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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把小姐做的荷包换成这披风?”方氏试探地问。

    “一并带过去,那荷包我再送给旁人。”凌雅峥穿戴整齐了,觑见邬箫语穿着一身她的八成新衣裙戴着她的钗环,打扮得楚楚动人地过来,含笑点了点头,“今儿个就随着我去柳家吧。”

    “哎。”邬箫语嗅着唇上淡淡的胭脂香,余光扫了一眼羡慕嫉妒的杨柳、孟夏、丽语:真不好意思,才来就将她们挤下去了。

    “我去瞧瞧嵘儿,梨梦,将这披风好生收着。”凌雅峥脚步一顿,对方氏笑说,“今儿个妈妈不必随着我去,好生留在家里——毕竟,母亲的东西都送过来了,没个稳妥的人看着怎么行?”

    “哎。”方氏巴不得好生瞧一瞧柳如眉的东西呢,忙慌答应下来。

    袁氏眼红地一瞥,瞅着凌雅峥要向芳草轩去,忙在前面打帘子引路。

    凌雅峥轻轻地整着裙带,拔下鬓间的一根蝶恋花簪子插在邬箫语乌发中,催促她:“快去将鸡髓汤吃了吧。”

    “哎。”邬箫语受宠若惊地清脆应着。

    梨梦瞥了她一眼,先前还有些嫉妒,自从凌雅峥说过要将邬箫语养成个沉迷在胭脂水粉、簪环绫罗、燕窝鱼翅中的糊涂人,她再不艳羡了,但看有这么一个妹妹,邬音生还怎么筹划心中的宏图伟志。

    芳草轩中,凌雅嵘听说凌雅峥过来,披散着头发穿着一身水绿底子海棠花样寝衣乖乖巧巧地等在门边。

    “都出去吧,我有几句话跟嵘儿交代。”凌雅峥一脚跨过门槛,便发话将不相干的驱出屋子。

    凌雅嵘心觉不妙,战战兢兢地瞅了一眼出门的帘影、潭影,堆笑上前,“姐姐,一大早……”

    啪!

    “姐姐,嵘儿又做错了什么?”凌雅嵘偷偷地透过门缝向外瞧,帘影、潭影就站在台阶下,应当听得见她们说什么。

    “今儿个,祖母、伯母都不在,料想父亲会来探望你,嵘儿,你且忍一忍,待父亲瞧见我打了你,定会亲自跟祖母说话,如此,祖母才会明白先前是误会了你!”凌雅峥字字恳切,嘲讽地抓着凌雅嵘臂膀向里间说话。

    “可,姐姐,我不能叫父亲埋怨你……”凌雅嵘扬声冲着外头喊,指望着帘影、潭影闯进来劝说凌雅峥。

    凌雅峥手上用力地一拧,将凌雅嵘推搡在床上,噙着冷笑看她:“小小年纪,就生出一肚子坏水来,果然人不可貌相。”

    “姐姐,你说什么呢?”凌雅嵘无辜地睁大一双清澈的眸子。

    凌雅峥矮下身来,轻轻拍了拍凌雅嵘微微泛红的脸颊,“看来,你娘偷了我娘不少东西呢。”

    凌雅嵘浑身一颤,忙慌跪在地上抱住凌雅峥的腿,“姐姐,嵘儿知道错了。”

    “滚开,立时将我娘亲的东西拿出来,不然,那披风进了柳家,便是你凌雅嵘亲手所做。”凌雅峥抬脚踢开凌雅嵘,居高临下地看她,亏得柳承恩老而弥坚知晓将柳如眉的东西从丹心院搬出来,若不是在柳如眉的旧物中见过那只苍鹰花样子,她当真会以为那苍鹰是凌雅嵘所绣。

    这伎俩看似浅显,但倘若她一心将凌雅嵘看做亲妹妹,却没有不成的。

    难怪上辈子,身为容貌与柳如眉最相似的外孙女,却始终不得柳承恩老两口宠爱,原来竟是谢莞颜这对母女有心挑拨。

    倘若是她,年年生辰见到外孙女拿了亡女遗物充作她自己个精心准备下的礼物前来祝寿,也会一面隐忍不发一面心生芥蒂。

    亏得这辈子,饶是针线不好,她也坚持送自己个做的东西给柳承恩老两口。

    凌雅嵘紧紧地抱着凌雅峥的腿,哽咽说:“姐姐,你我便不是一母所出,也是一个父亲的……且,嵘儿从来对姐姐言听计从,姐姐……”

