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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血衣是谁的?”

    “那边落难仙女的。”

    “你是说,叫人误以为仙女没了?”

    “不,”莫三沉吟着,将左腿支了起来,手臂就撑在那条腿上,“请问二哥,季吴太子为何有胆量冒充关绍前来雁州府?要知道,金銮殿里对皇帝三跪九叩的,未必没有纡国公的人;雁州府里对纡国公再三表忠心的人里头,未必没有皇帝安插过来的内应——为何,他不怕露出破绽?”

    “因为季吴太子鲜少抛头露面,就连满朝文武认识他的也不多。”

    “再请问,白家有多大可能,见过季吴太子?”

    “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是前来营救太子,皇帝派来的人,定是最不会被人猜疑的人。”莫二说。

    “那最后再问一句,咱们家,有谁一直鲜少露面,只在送母亲去弗如庵时,叫人瞧见过一回?”

    莫二重重地坐在地上,伸手向莫三脑袋上拍去,“你的鬼主意就是多,上回子叫我替你弄书,这会子,又想什么呢?”

    莫三轻笑道:“想叫二哥去做一回太子,二哥的一身气度,比之关绍却也不差,况且那白家,定是一心要叫他们家女儿去做太子妃,未必分辨得出二哥的真假来。”

    “倘若白家送我回京,亦或者,皇帝的人来接应……”莫二敲打着下巴沉吟起来。

    莫三噗嗤一声笑了,轻声说:“还有一条脉络,二哥还不知情呢。”

    “什么脉络?”

    莫三悄声说:“倘若二哥是太子,那必定是个有情有义拿着‘夜雨百年’赠给秦大小姐的痴情太子。二哥不若打着招降的幌子,将人领着去见秦大小姐——毕竟,凌家送给马家的聘礼,可是连纡国公都不明白的一队人马。待到那时……”

    “白家小姐醋意大发?”莫二敲打着眉骨,“我却偏向仇雠之女秦舒,坐实那对秦大小姐痴情非常的名声?”

    “之后……”

    “之后如何?”莫二问。

    莫三推敲着说:“二哥这太子,不如来一个爱江山不爱美人?将白家拱手送给秦大小姐?”

    “这么着,太子的昏庸无能,就远胜皇帝了。”莫二说道:“此事,有几个破绽,其一,关绍随身所带的,难道就只一半血衣,倘若白家问起另一半呢?其二,白家虽没见过关绍,却必定在雁州府藏了内应,倘若关绍还在,我却去了,难道白家不会起疑?”

    “二哥说的是,如此说来,咱们需要,一,抢得关绍的麋鹿骨折扇,二偷走凌九小姐那的半件血衣,三,叫关绍在雁州府消失无踪。此外,二哥再背下夜雨百年药方,就万无一失了。”莫三说。

    莫二说:“这三件事,要如何做?若是你肯揭穿关绍的身份就罢了,偏你为作弄他,又不肯……”

    “揭穿了就没意思了,”莫三笑了,“人生短短几十载,何不叫它有趣一些?这些事,要做也不难,等我去找了柳老将军商议。”

    “柳老将军?”莫二蹙眉。

    莫三站起身来,笑道:“托了某人的福,我在柳老将军眼里神秘得很,他老人家乐意信我的话。”

    莫二笑道:“此事不跟凌家八小姐商议?馨儿说,你们两个有商有量的,十分有默契。”

    莫三一呆,“二哥怎说这话?”

    “难道不是?不然,在弗如庵里,母亲糊涂了,才放你们两个行动?”莫二笑了。

    “这么说,母亲也以为……”

    “难道不是?”莫二糊涂了,“我回家这几日,听馨儿说,你跟凌家八小姐,十有八、九要成了。”

    “听她胡说,绝无此事。”莫三赌咒发誓地说,说话时,手指间如穿过丝绸般微微地发痒,虽是发痒,却又没有丝毫不舒坦。

    “当真?放心,哥哥不会笑话你的。”莫二说。

    莫三冷笑道:“这拉郎配,也拉得太荒唐了。那丫头不知怎地瞧上我……也不是瞧上我,只是觉得,我恰好合适罢了。”

