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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咸的条件显然很有诱惑力。虽然花痴没有说过什么,但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想摆脱这个诅咒很久了。想来花痴这么骚包的一个人,一到晚上就变成了小*,去个怡红院或者酒馆连被查户籍证的资格都没有就会被赶出来,夜生活完全过不了,只能在家蹲着拼拼图,这种日子一过五百年,想想也是够悲惨的。
怪不得巫咸连看都没看主人,一脸志在必得的表情。
然而花痴神情莫测地用手指摩挲着下巴,半晌说道,“本宫要考虑一下,三日后给你答复。“
巫咸倒也爽快,站起身道,”既然如此,老朽便静候佳音了。“
送走了那三个九黎人,主人也起身离开了,不过临走时他对花痴说,宫主做决定不必考虑他的立场。如果宫主打算与九黎联手,他带着我们这三把剑离开便是了。虽说主人说得很潇洒,一副“没事儿我完全不介意”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心里都快愁死了。现如今我们跟掌教翻脸,而后又杀了茅山和水月派的人。虽说后一件目前还没被泄露出去,难保日后哪个当时在场的妖怪不会说漏嘴。如果辟邪宫真的加入九黎,我们就真的难找立足之地了。
一路上主人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便问他,”如果花痴真的打算跟九黎联手了,咱们要不要回蜀山?“
主人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见机行事吧。若实在不行,我们去投奔河洛君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河洛君?女儿出嫁被花痴羞辱了的那个么……
说起来……人家女儿被羞辱也是因为花痴拿主人来作对比……只愿那河洛君不要记仇才好……
但我更不希望的,是与花痴为敌。毕竟大家已经是朋友了,无法想象怎样与他刀剑相向。
更何况,好难想象花痴跟主人打架的场面啊……难道他要用眉来眼去剑法或者*掌这样的招式么……,
入夜后,主人已经入定修炼,不能被打扰。破军在一旁拿着本五子棋棋谱研究,大概是被我连续碾压十局,心有不甘,誓要闭关修炼。虽然我很想告诉他这是智商上的差距,就算研究棋谱也是没用的。不过看在小土鳖这么认真还在记笔记的份上,我就忍住了吐槽的冲动。
给人家留点儿希望总是好的嘛~
不过丹朱跑到哪去了,这两天怎么完全找不到剑影?搞得我都寂寞死了。
我出门后便宁心静气,感受这林中的剑气流动。气源似乎是从林间传来的,我便拿着我的笛子往林木间溜达。走了不多时,丹朱身上的烈火之气愈发鲜明了。然而我却听到了一声似乎是痛苦,又似乎是欢愉的低呼……
咦?难道丹朱受伤了?我用笛子拨开开满木槿花的灌木丛,却蓦然傻了眼。
地上有两个交迭的身影。那下面躺着的躯体,高大强健,深色的肌肤在夜色中浮着一层薄汗,缠绕着的黑发显得旖旎非常。那英俊而深邃的异域面容此时是另一番春色,剑眉微微蹙起,丰润的唇微张,刚才那断续的□□原来是从这张嘴出来的……
而在他上面的人衣衫松垮挂在手臂上,莹润白皙的肩膀流淌着溶溶月光,轻笑几声,低头问地上的人,”平日里你在下属面前那么威风,他们知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这么……诱人吗?”
下面的小老虎睁开湿润的眼睛,痴痴地看向丹朱,“不要说了……”
此刻我脑中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为什么丹朱竟然是上面的那个?!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啊!!!
丹朱平时穿的那么骚包,怎么可能是个攻?!
我震惊之下,向后摔了个跟头,树枝哗啦啦折了一片,惊动了里面的一双人。
丹朱喝问道,“哪个不长眼的啊!!!”
我赶紧连滚带爬飞到树上,几个起落间远离那是非之地。怪不得骚包这两天这么神清气爽的,一天到晚往外头跑……
我很不开心……
同样是剑,凭啥他就是攻???我还以为剑就是注定要做受的……
回去我要跟主人商量商量……偶尔换一下角色啥的……
不知不觉间飞到了镜湖的另一边。夜间的萤火虫成群地飞着,像在黑夜的海里发光的水母,起起落落掠过水面。我看到在一座伸入湖面的栈桥上,有熟悉的小小人影,坐在桥头不知在干什么。我溜达过去,却见幼年版花痴手里拿着个酒壶,正靠在桥头喝酒。他的身后,是散开的纸屑,大部分被收拢在一只宝蓝色锦盒里,但还有一小部分已经被黏在画卷上,比上次看稍微多了一些东西。是一只执剑的手,加上一截黑色的袖子。
不过过了这么久,怎么才多了这么一点儿……记得上次看见的时候,这只手就在这里了……
我在花痴旁边坐下,”还在玩拼图?“
小屁孩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冲我瞥了一眼,“你怎么出来了?没有跟你主人芙蓉帐暖度*啊?”
