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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上谷郡。
慕容涉归回到这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这一路数百里的狂奔,差点没把他的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散架了。自从坠入冰河,不知道是身体没有康复还是心理有阴影,慕容涉归只觉得自己是大不如前,尽管他已经是年近花甲,但在此之前,慕容涉归从来没觉得自己老过,而现在,慕容涉归真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漳水之战的惨败让慕容涉归是痛定思痛,就算是逃回了幽州,他都不明白自己二十万大军怎么就一败涂地了。
这一仗堪称是脆败,在汉军的四面围攻之下,前后仅仅只有几个时辰,二十万鲜卑骑兵就土崩瓦解,星流云散,就算慕容涉归当时坠河冻伤,不能指挥战斗,但这么一支百战不殆的军队,居然会败得如此惨?
或许鲜卑大军的惨败可以归咎为天气的原因,暴雪来袭,天寒地冻,这样的状况确实不利于骑兵作战,但汉军为什么会如此地强势,难不成暴风雪对他们没有影响不成?或许汉军正是凭借着在恶劣天气下全天候的作战能力,击败了鲜卑大军,也彻底摧垮了慕容涉归的争霸中原的野心。
“父汗,您别考虑太多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慕容吐谷浑看到慕容涉归愁眉不展,于是劝慰道。
慕容廆也劝道:“父汗,如今回到幽州,我们只需重整兵马,等到明年,便可再举兵复仇,何患刘胤不灭。”
慕容涉归叹了一口气道:“此番败仗,我们是元气大伤,只恐三五年之内,再无力南下了。”
就在此时,乌海疾步入内,神色严峻,手按胸口向慕容涉归行礼道:“大单于,刚刚从范阳传来回的消息,刘胤率大军十余万攻占了涿县。”
“啊?”慕容涉归父子三人俱是一惊,涿县是幽州的门户,涿县失守无疑让幽州是门户大开。
“这个刘胤,还真是阴魂不散!”慕容廆恨恨地道。
慕容吐谷浑面带忧色地道:“按理说现在天寒地冻,并不是用兵良机,刘胤逆天时进兵,这是想要赶尽杀绝啊!”
慕容涉归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本以为逃回了幽州,他便可以安安稳稳地过一个冬天,在这个冬天之中,他也可以从容地重组军队,等到了明年春天,慕容鲜卑便可以重新拥有一支强悍的兵马,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有能力与汉军再决一死战。
但刘胤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以现在的状况,慕容鲜卑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想要守住幽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一想到这儿,慕容涉归就是揪心地痛,要知道他率军攻打幽州,打了整整有五年的时间了,到现在除了蓟县、渔阳和昌黎三座城池没有拿下之外,其余各郡,都已经尽在他的手中了,可如今刘胤挟胜而来,自己在幽州的心血结晶眼看着就要化为乌有,慕容涉归是急火攻心,汪地吐出一大口的鲜血。
“父汗——”
“大单于——”
慕容吐谷浑、慕容廆和乌海三人皆是围了上来,关切地注视着他。
慕容涉归面容苍白,满脸颓废之色,轻轻地挥挥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他长叹了一声,凄然地道:“传我之令,幽州各郡兵马尽数撤离,退守大棘城。”
“父汗——”慕容廆脸色陡然一变,放弃幽州那就意味着这几年他们慕容氏所有的心血和付出都将付之东流,这代价委实太大了,甚至要比漳水之战的损失还要大。
慕容涉归又岂不知此中的利害,但现在的形势又逼着他不得不让步,如果他们死守幽州的话,以目前慕容鲜卑在幽州的兵马,根本就无法挡得住刘胤的大军,一昧死守的话,恐怕只能是人马折了城池丢了的下场,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保存实力,先退出幽州,退回到慕容鲜卑的大本营,等到重新积蓄起力量,再来争幽州未迟。
慕容涉归眼光之中闪过一抹的戾色,恨声道:“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做准备吧,让各郡的兵马收拾准备,所有能带走的,全部带走,不能带走的,全部杀光烧光,我倒要看看,刘胤他进入幽州,这个冬天怎么过?”
实行三光政策和焦土政策是慕容鲜卑的一贯作风,这次从幽州撤离,自然什么也不可能给汉军留下。
慕容吐谷浑、慕容廆和乌海立刻行动了起来,给幽州各处的驻军下达命令,所有的粮草车马物资辎重及掳掠来的人口,凡是能带走的东西,全都统统都带走,至于带不走的东西,在离开城池及驻营的时候,纵火将其全部烧毁。
鲜卑人押解着几十万的汉人百姓踏上了北归之路,如果他们冬天的粮食吃光了,那么这几十万的汉人百姓将会是他们的口粮。鲜卑人就算是吃人,也是比较挑剔的,他们一般只吃年轻的女子和男女幼童,所以这押解着的几十万人,大多也是少女和幼童,至于青壮的男子和老弱叟妪,早被他们杀光了。
雪地之中,被拴在绳索上的那些少女衣衫单薄褴褛,有的甚至是赤着脚,冻得簌簌发抖,哀鸿遍野,但在鲜卑人的皮鞭之下,她们又不得不拖着疲惫的身体,艰难地向前迈着步伐……
鲜卑人几乎点燃了沿途上的每一座城池,每一处村落,冲天的滚滚浓烟百里之外都可以看得清楚,这也是鲜卑人最后的疯狂了,纵然他们无法占据幽州,也要把他沦为一堆废墟,绝不让汉人是坐享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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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楼桑村操办完祭祖大典之后,刘胤回到了涿县,刚进城,就接到黄崇的禀报,尽述慕容鲜卑撤离之事。
刘胤闻讯之后,脸色陡然巨变,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几案之上,怒道:“丧心病狂!这些鲜卑胡虏真是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