    “合适,不就好了?”莫二说。

    莫三又冷笑道:“二哥常年在外,没见过几个女子,定不知道叫这其中的滋味,不喜欢了,任是什么郎才女貌,也不是良配,喜欢了……”

    “酸,酸掉牙了。”莫二伸手在面前扇了一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性情中人,我就等你消息了。”

    “阴阳怪气的。”莫三嗔道,原本想去跟凌雅峥商议一番,因莫二的话,反倒不肯去了,只觉去了,就会叫莫二、莫紫馨等越发地将他跟凌雅峥看成一对——倘若事实如此就罢了,偏那虎狼之年的女人,并非如此。叹了口气,就晃晃悠悠地向柳家去,进了柳家演武场,觑见一堆柳家男儿在那舞刀弄棒,就笑眯眯地走到卷棚下,对着正吃茶的柳承恩深深地一拜。

    “三儿来了?”柳承恩问。

    “柳爷爷,”莫三堆笑着,矮下身来,趴在椅子扶手上仰头去看柳承恩,“有一桩事,须得柳爷爷拔刀相助。”

    “什么事?”柳承恩声音洪亮地问,这一声惊动的几个子弟回头看了过来。

    莫三轻声说:“请柳爷爷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柳承恩掂了掂手上紫砂壶,斜眼看了莫三一眼,就站起身来,边走边问:“你小子又装神弄鬼地要做什么?”

    莫三轻笑道:“有两桩事,要请柳爷爷帮忙。”

    “怎么说?”

    “一,请柳爷爷将关绍软禁了,放出他逃出雁州府的消息;二,将凌家九小姐房里半件男人衣裳拿出来,叫三儿带回去。”

    “嵘儿房里,有男人衣裳?”柳承恩虎目圆睁,须臾,才问:“为何有要软禁关绍?”

    莫三笑道:“柳爷爷只管先帮着三儿,事后,您老人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柳承恩嘿地一笑,将蒲扇的手掌压在莫三肩膀上,待他身子一沉,就低声说:“三儿,俗话说,回头是岸,少年人狂妄一些就罢了,若是此时还惦记着……”

    “柳爷爷放心,三儿早不做那白日梦了,柳爷爷依着三儿的话去办,自然会看出,三儿对国公爷忠心耿耿着呢。”

    “老夫姑且信你一回。”柳承恩捋着胡子。

    “……柳爷爷为何肯信三儿?”莫□□倒犹豫了。

    柳承恩捋着胡须,轻笑道:“你连凌咏年那老东西藏了多少家底,都说给峥儿听,只怕……”

    “柳爷爷!”莫三咬牙说。

    “行了,不提不提。”柳承恩哈哈地笑着,重重地拍了拍莫三的肩膀,虽说了不提,却又说,“等过两年,我替你做主,跟凌家提这事。”

    莫三讪讪地笑着,心道两年里,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呢。

    柳承恩也是雷厉风行的人物,应了莫三后,就叫柳老夫人带着人去搜查凌雅嵘的屋子,搜出半件血衣后,老夫妇二人怔怔地在屋里坐着没言语。

    “倘若是旁人就罢了……也未必不能成全她,但,关绍已经订了亲了。”柳承恩为难地皱眉。

    柳老夫人愣愣地问:“这衣裳,是关绍的?”

    柳承恩点了点头,“你瞧上面伤痕累累,这衣裳,可不是关绍来雁州府时穿着的那件衣裳吗?不是关绍,总不至于,是钱谦吧?”

    “这……”柳老夫人瞠目结舌,咬牙说:“不可能,嵘儿才多大,况且一直住在咱们家,几曾跟住在凌家的关绍来往过?”

    “你怎么就不信呢?”柳承恩重重地拍着桌子,“莫三都知道了,可见是确有其事,你不想着叫她改了那糊涂心思,反倒替她推脱起来?”

    “……怎么改?”

