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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整天许诺都是浑浑噩噩的,她现在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还处在那个有着许诺的世界,或者是另一个平行时空,毕竟“借尸还魂”这样诡异的事情都发生了,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许诺在赵文章的一堆书里面翻翻找找,终于知道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中国西南的r市里的一个叫安和县辖下的小村子,这个村子叫赵家村,顾名思义,村里的人大多是姓赵的,用这里的土话就是叫“赵屋”,虽然她不知道“屋”是怎么跟村子挂钩的,不过知道了这些也是没用,因为她以前根本就没听说过这里,所以只能在地图上知道个大概的方位。
许诺一生之中少有能外出的时候,以前的时候身体不好,基本上常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现在到了这里,她倒是想要出去看看,只是现在却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许诺一整个下午就在屋子里发呆,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快天黑的的时候今天那个妇女才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这具身体的父亲,她现在已经知道那妇女叫张秀娟,看起来很老实的汉子叫赵大柱,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就像她没见过那中年汉子却是在见到时就知道他是这身子的父亲一样。
赵大柱长得憨厚老实,常年的劳作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上许多,至少在许诺看来,赵大柱外表看起来比她以前那父亲至少老了二十岁,实际上赵大柱今年才38岁,比许诺父亲还要小上四岁。张秀娟就更别说了,许诺她妈很会保养,别人看她就像三十出头,张秀娟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出头。
许诺没有太多和别人相处的经验,他们的回来不免让她紧张起来,心里总担心他们会不会认出自己不是他们的儿子,到时候会不会把她当做妖怪给处理了!
张秀娟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赵文章的房里看儿子,许诺在听到她的脚步声的时候紧张得心跳快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在她过来之前忙跑回去躺在床上假装睡觉的样子,幸好她也只是进来看看就出去了。
接着许诺就听到了赵大柱的声音,似乎是在问她儿子怎么样,看来今天的事情张秀娟已经给他说了。
“没事,在里头睡觉呢,待会儿他出来的时候你别再说他了,我看大文就是被这村里人说得才想不开的,我们别再刺激他了。”
赵大柱讷讷的应了,又问了句:“那大文还读不读书呀?我听人家说就是不上大学也可以上什么职业技术学校的。”
张秀娟声音有些发愁:“听说那个很费钱的,我们再看看吧,要是家里支持得起就让大文去读吧!”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许诺只听见张秀娟呼鸡唤狗的声音,估计是喂鸡去了。
许诺躺在床上,望着黑乎乎的床顶,心里生出些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纵然赵文章生活在落后的山村,贫困的家庭,可他却是有一对爱他逾性命的父母,还有一副即使不十分健康却也没什么大病的身体,就这样还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健康的人永远都不会明白生病的人对于生命的执着,每次从死亡线上艰难挣扎,就是为了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多看看这个世界的色彩,而不是全天只有白色。
这个赵文章年纪轻轻却如此轻视生命,挥霍着她没有的健康和家人的关爱,这一刻,许诺尤其嫉妒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种“既然你不想活,那我来替你活,你不在意父母的关爱,我来在意”的感觉,这种念头一升起来就像雪球越滚越大,无法压制,反正是他自己不愿活了的,她又没有哪里对不起他。
不知道是多少点的时候,反正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张秀娟过来喊许诺起来吃晚饭,许诺也顺势起来,不过没敢怎么说话,怕露出破绽。
赵大柱的性格跟他的长相一样憨厚,看到许诺也就是说了句“起来了?坐下吃饭吧!”就完了。
这一家的晚饭其实也就是稀粥和两个青菜,唯一算得上是荤腥的一个鸡蛋就在她碗里,许诺心中感动,即使知道这份关心不是针对她的。
许诺用筷子将鸡蛋分成两半,分别夹到赵大柱和张秀娟的碗里:“阿爸,阿姆,你们吃吧,我喉咙痛,吃不下。”事实上许诺说的也是真话,她的呼吸道和肺部被河水呛伤了,很是难受,就是呼吸也感觉到微微的刺痛。
张秀娟听了很是紧张:“喉咙痛?要紧吗?要不要你阿爸带你去让村头的王医生给看一下?”
