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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锦没有去藏书楼,她还是回到了自己的茅草屋。
也不急着修炼了,叶凝锦心累的往茅草屋内的土炕上一倒,准备好好睡上一觉。
说睡觉,其实无非是想调节一下郁闷的心情,烦躁的翻了个身,叶凝锦还以为自己会忧郁的睡不着,不曾想她刚一闭上眼睛,困意便疯狂的袭来,将她卷入了梦乡。
睡梦中,叶凝锦仿佛来到了一个不同于修真界的世界,这里灵气精纯、浓郁,足足比修真界强了几十倍有余!
不仅是灵气,梦中修士们的修为更是高的可怕,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坊,随便一个来来往往的小贩都至少有元婴期以上的修为。
从未见过这样的奇观,叶凝锦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然而不等她弄清楚自己的处境,四周的景色猛然发生了变化,小贩的身影渐渐变得朦胧,再回首她诧异的发现自己进入到了街尾的一座深宅大院中。
抬眸看去,就见一个元婴期大圆满的女修正抱着个刚刚足月的小男婴站在宅子最东边的厢房里,她哼着断断续续的摇篮曲,一边在屋子里踱着步,一边双臂轻摇,哄着怀中不停哭闹的男婴睡觉。
女修不嫌男婴吵闹,她看向男婴的脸上满满的都是母亲们特有的柔情。可是以旁观者身份关注着这一切的叶凝锦却眼尖的发现,在这份柔情下,她的眉眼间隐约夹杂着一抹解不开的愁容。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着的男婴总算安分下来,他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口鼻间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静静地注视着男婴的睡颜,女修抬高撑着男婴脑袋的胳膊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看着自家儿子无忧无虑陷入沉睡的模样,女修眼睛一红,豆大的泪珠突然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遥儿啊遥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好听的摇篮曲不知什么时候换成了轻声的啜泣,女修搂着怀里的男婴跨坐在床榻上,姣好的面容没一会儿便被流不尽的泪水所覆盖。
……
白驹过隙,梦里的时间飞快的流逝着,不过眨眼的瞬间刚刚还豆丁大小的男婴,已经能站在地上走路了。
可是,不像叶凝锦这个局外人一样的心情平静,望着一点点长大的男婴和逐渐靠近的周岁宴,当初还盼不得儿子快些长大的女修,脸上的忧愁却越发的深重。
她惶惶不可终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原本清秀漂亮的面容,不过半年的时间便无限苍老。
女修并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她只在乎自己的儿子。某一日,当她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后,叶凝锦突然诧异的发现,原本懦弱胆怯的女修像是忽然换了一个人。
不再逆来顺受,不再惶惶不安,第二天的夜幕时分,女修难得的梳洗打扮了一番,随即将一个玉坠挂到了仍在熟睡着的儿子的脖颈上。
她迅速在儿子的脸颊上落下一吻,赶在眼泪夺眶而出前飞一般的逃离了一年来都未曾离开的屋子,向着最西边的一个院落走去。
偌大的深宅大院被分成了东西两个院落,西边的院落里同样住着一个和她儿子差不多大的男童。停在男童所在的屋外,透过窗户纸看着屋内兴高采烈的把玩着手中玩具的小男童,女修眸光一闪,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抹不忍的神色。
只是这不忍来的快去的也快,闭上眼将眸子里的不忍掩去,她咬了咬牙,轻轻推开了男童的屋门。
“二娘娘……”
听到屋门“吱呀”的响动声,屋内的男童一眼便看到了推门而入的女修,他仰着一张笑颜的拍着手,高兴的同女修打着招呼。
被男童脸上的笑容晃了眼,女修不由得愣了一瞬,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和男童露出个僵硬的笑容,挥挥手将陪在男童身边的奶娘赶到了一边。
代替了奶娘的位置,女修压下疯狂跳动着的心跳,屈膝坐到了他的身侧。
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心跳恢复了正常的速率,女修这才看向了一旁的男童。
她咬着唇凄惨的笑了笑,在男童恰好将手中的玩具丢到一边,想要找个新的替代品时,循循善诱的询问出声:“远儿,你喜欢二娘娘吗?”
“喜欢!”
“那二娘娘陪你玩好不好呀!”
“好!”
稚嫩的童音在男童的口中响起,天真无邪的他毫无戒心的回答着女修的提问,听得温柔的二娘娘要陪自己玩耍,男童眼前一亮,兴奋的朝着女修的身上爬去。
像是抱自己的儿子,女修将男童顺势搂在了怀里,抚摸着男童后背的手指微微一颤,她手臂下垂,一粒血红色的丹药从袖口里滑落到了她的手心。
“远儿,二娘娘这里有糖糖,你想不想吃?”
“想!”
正是年幼的孩子,哪里经得住糖丸的诱惑,听得意料之中的回复,女修将手心的丹药快速的在男童的眼前一晃而过,“想吃就来亲二娘娘一口。”
看到了红色的丹药,男童眼睛里的眸光更亮了,他欣喜的搂着女修的脖子,带着口水的小嘴不停地亲向了女修的脸颊。
感受着温热的唇瓣贴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已经坚定的心再一次变得动摇,女修拼命的咬着牙,她忽视着心底的挣扎,猛地闭上眼睛,声音颤抖的说道:“远儿真乖”。
不等奶娘反应过来,女修把心一横的手腕微动,丹药已然塞入了男童的口中。
甜腻腻的蜂蜜遮掩了断肠草该有的苦涩,涉世未深的男童吧嗒着甜滋滋的嘴巴,满足的笑弯了眼睛:“还要!远儿还要!”
听着男童纯真的话,女修的手颤抖的更厉害了,她忍不住别开了眼睛,轻声在男童的耳边说了句“对不起”,随即一把将他紧紧的圈到了怀中。
怀里的孩子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的挣扎着想要把脑袋露出来,可是他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弱到再也不会挣扎。
断肠草沾之即死,这么小的孩子如何承受的住那么大的分量?知道男童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女修抱着怀里的远儿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她停在了奶娘面前,脸上露出了凄美又残忍的笑意,手心一扬,再一次拿出了一粒相同的丹药递到了奶娘的眼底:“奶娘你也尝尝,这糖是我亲手做的!”
直勾勾的注视着奶娘的眼睛,女修的眼里的神色真诚又友好,见小公子那么喜欢,女修又盛情难却,奶娘不疑有他,笑嘻嘻的接过丹药,道着谢吞到了腹中。
待到丹药下肚,喉咙里突然涌上一抹苦涩时,奶娘方才察觉到了危险,只是这个时候再想将丹药吐出去已经来不及了!
她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女修,堪堪说了个“你!”字,便直挺挺的朝着身后倒去。奶娘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缓缓地留下了鲜血,就连双耳也有溢出阵阵红丝……
看着倒在地上的奶娘,女修低低的痴笑出声,可是她笑着笑着突然哭了出来。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朝着地面滚落,女修低头一看,怀里的男童早就没了气息。
轻轻的将男童抱回到床榻上,女修施了个清风诀将胸前沾染上的血迹去掉,她走到屋门口最后朝着床榻上的男童望了一眼,随即咬着牙一脸决然的朝着自家夫君的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