    “叫她随着你多念念经,少看那些移了心性的书本。”

    “是。”

    柳承恩盯着那件血衣,依稀料到,关绍身上定还藏着事——不然,怎地莫三不叫钱谦消失一段时日?既然莫三连柳家藏着家底的事都说给凌雅峥听,只怕,就连关绍身世的事,也跟凌雅峥说了,琢磨着,就给关绍去了请帖。

    麟台阁中,关绍接到柳承恩请帖,意外之余又不免有两分欢喜。

    “公子,定是公子身上的嫌疑洗脱干净了。”钱谦欢喜地说。

    关绍握着请帖,沉吟道:“柳承恩那武夫,心眼倒是比凌咏年少不少……就怕,凌咏年见了这请帖,还不肯放人。”顿了一顿,问钱谦:“秦征那,送信来了吗?”

    钱谦摇了摇头,劝道:“公子稍安勿躁,秦征收了公子的信,总要想一想,才能振作起来。”

    关绍默默地点头,叫了宋勇来说:“将柳老将军的请帖拿去给老太爷瞧,不许说旁的话。”

    “是。”

    关绍将扇子展开反复地抛在空中,等着瞧凌咏年这会子了是否还对他将信将疑。

    小半个时辰后,宋勇赶了回来,进了麟台阁,笑道:“公子,柳老将军叫人准备了轿子,公子收拾了,就随着轿子去柳家吧。”

    关绍轻轻地点头,丰神俊朗地走下楼梯,才出麟台阁,就见一顶轿子等着,于是上了轿子。

    “公子……”

    “在家等着吧。”关绍安抚地望了钱谦一眼,放下轿帘,思量着如何依凌雅嵘所说投了柳承恩所好。倏然听见一声猿猴啼叫,忙撩开帘子,望见此时已经身处山中,登时迷惘了。

    “关少爷,我们老将军要借关少爷的折扇一看。”一个容貌粗糙、五官棱角分明的中年男人站在轿子前说。

    关绍疑惑地问:“不是去柳家吗?”

    中年男人笑道:“我们将军又不是文人,去家里哪里施展得开,是请关少爷来骑马射箭呢。”

    “骑马射箭……”关绍警惕地瞧着轿子外的轿夫们,见个个脚下有力,不像是寻常轿夫,倒像是军营里的教头。

    “关少爷?”中年男子伸出手。

    关绍犹豫了一下,将扇子交了出来。

    中年男人接了扇子插在腰带中,拍了拍手,轿夫们便抬着轿子向山中走。

    既来之且安之……关绍心里念叨着。

    那中年男人带着扇子,将轿子送入山中大营,立时大步流星地向山顶上去,远远地望见一张扑在地上的熊皮褥子上,柳承恩大刀阔斧地坐着,莫三大咧咧地盘腿陪着,就双手将折扇送上。

    莫三接过折扇,展开了望一眼折扇上的秀丽江山,“好画,老将军,这扇子,我且拿去了。”

    “拿去就是。”柳承恩提着酒壶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快些说吧,关绍究竟有什么秘密。”

    莫三笑道:“老将军先别问了,以后就知道了。”

    柳承恩笑道:“你不说,我去问峥儿。”

    “老将军只管去。”莫三又笑了,习惯性地推敲起凌雅峥的上辈子跟关绍的关系来,手上轻轻地扇着关绍的折扇,陪着柳承恩说了半日话,就起身向家去,回了家,将血衣、折扇一并交给莫二。

    “等着我的好消息吧。”莫二说。

    “好。”莫三应了,趁着晨曦,亲自送莫二出了家门,等莫宁氏问起来,就含混地说:“二哥闲云野鹤惯了,不爱留在家里。”

    亏得莫宁氏并未多问。

    再过两日,关宰辅之子失踪一事,就在雁州府内外宣扬开。

    莫三静静地等着莫三消息,等到了十月里,却等到白家进了雁州的消息。

    “这断然不对,倘若白家遇上二哥,就等于先救出了太子,定不会再来雁州。莫非,白家跟季吴皇帝没有关系?又或者,二哥错过了白家?”莫三心里嘀咕着,因莫二的事,并未跟旁人提起,一时也不知如何向他人提起,只能强自忍耐着,等白家进城时,正待要去凌家凑热闹瞧个究竟,忽地就见莫静斋带着莫思贤忧心忡忡地踱步进了他这院子。

    “大哥……”

    “啪!”地一声,莫静斋阴沉着脸,重重地扇了莫三一巴掌,“你又自作主张!”

    莫三呆住,忙问:“祖父、大哥,出什么事了?”

