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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熟悉九念的人都会赞叹,赞叹她倔强而果敢。而在阿言面前,她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把这一生的温顺柔情,全都捧出来,给他,不尤不怨。】
九念怔忪之际,那老侍女便走到浴帘后面,拽住了九念的胳膊,低声责备道:
“过去呀!又不是第一次伺候男人!”
另一个侍女见到九念的头发只有一指长,不禁错愕了一番,可是最终两人却都什么都没说,将九念从浴帘后面拽了出来。
实在不是九念胆子小,只是这朱红色的衣裳,做工太让人难为情了...
与其说是衣裳,不如说是纱幔,这薄薄的布料只能裹住她的锁骨以下大腿往上,且是透明轻薄,使她的身材一览无余。红色的轻纱围在她的胸前,凸出了那曼妙隆起的曲线,白色的亵裤在轻纱下若隐若现,九念赤着脚,捂住胸口处,生怕那稀少的布料掉下来。
这大概是军中女子最常穿的衣裳,用来侍寝,正合了男人的心意。
她为救红笺阴差阳错成了军妓,现在连红笺的面都没见到,竟被人奴役到了帐中。床上若是躺着的是别人,九念一定宁死都不会过去,可是姒华言那一声冰冷的召唤,却让九念的心里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此时帐中的烛火已经被那两个侍女吹灭了一半,依照他们的经验,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已经用不着点上那么多的蜡烛了。
屋子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只有床便的几盏灯还在明明灭灭的亮着。此刻的九念,双脚仿佛已不再是自己的,然而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一步一步的朝他的床边走去。
床上的蓝色幔帐遮住了他的身躯,他的腿垂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安静的帐中,能够听见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九念莫名的有些心疼,她蹲下来,将他的两只靴子脱下,摆在床边,接着在床边坐下,望着他那用手臂遮住的半张脸,轻轻的叹了口气。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和阿言求情,看看他能否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她一马。
正在她不知该干什么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人,唇间又动了动,并没有什么语气的说道:
“衣服脱了。”
他口中的话,就像是一把冷箭,直插九念的心脏,她错愕的低头看向姒华言,可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她甚至怀疑刚才跟她说话的是个死人。
“阿...”她本能的想叫他的名字,却顾及有婢女在不方便说话,便收了收声。
她身上本来就没剩什么了,再脱的话...
九念紧紧的捂着胸口,没有动,她沉静的动作似乎让躺着的姒华言很不满意:
“脱!”
九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进退两难。
九念一贯是刚烈的,当初来俊臣要收她义女,九念都豁得出性命来也宁死不从,如今姒华言用这样的口吻待她如军妓,九念自然不能轻易服从,于是她想了想,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去脱衣服,便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沉默,她用沉默在抗议这样的侮辱。
九念正欲离开这令人压抑的床边,却突然听见身后的男人低低的笑了一声,他猛地坐了起来,不由她反应,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一瞬间天地仿佛倒转了过来!九念被他一拽,重重的摔在了床上,姒华言沉重的身子压上来的时候,不小心扯到了床上的蓝色帐幔,那纱幔瞬间落了下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两人罩在了这浓浓的酒气之中。
九念的脸完全被那纱幔挡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感觉胸膛被他压得透不过气来!不禁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可刚咳出两声,便觉得自己的唇被一股浓重的酒气封住了。
姒华言也被这纱幔缠绕住,不禁有些烦躁,他想要看见纱幔下的那张脸,可手臂一动便被这繁冗得纱幔纠缠住,最后他完全失去了耐心,眼中只能看到九念脸上唯一露出的下颌和如同缺氧的鱼儿一般微张的嘴唇。
姒华言的双眸一紧,几乎是粗暴的,含住了她尖细的下颌,然后辗转吞没了她的咳嗽声!
这不是吻,更像是一场厮杀,醉酒后的阿言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霸道,野蛮,暴力,重重的压制住她的双手双脚,疯狂的封住她的唇舌,让九念想喊都喊不出。
这一切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她恐惧和害怕,她身上那股陌生而熟悉的力量,那样的炽热和刚硬,仿佛一把游走在骨缝里的快刀,使凌驾于痛苦之上的颤抖蔓延在她每一寸血液之中。
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混沌之中,九念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布料悉数被褪到了腰际,冰凉的空气侵袭全身,他身上的墨色缎袍也大大的敞开来,丝滑的布料摩擦在她腿间的肌肤上,撩起一片冰冷的微颤。
他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头往她白嫩的颈间探去,九念终于有机会说话了,焦急地唤着她的名字,试图令她清醒过来!
“阿言...阿言!”
浓重的酒气和布料的摩擦声淹没了九念的低语,她以这样屈辱的姿势躺在他的身下,就连合上双腿坐起来都不能。
她一时又羞又急,却又不能大喊大叫,这幔帐蒙住了她的双眼,纠缠着她的四肢,不安随着他手上的力道而变得愈发庞大。
“阿言...”
他的动作随着她的呼唤声渐渐缓了下来,吻在她颈间的唇也渐渐变得柔和。
九念也因为他的陡然转变而变得放松。
他的吻如细雨般渐渐落下,这是记忆中他们第二次如此亲密。
第一次是在药王府,她带着病身去和他表白心迹,他也是这样吻了她。
“况我连理枝,与子同一身,
昔为鸳和鸯,今为参与辰。”
她与他如同参星和辰星一般遥遥相念了三年,当初分别的誓言如同黄粱一梦,如今回想起来却教人心痛。
九念忽然陷入了他这般温柔里,一时间挣扎的动作也渐渐成了温从。
见她温顺下来,姒华言的动作忽然也停止了。
他趴在她的身上,头抵在她耳侧的帐幔里,闭着眼,低沉的开了口:
“我以为你死了。”
九念的身子一僵,心底那份刻意掩藏了许久的情愫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而释放出来。
他这样的哀伤的语气,是什么意思,是得知她没死时失而复得的感慨吗?
