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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怎么闻到绿茶的香味了?“
破军在一旁傻乐,肾虚瞪了我一眼,对乔嘉树倒是彬彬有礼,“乔公子有何见教?”
“在下特来感谢神虚真人,昨日为我用药。真人不愧有药仙之名,一日之间,我身上的伤竟已经好了大半。“他的脸色确实煞白,说话的声音也十分虚弱,眉目间的哀愁之色仍然盘桓不散。我承认,如果我是个雌剑,看到这等忧郁小生定然会母性爆发圣母附体。可惜我不是,所以我只想一脚踹到那有事儿没事儿就微微蹙起的眉梢上去……
肾虚一听被夸了,而且还是被同行夸了,甚为得意,摆摆手,“不必了,我现在是阶下囚,别人让我救你,我哪有说不的权利。更何况,我刚刚被抓的时候,你也帮过我。”
这回轮到我瞪肾虚了,他怎么能救助敌人呢?
肾虚假装看不见。然而乔嘉树显然已经感觉到了我满满的恶意,有些不自在地说,“那我先告辞了。若有什么我能帮到忙的地方,乔某定然尽力。”
我哼笑,“成啊,那你把我们放了吧?”
他一愣,语塞了。肾虚一把将我脑袋推到一边,“你别理他,他的嘴一直都吐不出象牙。”
乔嘉树倒是淡然一笑,“不碍事,我与鸦九也算是旧识了。”
“呦?承认是旧识了?那怎么在镇命塔里打架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手软啊……”
在我的连番挤兑下,乔嘉树只好匆匆告辞。看着他落荒而逃一般的背影,肾虚使劲儿给了我一拳,“你这是又犯什么病了!”
“谁让他背叛主人……”我其实也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点儿过分,不过一想到这家伙在镇命塔里明明企图伤害过主人,之后试剑大会上又各种用眼神勾引主人,这点儿罪恶感又立马烟消云散了……
肾虚明白我的意思,他叹了口气,“他又不像你似的是我师弟的剑,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的。他当年被狐熵咬死,之后发生了什么,你我都不知道。”
“反正我就是烦这个人。”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拉着破军出去找大帐门口的侍卫赌钱去了。
不过从今天早上开始,妖皇的大帐里就是空着的,他去哪了?
当晚月亮很弯,月华如冷霜遍洒无际荒原上,遥远的地平线上几缕游云如轻烟般升起,很有几分苍凉壮阔的意境。军营里大部分人都睡了,我坐在肾虚的帐篷顶上,看着那点缀着几颗星子的深沉天幕,觉得像主人眼睛的颜色。也不知道现在主人出关了没有?听说肾虚破军和我现在还在九黎军营里,头发有没有炸起来?
这一想,思念就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我想起主人那挺直的鼻梁、紧紧抿起充满禁欲意味的嘴唇,修长的颈项,饱满坚韧的胸部……想着想着,下巴上滴滴答答的,赶紧用袖子擦干净口水。
本体被封,想吹笛子都吹不了,只好摘了片草叶吹起来。吹到一半就听肾虚在底下气急败坏地大叫,“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有没有素质啊!”
我嘿嘿讪笑着,换去妖皇帐篷顶上吹。吹着吹着见到隔壁狐王大帐的帘子开了,巫咸苗后等鱼贯而出。狐王在大帐门口站了一会儿,溜达着往肾虚的帐篷去了。
我心想难不成今晚将是肾虚这个老处男童子身的终结?于是喊了一嗓子,“那个,狐狸大王啊!”
狐王脚步一顿,金色眼睛冲我瞥过来。
我在帐篷上冲他嘿嘿笑,“那什么,你别看我们神虚真人文文弱弱的,性子很烈的哦~”
狐王扬起眉梢,“你想说什么?”
“我们肾虚吃软不吃硬的。”我也冲他挑挑眉毛,“你要是喜欢他,别猴急得上来就扒衣服,不妨培养一下感情先?”
“他是囚犯,又是个姿色平平的臭道士,谁喜欢他了?”狐王冷哼一声,走了两步,又回头喊了一句,“你要是再敢偷看,本王挖了你的眼睛!”