    “那你且说说,那披风是怎么回事?”凌雅峥冷眼瞅着信口雌黄的凌雅嵘。

    “袁妈妈,她劝着我拿那披风跟姐姐重归于好。”凌雅嵘脱口而出。

    “将我母亲的东西统统交出来,自己掌嘴三十。”又是些陈腔滥调,凌雅峥不耐烦地在床上坐下。

    她怎么会识破?凌雅嵘心慌意乱地去开柜子,将一条单丝碧罗笼裙小心翼翼地捧出,又抱来一个螺钿金樟梳妆匣,打开匣子,匣子里满是昏君当年为笼络住柳承恩赏赐下的价值连城首饰。

    凌雅峥伸手摩挲着那条缕金为花鸟的单丝碧罗笼裙,这些都是她上辈子不知道的存在,见凌雅嵘站定了,微微挑眉,“就这些?”

    “……就这些了。”凌雅嵘踌躇地说。

    “想清楚了再说话,谢家的街坊邻居统统知晓了你娘做过外室的丑事,你两个小姨娘被退了亲,你娘被你外祖父、舅舅捆着送进弗如庵剃发出家,你外祖父、舅舅连夜搬走。这会子,你可是孤立无援呢,若叫我知道你瞒着我……”凌雅峥眼睛一眯,威胁地瞅着凌雅嵘。

    凌雅嵘忙慌摆手,“再没有旁的了。”愣了一愣,便跪下左右开弓给自己个张嘴,数到了三十下,才蔫头耷脑地停下。

    “梨梦、箫语,进来。”

    “哎。”邬箫语抢在梨梦前头走了进来,瞅见床上的单丝碧罗笼裙,水汪汪的眼睛登时一亮。

    “拿回三晖院。”凌雅峥从床上站起身来,瞥了一眼双颊红肿的凌雅嵘,便向外去。

    “姐姐,你说话可要算话。”凌雅嵘忙慌转头。

    “嵘儿放心,姐姐不是贪功的人,见了外祖父外祖母,一准将你的礼物送上。”

    凌雅嵘心一坠,凌雅峥是要叫柳承恩两口子彻底厌弃她?“姐姐,你不能……”

    “九小姐,快起来。”帘影、潭影忙慌将凌雅嵘搀扶起来。

    凌雅峥抓了梳妆匣里拇指大的猫儿眼塞在帘影、潭影手上,“两位姐姐,待祖母出门了,若是父亲来见嵘儿,千万替嵘儿多说些好话——将我说成怎样都好,千万要叫祖母还跟先前一样疼爱嵘儿。”

    帘影、潭影诧异凌雅嵘哪里来得这些好东西,忙推辞不敢收。

    推让再三后,凌雅峥只得收回猫儿眼,怜爱地摸了摸凌雅嵘的脸颊,便带着梨梦、邬箫语回了三晖院。

    “小姐,你瞧,这裙子上的黄莺只有米粒大,可眼睛嘴巴却一清二楚。”邬箫语脸颊因捧着这价值连城的裙子激动得绯红。

    凌雅峥笑道:“这裙子只怕是狗皇帝赏赐下来的,不知耗费了多少民脂民膏,我不爱它,待过两年,你长大了,就送给你吧。”

    “箫语、箫语怎么敢收?”邬箫语天真烂漫地推辞。

    梨梦咳嗽一声,“小姐,快吃了饭去老夫人那吧。”

    凌雅峥点了头,坐在窗下打量着梧桐树枝桠间已经跳出鸟巢的杜鹃鸟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粳米粥,漱口之后,令邬箫语捧着两个包袱,便带着邬箫语、梨梦向养闲堂走去。