    明霞等吓了一跳,待要上前劝说,见莫静斋挥手,只得退了出去。

    “大哥?”莫三又问。

    莫静斋冷笑道:“上回子偷书就罢了,这会子竟然……你当真想害死你二哥!”

    莫思贤叹道:“静斋,冷静一下,这会子打死他,白家也不会轻易放雪斋回来。”

    “怎么会、怎么会被看穿?”莫三狐疑地琢磨着,心忽地一坠,疑心白家带着熟悉关绍的人同来雁州,紧紧地咬着牙关,轻声说:“白家捎信来,说什么?”

    “白家,叫莫家帮着将关绍平安送出雁州府。”莫静斋说。

    “他休想离开雁州府!”莫三冷笑说。

    啪地一声,莫静斋抬手又给了莫三一巴掌。

    莫思贤叹道:“三儿,这事你别管了,给我好生闭门思过!”

    “祖父……”

    莫思贤叹息着,背着手就带着莫静斋向外走,边走边说“等两日后,请白老爷来家里,再跟白家商议此事。”

    “是,还不知道,关绍躲到哪里去了……”

    “二哥。”莫三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坐在房里打坐,奈何心里牵挂着莫二安危,总是静不下心来,待要出门,又见明霞挡在他面前说:“老太爷、大少爷吩咐过了,不许三少爷出门。”

    “那就去,将二小姐请来。”

    “是。”

    莫三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忽地想起万一因他的缘故二哥丢了性命,立时头疼起来,听见环佩叮当声,立时抢出门来,见了莫紫馨,就低声哀求道:“姐姐,替我将凌家八小姐请来,我有话跟她。”

    莫紫馨笑道:“怎么了,一个两个愁眉苦脸的?”

    莫三见莫思贤、莫静斋并未将莫雪斋的事告诉莫紫馨,就含混地说道:“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请教她。”

    “以后见了再问吧,况且,她又不一定一定知道。”

    “不,她一定知道。”莫三笃定地说。

    “有什么要紧的事?”莫紫馨悠哉地调笑道,丝毫体会不了莫三身上的急切。

    莫三郑重地说道:“姐姐,这事玩笑不得,我一定要知道,我哪里错了。”

    “你跟峥儿吵架了?”莫紫馨问,思量一番,点头说:“也不必我去请,这两日,母亲就要请了她来作伴呢。”

    “……多谢姐姐。”莫三忙慌地说,等莫紫馨出去了,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思量着究竟是哪一步错了。

    煎熬了两日,听明霞说莫紫馨领着凌雅峥过来了,忙拍了拍脸颊,出了屋子迎接,一眼望过去,见她站在莫紫馨身边谈笑风生,心里百味杂陈起来。

    “哟,这是怎么了?”凌雅峥笑了,“白家姐姐来了,瞧着像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你不去瞧瞧?”

    莫三尴尬地一笑,转身回了屋子里对着盆架子上面盆洗了脸,擦脸时,见莫紫馨陪着凌雅峥进来了,就对莫紫馨说:“姐姐,我有几句话,要跟她单独说。”

    “单独?”莫紫馨一怔,啐道:“在弗如庵就罢了,左右都是咱们自己人,在家里,多少人盯着……”

    “我心里自有打算。”莫三轻声说。

    莫紫馨迟疑着问凌雅峥:“峥儿,你……”

    “我无妨。”凌雅峥笑着,就去明间摆在中堂画下的椅子上坐着。

    莫紫馨犹豫着,走出房门,却也不敢走远,就在门房待着盯着。

    “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你也不在乎旁人将你我凑成一对了,可见你是有十分要紧的事了。”凌雅峥随手拿起桌上的书本。

    莫三在她手边坐下,两只手交错地握住,眼眶红肿地说:“有一件事,要请你指教。”

    “说吧——等一会子,你全家上下,都知道你我交情匪浅了。”凌雅峥托着脸颊说。

    莫三一怔,“到了这地步,我虽心不甘情不愿,但娶你也无妨。”

    “心不甘情不愿……”凌雅峥不愠不怒地重复这几个字。

    “毕竟,你这虎狼之年的女子,是不大可能看上毛头小子的,兴许将来能看上,但此时的毛头小子,离着你能看上的俊朗男子还远着呢。”莫三莫名地酸涩起来。

    凌雅峥不由地失笑,“我不懂你的意思。”

