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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寺里不都是念经的和尚吗?”刘凉疑惑的看着他:“公子是去哪儿烧香吗?”
莫宣卿摇摇头:“公子不烧香,是去拜访一个人。”
刘凉眨眨眼:“是和尚吗?公子去拜访和尚做什么?”
这丫头一张小嘴真能唠叨死,墨染实在听不下去,没好气的道:“玉山寺里住的,也不一定都是和尚,你要是不想去,就在府里待着好了,做什么问这么多问题。”
刘凉只得住了声,小嘴却不满的撅着,一眼一眼的瞥墨染,莫宣卿看着好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今儿是佛祖的成道会,玉山寺里舍腊八粥,你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必定喜欢。”
刘凉睁大眼:“今儿是腊八,我怎么不知道?”
墨染哼了一声:“刚是谁喝了两碗腊八粥来着,这会儿还好意思说不知道。”
刘凉脸一红,嘿嘿笑了两声:“哦,我说今儿早上的粥怎这么多豆子栗子花生,原来是腊八粥,既然是腊八,做什么又叫成道会?”
墨染干脆侧过头,不看这丫头了,亏了还是公子跟前的丫头,连这个都不知道,孤陋寡闻,传出去真真儿的丢人。
莫宣卿倒不以为意,一边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边儿解释给她听:“相传佛陀成道之前,苦行经年,骨瘦如柴,后受牧羊女供养乳糜,体力恢复,端坐菩提树下思惟而得悟成道,这日正好是腊八,自此后,佛门中便把腊八做佛祖成道日,吃粥等于食素放生,寺庙里会在这一天舍粥举办法会,故称成道会。”
刘凉歪着头:“原来这就是成道会啊,公子今天去玉山寺莫不是为了庙里舍的腊八粥?”
车前头坐的墨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丫头也不知长没长脑子,他们公子富有天下,还稀罕庙里的腊八粥不成,公子此次是去拜访苏青的。
说起来,墨染真想不明白公子为什么来玉山寺见苏青,苏青虽曾是大秦的将军,可追随逆贼刘宿谋反的苏章,正是苏青独子,如今风光无俩的将军府,早已不是大秦顺臣,而是谋反的逆贼。
公子是大秦皇子,躲苏青还躲不及呢,怎公子到上赶着来拜访,便外头都传,因当年苏章叛秦,苏青一怒之下,二十七年来避居玉山寺,誓不见苏章,却到底是父子,血浓于水,更何况,苏青的女儿如今还是刘宿的淑妃,虽不是宫里最得宠嫔妃,却颇受尊崇,所出七皇子刘凌更是皇子中的佼佼者。苏子玉自小跟随祖父苏青习学骑射,不见儿子却亲自教导孙子,这样的障眼法,不过是为了博一个忠义的好名声罢了,。
大秦的传国玉玺自刘宿攻入京城,便不见踪影,娘娘入宫两年也未寻到丝毫踪迹,公子猜测是被先帝藏于他人之手,以备来日若有机会,凭着传国玉玺,招纳旧部以图复国,公子才猜测玉玺在苏青手里。
便正如公子所想,先帝把传国玉玺拖于他人,这个人又怎会是苏青,但墨染也知道,公子决定的事情绝不容转圜,心里却忍不住担忧,自然对叽叽喳喳不知道愁的圆子,没什么好脸儿,这丫头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傻玩,别说指望她给公子分忧了,不给公子找点儿事儿就念佛了。
圆子自然不知道这里的事儿,只觉能跟着公子出来就好,哪怕是逛没意思的和尚庙也比她一个人待在府里强多了,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问着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问题,例如:“除了成道会,还有什么?玉山寺为什么叫玉山寺?里头的方丈是不是花白胡子的得道高僧?墨染说除了和尚还有别人,有什么人?为什么不住在家里,反而住在和尚庙?今儿玉山寺有没有摆摊子做买卖的,有没有捏面人,画糖画的……”诸如此类没完没了,莫说公子,就是墨染在车外听着都恨不能把这丫头的嘴缝上,简直就是个小话唠。
,可公子脾气倒好耐性十足,不管这丫头问什么无聊的问题,都耐心解释回答。终于看见玉山寺的山门,墨染真有逃过一劫的感觉,急忙跳下马车,掏了掏耳朵,扶着公子下车。
刘凉跟着跳下来,拽着莫宣卿的袖子左看右看,两只眼睛都快不够使了,还真热闹,车马轿子停了不知多少,来来往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山门两侧有不少做买卖的摊子,有挑着担子卖糕饼豆花的,也有捏面人,画糖画的,更有摆了个几个陶土娃娃,哄着孩子们套圈的,比市集还热闹呢。
