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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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二】

    听到尚卓熙叫自己的名字，空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现在实在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她也该下班了，汪诗俪心里暗暗地想，如果能再见到尚卓熙第三次的话，她一定要上前去问她要联系方式。

    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位乘客早已经走了。

    因为长时间将车放在停车场，所以车窗上都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尚卓熙将车窗摇下，穿着制服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汪诗俪的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嘿，你等人还是……？”，做空姐也挺不容易的，这么晚了还在路边。

    然而，汪诗俪没有想到，第三次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尚卓熙？？”，汪诗俪弯下腰看着尚卓熙，声音亦如她工作时那样温婉：

    “哦，我等计程车呢，回家。”

    “上车吧。”，尚卓熙不介意送她一程。

    “哈？”，汪诗俪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还在纠结此时到底要不要问尚卓熙要联系方式呢。

    “我说上车，我送你，不然我走了。”，尚卓熙的侧脸好冷的样子，汪诗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然后屁颠屁颠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你……是做什么的呀？”，汪诗俪试探着问，车内暗暗的，街上的霓虹灯和路灯飞快地闪过，偶尔在拐弯处投进来的一丝光照亮反光镜里尚卓熙的眉眼，她的眼里呈现出幽蓝的色泽。

    汪诗俪得到的回答是沉默，开车的人看起来心事重重，所以她也没好再多问，只是盯着方向盘上那副手套发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好像戴的是一副黑的手套。对尚卓熙的各种好奇，汪诗俪也都只能压在心里。

    “是这里么？”，尚卓熙终于开口说话了。

    “呃……”，这一截路是汪诗俪最害怕的地方，也的确是事故发生最多的地方：

    “还在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第一个小区就是了。”，汪诗俪的声音有点小，毕竟自己有些麻烦尚卓熙了。

    “什么？”，尚卓熙停下车问，刚才刹车去了，她没听清。

    “我说……”，见尚卓熙把车都停了下来，汪诗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满脸黑线，当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打开车门要下车的时候，尚卓熙又说了一句：

    “这里很黑，我送你到家楼下吧。”，她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却让汪诗俪感到安心。

    “好的，那麻烦你咯，前面那个路口，左转第一个小区。”，汪诗俪立刻将打开的车门关上坐回原来的位置：

    “谢谢你尚卓熙。”

    “不用。”。

    “要不……你留个电话给我，总不能白坐你的车吧。”，汪诗俪掏出手机，满眼期待地看着尚卓熙的后脑勺。

    “说了不用。”，尚卓熙将的手抵住额头，她现在只想回家。

    “哦哦，那好吧。”，汪诗俪下车，连忙将尚卓熙的车牌号给记了下来，这样总比什么都没得到的好。

    看着那些被自己原封不动地带回来的文件，尚卓熙苦笑，这多么讽刺，她花费了数不尽的精力与时间，为的就是要亲眼看着安民立双手带着冰凉的手铐走进监狱，可她却轻易地败给了他的女儿，如果这次没有遇见安楚婕该多好，那爸爸今年就可以出来了，所以……这就意味着，即便证据在她手里，爸爸还是得白白再蹲两年么？可是……

    太累了，尚卓熙将那一叠厚厚的资料扔在床头，闭眼，任由疲倦拖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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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熙。”，徐羽儿摸着尚卓熙冰凉的脸，尽管带着很精致的妆，尚卓熙的疲惫还是遮不住地落在了徐羽儿眼里，只不过她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心疼。

    “怎么了？”，尚卓熙放下手里的笔，抬起头懒懒地看着徐羽儿。

    “你这周去干嘛了呀？”，尚卓熙虽然对大家说是去内地玩玩，但是徐羽儿却不这么认为。

    因为这间办公室，除了尚卓熙本人以外就只有徐羽儿可以随意进出了，这办公室里的一切，徐羽儿都再熟悉不过，记得尚卓熙离开的那天，她的神色有些匆忙，于是徐羽儿趁着她去洗手间的时间里，去尚卓熙的办公室看了看。

    桌上那部分夹在普通病历单里面的资料不见了，拉开抽屉，三天前还被资料塞满的空间也只剩下一把遮阳伞，她清晰地记得，尚卓熙每次在实验室里都会记录一些东西，而那些纸张一直都被她放在桌子旁边的最后一层抽屉，她突然将它们全部带走是什么意思？莫非……她试验成功了？或者，她只是换了个地方存放？

    “……”，尚卓熙并不想回忆起这一周的事情：

    “去内地玩了玩。”，尚卓熙勉强地笑笑，仍旧保持自己的说法。

    “好啦，不问你了，下班我跟你一起去看尚叔叔。”，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徐羽儿只好作罢，干脆换了个话题。

