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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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晚宴回到家已是深夜，韩州一直以来都有良好的作息习惯，像这样的应酬，喝不少酒还要费不少脑细胞谈生意，通常一结束回到家，洗完澡沾了枕头韩州就能睡到天亮。

    不过这一晚，韩州少见的失眠了。

    说句实在话，祁纬那一记肘击的力道拿捏得颇有分寸，并不会造成内伤。然而韩州却总觉得胸口有股又疼又麻的感觉，躺在床上闭了眼睛，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只有祁纬临走时那张从容不迫的脸。

    惊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病毒入侵了似的，韩州拼命地去回忆杨承业的脸，还有他们从小到大的一点一滴，脑袋里一时是青梅竹马青涩的初恋，一时又是被自己当成替身的小明星，不知过了几个小时，终于把一身的精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韩州这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还没睡多久，韩州又被电话叫醒，“韩总，今天不是说要回公司签合同吗？”秘书小唐在韩州的起床气面前声音显得有些无辜。

    “对，我想起来了……”韩州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揉了揉有点发疼的额角，“你让祁纬先到公司等我。”

    “这个……”秘书的语气更加不确定了，他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对韩州说，“祁纬先生说，他有空会去的。”

    “有空会去？！”韩州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

    “呃，应该是在电视剧剪辑的时候，导演需要他补拍一些镜头，所以，可能，也许，最近比较忙……”

    韩州嚯的一下坐起身，火气蹭蹭冒起，忍都忍不住，“补拍几个镜头能花多少时间？明天让他拍足一整天够不够？你去跟龚宁锐说一声，公司有事，让祁纬回来一趟，他能扣着不放人？！”

    秘书被他吼得抬不起头，低声应下，“好的，我马上和龚导说一声。”

    韩州咬牙切齿：“还有，你亲自开车去把他弄回来，准备晕车药，看他敢不敢用晕车当借口！”

    秘书唯唯诺诺点头应是，韩州想了想，确定再没有要补充的了，这才挂了电话，从衣柜里挑了一套偏休闲风的西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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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韩州到了公司，祁纬据说还在路上。

    小助理把需要韩州处理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又拍了一下韩州的马屁，“韩总真是勤奋，我们公司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韩州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又黑了黑，这些文件都不过是之前就开会讨论好的项目，签个名的工夫而已，要是一大早回公司就为了干这个，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蠢？

    而当他一想到自己“勤奋”背后的真相，心情就更加糟糕了，“有空说废话，还不如把上个月签的项目进度报告整理出来！养着你们是吃白饭的吗？！”

    小助理把马屁拍到了马脚上，就算再迟钝也发现自家总裁心情真的不好，可他偏偏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缩了缩脖子，准备继续承受总裁的莫名其妙的怒火。

    幸好这个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秘书小唐不负众望地把祁纬带回了公司，一到公司就给韩州打电话，并顺便问问总裁现在有没有空，该把人带到休息间还是直接送到总裁办公室。

    “让他直接来。”听见祁纬已经到了，韩州满肚子的火气终于消下去一些，连五官都柔和了不少，“合同呢？”

    “合同就在韩总您的办公桌上，抽屉第一格。”秘书回答。

    韩州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后就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黄色文件夹，看了眼纸上的条款，又抬起头，不耐烦地瞪了眼小助理，“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小助理如释重负，麻溜地从办公室离开，刚走出门口没两步，就看到韩州的秘书正带着一名个子高挑的漂亮青年走过来。

    在l.p做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小助理见过的明星多了去了，刚开始他还会激动，见得多了就没什么感觉了，艺人明星外表再光鲜亮丽，性格再难搞，到了韩总面前还不是要小心翼翼。

    不过眼前这个人……气质好像有点特别？

    小助理皱眉想了半天，这个男人的五官漂亮又有特色，还长得有些眼熟，他应该是见过的，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到底是在哪里见到过，等到人已经进去有30分钟了，他这才一拍脑袋想起，这不是韩总刚分手的那个小情人吗？！

    只是……原来那个小明星总之带着一副无脑骚包样，和他刚才看到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看这个样子，难道韩总是打算吃回头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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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助理的猜测总算对了一次，办公室内，韩州把文件夹往祁纬面前推了推，然后坐靠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一脸随意的表情，“打开看看。”

