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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北口大营,郑君琰立即投身到繁忙的军务当中。
约莫因为陪她,浪费了半日时光,这日他回来的也相当晚。更出乎意料的是,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亲热她,只是蹙眉沉思着什么。
从他进了屋子开始,云缨就醒了。等了半晌,不见男人吭声,忍不住了:“君琰,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男人摇了摇头,笑道:“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我坐山观虎斗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太子和郑丞相开战了。听闻,萧家父子为了延迟太子登基的时日,上奏给太子说郑铎郑老贼不除,国本不固,不能登基。太子因此还辱骂了萧陌。最后没办法,太子责令大将军何稷出兵城外。
平心而论,郑丞相固然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没了郑丞相,太子和郑君琰的结盟就土崩瓦解,那太子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他。
她扑到他怀里:“君琰,是不是你不想和太子翻脸?”
“你别多想了。我还不至于在这节骨眼上,还费神为太子可惜。”显然他顾虑的,另有其事。又道:“昨天,叔父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是不是叔父对你说了什么重话?”
“没,陛下是九五之尊,他不会跟我这种小角色计较什么的。”她又把他的手放在怀里:“君琰,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他摸了摸她的头:“为了你,我也不会有事的。”
翌日晌午。
大将军何谡受太子之命,率领五万亲兵出战城外。追击穷途末路的郑丞相。督军一如既往,还是萧陌。双方相遇在西山和京城的分界碑前。郑丞相背水一战,但是三战三败。到了傍晚,何谡把郑丞相的残部赶进了石沟子古战场。
那一夜,这古战场再一次经历了烽火的消磨。葳蕤的草木,顷刻化为飞灰。经过一夜的奋战,何谡和萧陌联手,将郑丞相困死在谷底。到了第二日破晓,郑丞相最后的五万亲兵被彻底击溃。即使兵败如山倒,但郑铎不肯踏出京城一步。
当日——元启十五年八月初七,三件大事被载入《陈书.世家传》——
一,权倾朝野的郑萧两家的亲兵在石沟子古战场决战。
二,到了初七午时,郑丞相的部下大多叛变,最终军心涣散,不攻自破。丞相本人被邀功心切的属下斩杀于石沟子。并献上首级邀功。
三,五百亲卫听闻郑丞相战死的消息之后,为主殉节。
到了晚上,一轮上弦月,挂在京城之上。
云缨跟随郑君琰来到外边。站在营口放眼望去,古北口大营沐浴在弯月的银光当中。连草木,似乎都罩上一层兵甲的寒光。这万籁俱寂的营盘,像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军,懂得在黑暗中收敛所有的气息,静候猎物的来访。
郑君琰走到山头,摸出一枚骨笛,轻奏一曲。余声尽了,扑棱棱飞来一只雪白的鹞子。他伸出手,鹞子停在玄色衣袖上。解下鹞子脚上的金箔小管,抽出一张纸条。只看了一眼,便对左右道:“太子杀了郑丞相,要自立为王了。”
青龙不解道:“大人。这几日,太子军队追拿郑氏的叛军。两方都损失惨重,他怎么这么快就敢自立为王?”
罗文龙笑道:“你这就不懂了。一鼓作气势如虎,趁着大捷之际拿下皇宫。扫清我们这些障碍,太子岂不是坐拥大宝了?”
郑君琰不置可否:“陛下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国内群龙无首。这时候,太子扣押了大臣,让他们帮助自己名正言顺登基。也在意料当中。”
虽然猜到了这一回事。不过云缨承认,当郑君琰亲口说出来时,还是暗自心惊:怪不得皇帝宁愿连皇宫都不要了。因为,皇帝所要的就是一鼓作气解决两个儿子。国之根本,从来不是那座宫殿,而是所谓的“大统继承人。”
陛下为了郑君琰,还真是煞费苦心。
为了促成太子“不反也得凡”。陛下还来了一招:逼良为娼。将潜逃的国之良臣。包括邱浩然,冷寒,陆四洲等大臣先后“送到”了太子所部之中。这些文臣,在战局上毫无帮助。不过到了太子麾下,就可以推波助澜太子登基。太子陈朝奕本人,觊觎帝地位已久,一旦掌握了群臣,那么称帝只是一念之间的事儿。
就好比,现在有一块金子摆在陈朝奕的面前。他拿,还是不拿。完全看他本人的自制能力。很显然,太子是个经不住等的人。陛下赌太子等不及收服郑君琰,就会胁迫群臣拥戴自己称帝。只要太子称帝了,那么就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因为皇帝还没死。一旦皇帝重出帝都,那么太子的罪名……便是自立为王。彻底的忤逆。国无二君,就算这第二个君主是太子也不行。聪明点,忠诚点的臣子,也会弃之而去。毕竟,太子体弱,活不过几年的事实,人人皆知。
好个天子陈晟澈——宁可自断手足,也要剜掉心头的毒瘤!
