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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甲军的融入速度有些出乎杨记川的意料。用邬琅的话来说就是,要建立起男人之间的友情无非就是三打,打架、打游戏、打飞机。军营里的男人们,打着打着就熟了。更何况,玄甲军还有一批娘子军。

    杨记川看着邬琅人畜无害的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手里现在还码着一堆参这个新来的都统管治无方的本子。内容无非就是玄甲军士兵如何目无军纪,打架斗殴,而邬琅作为首领还一味的包庇。

    邬琅很是无辜地说我根本没有包庇啊,该打军棍的打军棍,该罚面壁思过的罚面壁思过,检讨书也是端端正正地写好交上来。

    杨记川说,你这些都是打完架之后才做的事吧。

    邬琅弹了弹嘴巴叼着的卷烟,无意中从一个老军痞那看到,才知道广泽的烟草业也挺发达,于是他也弄了点加工好的烟草过来卷成一根一根的香烟,不过他不抽,只是叼着,像个学大人抽烟的毛孩子。

    “我们这是和谐演练!”

    杨记川面无表情地看了邬琅一眼,邬琅瞬间举手投降。

    “okok,回去我会好好教训那些打架的小子的。不过我跟你说,老因为这种事打小报告的人都是孬货,带得出什么好兵来。像薛棠那种,自己的兵被别人揍了都是直接提刀打上门的才算真爷们。我大概知道是谁给你上投诉的,那几个小蔫货,我就是站着让他们打,他们也破不了我的防。”

    “你很喜欢薛棠?”

    “对啊,我觉得他相当不错!”

    杨记川手指卷成圈抵在鼻尖,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我考虑下吧。”

    “啊?”

    “就这样吧,今天。”

    邬琅歪了歪头,有些没接上杨记川的脑电波,懵懵懂懂点了头,从杨记川的办公室出来。他拧了拧眉头,想到杨记川不知道看到多少人写的他的坏话,不爽。

    回了玄甲军驻地,邬琅立马把手下的人聚集了起来。

    而那几个因为和其他军营的士兵打架,脸好似打翻了调色盘的兵士老老实实站在最前头接受所有人的注视。

    “今天老子又因为你们那点屁事被上峰请去喝茶了。”邬琅扫了最前头那几个玄甲军兵士一眼,几人立马肌肉紧绷地低下头去。

    “我带你们来广泽,不是让你们来打架的。我教会你们排兵布阵,挥刀持盾不是叫人把拳头打向自己人。你们的敌人是北戎,我们的敌人是北戎。留着你们的力气给我打爆那群目中无人的骑马的蛮子!”

    “有意见吗!”

    “没有!”

    “很好,那么接下来的话你们也给我牢记在脑子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既然我们已经并入广泽军,那么和其他各营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兄弟之间无论关系怎么好,一些摩擦在所难免。能忍让的我们便忍让些,但若对方欺人太甚,我们这些做弟弟的也不介意教教这些哥哥怎么做人。我早前跟你们说过,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就不要用嘴,你们一天训练十四个小时,难道就是为了和别人动嘴皮子讲道理的?什么人能打,什么人该打,就不用我教你们了吧。”

    “咱们玄甲军,在东昌寨是最好的,来了这广泽,也要做最顶尖的部队!”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谁要发言,举手。”

    “五爷,要是他们故意措辞难听,挑衅,引诱我们犯军规怎么办。”

    “军检处是吃干饭的吗。把那群小蔫三全拎到军检处去,就说你们要在演武场开决斗,生死无论。看他们敢接吗。”

    “五爷,我有问题!”

    “说。”

    “要是其他营的把我们女卫营的姑娘拐走了怎办!”

    “搁身边的姑娘都能被别人拐走,你们不蹲角落里自扇三百耳光,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办,嗯?”

    “五爷,要是他们对您出言不逊怎么办!”

    “怎么,还有人对我不满?碰上这种,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揍,揍得他爹娘都认不出来为止,出了事我给你们兜着。”

    “可是五爷,要是其他营的都不理我们怎么办?”

    “咳咳,你们知道穷小子是怎么追白富美的吗,一个字,缠。四个字,死缠烂打,投其所好。”

    台下士兵有些汗颜,这样真的行?