刘凉最喜欢这样市井的热闹,哪里还肯往里走,站在山门外,步子都挪不动了,摇着莫宣卿的袖子撒娇:“公子,你看那边儿有套娃娃的,那边儿还有卖糖葫芦的……”
莫宣卿早知道这丫头喜欢,之所以带她来,也是见她在府里闷得难受,让她出来散散,自然不会拦着她,怕外头风冷,皴了小脸,把她帽子上的毛边儿整理好,嘱咐她:“叫清风跟着你去逛,不许乱跑,等会儿若是逛累了,就跟清风到里头寻我。”
刘凉忙点头答应,眼睛一个劲儿往两边瞟,莫宣卿摇头失笑,说了声:“去吧。”刘凉就跟得了圣旨特赦一般,撒丫子跑了,清风忙跟了上去,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就钻进人群里没影儿了。
墨染嘟囔了一句:“疯丫头。”跟着公子进了山门,没走几步便见玉山寺的方丈净慧大师迎了出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数月不见,公子风采更胜往昔,实在可喜可贺。”
莫宣卿客气的跟他寒暄:“观大师气韵也比上次更超脱了,可见佛法精进,果是得道高僧,这才是可喜可贺。”
“公子客气了,早闻公子精通佛法,正憾无机会领教,今日公子既来老衲这山寺之中,还望不吝赐教,与老衲禅室中坐而论道,岂不是一桩美谈。”
莫宣卿道:“赐教不敢当,能与净慧大师坐儿论道,乃是在下的荣幸,请,请……”
两人寒暄着从侧面进了方丈的院子,还未踏入禅室,守门的小沙弥忙道:“方丈大师,苏施主来了。”
莫宣卿目光一闪,开口道:“若大师不便,宣卿改日再来叨扰。”他的话刚落,就听里头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净慧老和尚,今儿咱们再下三局,若你胜了老夫,老夫再抄十遍金刚经,如何?”说着,人已迈了出来。
莫宣卿不禁看向他,自己小时候多次听过苏青的名字,当年父皇把梅琼华接入宫中,爱之入骨,便打算封梅琼华为后,当时先皇后早薨,宫中四妃以自己母妃德妃为首。
母妃在宫中多年,恪尽本份,贤良淑德,众大臣多次上书保荐母妃正位中宫,而梅琼华未进宫之前,母妃已移居正安宫,谁都知道,正安宫便是皇后寝宫,若无梅琼华,想必母妃早已封后,却忽然冒出个梅琼华来,父皇一见钟情,不顾她已与刘宿已经订下婚约,强夺了来,宠冠后宫,还要封后。
大臣自是不依,联名上书,这领头的就是苏青,父皇无法,只得打消封梅琼华为后的念头,却因此深恨母妃,从此再不进正安宫一步,并张贴告示,招能工巧匠,靡费国库银两,大肆修建琼华宫。
琼华宫落成之日,封梅琼华为宸妃,虽因大臣反对不能封后,却点明宸妃位份在众妃之上,也相当于皇后了,册封大殿也照着封后的规格,却被苏青一场大闹给搅合了。
这些事都是当年奶娘跟自己说起的,故此,莫宣卿虽未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苏将军,对他的性子却也了解,正因如此,才觉的父皇把传国玉玺托付给了他,只不过,此事还需斟酌试探。
正想该如何试探,他倒直直盯着自己,目光中有惊讶,有怀疑,有不敢置信,最后化为一句:“你,是何人?”
既然他先开口问了,也省的自己再找话题:“在下莫宣卿。”
莫宣卿?你就是莫宣卿?净慧大师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原来苏施主也识得莫公子啊。”
苏青目光闪了闪,摇摇头:“不识,只不过瞧着有几分面善,竟叫老夫想起了一位旧主。”
旧主?莫宣卿心里了然,苏青的旧主自然是大秦皇上,既称旧主,想来说的不是父皇,难道是皇祖父吗?
忽然想起奶娘不止一次说过,自己跟皇祖父年轻时颇有些相像,苏青是两朝元老,曾跟着皇祖父出外征战,苏将军勇冠三军的威名也是从那时开始的。说起来也怪,自己颇像皇祖父,父皇却不大像,也因此,自己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来大周,成了新上任的国舅。
想到此,更肯定自己的猜测,苏青并未叛国,若是受了父皇临终所拖,躲在这玉山寺中韬光隐晦,以待时机,完全说得过去。却要再试他一试方妥。
想到此,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印递了过去:“宣卿听闻苏将军与篆刻一道,颇有心得,此枚小印,还请将军指点一二。”
苏青接过小印,脸色立时大变,看着莫宣卿:“宣,宣,你是宣……”
莫宣卿接了过来:“在下莫宣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