那么,郑君琰会不会也成为这样的人呢?
她摇了摇头:管那么多干嘛!
回到行辕,郑君琰便要起草第二次讨伐叛军的檄文。这次讨伐的对象,就是太子和萧家的大军。檄文的大意是陈朝奕这个假太子,蛊惑了靖王造反,并且逼迫父皇退位。是为大逆不道的逆臣贼子。天下有共识者,当诛杀太子和萧氏,以拥护元启帝。
由于文臣都被太子带回了皇宫。这次讨伐太子和萧氏的檄文,一时间找不到主笔人。郑君琰也不想大费周章,直接交给她来写。
云缨也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按照郑君琰的意思来起草——
“今伪太子临朝者,实乃窃国之庙宇。昔日帝委之以重任。不念皇恩浩荡,上犯天颜,下惑王兄。至于骨肉失和,同室操戈,陷吾君于山野,窃先帝之成业,负本朝之厚恩。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
下惑王兄……好个骨肉失和啊!
越写越觉得良心作祟,她搁笔问道:“这么说:陛下是想将靖王忤逆的过错也推给太子了?说是太子蛊惑靖王去造反?”
郑君琰承认得很痛快:“不错。你想想,假如没有太子的存在,靖王就是太子了。现在靖王谋反了,这个黑锅太子不背谁背?”
“……什么鬼道理!”她继续草拟檄文:“怎么感觉在作孽呢?对了,君琰,听到郑丞相的死讯时,你好像有一丝难过?”
“丞相也算我半个主子,不过他做的事的确该死。”郑君琰冷冷道:“先不说那三年他对我怎样,你是被他俘虏才带了一身伤回来的。”
“我无所谓,倒是你,那三年在郑丞相手底下怎么过的?”她一边援笔添墨,一边歪着头看他:“可以跟我说说吗?”郑君琰难得沉默了,她看他心情不好。便道:“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再问。”
“我怕说出来,你会看不起我。”
她暗笑,这男人的自尊心真强。这么高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害得她患得患失个不停。结果他还怕她小瞧了他?简直自寻烦恼。当然,这话不能说出口。而是该按照容姨所说的,任何时候都要尊敬“男人,”不强迫“男人”。
“那便不要说了,今儿是郑丞相的死期。也是你摆脱他的日子。”写完了檄文,她审核了一遍草稿,再誊录了三份,用信纸装好。写上:“分发诸军,勿误!”附上三根鸡毛。交给了郑君琰:“弄好了。”
郑君琰转身出去交给了罗文龙,并吩咐道:“争取在太子发表诏书前,就把这檄文传阅至全军。”
她正收拾着笔墨,听了这话,又嘀咕起来:难道郑君琰已经晓得太子什么时候登基了?
过了三天,皇宫那边果然传来了消息。
八月十五日这天,太子连下三道圣旨,要萧氏父子将亲兵进驻皇宫。挟持了翰林院和上书房的群臣,拥戴自己为帝。当晚,朝廷宣布改制。隔日,萧丞相下达了登基诏书。宣布年号为永嘉,太子陈朝弈正式成为“永嘉帝”。
这登基诏书是萧陌他爹萧文河主笔的。萧文河是昭和年的进士。她爹在朝时,人家都说萧文河是文曲星下凡。结果,这登基诏书也是写得妙笔生花:说是先皇死于动乱之中,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按照祖制继承大统云云。
次日,陈朝奕派遣了使者来到古北口大营。带来了永嘉帝的亲笔信函。信中说要授予郑君琰亲王之位,希望他早日接受招安等等。郑君琰双手接过了诏安的圣旨,还设宴款待使者。酒过三巡,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当郑君琰在外边接待使者时,云缨正在看萧文河写的诏书。等郑君琰回来了,又沮丧起来:“我写的会不会不好啊……”
郑君琰坐过来笑道:“说老实话,四品以上的文臣都被派去太子那边了。我这边有几个军师,但是奏折写得少。你已经是最好的了。”
她放下诏书,转而看着他:“你又要去打仗了吗?”