    邬琅摇了摇头,掏出跟卷烟叼嘴上,摆摆手让他们散队回去训练。

    常山悄悄走到邬琅身后站定。

    “我不是叫你走的吗,回来干嘛。”

    “…………”

    “玄甲军如今并入杨记川辖下,估计要一辈子待在这个地方了。你跟了我有两年,也算报了当初我的不杀之恩。你还有三年的时间好活,待在我身边怎么找解药。不是不想死吗,不想死就走吧。”

    “属下无处可去。”

    “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大商这么大,那些名山大川,秀水美景,够看一辈子的。哪里还会有没处可去这种说法。缺钱吗,我给你几袋金豆子,省点的话能花到下辈子。”

    “常山对这些并无执念。”

    “说得你跟和尚似的无欲无求。少爷我也不是诅咒你,解药估计是很难找到了,当你仅剩不多的时间好活,还是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常山正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还请少爷收留。”

    邬琅扶额:“行吧,行吧,我真是服了你了。要回来就回来,我的情报专家。”

    常山立即跪下,还未磕头便被邬琅扶了起来:“折我寿了,给死人才磕头呢。我们家那边就不兴这种,知道了?”

    常山点点头,旋即说道:“此次出去,属下打听到些消息,有关于北戎。”

    “说来听听。”

    “北戎皇位的竞争风波或许近段时间就会告一段落,北戎失踪多年的九皇子澹台明突然强势回归,支持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八皇子澹台阳最大的敌人,三皇子澹台曦。这位九皇子早年在北戎皇室的秋猎里失踪,皇帝找寻多年未果,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哦,澹台明为什么不支持澹台阳?”

    “澹台明一回北戎便控诉当年秋猎,就是澹台阳背后指使,将他掠出北戎。究其原因不过是澹台阳得一高僧算卦,说皇室双生子乃是不详征兆,会将他身上的真狼之气分割。唯有将双生子中的另外一个杀死,才能合二为一,得成圆满。”

    “然后呢。”

    “澹台明回到北戎,和澹台阳见的第一面,就把他杀了。”

    “这么猛?!这么说,最后是澹台曦会成为北戎下一任皇帝了?澹台曦此人如何。”

    “善武,好美人,冲动易怒,母族势力很大。”

    “那澹台明……哎,这种突然出现的人估计就连北戎的人才猜不透。”

    “听闻,那九皇子澹台明三岁能作诗,四岁可写赋,五岁会奏乐,七岁便冠绝京城。很得皇帝的喜爱。”

    邬琅眉头一皱,暗道这传闻恐怕过于夸张,三岁儿童大脑都还未发育成熟,除非是装了个重生或是穿越的成年灵魂,不然原装的芯子,再天才也不过是个孩子。但优秀是毋庸置疑的,不然也不会被人处心积虑地捧杀。邬琅随即问道:“如此锋芒毕露,落到个这样的下场也不算奇怪。你在北戎那边可有探子?”

    常山说:“有几个,只是这几年都未曾联系了。”

    邬琅说:“无妨,你尽量和他们取得联络,关注好北戎国内的消息,尤其是这个澹台明。我觉得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好好准备吧,广泽歇了有小半年,是时候动一动了。”

    常山点头,眨眼间消失在邬琅面前。

    武昌八年,春,北戎新帝登基,同年七月,再度发兵邕州,广泽告急。

    先行的探哨将情报传回广泽城内,此次的北戎大军主将俨然不再是杨记川的老对手汤□□。

    “澹台明?”杨记川眼睛掠过信报上的那个名字,唇齿一动,念出声来。

    这一屋子圆桌骑士,从杨记川左手数起依次是骁果营校尉谷山、黑禁营校尉白轲声、火弩营校尉戚连胜、神机营校尉薛棠、白水营万景、天策骑兵营三校尉、以及玄甲营都统邬琅。

    此番会议,不过是为了商讨出一个对付北戎的策略。

    谷山是这群高级将领中年纪最大的,领兵作战多年,偏沉稳派。他在得到杨记川递给他的发言指令时便说:“北戎军虽换主帅,我等还是不可轻敌,该以不变应万变。”

