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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泰生日,阖家都有礼物送上,外面管事也孝敬了不少精巧玩意儿,亲近亲友也有寿礼送上。椿泰这个康亲王又是正红旗旗主,虽然在康熙的不懈努力下,旗主王爷们的易经理已经降到最低,到底名头还在那里,正红旗下从都统到佐领都要稍微表示,还有又有外面的小官儿想要攀上康亲王府的,做生意的想要找个大树孝敬等等。
是以,康亲王府光礼物就收了接近一个库房。而因为守孝的缘故,王府也不能摆酒做生日,支出降到最低,倒是大赚了一笔。
因此待到正日子时候,府里反而相较于之前更冷清安静些,好在椿泰也不是个喜欢热闹的,反而觉得十分清净。
这一早晨起来,淑慧就亲手下了一碗寿面,送到椿泰面前。要说淑慧虽然在做菜上奇思妙想的好点子不少,真做菜的水平还是比不上厨房的大师傅的。
但是,爱人亲手做的饭,总是美味的。
椿泰心里暖暖的,吃完了寿面,淑慧刚要询问他感觉味道如何,门口就来了一大群人。
原来从三哥三嫂一群妹妹到侄儿侄女们,都过来贺寿了,拥拥簇簇的也有好几十口子,淑慧和椿泰住的正院虽然大,但也一下子拥挤起来。
淑慧也忙招呼人,一面叫人上茶,一面笑着问这些人可曾用过饭了,要不要吃些寿面。
富察氏性格活泼,看了一眼一脸幸福,整个人好像在发光的椿泰,笑道,“看来我们来的不巧了,打扰了你们说话。弟妹你说了什么,也跟我们说说,看看五弟这样子,我可算知道什么是蓬荜生辉了。”
被富察氏在那么多人前打趣,淑慧也有点羞涩,不过看一眼面若美玉晶莹,眼若秋水盈盈,整个人宛如发光的椿泰,竟也觉得富察氏说的很有道理。
倒是几个格格一向向着淑慧,七格格怕淑慧不好意思,忙笑道,“看三嫂说的,五哥哥宛若昊日放光,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九格格也道,“说起来咱们爱新觉罗氏的,也没见着谁比五哥哥更俊美了。”
富察氏如何察觉不了这几个小姑子的意思,便笑道,“我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几个丫头就护上了,感情是上瘾了啊。我也不说那讨人嫌的话了,赶紧儿的把我的寿礼拿出来,看在寿礼的份上,担待我嘴上没把门的吧。”
“看嫂子说的。”淑慧笑道,“这么伶牙俐齿的,便是送根针儿来,我也不敢说不好的。”
“我怎么敢送根针儿呢。”富察氏笑道,“可是你三哥好生挑选的,保准五弟满意。”
眼下椿泰的三哥扎尔图并没过来凑热闹,主要是为了避嫌,一方面大姑娘小姑娘的太多,另一方面淑慧年纪轻,大伯子小婶子的,还是要避一避的。
倒是富察氏年纪比椿泰长了十岁有余,说是嫂子,也有点长嫂如母的味道,对着椿泰反而不要那么讲究了。
椿泰对富察氏也十分尊敬,双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原来是明代画家仇英的一副莲溪渔隐图。这位画家连对书画了解不深的淑慧都听过,隐约记得是极为有名气的大画家。
眼下还是清初,仇英的名气虽然还不如后世大,那也是十分有名气了,这一副画又是重绢大幅画作,长有一米多,宽也有半米多,展开了瞬间就占了挺大的地方。
椿泰特意展开了给大家看,就见画上田庄围墙上前一方士与一小童徐行,纵目观赏四野景色,宅前渡头胖,大树环绕,绿荫浓密,树下又有一小舟停泊着,正待主欲发。画上庄子房屋庭轩都布置清明,一水之隔,则是有几幢茅舍在密林拥簇,近处则有岩石坡案,柳树沿溪,中景有田亩水畔,荷叶田田,小桥相通村舍,一片江南夏日情景。
用色也极为清雅,溪岸田宅用赭墨分染,用草绿作树,近景榴叶间用石绿色点染提醒,,远山坡岸则用石青石绿淡淡分起,山头小树用的是苦绿色攒点。细细观赏下来,实在是一副兼具工细和潇洒随性的佳作,椿泰也是赞不绝口,忙对富察氏道谢。
“三哥三嫂费心了,我虽有收藏了仇英的一副仕女图,比这幅画却又差的远了。”
富察氏也十分得意这幅画作,见椿泰喜欢的连声道谢,更觉得得意了,嘴上还笑道,“五弟喜欢就好,也不枉费你三哥费了不少功夫淘换。”