郑君琰还没说话,外面已经有士兵进来通报说:“大人,使者喝下鸠酒,已经死去。”他略一沉吟道:“把使者的尸首给太子殿下送去……把云大人写的那篇檄文也一并附上。”
她叹了口气:看吧,男人又在惹是生非了。收拾好了笔墨,道:“君琰,我给你举荐个人,他写得比我好。下次你请他写这些东西吧。文采倒是其次,关键是说话的分寸。我不懂你们的弯弯肠子,他比我有把握。”
郑君琰眉一挑:“陆海楼?”
她点头:“对。君琰,我知道你们终究会成为这江山的统治者。陆哥哥……拜托你们照顾下,我欠他太多了。”
郑君琰捏了捏她的小手:“你才不欠他什么,能遇到你这样的姑娘,都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又一派宠溺状:“云儿,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一定要风风光光娶你。让你成为全天下女子最羡慕的新娘……我的皇后,我唯一的妻子。”
良久,没有回答。她想,估计,皇帝也不太好意思让侄子知道:他已经有王妃人选,可惜那个女子不会是云缨。
他,还是想当皇帝的啊。这谋划,不是一朝一夕了。想想,大概从长公主进宫伊始。郑君琰就有逼反双王,恢复亲王之位,然后登基称帝的觉悟了。她,不过是闯进这个计划的局外人。也正是因为是个局外人,才让陛下放了一马。
于是笑道:“我还没及笄呢,按理说不可出嫁。你急什么?”
郑君琰将她抱到膝盖上,亲昵了一会。道:“我急着要你当我的妻子。再说,你爹不是想要孙子吗?我们要满足老人家的愿望。”
哦对了!她倒是被提醒了一事。跳下他的怀抱,从妆奁盒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喏。”
郑君琰只闻了一下,脸色就倏忽一变。收敛起笑容,深深看着她:“这药从哪里来的?你吃这药做什么?不想要孩子吗?”
她简要说了容姨的为自己配洗胎药的事儿,看他还是隐隐动怒。遂使出杀手锏:“君琰,我们等几年再要孩子吧。一来,我的身份不适合有身孕。二来,我现在还小,有了孩子也不好生产。我娘就是难产而……而……”
说到最后,却是哽咽了。她的生日,就是娘的祭日。
男人一把抱过她的身子,摸摸她的盆骨。的确挺窄的。她今年十五岁,本来就是半大不大的小姑娘。天生又身形玲珑娇小。每一次,承受男人的宠爱,就得鼓捣个半天,才能完全包容他。更遑论,现在就为他生养一个孩子了。
沉默半晌,郑君琰才认真地问她:“你是不是后悔了?”
“为什么要后悔?”她不解了。
“跟了我,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自在?”男人紧紧抱着她,又危险地喊了她的本名:“云缨,你只管告诉我真话。”
她深吸了一口气,发挥出不怕死的精神:“你胃口太大了。我只怕我不够你吃的。要说不自在,那倒没有。一个女人就该属于一个男人。我的心属于你,那么我的人也该属于你。这有问题吗?”
“不想我和你睡在一起?”
她叹气:“睡在一起没问题,只是你别老做那种事。这几晚上陪你到半夜,今早起来,我看你眼袋都青了。怎么不知道收敛一下?”
郑君琰终于消了气:“谁让你这么惹人疼爱,看到你,就想把你放在床上,脱掉衣服。”
她连忙道:“你够了没有?以后不得我的同意,不准碰我!惹到我了,你就打地铺去。”话虽这么说,男人又摸上来了。
其实她也就做做样子而已。他真想要她,真的是什么都不能阻止。
一番*过后,男人心满意足道:“只要你够听话,够我吃一辈子的了。那个药,随你吃不吃。不吃我也有办法帮你摆脱身份。但是等你嫁给我之后,就不准吃了。否则,别怪我对你动怒。”
她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伸手捧住他的容颜:这脸,这鼻子,搭配得真好看。这眉毛,简直是刀锋一般。这眼睛……怎么看也看不够呢?
只怕再过个几年……妖孽一只,横空出世。
眼下这男人是自己的。她暗暗窃喜:这般幸运的际遇,怕是普天下只有自己有吧!看,啥都没做,一个皇世子加美男子直接送到床上。体贴,温柔。黏她简直黏得像是个哈巴狗一样。让他往东,绝不敢往西……
心里有春水泛滥,她圈住他的脖子,道:“我也想为你生儿孕女,以后成亲了,我保证不吃。”
“云儿,等你明年及笄,我就娶你为妻。”男人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翻身压下她,又是一番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