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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
“他让我转告你开开心心,吃好睡好。”
“咦?”
“并且拜托我照顾你。”
“哎?”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去粤菜馆找你?”他一脸神秘,“你爸爸让我去的。”
“啊?”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你爸爸说至今未接到你的来电,他劳烦我能不能去打听打听他女儿的近况。”
“……”我满脑问号。
“我找到中国留学生会会长报上你的名字,他又打了几个电话,然后说你们这批新生跟着一群人出去玩儿了,目前人在粤菜馆,所以我就去找你。”
“我到粤菜馆时,你们一帮人正在玩儿真心话与大冒险,我一眼就知道哪个是你。本打算等你们游戏结束再接你走,没想到恰好碰上你遭人非难。”
“那群人不是讲理的人,所以只能智取,打架没用。我胡乱编了个理由,带着你飞奔而逃。”
“我当时一时情急拉着你的胳膊只是个跑,拽疼你没有?”
我的思绪回到那一天,那一刻,那些众目睽睽,那些心怀恶意。
他们静默不语,形容猥琐地望着我,一脸玩味。他们迫不及待,亢奋激动地等着我,面容龌龊;人人都看着我,仿佛看一场耍猴,而我这个戏中人,好似那只被铁链拴住的小猴,任人鞭挞抽打,任人取笑折磨。我的每一分恐惧,换来的是看客的兴高采烈;我的每一道悲伤,换来的是观众的拍手叫好。
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很涩,自己的鼻尖很酸,我有一点惧怕,有一点战抖;我咬紧嘴唇,我握紧拳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的心中委屈悲伤,那一刻的自己,一定是在向上天祈祷。
我的勇士乘风而至,破浪而来,他为我解围,他将我拯救,他驾着我一骑绝尘,
他载着我扬长而去。我告诉他我叫陈芳龄,他说他知道。
他知道我,我不知道他;他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他;他知道我,我知道他。
奈何桥上可奈何,三生石上忆三生。
孟婆说得对,你一看见他,便知道是他。
“芳龄?”他轻声唤我的名字。
“没事,”我调整情绪。
“不要怕,有我。”他大概想起了我坐在他的车上用手背擦眼泪,用衣袖抹鼻涕。
“谢谢。”我的万万千千,都包含在了这句感激里。
“卸胳膊卸腿儿?”他逗我开心。
“若没有你……”若没有他,不堪想象。
“我去迟了,”他一脸自责,“那群人我认识,知道,你放心。”
“往后这一类的活动,这些人,你大可不必在意。”
“不会。”我摇了摇头。
初来乍到的我们跟着学姐去中餐馆改善伙食,怎会想到聚餐活动暗藏杀机?真心话与大冒险不可怕,可怕是借刀杀人,藉着游戏扭曲变态,羞辱旁人。他们说的对,这种游戏玩儿不起的人就别玩儿。我、眼镜哥、牙套妹,还有我们一干老实孩子,的确不符合条件,因为我们放不开,因为我们有脸,有自尊。
“你当时脸都吓白了,都怪我。”他一脸愧疚,“我得找王远算账。”
“算账?”
“王远眼睁睁看着人欺负你,我不能饶他。”他似笑非笑。
“你们认识?”他提起他就像提起一个熟人。
“我和他是同一批。”原来是同年来美的伙伴。
“他和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我?”何必自作多情?
“看着别人给你难堪却不吱声,这不像王远的作风。”
“他是陌生人,没有出言相助的道理。”我有自知之明。
“那也不行,说起来……他和你还是老乡。”
“噢。”我无意义的接腔。
“他也是从北京来,家人……居要职。咦,你们的背景倒相似。”
“噢。”我无意义的应声。
“你……要不要尝尝茨菰烧肉?”
大概见我面色悻悻,无精打采,只好用食物召唤我元神回身。
“什么时候?”我还是对吃的更感兴趣。
“我最近得回家一次,要不要和我一起?我让我奶奶烧给你吃。”
“怎么了?”他岂不是要离开美国,离开加州,离开洛杉矶,离开……一段时间?
“家里的生意,需要我回去签个字。”
“传真不行吗?”
“不可以。”一看便知我是门外汉。
“去多久?”
“前后一周左右。”
“还好。”我轻吁一口气。
“和我一起回吧?我家人还没有见过你。”
“这……”我有些难为情。
“若你跟我回去,一定是家族的头条新闻,可不得了。”
“是吗?”