阿言还在乎她,是这样吗?
九念的心里软了软,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便又让她狠狠地跌进了谷底。
他的手掌轻轻的抚摸着她头上黑亮的短发,似乎对于她这样短的头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终于将头抬起,那双眼眸充满了锐利,带着浓浓的醉意逼视着她,语气却是阴沉而警惕:“军妓?你这副青涩扭捏的样子,哪里像个军妓?曾九念,你混入军营,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让九念本来放松下来的身躯为之一振!
原来,姒华言根本就没有原谅她,从来都没有...
在他的印象里,她还是那个跟在来俊臣身边为非作歹的祸害,是害死他兄弟的凶手!
那么如此看来,同他解释什么,他都会觉得自己是在撒谎。
九念放松了身子,想要合上双腿,却被他卡在身子间一分都动弹不得。
九念望着他执意探求的面孔,望着他恨不得从她口中得出什么惊天大阴谋的眼神,忽然笑了。
“好...”她忍不住哂笑出声,仿佛在跟一个胡闹的小孩说话:“我是契丹的奸细,你信了吧?”
她这样玩笑的无助样子,竟让姒华言愣住了。
姒华言感到自己被愚弄,有些恼火,当即钳制住她的下颌,切齿道:“你若是不说,我便即刻将你丢出去!”
九念道:“呵,你让我说什么?我混入营中,是要救我的丫鬟,这个理由,你信了吗?”
姒华言眉心一皱,说不上是头痛还是在思索她说的话。
九念趁他出神,赶紧去推他的身子,可刚一动,却再次被他用力的压制住了!
“去哪里!”
九念将态度放软一些:“阿言,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
红笺还没有救出,二师兄又被带走了,如果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就会出大事!
可姒华言喝醉了,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一听说她要走,湿软的唇便又覆上了她的面颊!
他真的是喝多了,胡乱的在她的脸上、颈子上吻着,沉重的身子压得她近乎窒息。
“阿言...不要!”她焦急地避开他的失态,不停地推搡着他的身体,然而她越是挣扎,他却将她抱得越紧!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他不停地怨恨着,呢喃着,哀伤的声音忽然像是一把锁,牢牢地将她定在了床上。
也不知是为什么,九念的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攥住,收紧,再收紧,那般滋味,竟比当年的那把烙铁烧在身上的感觉还要疼。
她的手慢慢的搂上了他的腰身,攥紧的拳头渐渐松开,轻抚上他的后背。
“阿言...”
九念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够听得见,能不能够听得见她为他而变得柔软的心。
阿言的这句话,仿佛是一把有力的刀,撬开了她尘封已久的柔情。
原来他对她,是有感情的。
...
疼痛,喜悦,旖旎,沉醉,都是这一晚上阿言赋予她的复杂感觉。
他仿佛在她身体里穿行而过,泼洒下许多不会发芽的种子,九念想哭,却流不出泪,想呼喊,却只是被动的承受着。
他和她的疯狂,几次消解,又几次重燃,仿佛到了黎明才算真正疲倦下来,仿佛用尽了一辈子的狂热。
帐外渐渐亮起,大概已是黎明。
九念动了动疼痛的身子,被他霸道的搂在胸口处,仿佛是被装进布袋里的猎物。
她抬起头,想要看他,却被他再次按住了头,强迫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他闭着眼,鼻息间的声音有些浓重,淡淡的酒气飘散在九念的周围。
九念像是个自我防卫的刺猬,蜷成一团窝在他的怀里,沉闷而又疲倦的说:“天亮便放我走,好不好?”
她抻头朝帐外望了望,刚要起身,却再次被他拉入了怀中。
没有办法,她只好老老实实的等待着天光破晓。
他沉寂片刻,喉咙间发出一个冷清的声音,与他方才的疯狂而炙热的声音判若两人:“嗯。”
九念深吸一口气,又轻轻的吐出来,闭上眼,窝在她的怀里屈从于这昙花一现的温暖。
几乎所有熟悉九念的人都会赞叹,赞叹她倔强而果敢。
而在阿言面前,她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把这一生的温顺柔情,全都捧出来,给他,不尤不怨。
而今夜,她竟以这样的方式,成了他的女人。
...
很快,帐篷外便有了曦光,九念从床上坐起来,唤婢女将她脱下的波斯舞娘的衣帽拿过来,背对着床上那个不知道睡没睡着的男人,她利落的穿好衣服,停顿了片刻,头也不回的说了声“多谢”。
姒华言睁开眼,没有动,俊美的眼眸闪了闪,仿佛被那一句“多谢”的洒脱所刺痛,九念看也没看他,毫不拖泥带水的走出了这华丽却又冰冷的将军帐,急匆匆的赶奔军妓营。
姒华言再也睡不着,他坐起来,扶着沉甸甸的脑袋,轻轻的捶了捶。
两个侍女走过来,其中一个为姒华言端茶递水,另一个则收拾床榻。
收拾床榻的侍女望着床单上的星星血迹,忽然惊奇的停住了。
这王孝杰将军的军营里难道还有处子?
侍女发愣之际,姒华言回过头来,望着她手里斑斑血迹的床单,目光愈发幽深了几分。
那侍女见姒华言的目光幽黑得可怕,便赶紧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将那床单收起,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