    戚连胜当即不屑地哼了声,道:“那澹台明不过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初上战场,你觉得他会有多厉害的表现?加之澹台明不熟悉边界地形,汤连|城这个老匹夫也不在他身边指挥,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该派大军直捣木松黄龙。”

    白轲声和万景对视一眼,万景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澹台明率军驻扎木松已有五日,看样子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不如我们先遣小拨部队前去试探一番在,再做打算。将军意下如何。”万景说完,白轲声便在一旁点头。黑白两营向来同气连枝,同穿一条裤衩。白轲声和万景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在这种需要发言的时刻,两人中只要有一人说话,另一个人一般都会附和。

    天策骑兵营是杨记川的嫡系部队,自然是听杨记川的意见。唯二没有说话的便是薛棠和邬琅。

    杨记川问道“薛棠,你有什么想法。”

    薛棠一直紧锁眉头,道:“戚校尉说得对,汤连|城不在,我们有很大的胜算来一个对木松的突袭。澹台明初来乍到,未必能做出迅速的反应。这是我们的机会,抢在澹台明适应战场之前给他一个痛击。”

    薛棠话音刚落,邬琅突然举手示意,杨记川点头,邬琅笑了下,目视戚连胜和薛棠二人:“不知两位校尉从何而来的信心以为只要我军进攻木松就一定能获得胜利。”

    薛棠大怒:“你什么意思!”

    “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完。澹台明在木松陈兵十万,具体有多少骑兵我们无法得知。但假如按照两位校尉的说法,拉长行军线和补给线长途跋涉前往木松进攻,那么我们将要面对的就是精力充肺,弹药充足的十万北戎军队。以北戎骑兵对我军的克制,相同人数下,正面相抗也是输多赢少,更遑论还有木松高大城墙和投石机。那么我们肯定要派遣比对方兵力更多,甚至一倍的兵力前往木松。广泽军满打满算不过二十三万,其中还得剔去无法上战场的后勤人员。那么,假设我们要派遣十五万到二十万的兵力前去攻城,广泽守军只剩下七八万甚至更少,若前线木松久攻不下,被敌军拖住。而北戎再派骑兵悄悄绕路进攻广泽。那么,等前线军队回防之际,恐怕广泽早已失手。”

    薛棠怒瞪邬琅,却是默不作声了。杨记川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侧头问邬琅:“看来你是有主意了。”

    邬琅莞尔:“主意是有,不过绕了点。”

    “说说看。”

    邬琅伸手指过桌上沙盘的一个地点:“我仔细查过地图,大商和北戎漫长的交界处,在这个点,有一个小镇叫印河。虽然不过是个弹丸之地,非常不起眼。这个小镇当年取名印河是因为曾经有一条河流流经此地,就是印河。但是印河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渐渐消失,变成了今天这个地形。当地居民以为是触怒了神明导致河流干涸。我认为,印河并没有消失。”邬琅迅速回头看了眼杨记川:“就像塔里木一样。”

    杨记川紧盯着沙盘上那方寸地形,有些缓慢地说:“是……暗河?”邬琅适时回头,对上杨记川略微惊讶的目光。

    其他校尉面面相觑,他们还未听懂邬琅的话,为何将军便已经知晓这是何意。

    邬琅再度在沙盘上划出一条线:“我很早之前便派人乔装打扮混入北戎搜寻几十年前的木松水经图,不负众望,在花费了极大的时间后终于找到一副。”邬琅拍拍手,常山立马从门外进来,将水经图铺在桌上。:“大家可以看到,距离木松最近的河流是绵河,而这条河也是供养周边城镇的母亲河,几乎所有水井打通的地下水都是来自绵河。我们顺着绵河上游看过去,会发现绵河的三条河水源头,有一条便是印河。”

    谷山不解地说:“这是五十年前的水经图,能说明什么,印河早就消失了。”

    邬琅翻个白眼,说:“我调查过,印河消失后,这个小镇的用水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困难,绵河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一直正常地供水,所以连北戎自己都没有太过注意此事。北戎水文不发达,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的河流基本不怎么关心。我的意思是,印河因为一些地壳的变化从地面河变成地下河,不是消失,只是变得不被看到。”

    白轲声顿时借口,说道:“所以,其实印河镇的水井和绵河还是贯通的。”

    邬琅吹了声口哨:“哇哦,白校尉,脑子转得挺快的嘛。那你说说我要是在印河镇下毒,得下多少量,过多长时间才能让木松中招?”