    祁纬看了韩州一眼，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小便锻炼得观察入微的影卫，这个男人分明紧张得很，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手指却下意识地在轻微颤抖，眼睛虽是在看桌面上的一棵兰花，而余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留意自己的反应。

    这是为何？难道韩州有什么阴谋不成？

    祁纬立刻将心态调整成如临大敌，严肃地翻开了文件夹。

    刚看了几行字，祁纬的脸色就变得古怪起来，他又抬头看了眼韩州，刚好和韩州的视线碰上，韩州马上把头一偏，故作镇定地对着努力想忽略存在感的秘书说，“你，去泡两杯咖啡进来。”

    秘书默默在心里吐槽，韩总您表现得这么心虚干啥，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心虚的，祁纬这下算是占到大便宜了，您还敢不敢再表现得丢脸一点？

    “让我再陪你一年，条件是帮我付清债款？”看完那张薄薄的合同，祁纬总结了下纸上的内容，面露不解，“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还有兴趣，你是个不错的床伴。”韩州紧紧盯着祁纬的眼睛，邪气一笑，“反正你也不亏，不是吗？”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韩州想到了前一天晚上杨承业跟自己说的话，杨承业对祁纬的印象并不坏，而且祁纬还帮过他一次，所以话里话外特意帮着祁纬，“我觉得他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还会为你吃醋甚至是自杀，要是换一个人，他能为你做到这些吗？为什么不试着谈一段稳定的恋情呢，你看自从我有了忻雅以后，每天都过得很幸福。”

    正是因为杨承业的一番话，才让韩州下定决心，一方面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大秀恩爱，恩爱的对象还不是自己；另一方面他也觉得祁纬长得确实合他胃口，短时间内也找不到另一个替身，还不如将就着原来的那个。

    心道，这么好的条件真是便宜了祁纬，两千万可不是个小数字，投资一部电影都绰绰有余了。

    韩州还在苦恼他开的条件会不会太优渥，要是他在合同期内遇到一个更喜欢的怎么办，商人的本能是不做亏本买卖，到时候祁纬的存在可就成了食之无肉弃之可惜的鸡肋……

    就在这时，祁纬开口了：“我不接受。”

    “……什么？”韩州一愣。

    “条款虽是诱人，但我更喜欢如今的生活，所以恕我无法接受这份合同。”祁纬重复了一遍，并解释道，“拍戏这份工作收入不错，下班之后的时间可以自由掌握，对我来说刚刚好，我无意再加重自己的负担。”

    再说，伺候人实在不是一件轻松之事，虽然在前身的记忆中，韩州并非喜怒不定的残暴之人，可也难免他今后就不会拿着合同要挟自己，像少爷那般对自己施虐。

    况且这个男人的脾气也算不上多好，日后便是真的做出凌虐之事，祁纬也不觉得奇怪。

    秉着这般想法，祁纬一口拒绝了韩州。

    而韩州还没弄明白祁纬的意思，皱起了眉，“你觉得钱太少？”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不要太贪心了，祁纬！”

    “我已经将我的想法表达得很清楚了，韩总，若无其他事，我和别人还有约，先走一步了。”祁纬连刚端上来的咖啡都没喝，就站起身。

    “惹恼了我，你连这两千万都没有了，你好好想清楚！”韩州啪的一声摔了那个文件夹，脸上写满了“我不高兴”几个字。

    祁纬一阵无语，正式接触韩州后，他才发现此人与前身记忆里那个英俊潇洒的形象并不太符合，除了“想太多”之外，今天祁纬又发现了韩州的另一个特点——说不听。

    任性固执又自以为是，幸好韩州只是一介商贾，若是从政，这般需要别人时时迁就他的性子还不知要吃多少亏。

    这么一看，韩州的性子倒和少爷有几分相似，只是少爷为人更加孤僻暴戾，与之相比，韩州都能称得上是温和了。

    祁纬无意将自己和韩州之间的关系闹得太僵，他如今见到韩州还会时不时心跳变快，情绪奔涌，要治好前身残留的怨气也只能靠韩州。

    “做你的情人不行，但偶尔可以陪你说说话。”祁纬斟酌了一下，对韩州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朋友有事，祁纬不会袖手旁观。”

    韩州之前被祁纬的举动弄得火大不已，此时他的反应完全不经过大脑，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的讽刺，“谁要跟你做朋友，也不照个镜子看看，你配得上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