我一摊手,“你以为我愿意看啊……要是某人叫得跟杀猪一样,不止我,全军营都能被吓醒。”
他又哼了一声,高傲地走了。
肾虚……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狐王刚走,我便看到披着厚厚披风的乔嘉树也从中军帐的防线缓缓走远。我从帐篷顶上跃下来,叫了一句,“乔嘉树。”
他脚步一顿,缓缓转身,双手揣在袖中,让我想起一句诗:落花人独立,微雨燕□□。
我往前走了几步,抓抓后脑的头发,“那个……今天白天我口气冲了点,你别见怪。”
他一愣,随即轻轻一摇头,微微笑开,“如果我是你,一样也会讨厌我这一个阴魂不散的过往吧。”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怎么活过来了?为什么加入了九黎?”
此刻他的面容浮现出几许深重的伤感,“你还记得总是跟在我身边的那条青蛇么?”
记得,当然记得。我和主人之所以认识乔嘉树,就是因为追着那青蟒蛇回了他的老巢。
别看那条青蟒总是笨笨的不说话,其实他可是蛇神摩呼罗迦的后裔。但是因为他年纪尚小,蛇神之力尚未完全觉醒,一直徘徊在乔嘉树身边守护他。可惜,当年斛熵将他重伤后,劫走了乔嘉树。
“其实我不过见他受伤救过他一次,他便傻傻的一直跟着我。不论我怎么赶他都赶不走……”乔嘉树笑了笑,但那笑容比哭看起来还要令人难过。他抬起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你如此讨厌我的原因。我确实倾慕你的主人,即便我与他都身为男子,却还是无法自拔地被他吸引。文修对我也很好,我也以为我够懂他。只可惜,他不曾回应过我对他的感情。我一心一意追着他,却忽视了身旁的阿青。”
我问,“转生术不是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么?难道……这就是你从人转化成妖的原因?“
他点点头,”不错,阿青为了救我,施展转生术,以他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令我转生成妖。而他自己七魄尽散,三魂中也只剩一魂……“
我愣住了。
那条青蛇话不多,而且总是对我和主人有很强的敌意。但是他一到乔嘉树怀里,就温顺得跟只小狗似的。
原来他对乔嘉树的感情,已经深厚到愿意以命换命了……
“所以,你不必再担心了。我对你主人,已经死心了。”他凄然一笑,缓步走过来,“我曾经很嫉妒你,因为你可以一直陪在文修身边。却原来我自己才是那个不懂珍惜的人。”
我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已经离我很近了,只听他忽然用耳语般的声音快速地说,“妖皇现在不在营里,你快走吧,千万别让文修来。”而后,他在我手里塞了两样东西,猛然转身,快步离去了。
我打开手里的纸条,发现是两张符咒……
我和破军的镇宝符!
我脑子转了个弯,马上装作若无其事溜达到妖皇大帐里。现在妖皇不在,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我将咒符贴上去,果然两张咒符一起燃烧起来。我将本体背在身上,向上发出一道剑气,在大帐的顶棚划出一道口子,轻轻跃上去,没有发出半丝声响。
现在狐王去了肾虚帐子里,他的近卫队也跟过去了。相反狐王大帐前的守卫就只留了一个人,而且这个人的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在打瞌睡。我干脆一道剑气注入他哑门穴,令他暂时昏迷一下,潜入帐内,翻遍了所有箱柜也没找到肾虚身上的钥匙。我坐在他床上,清醒了一下头脑。
难道他把钥匙带在身上?应该不会,毕竟这太容易被肾虚顺手拿走了……
我忽然想起来,狐狸喜欢打洞啊。
于是我将地上的地毯掀起来,果然看到一块泥土被动过的痕迹,没刨一会儿就刨出来一把细细小小的青铜钥匙。
我将土又小心盖回去,再将地毯放好。出去的时候用力踢了踢门口的守卫。
那狐妖守卫迷茫着苏醒过来,以为自己刚刚睡着了的时候,我已经躲到大帐后面了。
现在需要的就是一把能够通过军营外部结界的桃木剑。我知道进出军营结界的桃木剑只有百夫长有,除非巡山的小组才能领到一把。如果我现在去百夫长的营帐里偷,虽然风险比较大,但也值得一试。
毕竟一旦狐王发现他那狐狸洞里的钥匙不见了,他一定会加强戒备,到时再要出去就难了。
百夫长都有自己单独的营帐。我决定拿认识的百夫长——那只大黄鼠狼开刀……
帐篷里传出震天的呼噜声,我摸进他那乌漆麻黑的帐篷里,险些被散落一地的铠甲绊个跟头。锁甲被我碰到发出一串清脆的碰撞声,那呼噜声停了一瞬,我吓得马上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好在鼾声停了一会儿,又继续了……
我悄悄摸到他床前,结果差点被吓了个跟头……这家伙睡觉的时候怎么还现出原形啊?