    “好。”。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徐羽儿若有所思地盯着尚卓熙的侧脸看了一眼，目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取得尚卓熙完全的信任，就像原来那样，原来尚卓熙还允许自己去她的实验室呢，那时候，是多久以前了呢？差不多快两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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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得了，杨依洛你打电话不累么？我左听右听都是你在找话题！”，涂已对着刚挂掉电话的杨依洛满脸嫌弃地说，由于敷着面膜，所以讲话声音没有完全打开，不然他那张高蛋白面膜就得毁了。

    “我就喜欢了，你管得着么？她不会找话题我这不教她嘛？”，杨依洛跪坐在地上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没好气地跟涂已解释。

    修长的手指突然停下了脸部按摩的动作，涂已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头始终保持向上昂的状态，他摸了摸杨依洛的脸，心疼的表情被面膜给挡住了。

    “洛，哥哥我真的很佩服你，真心的。”

    “你走走走，一边去。”，杨依洛看了看涂已惨白的面庞，配上他幽幽的声音，那画面简直慎人，她挥挥手，继续忙活着手里的事情。

    “你……爱上那个美女律师第九百三十五天了你知道么？”，涂已的手不自觉地数起来，像算命先生那样。

    “嘿，你还给我记着呢？”，涂已平时爱说废话，不过这一句倒是让杨依洛感到很惊讶。

    “那当然！我最关心我的宝贝依洛啦，”，涂已得意地说，脸上的面膜一下子被扯变了形。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杨依洛，你居然能持续两年多喜欢同一个女人！老娘谈了那么多男人，没一个超过两个月的啊！”，涂已的眼睛瞪得滚圆。

    杨依洛起身拿东西，涂已就跟着她走，像个小尾巴一样。

    “不超过两个月怪我咯？”，杨依洛随便地回应着涂已的话，现在她只想快点收拾好，因为一会儿年梓淳就要过来接她了。

    “你还别说，其中有两个还真的是因为你，才和我分手的！”，涂已在身后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背。

    杨依洛转过身，双手直直地抵在涂已的肩上将他一路推到了洗手间，然后把门关上，得了一时清静。

    “喂！死女人！你干嘛！”，涂已不满地吼着，一不小心瞄到镜子里失态的自己，涂已又立刻收起了骂骂咧咧的表情，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笑了笑，嗯不错，自己还是笑起来好看。

    杨依洛出门的时候，涂已已经敷完了面膜，那张小脸润润的白白的。

    “死男人保养得那么好做什么！”，杨依洛咬牙切齿地说。

    “谁像你们死女人一样皮肤是天生的？！哎哟，小洛洛，哥哥最喜欢你的虎牙了，最可爱了，”，说着，涂已又像个大哥哥一样地叮嘱杨依洛：

    “洛，记得不要和时差，和大自然作对，天黑了就要洗澡睡觉，养好精神，天亮了才能拍出理想的片儿知道么？”，涂已斜斜地靠在门框上，摸摸杨依洛的头。

    “好啦，我知道了，你在医院工作也挺累的，早点休息吧。”，涂已的话还是能让杨依洛心中暖起来的，不过那一瞬间的暖男形象又在下一秒被他亲手给摧毁，只听见涂已猥琐地说了一句：

    “洛，其实我想说，你见到dorrela的时候麻烦帮我要张签名~”，涂已两只爪子捏成拳捂在嘴边。

    “姓涂的你怎么不去死？！”，杨依洛狠狠地踹了涂已一脚，然后忿忿地提起箱子就朝楼下走去，涂已吃痛地捂住小腿。

    门关上的那一刻，涂已深呼了一口气，房间变得安静起来，他默默地坐到沙发角，长长的身体折起来，他抱着自己，下巴抵在膝盖上，电视机的屏幕反射出自己的模样，如同女孩子一般，可是杨依洛的目光始终没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看着杨依洛的抱枕，涂已的眼眶红了起来。

    十五岁的杨依洛被同班同学欺负，他们嘲笑她没有爸爸，那个时候开始，涂已就下定决定要保护杨依洛，为了变得高大，涂已瞒着杨依洛开始打工赚买牛奶的钱，他开始学着打篮球，做一切有利于长高的事情。

    十七岁的时候涂已已经长得足够高了，当他鼓起勇气要跟那个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女孩说出：我喜欢你，我想要保护你的时候，杨依洛正好拉起了另一个人的手，那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正好环住了她的腰，正好吻住了她的唇，正好，在涂已准备告白的那个早晨……

    后来杨依洛身边的出现的都是女孩，女人，她们不停地换着脸，也许她只是玩玩，于是涂已便开始学着保养学着化妆，学着怎么美怎么来，她玩，他就陪她玩，他觉得总有一天她玩够了，会回头的，可是当年梓淳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杨依洛似乎难得的认真起来，然而，涂已自己，却是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