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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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舱内，幽暗的烛光摇曳，旺盛的炉火上温着一壶热酒。

    王冲与甘宁相对而坐。

    甘宁微微抿了一口，道：“少林，对于我锦帆的将来，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先听听兄长的看法。”

    甘宁闻言叹了一声：“其实之前我与子预商量出来的结果，就是去襄阳投奔荆州牧刘表，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我们的所作所为，其真实目的也无非是为了让刘表认识到我锦帆的骁勇，从而在依附之后能得到刘表的重用，只可惜……”

    甘宁说着停顿了一下，狠狠的灌了口酒，继续说道：“只可惜事与愿违，我们做的好像太过火了，使得刘表再容不下我们，如今子预死于荆州军之手，这仇我早晚要报，只不过光靠我锦帆之力，怕是难以与刘表抗衡，所以我的意思是去江东投奔孙策，少林，你觉得如何？”

    “恩，孙伯符依靠从袁术那里借来的几千兵马，短短数年间横扫江东，打下偌大基业，实可谓明主也，更兼其与黄祖有杀父之仇，双方早晚会有一战，所以投奔孙策，的确是一条极好的出路。”

    王冲轻轻颌首，事实上他之前建议甘宁东渡江东，就是在为投奔孙策做准备，只不过在三十六计系统被激活之后，王冲却又有了别的想法。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样的生活谁不向往？更何况王冲还熟知历史的走向。

    在刚穿越的时候，王冲之所以没这样的想法，只是觉得太不现实，毕竟熟知历史并不代表就能成事，可如今有了三十六计系统，王冲认为自己已经有资格跟天下群雄掰掰手腕，至少在行军打仗上，只要给他足够的成长时间，哪怕碰上诸葛亮跟司马懿，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见王冲说完之后沉思不语，仿佛心事重重，甘宁问道：“怎么？你不赞同投奔孙策吗？”

    王冲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从目前的局势来看，投奔孙伯符的确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那你又为何这般欲言又止？说吧，我想知道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若说出来，怕是要被兄长取笑。”

    “说！”短短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好吧！”王冲深吸一口气，道，“兄长可知，秦末陈胜王揭竿而起时，所喊之口号？”

    “你是说……”甘宁瞳孔一缩，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王冲，显然没想到这个在他身边追随多年的兄弟，竟拥有如此志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少林，你这是想造反吗？”

    王冲兀自镇定的说道：“造反？兄长说的太严重了，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当今乱世，又有谁还真的在乎汉室存亡？曹操，袁绍，孙策等野心勃勃之辈又有哪一个不想取汉而代之？就连袁术这等宵小都篡汉自立了，莫非兄长还对汉室江山抱有希望吗？”

    “话虽如此，但这天下也不是谁都能争的。”甘宁表现的很是冷静，“陈胜揭竿而起时各方响应，声势何等之浩大？可最后还不是被章邯所灭？再看看袁术，他自立才多久，就已经被打压的如丧家之犬，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少林，你真的还想加入进去吗？更何况我们可没有他们那样庞大的资本。”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王冲自信的说道，“陈胜是失败了，但刘邦不是成功了吗？而袁术的没落，更多也是因为他自己太急于求成，没有看清形势，跟这个时代无关。汉室颓废，将来早晚会有一方诸侯取而代之，建立一个全新的帝国，那么这个新帝国的建立者，为什么就不能是我们？”

    “少林，你是认真的？”甘宁目光灼灼的盯着王冲，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王冲口中竟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是！”王冲平静的与甘宁对视着，眼神坚定，丝毫没有避让，“人活一世，无非一死，既然如此，与其碌碌无为，倒不如轰轰烈烈，成功固然青史留名，但哪怕失败，也不枉你我兄弟来这世间走上一遭。兄长，你认为自己比之孙伯符如何？”

    王冲一句话直接问到了点子上，甘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甘宁虽然没有称王称霸的野心，但他绝对是一个骄傲的人，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不觉得自己会比孙策差到哪去，孙策与他相比，无非就是有一个好出身，其父孙坚死后留下的一大批强兵猛将无疑是孙策崛起江东的最大依靠。

    刘繇，王朗，严白虎皆无能之辈，甘宁相信自己若以孙策之位处之，给他几年时间也未必就打不下整个江东。

    “兄长，不论是曹孟德，袁本初还是孙伯符，这些人为什么能成为一方诸侯？无非是仰仗父辈的余荫罢了，凭什么这些家伙就能争霸天下，而我们却只能成为任人摆弄的棋子？我不知兄长有何感想，反正我是不服气的，总有一天我会证明，哪怕是白手起家，我做的也绝不会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差！”