只见一只硕大的黄鼠狼蜷缩在床上打呼噜,看上去竟然还有点可爱。这难道就是妖怪版的裸睡?
而它的怀里就抱着一把贴着咒符的桃木剑。
黄鼠狼的穴位我不是很熟啊……干脆一拳照他脸上打了下去。他的鼾声卡在一半,便晕了过去。
我连忙拿起桃木剑,顺便抱起地上的铠甲,冲向肾虚的营帐。
今天怎么会一切这么顺利……我撞大运了?
破军当时站在外面,看见我见了鬼一样,“你从哪跑来的?”
“狐王走了么?”
“刚走……”
“那就别废话了快进来!”我冲入营帐,然后就傻了眼。只见肾虚嘴唇红肿,发髻散乱,衣衫也十分不整,脸上怒色未消。我咳了一声,低声问破军,“狐王干什么了?”
破军一脸失望,“就聊了聊天,后来吵起来了,再后来亲了亲摸了摸,其他什么也没干……”
肾虚气得又把鞋扔了过来,“你们俩去□□吧!”
我掏出钥匙冲他抛了个媚眼,“你就这么对待捍卫你贞操的恩人吗?”
肾虚眼睛一下就直了,“你……你怎么拿到的?”
没有时间多说了。我先把破军本体上的镇宝符解了,然后把盔甲扔给肾虚,钥匙和桃木剑交给破军,“一会儿我去烧他们的西北方向的粮草仓,你看火势起来了,外头乱起来了,就赶紧带着肾虚先从东面撤。你们不要等我,出去了就可劲儿跑。只要把桃木剑留在结界上,应该可以让门多打开一段时间。”
破军问,“那你自己呢?”
我冲他潇洒一撩额发,“我是谁啊?到时候肯定追上你们!“
杀人放火这种事我们做剑的干起来最是得心应手。我这一回没有小心翼翼地隐藏行踪,直接张开翅膀,以最快的速度飞向粮仓,引一道炙热的闪电剑气至堆叠在粮仓附近的柴草上,火势很快就冲天而起。一时间锣鼓声大作,整个营地从睡梦中惊醒。我又点燃了两座粮仓,引来足够的追兵后,才扔下火把在营地里乱飞一通,给肾虚和破军争取时间。
直到一声尖锐诡异的婴啼声响彻夜空,一个长着山羊身体,狰狞人脸、脸上却没长眼睛的巨兽从天而降。它张开血盆大口,里面尖锐的虎齿还染着几分血色。
这便是之前从镇命塔里失踪的狍鸮。
我化入本体,释放出在体内压抑已久的悍然灵力,冲向狍鸮。他用锋利的爪子数次抵挡住我的攻势,大口一张,吐出一团黑色的粘液。幸好我身体灵活及时闪开,身后未及躲闪的追兵被喷了一身,瞬间全身就像雪人一样融化成了一地血水,死法甚为凄惨可怖。
我小心地躲闪着他的粘液攻势,提运灵气遍行周身,另剑光暴涨,化作一道巨大剑刃劈向他。狍鸮周身肌肉也鼓胀起来,周身泛起蓝色光屏。待我的巨剑落下,尘烟四起,狍鸮一侧身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令他身体一歪,险些跪坐下来。但那毕竟不是致命伤,反而令他更加愤怒了,发狂一般向我扑来。
我是不怕他的,狍鸮只是不好弄死而已,但实力还没有天梁道人强。我既然能杀死天梁道人,他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时间拖得越久,我恐怕会赶不上肾虚他们了。
然而还不待我迎敌,一道凛然剑气从他身后袭来。狍鸮无法只好闪身躲避,一霎那我的面前有了空隙。
而我亦看到了来人。紫衣如幻,清皎如月,黑发临风而舞。
我立马就热泪盈眶扑了过去,而他也一把接住我,将我轻轻环入怀中。
“主人我想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