿下坐回来再看,顿时嘴角抽了。
怎么说好呢,简直就是细致秀美之中,突然探出了一烧火棍的节奏!
“要不就别戴了。”他垂头丧气地说道。
不然明秀这样儿出去,真的蛮丢人的。
“我倒觉得极好,大巧不工,返璞归真就是这个道理了。”明秀却觉得这心意最难得的,见慕容宁眼睛亮了,便温声笑道,“我若不喜欢,自然不会对你勉强说喜,莫非咱们两个,还要说客套话不成?”
看着样子是真喜欢了,安王殿下眼睛亮了。
明嘉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吞下了自己嘴里的话。
真的挺难看,不过大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人艰不拆呀!
“那下回,我多给你打几根!”安王殿下热血沸腾地握拳说道。
“好。”又给自己做饭又打簪子的,安王挺忙,不过明秀觉得,忙起来挺好。
她也不觉得安王粘人。
还是那句话,他愿意用心待她才是真的好,不然,现在就找个地方哭去罢!
“要不,咱们今天就往外走走去?”慕容宁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咱们也往金楼去瞧瞧新鲜样儿,若有空暇,我正好儿再给你打两根。”见明秀并无不可,他又去看明嘉,对他讨好地笑问道,“表弟也去?”
千万要说不要!
“好。”可怜明嘉二爷还没有与未来姐夫修习成心有灵犀,很没有眼力见儿地拍着巴掌欢喜地叫道,“嘉儿好久没有出去了!”他转头拦着捂着嘴闷笑的明秀的袖子叫道,“大姐姐咱们往外头去,往外头去!”
好姐夫恨不能回头给自己一嘴巴,泪流满面。
“你不是要读书?”明秀笑问道。
“好简单的功课,我都学完了。”
荣华郡主觉得安王这一脸要去死的表情十分可爱,况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与他独处,便应了弟弟的央求,无视了美人儿眼里堆出来的晶莹的泪花回头去换了外出的衣裳,头上也只簪了那一根明晃晃的金簪。
慕容宁很欢喜地拉着明秀的手上了车,顺便把给小蜡烛头儿表弟也请上车,一同往府外去了。
这一路明嘉十分乖巧,乖乖地坐在车边掀起帘子往外头看,眼睛里都是快活的光。
“我与礼部问过,礼部下聘之后还有些杂事,之后就能筹备婚礼了。”慕容宁虽然是小透明儿,到底是亲王。亲王成亲的礼仪就十分麻烦,哪怕他再心急,也得叫这些都过一遍,不然就显得明秀不被重视了。
“我知道。”明秀柔声说道。
“父皇处又赐了我一些宫人,大多是内监,你不要担心。”荣王大婚之前,因他府中空虚因此皇帝为了显示父爱将宫中的十数名美人赐下,送到了儿子的府中去,美其名曰服侍,到底是个怎么服侍法儿,傻子都知道。
因有荣王的先例,因此慕容宁听见这人渣也给自己赐人的时候心跳都停了,恨不能扑上去给这人渣一刀。
没有想到从来不爱干好事儿的皇帝转性了,只给了内监,没有美女。
“你说了这个,我就能好生安枕了。”明秀便笑道。
“就算他给了我我美人,我也不会要的。”慕容宁轻轻握住明秀的手认真地说道,“我有你了,就足够了。别的女人,我都不会去看。”他都打好了主意若是皇帝敢毁他亲事就将那群祸害给卖了,没想到竟是想多了。
“男人也少看。”明秀笑眯眯地说道。
这话含义深刻,安王殿下的嘴巴都张大了。
“知道了。”他觉得背后汗毛儿竖起,讷讷地说道。
车外正赶车十分得意的小厮吉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
“真乖。”荣华郡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摸了摸听话的安王。
安王瞬间就被安抚了,觉得这是有人在自己背后进谗言的缘故,急忙表白道,“别管男人女人的,我心里只有表妹一个!”他见明秀满意颔首,用“你很识相”的眼神看着自己,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儿。
那什么……回头,赶紧给自家小厮们寻亲事哇!
没有想到安王断袖的名声,竟然传到了心上人的耳朵里,情何以堪?
谁在背后害他?!
心里伤心不能细表,慕容宁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带着明秀一同到了自家名下的金楼,见明秀下车露出了好奇,显然是因当年来过,想到那一年自己躲在后头看着明秀与慕容南并肩而来的那酸涩,便笑着说道,“这是我名下的铺子。”
他从前在宫中经营,见有几个忠心的宫人年纪大了放出宫去,却不愿意嫁人,因此开了这么一家金楼叫她们打理,往外说是只说是那几个宫人的产业,没有人知道这是自己的。只是与明秀却不必隐瞒,见明秀诧异,他就笑了。
“以后表妹喜欢什么样式的首饰,只管叫人送去王府,都是自家的呢。”作为能赚钱养家的男人,安王殿下自豪极了!
“这倒是极好。”明秀对这家金楼印象颇深,听是慕容宁的产业,顿时没有压力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的?
“我的就是表妹的,表妹的还是表妹的。”安王已经傻笑在一旁给添上了这话儿了。
明秀扑哧一笑,越发无奈了,带着弟弟下了车与慕容宁一同进了这金楼,避开了外堂只往里头一个个的单独的房间去,才坐到一个精致的隔间儿,叫人上了香茶,就见有几个年纪颇大的宫人模样的女子前来拜见。
斯见过后,就有几个年纪小些的女孩儿恭恭敬敬奉上了几个金盘,上头戒指镯子发簪等等璀璨生辉,雕工都十分精美,颇有新意。
明秀正挑了一对儿镂花八宝金手镯翻看,就见留下的一个宫人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怎么了?”慕容宁歪在明秀身边一同指点这镯子好坏,见她欲言又止,便好奇地问道。
“唐王殿下来了,正在后头……”这宫人嘴角一抽仿佛十分为难地说道,“打金簪。”
“二哥?”唐王殿下是个冷酷的人,什么时候打过簪子这种小儿女的玩意儿呢?想当初安王给心上人打的时候,这二哥还笑话不屑过呢。
“莫非有什么不妥?”明秀见这宫人脸色异样,便笑问道。
“制钗的小台碎了。”这宫人叹气地比划道,“四个!”
用打铁的力气去打钗……这是跟她们金楼有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