赵大柱虽然没说话,可是眼睛也紧张的看着她,似乎只要她说一句不好就马上放下碗筷带她去一样。
“不要紧,过个两天就好了。”
晚饭许诺其实也就是喝了点稀粥,一直以来她的食量都很小,以前身子不好,很多东西都不能吃,美食与她无缘,现在这身子倒是不错,可惜被本尊给弄得喉咙痛,肚子痛的,想吃也吃不下。
晚饭过后许诺被叫去洗澡,赵家没有专门的洗澡间,只是在院子的一角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勉强能遮住人,因为是夏天,也没有烧热水,就用井里的凉水直接冲洗。
许诺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拿了个桶到井边舀了水,提到洗澡的棚子里去,她现在竟然能提得起一桶水?许诺自己也是吃惊,看来身为男人还是有把子力气的。
洗澡的地方的门口是用个简易的门帘遮住的,许诺站在里面,总有种被外面人看光了的羞耻感,迟迟不敢脱衣服,除了这个,未能适应这男性的身体也是一个原因,最后实在拖不下去了,许诺也只得闭了眼开始摸索着脱衣服,井水浇在身上的时候,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这样清凉的井水在这夏天里确实舒服,可是许诺却不是很习惯,用肥皂在身上打了泡沫,随便用水冲了下,洗到那男性特有的部位的时候,更是胡乱擦擦了事。
这一家子晚上没有什么娱乐,许诺也没有在这个家里看到电视或是其他什么,要不是有电灯,她几乎要以为这村里没通电了,电灯也不是城市里那种发白光的节能灯,而是那种散发着昏黄灯光的白炽灯。
吃过晚饭洗过澡,大家就在村里最大的那棵树下纳凉,聚在一起聊天,小孩子则拿着手电筒去抓刚刚从土里爬出来的蝉,抓到了就拿回家让大人给炸了吃。
许诺对这事还是挺好奇的,只是做这事的都是些七八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许诺自己顶着赵文章十八'九岁的身子,实在不好意思混迹到一群孩子当中。但是她的目光却是一直一直追随着那帮孩子,脚步也是不自觉的跟了上去,在看到那幼蝉在一支树干上,几个孩子够不着的时候,一直看着的许诺不由得上前帮他们摘了下来。
一下子,七八个孩子齐刷刷的看向她,看着这么多圆溜溜乌漆漆的眼睛,许诺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幸好是夜里,别人看不见。
“大文哥,你也要加入我们吗?”领头的孩子问道。
许诺眼睛一亮:“可以吗?”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抓到的知了都给你们,我可以不要。”
“那好,到时候炸好了大文哥你来我家吃就好。”
许诺点了点头,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他家在哪里,反正她想做的也只是抓知了。
许诺跟着几个孩子拿着手电筒在村里捡树上的知了,跟她一组的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负责拿手电筒,许诺负责抓知了。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玩的这么开心,这些知了有些还没褪壳,那壳大约是两三厘米长,能入药,药名叫蝉蜕,村里就有许多孩子收集这些拿到镇上去卖。
到最后一直抓了两大篮子一群人才收工回家,大家就到刚才领头的那个孩子家里炸知了吃,许诺本不想去的,毕竟她这么大个人在一群孩子里面,鹤立鸡群的,委实怪异,但那孩子太热情了,许诺招架不住,况且她并不懂得怎么拒绝人,最后也只得随了他们一起去。
许诺真真切切旁观了一回炸知了,这一切都是几个孩子自己完成的,农村的孩子烧个火煮点东西都是小事一桩。最后面许诺也没有吃几个,实在是她的喉咙还没好,这炸知了虽说酥酥脆脆,很是可口,可是这吞咽的过程却着实难受。
“大文哥,我听阿姆说你今天跳河了,你为什么要跳河啊?”
童言稚语一出,倒是问得许诺哑然。
那领头的孩子显然已经懂些人事,敲了一下那孩子的头:“说什么胡话呢!”说着的时候还偷偷观察许诺的神色。
事实上,许诺虽然已经有16岁将近17岁,可是情商上未必有这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强,一来她一直没有正常的社交活动,阅历空得像一张白纸,二来,也是人无完人,比之常人,许诺智商或许高出常人许多,可是情商就显得低了,至少她就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要用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