    莫三苦笑道:“这有什么懂不懂,倘若是此时的我,跟十几年后的我站在一处,以你的年纪,看上的应当是十几年后的我吧。”

    “可终归都是你呀。”凌雅峥诧异了。

    “……那从此时,到将来的十几年里,你只管安心等着,我怎么办?”莫三问。

    凌雅峥眉头舒展开,又蹙成一团,托着脸颊,良久说道:“果然是梦里看花,水中望月,我竟不知,你原来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

    莫三胸中平生起一团火气来,冷笑道:“你叫这多愁善感?”

    “不然,叫较真?”

    “……你这样说,只是因为你……”莫三心里一涩,心头空荡荡的,“难道你以为,我就不会去想,倘若上一世有的事,今世并未发生,你等的十几年后的莫谦斋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凌雅峥怔住,轻声说:“其实,上一世,我跟你不过点头之交。”

    “只是点头之交,就叫你念念不忘?”莫三冷笑。

    凌雅峥越发地诧异了,向门外帘子望了一眼,轻声地说:“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这是吃自己个的醋呢?”

    莫三苦笑道:“就因为先前并未跟你说清楚,如今我二哥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这跟你二哥又有什么关系?”凌雅峥手指摩挲着书页,抬眼去看莫三。

    莫三似笑非笑地将自己跟莫二商议了一通,临了要跟凌雅峥再商议一番偏因莫二的话避嫌反倒害了莫二的事说了。

    凌雅峥点着头,声音平缓得,仿若旁观者般地说:“你这话倒是真的,若是你不避嫌,你跟你二哥的算计,就能少了破绽。”

    “究竟是哪里出了破绽?”

    “你不该多事地将关绍的扇子拿来给你二哥——细想,关绍从天牢里被救出,身上自然藏不了扇子,他来的时候,时节不对,凌家不会给他扇子;曾阅世一介武夫,每常抱着宝剑,也不像是拿扇子的人;钱谦才受过宫刑,更没那闲情雅致藏扇子,就算藏了,也是他家的宝贝,怎会给关绍?”

    “所以说,关绍握着那麋鹿骨扇子,本身就是破绽?”莫三怔怔地愣住,“所以,不管是谁,哪怕是关绍本人,拿着麋鹿骨扇子到白家面前,白家也不会认他为太子?也会将他拿下?”

    凌雅峥轻轻地点头,托着脸颊说:“所以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莫三懊悔地闭上眼睛,一直顺顺当当地将关绍打压住,他竟得意忘形地忘了关绍毕竟是太子,怎会一点成算都没有。

    “如今要怎么办?放关绍走?”凌雅峥问。

    莫三捂着脸颊,轻声说:“除了这样,还能怎么办?二哥性命要紧。”瞥了一眼凌雅峥的侧脸,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凌雅峥忽地回头笑道:“你一直只说我不是真的看上你,难道你……”

    “闭嘴!”莫三忽地懊恼起来。

    “好、好我闭嘴。”

    “……语气不用这么宽容。”

    “你可真难伺候,”凌雅峥托着脸颊笑了,“这会子白家就住在我们家里,他们带了几个人,我一清二楚,所以,白家定将你二哥藏在雁州城外了。”

    莫三点了点头。

    “几时担心自己长不成我瞧上的人的样子?”凌雅峥干脆地两只手捧着脸颊望着莫三笑。

    “你以为这事有趣?”

    凌雅峥点了点头,莫三心里一气随后怒火消散了,叹道:“随着你吧,你我之间,总要有一个人不痛快。”

    “关绍这会子人在哪里?”

    “在柳老将军那。”

    “难怪国公爷他们找不到人呢,瞧你也关在家里,料想你是没法子了,这事就交给我。”凌雅峥站起身来,眯着眼将莫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别急,慢慢长着,总有一天,你会连水都不怕。”

    莫三一怔,“水,上一世,点头之交时,我们在水边……”

    “你为什么总在意上一世的事?”凌雅峥愕然。

    莫三说道:“前世是因,今世是果。总要将原因弄清楚……况且,前世不经意地遇见,成就了今生……”脸上忽然绯红,“回想起来,岂不是很有余韵?”