”听着语气这酸,你嫉妒我啊?“我得意地瞥他一眼,却发现今天的他,心情似乎不太好,话也没以前多了。
大概是因为白天巫咸所说之事吧。我想转移话题,于是拿起一片纸屑,“以前以为你是个小孩子,所以看你拼拼图也没说什么。不过你一个大人玩儿什么拼图啊?这拼的是个啥?“
他将酒壶递给我,我就喝了一口。
“这拼图,我拼了五百年了。”
我一口酒喷了出来,“你特么逗我?一张拼图拼五百年……就算是这幅画被撕成了上万片也该拼出来了吧……”
“你说的不错,但是就是拼不出来。”他无奈地笑笑,“我试过很多次了,只要我在这只手的基础上再多拼出来任何东西,就会头疼欲裂,手也会动弹不得。每拼一块,都觉得筋疲力竭。”
我张大嘴,看着手里这块纸屑,“这什么鬼拼图啊?为什么我拿着没事?”
“大概是因为,这幅画,画的就是给我和这整片森林,下了诅咒的人。”
“哎?!!“我震惊地瞪着他,”你怎么会有他的画像?!“
他仰头望着天上一轮明月,月色融化在他深沉的眼睛里”因为这幅画,是我画的。“
我怀疑我再这么一惊一乍下去,下巴就要脱臼了。于是我心平气和地跟他商量,”这样吧,还有啥重磅炸弹请你一次都给我扔出来好吗?这样对我的身体健康有好处。”
小屁孩低笑两声,冲我飞了个媚眼,”死相!这么心急干什么!”
我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用力揉了揉小屁孩的脑袋,“快说,你这画像到底是咋回事?”
他靠在桥头的木桩上,低垂的睫毛投下一片片阴影,“我的记忆只有片段。已经不记得是为谁画的这幅像了,但我记得自己画过他。只是等我找到画像的时候,它已经被撕碎了。这是我唯一能够找到他的契机,我一直在尝试,但他不允许我找到他……”
我故作深沉地摸着下巴,问道,“所以,你跟给你施加诅咒的人曾近关系很好,好到还给他画过像?喂……会不会是你调戏过的某位巫族美女对你因爱生恨,然后就把你诅咒了吧?”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小屁孩叹了口气,神情竟然露出了些许空茫。他的视线仿佛穿过了眼前这片平静的湖水,追回到久远的过往,五百年前的某一张空白的容颜之上,“我一直都觉得,回想起这个人,对我不一定是好事。可是我很想记起他。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够解放灵力、盘古林是否能回复昔日的强大。我总觉得这个人影响了我,让我并不是那么想要逐鹿中原了。”
他转头看看一脸茫然的我,仿佛在嘲笑自己一样笑了起来,“你就当我在说梦话吧。这种感觉,确实很难理解。”
我看了看手里的纸屑,摇了摇头,“没,我很理解你。”
“嗯?”
“我也有忘记的人。而且这个人也曾经对我很重要。”我耸耸肩,开玩笑一样说,”我把我自己的前主人给忘了。“
”……诅咒?”
“没……我被扔到北溟海里躺了五百年,不知不觉就把他给忘了。”我撇撇嘴。
“你也是五百年前么……那段仙妖大战,还真是把天地都搅乱了。不过……”他扬起眉梢,“看你对小修修的痴情程度,很难想象你竟然会忘了自己的主人呐……”
“大概不论多么强烈的情感,终究敌不过时间吧。”我喝了一大口酒,把空酒瓶扔到湖面上,想起主人,心里又泛起一丝暖意,”我以前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忘,会不会久远的未来把现在的主人也忘了。如果忘了,是不是就代表过往不存在呢?后来我想通了。灵生在世,总想着过去,未免太累了。毕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现在也在不停成为过去。再怎么样,过去也追不回来,还是活在当下比较轻松。“
“不让过去影响现在么……你这剑倒是很有思想。“花痴重复着我的话,忽然转过头,眼神里点染着几许温柔,“如果在五百年前,我在北溟海把你给捡了就好了。”
我切了一声,站起来拍拍屁股。“你想捡,我还不一定想跟你走呢~”
走了两步,我又回头冲他挥挥手里的纸屑,顺手放回他的锦盒里,“小屁孩,以后你要是头疼得厉害,就找我帮你拼图吧。就跟以前在流霜殿一样。”
他灿然一笑,笑容纯真一如以前那在月下跳舞的少年,“好啊。”
结果,没有等到三天之期,殷扶疏就回复巫咸说,他决定不当搅屎棍,保持中立。巫咸自然很气愤,到口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不过殷扶疏态度强硬,整个森林中的动物都站在林子外缘瞪着那些巫师,盘古森林里一片肃杀之气。大巫见状,知道殷扶疏就算受诅咒之困,实力仍然惊人,便撤退了。
主人的修炼似乎进入了重要的阶段,需要闭关数日。花痴很豪爽地将他自己修炼冥想的地下宫殿借给他用,令他能专心冲破乾元境第十层。主人入关前,嘱咐我乖乖留在甘霖殿,不许给宫主捣乱。
我确实听话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丹朱心急火燎地跑回来。当时我正躺在剑架上睡觉。丹朱抓起我,没头没脑就喊,“大条了!肾虚好像被九黎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