    初夏的暖风烘干了昨儿个还湿漉漉的巷子,一道小小的蓝影飞快地从穆老姨娘的致远苑中窜出。

    “是十少爷?”邬箫语大吃一惊,身为凌古氏嫡亲的孙子,凌睿吾竟然跟穆老姨娘亲近。

    “咱们,什么都没看见。”凌雅峥悠闲地向前走。

    “是。”邬箫语眼珠子转了转,只觉薄氏已经离了凌雅嵘院子、谢莞颜也被休出致远侯府,谢莞颜一系怎样,已经跟她不相干,于是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三人在养闲堂院子前,遇上了二房凌秦氏,凌秦氏领着十六岁府里排行第三的庶出女儿凌雅娴、十三岁府里排行第六的嫡出女儿凌雅峨带着一群丫鬟奶娘浩浩荡荡地过来。

    “峥儿过来了。”纡国公胞妹凌秦氏大方雍容地笑着,亲昵地牵住凌雅峥的手,“嵘儿这两日可还好?”

    “今早上瞧着她气色比昨儿个好多了。”

    凌秦氏点了点头,领着凌雅峥进了养闲堂,殷切地叮嘱说:“今儿个在柳家,便是有人故意拿着姓谢的挤兑你、怂恿你,也千万别将在府里说的那些话,向外抖落。”

    凌雅峥疑惑地侧头。

    凌秦氏饱满的红唇微微勾起,轻声说:“就是连姓谢的三个字,也千万别提——长辈们骂一骂就够了,你一个晚辈,提起了,在别人眼中就是罪过。”

    “多谢二伯娘指点。”凌雅峥感激地说。

    凌秦氏瞅着红艳艳的旭日,叹息说:“平地起风波,还望这事莫叫凌、柳两家生分了才好。”

    凌雅峥沉默不语,却不怀疑凌秦氏的好意,毕竟,凌秦氏眼里看重的不是那些个鸡毛蒜皮的蝇头小利,她看重的是纡国公能否得了天下,不然,若是凌秦氏想要亲上加亲,上辈子怎么轮得到凌雅嵘做了太子妃?

    绣帘站在门边,一边打帘子,一边轻声提醒说:“老夫人直到四更天才睡下。”

    凌秦氏点了点头,牵着凌雅峥、凌雅峨跨过门槛,果然瞅见今儿个凌古氏脸上的脂粉厚重了一些。

    凌古氏觑见凌秦氏过来,淡淡地一笑,对凌雅峨招了招手。

    凌雅峨望了一眼母亲,身上的宝蓝裙摆一荡,娇憨烂漫地走到凌古氏跟前,“给祖母请安。”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都起来吧。”凌古氏将领雅峨揽在怀中,手指向她鼻端一点,“六丫头,昨儿个跟你舅妈说什么了?”

    凌秦氏眼皮子一跳。

    凌雅峨脆生生地答道:“回祖母,舅妈说我成胖墩了。”

    凌古氏嗔道:“咱们六丫头哪里胖了?这圆圆润润的,才是福气。”埋怨地瞅了凌秦氏一眼,见凌秦氏规矩老实地握着帕子站着,又不敢呵斥她又觉凌秦氏太过独断专行——倘若听她的,叫凌雅峨跟纡国公大公子亲上加亲,哪里还由得穆老姨娘在致远侯府逞威风?据说,纡国公府将凌雅文的生辰八字也讨去了,若是凌雅文进了纡国公府,这致远侯府就彻底成了姓穆的天下!

    “穆老姨娘、大夫人来了。”绣帘又打起帘子。

    凌古氏揽住凌雅峨坐在榻上耷拉着眼皮不去看门口。

    凌雅峥瞅着凌古氏脸色腹诽道:凌秦氏心里自己先姓秦才姓凌,指望凌秦氏拆纡国公的台、离间了纡国公麾下悍将儒将比登天还难!向门口看去,便见穆老姨娘头上簪着凤钗,穿着墨绿底子绣金梅缎衫、鹅黄马面裙,打扮得稳重大方地过来了,随着来的,还有儿子填房凌大夫人凌钱氏,府里排行第七的嫡出孙女凌雅文。

    “给老夫人请安。”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穆老姨娘祖孙三代毕恭毕敬地俯下身来,凌古氏淡淡地说:“起来吧,老大媳妇,你侄子可还好?”