    余韵?凌雅峥只觉牙齿开始泛酸了。

    “我就是因此,才断定你前生必定小姑独处,如此,才错过了情窦初开的年华。”莫三低声地说,“因为错过了,我所说的,在你眼里不免有些可笑,但这实在,就是我这年纪的心境。”

    “原来如此。”凌雅峥睁大眼睛,她究竟瞧上莫三哪里了?相貌、才华、性情?总觉得还有点什么,就连她都忘了。

    “祖母相请?等一会子,我们就去。”莫紫馨忽地扬声说。

    凌雅峥对莫三一点头,撩开帘子向外去,没走几步,就瞧见门房那站着几个女人。

    “祖母请咱们去吃茶,走吧。”莫紫馨笑道。

    “走吧。”凌雅峥握住莫紫馨的手,跨过门槛时,回头望了一眼,见莫三靠着柱子站着,忽然自责起来。

    “怎么了?”莫紫馨低声问。

    凌雅峥摇了摇头。

    莫紫馨惭愧地说:“一开始姨娘就过来缠住我,又来了两个嬷嬷,叫我想去给你捎话也不成。”

    “没事。”凌雅峥低头笑道。

    莫紫馨犹豫着说:“未必没事——仔细到了祖母那,她挑剔起你父亲、继母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凌雅峥宛然一笑,开始思量着如何既救出莫二又将关绍留在雁州府来——她实在不愿放关绍回京城!

    思量间,听见莫紫馨咳嗽一声,凌雅峥打起精神来,随着莫紫馨走进去,就见这院落里颇有北方神韵的轩阔厅上,三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陪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夫人坐着。

    望见凌雅峥、莫紫馨走来,莫宁氏说道:“峥儿,这是你大姑姑,这是你二姑姑。”

    “大姑姑、二姑姑。”凌雅峥福了福身,见大莫氏、小莫氏具是一样的素净穿着,猜测着这二人定是先后守寡闭门不出,她才鲜少见到她们。

    “坐罢。”莫老夫人笑道。

    凌雅峥随着莫紫馨在摆下的月牙凳上坐下。

    莫老夫人笑吟吟地问:“你父亲可还好?如今算是过了你母亲的孝了吧?”

    凌雅峥笑道:“父亲精神还好,只是,母亲已经过世十一年有余,早过了孝了。”

    “是说你继母。”小莫氏说。

    莫宁氏说道:“已经被休出去的,峥儿哪里知道这个?”

    凌雅峥对莫宁氏一笑。

    莫老夫人不赞同地说:“虽是如此,但到底母女一场……”

    “缘分断了,就强留不得了。”莫宁氏笑道。

    莫老夫人嘴角动了动,登时训斥起莫紫馨来,嗔道:“你峥妹妹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你将她撇在一旁,叫她对着你那不中用的兄弟好生尴尬,反倒自己溜到一旁跟下人说话去了。”

    凌雅峥抿着嘴不言语。

    莫紫馨轻声说:“祖母,不妨事。”

    “怎么不妨事?万一凌家知道,岂不埋怨我们,不爱惜他们家女儿名声?”莫老夫人嗔道。

    大莫氏、小莫氏跟着生气,二人身上的冷清瞬时弥漫在整个厅堂上,叫莫紫馨、凌雅峥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莫紫馨笑道:“不妨事,若不是祖父那边先起了个头,我哪里敢领着她去?”

    “你祖父那起了个头?这话什么意思?”莫老夫人一怔。

    莫宁氏轻声说:“当着峥儿面,不好话,免得她难为情。”

    莫老夫人领会到其中的意思,怔怔地发起呆来。

    “……紫馨,先领着峥儿去旁处逛一逛,我跟你祖母说话。”莫宁氏说。

    “是。”莫紫馨应着,虽看似云淡风轻却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牵着凌雅峥出来,就拍着胸口说:“阿弥陀佛。”

    “莫祖父那边……”

    “放心,”莫紫馨警惕着,轻声说:“柳老将军早玩笑着跟祖父提起过了,母亲给父亲书信里,也提过,父亲只说叫母亲瞧着办。”