    白轲声:“…………”

    万景忽然说:“要真想毒杀北戎守军,找个更便利的水源便可,还需要在印河镇偷偷摸摸地搞小动作?”

    万景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邬琅敛了笑,目光有些冷,刺向万景:“都说万校尉文武双全,看来徒有虚名。若是汤连|城连重要水源都不知道重兵把守,还能把你们打成这幅德行,那广泽丢了也不可惜。”

    谁想,万景被这么一番讽刺下,最先发脾气的居然是谷山。这个长胡子老大叔拍案而起,怒道:“何敢口出狂言?!”

    邬琅不怒也不喊,哼笑一声,道:“将军面前,谷校尉也如此大呼小叫,好大的威风。”

    谷山看了眼杨记川,有些尴尬地坐下。

    “好了,别吵了。”杨记川合上信报折子,淡淡地说,仿佛没感觉到半分摩擦的火花,“澹台明虽是第一次出现在边防战场,我们却不可掉以轻心。五郎既已想好对策,先写个详细的报告呈上来。没别的事,散会吧。”

    “是,将军。”

    “五郎留下。”

    “是。”

    待几个校尉一走,邬琅立刻形象全无地躺倒在靠背椅上,看天花板。

    “刚才你冲动了些。”杨记川语气依旧是白开水一样的淡,不过邬琅知道他也没怎么生气。

    “倚老卖老最厌烦,谷山有本事给别人出头,就得有脸扛。我敢打赌,你刚来的时候没少被这几个校尉欺负。搁现代,有哪个下属敢对着上司拍桌子大吼大叫的,除非不想干了。”

    “不说这些了,你确定印河变成了暗河?”

    邬琅点头:“三个月前我已遣人前往印河实在考察过,确是如此。此次交锋,先派一小部分军队闪电袭击印河镇,在印河守军还未发出信报给木松城之前占领。女卫营的军医已经配置好足够分量的毒|药,到时候毒|药顺着印河流向绵河,沿路所有城镇都会受到干扰。如此递进式的大规模病发,正好方便我们散播是新任将军带来瘟疫的谣言,动摇军心。”

    “与此同时,作为掩护,我军应派兵前往木松攻城,吸引住澹台明的视线。”

    杨记川轻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的视线在沙盘上逡巡一番,忽然拿起指挥棍画出一条曲线,并指出三个点:“肇源、侩支、密佛三个地点,若拿下,便可大面积秘密屯兵在木松后方。印河距离密佛十分近,从这引兵的话,只要够隐蔽,木松方面应该很难注意到。只是,这么做,前线的兵力会非常吃紧。”

    邬琅看着那张沙盘良久,忽的一笑:“密谋印河最重要的是速度,出奇制胜,自然是你的骑兵最适合。我玄甲军,肯定是要上前线攻城的。看我干嘛,你这个面瘫脸也没个表情。先说好,要是被碾压我可是会先逃命的。”

    杨记川将那张水经图叠整齐收入怀中,“战场刀剑无眼,关键时刻撤退也是一种气魄。图,我先收着。作战计划明日前我会写好,你回去时顺便叫人知会一下各营校尉。”

    邬琅站起身,点头,走出半道突然回过头来问杨记川:“要不一起去喝个酒?”

    “可以。”

    “欸,我说,你这口气感觉就像施舍我似的,听着很不爽啊。”

    “那我该怎么回答?”

    “得,不纠结这个了。你快来,我去年埋的酒又能挖出来喝了!”

    “以前也不见你酒瘾这么大。”

    “何止酒瘾,烟瘾我也大了。将军可要好好管管我!这里可不能照胸片。”

    “我哪里管得了你。”

    “冤枉,我明明是听话的忠犬一条!”