大家又细细观赏了一回,椿泰忙叫人收好了。其余人也都奉上礼物,格格们小阿哥小格格们手头都紧,送的礼物就没有那么惊艳了。女孩子送的多是些自己做的针线之类的,男孩子就多了,有抄写的经书,也有亲手雕刻的木雕老虎,别说雕的还真不错,也有淘换来的古本善本之类。
这些礼物,虽然不怎么值钱,却也都是心意,椿泰也十分欣喜的叫人收下了,又夸奖了几个小阿哥格格几句。
这些人送了礼物,又重新拜了一回寿,便又拥簇着椿泰往太福晋那里去。
太福晋也是一早儿就备好了生辰礼物,见着满堂子孙后代,心中也欢喜。再看一眼淑慧,虽然心里依旧有些芥蒂,但也得承认,淑慧不是那等小心眼的。
毕竟淑慧的作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待哥哥嫂子都十分尊敬,也十分照顾,对妹妹们侄子侄女们都十分照拂,连对老康亲王杰书的那些妾也十分厚道,并不是那等在府里掐尖要强,踩这个贬低那个的主儿。
尤其巴尔图和他媳妇那事儿,也是幸亏了淑慧出头帮忙料理,安排嬷嬷奶娘什么的,平日里也常去遣人问询。太福晋便是再挑剔,也只能说淑慧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性格,却不能说是她心不好了。
想到这里,太福晋也难得的给了淑慧一个笑脸,又招呼椿泰过来,叫人抬了个大匣子过来,里面是一个白玉雕刻的寿山仙桃树。
东西值钱倒是其次,关键是寓意极好,椿泰也是十分高兴的收了。
见太福晋喜欢,家里众人便在太福晋屋里说了半上午的话,等到中午饭便摆在府里花园湖畔凉亭蔷薇园子里,吹着带着水汽的风,虽然没有习酒,心里倒也欢喜。
饭毕,众人也热闹了半天,都觉的累了,方散了。
椿泰对淑慧笑道,“别人能散了,我还不得闲呢,四阿哥说下午过来的,估摸着也就是这会儿了。”
淑慧哪里还不知道他的心思,笑道,“你就显摆吧,能有个人这么记挂你生日,你心里怕是得意都来不及呢。何况,你今儿本来就闲不得,我要送你的礼物还没送呢。”
椿泰倒不以为意,他觉得今儿那副仇十洲的画已经是大大大的惊喜了,淑慧便是送,还能送什么?
“只要心意到了就好了,毕竟今儿三哥三嫂是大出血了一回,那仇十洲的画,又是这样的精品大幅,只怕要两三千两银子都不止呢,还是有价无市,不一定能碰到的。”
淑慧笑道,“你也别小看了人,我既然说是大礼,自然是大礼了。”
椿泰被她吊起来好奇心,便要追问,偏淑慧说时候不到,不给他看。两人正说着呢,小太监便过来禀报说,四阿哥来了。
四阿哥今儿穿了一件石青色的薄绸子夏衣,身上配着一块白玉佩,头发也梳得十分整齐,显得十分清爽。走进来的时候,大约是因为兴奋,他两个眼睛都显得亮晶晶的,倒缩减了他素日里因为寡淡的容貌所造成的冷清孤僻。
“我还以为四哥你不来了呢。”椿泰笑道,“这么欢喜,带了什么好礼物来?若是空手来的我可不许。”
见了椿泰,四阿哥也露出笑容来,先上来拍了拍椿泰的肩膀,方道,“今儿这个日子,我便是有事,也要赶过来的。”
淑慧在旁边见这兄弟俩亲亲热热的说话,也笑起来,“知道的晓得你们兄弟俩是常见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兄弟俩数年不见呢,欢喜成这样。”
“算来也有大半月没见了。”四阿哥三句话不离朝政,接着便拐到朝上的事了,对淑慧道,“说来,我也要替山东的受灾的难民谢谢你了。”
说着,四阿哥还弯腰朝淑慧行了个礼,倒把淑慧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起来四阿哥,“四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我是真的很感谢你,你可帮山东筹集了近两万两银子的粮食啊,可顶了大用了。”四阿哥认真的道,看着淑慧的眼睛也比之前多了更多尊重,“椿泰先头说你肯定舍得,我还觉得不信,如今看来,真是我小人之心了。如今事情也了结,灾荒也过去,该处罚的官员也被处罚了,我也得谢谢你。”
淑慧被他这般郑重弄得有点不自在了,半开玩笑的道,“实在是言重了,我也是尽点心意而已。”
四阿哥却摇头道,“不管如何,我承你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