    “你大姑姑、二姑姑是不是相中了谁?”凌雅峥又轻声问。

    莫紫馨轻声说:“她们两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丈夫、儿子、女儿统统死在京城,能相中谁?慢说是你,就算是舒儿过来了,她们一样挑得出刺儿来——她们是不痛快我们家没为她们两家抛头颅洒热血,就恨不得旁人跟着不痛快罢了。”

    凌雅峥这才放心地笑了,轻声说:“原来她们是心里不痛快,才会如此。”

    “祖母都是叫她们两个带坏了,先前万事不操心,如今事事费心。”莫紫馨絮叨着说,瞅见前面走来的莫思贤、莫静斋,忙闭了嘴。

    “祖父。”

    “莫祖父。”

    “凌家丫头来了?”莫思贤敷衍地笑了一下,就带着莫静斋向后走。

    莫紫馨忙低声说:“祖父不是有意敷衍你,是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叫他连个笑脸也没有。”

    凌雅峥抿唇一笑,不等晚间陪着莫宁氏吃饭,黄昏时就坐了轿子回家去,进了三晖院里,就忍不住对着鸟巢发呆。

    梨梦轻笑道:“小姐是为什么事发呆?”

    “有一桩事,我虽应下三儿了,但一时又没有头绪……”凌雅峥拍了拍,较劲脑汁地琢磨着。

    梨梦说道:“既然没有头绪,怎么就应下来了?”

    “还不是想叫三儿瞧见我能耐着呢。”凌雅峥自嘲地对着镜子撇嘴,想象着应下莫三时何等的从容镇定,又忍不住拍了拍脑袋。

    梨梦在凌雅峥耳边轻笑道:“小姐,今儿个白家小姐可叫大少爷、四少爷纠缠疯了。”

    “怎么说?”

    “四少爷不知从哪里来的底气,认定了白小姐非他不嫁;大少爷似乎是听说了四少爷的事,气四少爷不学好,跟二少爷、五少爷一样跟他抢,于是不用二夫人吩咐,就在白老爷、白夫人、白小姐那展露起才学来。今儿个小姐不在,树芳小姐躲到二少夫人那,躲了一日清净。”

    “……只怕未必吧。”凌雅峥思忖着,白树芳躲到元晚秋那,未必不是等着见钱阮儿,跟钱阮儿递个什么消息。

    梨梦一怔。

    “明儿个,叫二少夫人跟白小姐提起有人将夜雨百年药方送给秦大小姐的事。”

    “是。这么着,能试探出什么?”

    凌雅峥笑道:“只是瞧瞧,白树芳知不知道此次来雁州府的目的。”

    梨梦笑道:“瞧着她对大少爷、四少爷一个脸色,应当知道吧。”

    凌雅峥的眉头怎么都舒展不开,次日一早,见白树芳又躲到元晚秋那,就也随着凌雅娴、凌雅峨过去,果然瞧见钱阮儿也在。

    天气已经转寒,门窗闭着,嗅着暖香,凌雅峥给元晚秋递了个眼色。

    元晚秋编着柳条花篮,瞧着白树芳手腕上的一处新伤,就笑道:“你这腕子上怎么受得伤?”

    白树芳忙拉着袖子盖住手腕。

    凌雅娴捧着茶碗,笑道:“亏得没伤到脸上。”

    “伤到脸上也无妨,左右,咱们雁州府有夜雨百年呢。”元晚秋说。

    钱阮儿立时看了过来。

    凌雅峨笑盈盈地说:“胡说,咱们雁州怎么有那药?”

    “据说,是有人给秦大小姐的。”元晚秋笑道。

    凌雅峨错愕道:“这药不是季吴皇室才有?不是季吴皇室定亲用的吗?”

    白树芳摸着手腕,怔怔地抬头。

    钱阮儿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节,不知关绍失踪跟此事有没有关系。

    “其实……”白树芳吐出两个字,就见有人在帘子外报:“二少夫人,四少爷在街市上见几盆秋菊香味身是浓郁,就特地买来,送给二少夫人并几位小姐赏看。”

    “放在廊下吧。”元晚秋笑对着白树芳,“姐姐方才要说什么?”

    白树芳低头温婉地:“其实,我也有这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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