    “呼！”甘宁深吸一口气，王冲这番豪情万丈的宣言，实在带给了他太多的震撼，“你打算怎么做？如果你拿不出让我觉得可行的详细计划，我是绝对不会让兄弟们陪你冒这个险的。”

    甘宁的反应让王冲暗自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兄长放心，是你兄弟难道就不是我兄弟？这条路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希望，我又怎舍得兄弟们陪我一起跳入这火坑？”

    “说说看吧。”

    “兄长，小弟先不谈未来，毕竟那东西太远，咱们就谈谈眼下！”王冲喝了口酒，侃侃而谈道，“第一步，扩充兵力，提升实力势在必行，虽然我们锦帆实力彪悍，但在这动则就出动几千几万兵力的乱世，人数还是太少，只要我们自身拥有足够的实力，哪怕将来没有其他的出路，随便投靠哪一方诸侯，也至少是一员统兵大将！”

    “这就是你之前建议我们从洞庭湖转移到鄱阳湖的原因吧？”

    “没错，现在鄱阳湖大小水贼势力不计其数，简直就是天然的兵源，而以我锦帆的实力，想要一统鄱阳湖并非什么难事，到时候，我锦帆的兵力足以达到数千乃至上万。”

    “很好，你这第一步很符合实际。”甘宁赞同的点点头，“继续说下去，我想知道你第二步怎么走。”

    “第二步很简单，就两个字，身份！”

    “身份？”甘宁闻言如醍醐灌顶，顿时来了精神，“从何而来？”

    在三国时期，身份与声望绝对超乎想象的重要，不然以刘表刘璋这等无能之辈，又如何能割据一方，成为诸侯？袁本初若没有四世三公的出身，又如何只登高一呼便响应无数？若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王冲与甘宁即便打下几座城池，恐怕也会被当成叛贼，寸步难行。

    王冲淡淡一笑：“汉室虽衰，但仍为正统，当然是向大汉天子讨要！”

    “你想去许都讨官？”甘宁眉头一皱，“可曹操不见得会答应吧？”

    “兄长大可放心，此事小弟心中早有计较，如今我等只需招兵买马，静等时机到来。”

    见王冲说的神秘却又不肯明言，甘宁也不好继续追问，只不过这一番谈话下来，也多少让甘宁对王冲多了一点信心，至少证明了王冲并不是一个空有远大抱负，实则志大才疏的无能之辈。

    说实话，王冲这样的状态让甘宁很是担忧。

    一场高烧，使得王冲彻底变了一个人，变得让甘宁无比的陌生，人变得聪明的同时，野心也如春日的野草一般疯狂滋长，长到让甘宁难以置信，但是在乱世中，野心家往往都没什么好下场，因为成功者通常只有一个，会是王冲吗？或许吧，但是甘宁心中没有丝毫底气。

    提起酒壶，大口大口的滚烫液体被灌入腹中，甘宁只觉得胸腔有一团炙热的烈火突然炸开。

    啪！

    酒壶被甘宁重重的置于桌案之上，此时此刻，甘宁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既然少林有此志向，那我这个做兄长的，又岂有不奉陪的道理？你说的没错，人活一世，无非一死，所以将来哪怕希望再渺茫，为兄也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的身后，若能为自己的兄弟而死，我甘兴霸九死不悔！”

    王冲楞楞的看着甘宁，后者的雷厉风行让他一时回不过神来，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兄……兄长，是……是不是太草率了？”

    甘宁没好气的瞪了王冲一眼，笑着打趣道：“怎么？你以为我还会先考虑个三五七天之后再给你答复吗？你我兄弟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为兄可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

    王冲尴尬的笑了笑，这才想起甘宁从来都不是一个纠结的人，他的性子直来直往，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认为值得就去做，不值得就不做，什么深思熟虑，瞻前顾后在他这里统统都不存在。

    果决！这是为将者必须要具备的一项属性，这一点在甘宁这里就体现得特别鲜明。

    想到这里，王冲裂开嘴笑了，有了甘宁的支持，让他原本并不坚固的争霸梦涂上了一层水泥，变得牢不可破。

    与此同时，王冲也感受到自己肩上多了一重责任，甘宁愿意为自己这个兄弟赴汤蹈火，生死无悔，那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又怎么忍心让他失望？

    王冲的眼神渐渐聚焦，嘴角上扬的弧度勾勒出一抹从容的笑意，身上涌出一股冲天的豪气：“兄长，相信我，在达到目标之前，我不会死，你也绝不会死！总有一天，这大汉的万里河山，终将被你我兄弟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