    凌钱氏眼眶一红,“好不好,这辈子都废了。”

    凌古氏叹道:“谦儿小时候就生得唇红齿白,跟雅文站在一处,恰似一对璧人,哎,可惜了!谦儿若孤单一辈子……这叫咱们致远侯府怎么对得住钱亲家一家?”

    穆老姨娘、凌钱氏婆媳二人心一提,莫非这老虔婆要作践凌雅文,将凌雅文配给个断了根子的废人?

    虽是亲侄子,但凌钱氏也万万不能将女儿往火坑里推!

    凌钱氏泫然欲泣,凌雅文听出话音,也几乎失态地痛哭求饶。

    凌秦氏娥眉微蹙,她最厌烦凌古氏这没事挑拨两下,当真遇上事就临阵脱逃的性子,“母亲,谦儿日后就留在咱们家,怎会孤单?况且,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没准谦儿将来比智吾、敏吾更有出息呢。”

    穆老姨娘、凌钱氏双双感激地看了凌秦氏一眼。

    凌古氏心中怒火中烧,虽没证据,但她算来算去,在致远侯府这一亩三分地上,只有穆老姨娘、凌钱氏最有嫌疑算计凌尤胜、谢莞颜,因凌秦氏搅乱了她敲打穆老姨娘、凌钱氏的算计,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凌秦氏的婢女红蕊忙慌向外去,须臾回来说:“老夫人,车马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走吧。”凌古氏紧了紧握着凌雅峨的手,牵着孙女先一步向外去,她绝不善罢甘休!余光扫见胸有成竹的穆老姨娘,心头一跳,莫非孤独氏当真昏聩地选中凌雅文了?这不能,虽凌尤坚矫勇善战,但总归是个姨娘生的。

    心知自己心智不足,凌古氏在门前上那八抬大轿时,松开凌雅峨的手,含笑对凌秦氏说:“老二媳妇过来跟我坐一顶轿子,我有话跟你商议。”

    凌秦氏料到又是些不着四五六的糊涂话,娴静地袖着手,恭敬地说:“这不合规矩。”

    凌古氏一口气堵在嗓子眼里,只觉被凌秦氏打了脸,稀里糊涂地琢磨着穆老姨娘为什么事胜券在握,便上了轿子,一路胡思乱想,恰听见一阵喧哗,微微撩开帘子,见是柳将军府外在散发寿面寿糖,瞅着那一堆尚不得台面、眼皮子浅的,不屑地轻嗤一声,“招了那么一群癞头乞丐在门前碍眼?”唯恐脏了自己个的眼,便将帘子放下。

    轿子进了柳家,在柳老夫人院子垂花门前停下,凌古氏下了轿子,觑见穆老姨娘脚步匆匆地过来伺候,因自己个大抵是唯一带着侍妾出门的老夫人——且这侍妾跟不少公侯伯爵夫人一起在京城吃过苦头有“患难之交”,脸上悻悻的,就抬脚向院内去。

    此时尚且没有旁的宾客过来,凌古氏远远地望见柳老夫人迎出来,便三两步迎了上去,握住柳老夫人的手,笑道:“老亲家……”

    “老妹妹,亲家的话,再别提了——尤胜的岳父姓谢。”柳老夫人稍稍握住凌古氏的手,便撒开,含笑问穆老姨娘,“这几日变天,你的腿脚可还好受?”

    穆氏的腿脚是陪着凌咏年在京城受苦时留下的老寒腿,比之凌古氏灵便的腿脚,穆氏更稀罕自己这倍受人尊敬的老寒腿。

    穆老姨娘笑道:“多谢老夫人挂心,这天气越发暖和了,怕能好生过上两季了。”

    “那便好。”谢莞颜是凌古氏做主娶进门的,柳老夫人就不信凌古氏对谢莞颜性情一无所知。柳老夫人有意不理会凌古氏,待凌雅峥给她问好后,因素来不喜凌雅峥且不曾亲见凌雅嵘如何被“养坏”,便疑惑地向凌府众女儿望去,“嵘儿没来?”