“没有异性上过我家门,你是第一个。一传十十传百,上至董事下至员工,你一定不胜其扰。”
“真的?”我惊讶道。
“是真是假,你跟着我回家一次不就知道了?”
“我要问一下我爸爸。”我自己不敢做主。
“陈司长一定会找我算账。”
“为什么?”
“他只让我多加照顾你,可没让我私下拐走你。你刚来美国没几天就回国,而且是跟我回家,你爸爸知道了,一定唯我是问。”
“我也这么认为。”他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我这次回国是办公,行程紧凑,若你和我一起,只怕我家人责怪我没有给他们准备的时间。”
“准备什么?”
“迎接你。”他眼清目明。
“那我还是不要去了。”我平生最怕大阵势大热闹。
“这是早晚的事,总有那么一天。”他的目光深不见底,“只盼你快快长大。”
“我已经是满十八岁的成年人!按美国法律都可以结婚了。你还当我是小孩子?”我一边好笑一边抗议。
“真的?”他不可置信,面容放光。
“你要不要看我的护照和身份证?”我还会说谎不成?
“我的意思是……”他欲言又止,继而道,“你专心读书,一切有我。”
“好。”我重重地点头,满满的心安。
“我告诉我家人,之后是陈司长和你母亲,其实最重要的是你……会不会太快,会不会吓到你?”他自言自语。
“什么?”我没有听清。
“你对我有没有……”他喃喃自语。
“爸爸怎么知道我们念同一间学校?”我有了这个疑问。
“哦,是这样,”他调整情绪,“近日我父亲上京拜访陈司长,闲话家常时,陈司长聊到他女儿只身赴美,独自留学,他已将万事安排妥当;然而至今没有接到女儿来电,不知她是否适应了新环境,是否心情舒畅。”
我倒是一早通过网络给妈妈报了平安。至于爸爸,今时不同往日,若无要事,我自不会无故打搅他。
“我爸爸说我儿子也在美国念书,不知您爱女就读哪一洲哪一府?后来才知道我们两人竟是同学。美国这样大,学校这样多,我们竟有幸相遇,真是无巧不成书!”
“这是他们说的?”
“我说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呢?”我忍笑道。
“他们也没想到你我竟然是同窗,颇感意外。我爸爸说若陈司长不觉冒犯,他完全可以吩咐儿子代为打听。陈司长自然推辞客气。后来我爸爸当即给我拨了一通越洋电话,讲明他身在陈司长处,又询问我有没有在学校见过陈司长女儿?”
“就算见了也不认识。”我好笑道。
“我懵了。”
“噢?”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好像短路,好像触电,又好像大梦初醒。我不知道自己呆了多久,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我才意识到我爸爸早已挂断电话。”
“他是不是以为信号出了问题?”
“他喂喂了两声,问我能不能听见他的声音。得到回音后,于是纳闷刚刚明明打通电话了怎么没听见我作答?确定信号无误后,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对话,询问我认不认识陈司长的女儿?她和我就读的是同一所大学。”
“我一时失神呆愣,直到你爸爸的声音响起,才将我拉回现实。”
“我爸爸跟你讲话了?”
“他拜托我照顾你。”他满脸喜庆,好像中了彩票大奖。
“他怎么说?”
“‘听闻你与我女儿同窗,若有可能,烦请你对她多加照拂。她独在异乡,孤身在外,着实令我忧心劳神。’”他回忆着,
“‘我女儿年幼娇嫩,首次离家,叨扰你在学习上,生活上多多指教,互相帮助。’差不多就是这些。”
“你怎么说?”
“我又惊又喜,激动地忘了说话,只听你爸爸说‘小女名叫……’我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陈芳龄。”
“然后呢?”
“我乐傻了,一时情不自禁吐出了你的名字。真是无礼!”
“这有什么?”我满不在乎。
“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想我。”他颇为无奈。
“能怎么想?”
“你我素昧谋面,我却知晓你的姓名,若你爸爸有所误会,我实在百口莫辩!”
“误会什么?”我大惑不解。
“我对你……处心积虑……图谋不轨。”他艰难地吐出了几个词。
“怎么会,”我好笑道,“你多虑了。”
“但愿如此。”他耸耸肩。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