    “阿拉斯加吧。”

    “切,你还不是哈士奇。”

    ………………

    两人边聊着离开。没过多久,早前已经离开的薛棠因为忘记汇报一些情况,记起后便匆匆赶回会议室,却被告知杨记川和邬琅去喝酒了。薛棠顺着门卫指点的方向追过去,发现两人已然喝高,靠在一起说话。

    薛棠睁大了眼睛,躲在巨石背后大气不敢出。

    邬琅和杨记川口中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拆开他还认识,可串在一起,便是半点听不明白。

    什么人头狗,巡山,绑定奶、大学专业……

    薛棠听得实在晕晕乎乎,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内心产生震动。

    自他跟随杨记川起,已有数年时间。在他的印象里,将军是名门出身的世家贵族,和他们这种毫无背景,一步一步从小兵升上来的人完全不同。将军刚接手广泽军时,不仅要应付各种不买账的军官,还要连横远在阜宁的邕州州牧训练骑兵。不止是黑白两营的校尉等着看他笑话,就连薛棠自己也对这种只知卖弄兵书的天策府少爷没有好感。然而,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广泽军在将军治下越发鲜活,而逐渐成型的骑兵营更是昭显出将军出类拔萃的能力。而在战场上,将军的骁勇,在广泽军内也是无出其右。薛棠自问从十几岁练刀,砍杀过的敌人不计其数。但是他也没办法像将军那般干净利落,心如止水。就连北戎第一战将汤连|城也不得不夸奖,杨钊生了个好儿子。

    将军的名头,完完全全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这样一个年轻英俊,用兵如神,又有高贵出身的将才,怎么可能不被歌颂称赞?托将军的福,这几年前来报名参军的人一直有增无减。

    只是,将军唯一让人诟病的大概是太过高高在上,不通人烟。

    将军不健谈,也没有特别明显的喜好。和下层军官的交谈基本仅限于工作上。一年到头,也只有商讨应付北戎的对策时,才能和他有较长的对话。

    起初各个校尉们因为他的寡言少语生过不少闷气,觉得这是将军看不起他们,不屑谈天。后来永宁派来官员查访,大家才发现,将军对谁都是一个态度,天性如此。

    他不爱说,下属们也不敢缠着他聊天。只远远崇拜着,看着他的背影热血上脑地紧跟着冲锋陷阵。

    将军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大概是邬琅这个异数出现之后吧。薛棠心想。

    横空出世一般,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也不知他因何而来。神鬼莫测的功夫和怪异的训兵手法。再加上那一身诡异的盔甲。邬琅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人,张狂不可一世,喜怒也无常,你不知他对你勾起笑容时,是不是在腹诽你像个蠢货。

    邬琅和将军,薛棠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感觉,便是只要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别人就根本融不入进去。

    两人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有时邬琅净胡言乱语,偏偏将军就是能理解。

    傲慢的玄甲营都统会小心翼翼给将军赔笑。向来冰冷高傲地将军居然也会被逗乐,用一种很专注的眼神看着对方。

    将军与他们之间好似隔着一道帘子,将军不主动掀开,谁也别想靠近。但是现在邬琅轻而易举地穿过那道帘子,和将军坐在一起,聊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理解的话。多少也让他们这些追随将军多年的部下有些不甘心吧。

    不过从见邬琅第一面起,薛棠就知道,这个男人和将军是同一种人。

    薛棠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敛了心神。这仗,还不知要打到什么年头,两个人这样,大概也不错吧。

    -----------------------------------------------

    武昌八年,冬

    广泽敲起进攻木松的战鼓,攻城部队分为由三个梯队组成。第一梯队,侧重防御和破阵的玄甲营,乃是最先头的部队。第二梯队,由薛棠率领神机营护送攻城机车和投石机安全抵达前线,第三梯队则是万景的白水营,负责保护好粮草的运输线,并派出探哨时刻注意北戎军队的动向,以防堆放声东击西。

    而杨记川,对外宣称坐镇广泽,实则暗中带领天策骑兵赶往印河镇。

    发兵当日,浩浩荡荡的大军在城外排出一片黑海。杨记川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他声音清冽,在这飘雪的冬日,也仿佛在众人心中燃起一丛热火。

    死有报家国,马革裹尸又何妨!

    邬琅骑上高头大马,和杨记川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一路往北而去,留给杨记川一个越来越小的背影。

    人命关天,flag可不能乱立!

    好话,留待凯旋而回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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