    梨梦堆笑说:“老夫人,九小姐虽没来,但九小姐熬了一年做下的礼物却叫八小姐捎带过来了。”

    急着叫凌咏年不再提起凌雅嵘就唉声叹气,站在庭院里,柳老夫人就忙着说:“快拿给我瞧瞧,嵘儿每年的寿礼最用心了,待我瞧过,就送去给老将军瞧瞧。”

    “哎。”邬箫语忙抱着一红一绿两个包袱过来。

    梨梦先揭开绿色包袱,拿出一只针脚粗大的荷包给柳老夫人看。

    “这一瞧,就是雅峥做的吧?”柳老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瞧着。

    凌古氏瞅着那荷包上一只像鹿又像驴的畜生,不禁为凌雅峥捏把汗,论起针线、文章来,凌雅峥到底比不得凌雅嵘。

    凌雅峥厚着脸皮说:“回外祖母,这是峥儿做下的。”

    柳老夫人也不接到手上瞧,催着梨梦再展开凌雅嵘的包袱,待见那一只栩栩如生的苍鹰俯冲下来,不禁脸色一变。

    “到底是嵘儿,手上针线当真了得。”凌秦氏小心地察言观色,称赞一句就闭了嘴。

    穆老姨娘走上前去,抚摸着上面针线,笑说道:“九小姐的手就是巧,这针法跟先夫人的都一模一样——咦,这绣花用的金丝银线,也像是京城里时兴的?这丝线好就好在,搁在柜子里几十年,也簇新如初;坏就坏在,小小的一股,就价值千金呢——因这坏处,足有十几年没见过这金丝银线了。”

    凌古氏警惕地瞥了一眼穆老姨娘,知道她话里有话,偏生自己个弄不明白她到底藏了什么话。

    柳老夫人面沉如水地接过那披风,瞅见那苍鹰羽翼在光下泛着磷光,眯着眼仔细分辨针脚丝线,不由地心中一梗:柳承恩说得是,凌雅嵘当真被养坏了,祖父生辰,也敢仗着柳如眉入土多年拿着柳如眉的东西敷衍了事!既然是敷衍了事,只怕凌雅嵘看着乖巧,对他们两口子没什么孝心!反倒是次次送了叫人笑话针线的凌雅峥,瞧着更情真意切。

    “老夫人,是否拿去给老将军过目?”梨梦静静地看着神色大变的柳老夫人。

    “不必!”柳老夫人按捺着怒火将披风放回邬箫语怀中,埋怨凌古氏尸餐素位一没将凌雅峥教导好二眼睁睁地瞧着凌雅嵘走上邪路,觑了一眼满脸笃定的穆老姨娘,嘲讽地想就看今儿个她不护着凌古氏,凌古氏这蠢妇会叫穆老姨娘戏弄成什么样,含笑看着穆老姨娘说,“上回子说到哪了?”

    上回子说到哪了?

    这亲昵无间的话,凌古氏插不上嘴,只能讪讪地瞅着柳老夫人、穆老姨娘有说有笑地向屋内去。

    活该!凌雅峥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凌古氏,也无意替她解围。

    “银屏、银筝,领着雅娴、雅峨、雅文、雅峥向后头玩去。”柳老夫人欣慰地看了一眼凌雅峥,又觑着凌古氏说,“如今哀鸿遍野,我们老将军发话,要俭省着办,寿宴是粗茶淡饭,也没摆下戏台子,老妹妹若是闷了……”

    “老姐姐,我又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人,岂会不懂得这些道理?”凌古氏噙着笑,她忍了,且等着瞧穆老姨娘是否当真有能耐高攀上纡国公府!

    “那就好。”柳老夫人瞅了一眼明摆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凌古氏,携着穆老姨娘的手,又向内走。

    凌雅峥福了福身,便随着柳大将军膝下的两位表姐柳银屏、柳银筝向后面花园去,走在路上,便见六岁的德卿小跑着过来。

    凌雅峥脚步不停,瞅着德卿在梨梦耳边说话后,便对柳银屏、柳银筝道声少陪,站住了,等梨梦过来说话。

    “小姐,邬音生叫德卿来说,莫三少爷今儿个不来柳家了,莫三少爷在路上撞见有人毒打童养媳,那童养媳撞上了莫三少爷的马伤上加伤,莫三少爷打抱不平,亲自送人回育婴堂了。”

    凌雅峥一怔,她才惦记上的肉,已经被人叼在嘴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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