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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清点了一遍,成果不错,总共药倒十四匹野马,刨除掉两匹已经毫无声息的伤马,那也还有十二匹。这下好了,畜力问题顺利解决,福村建设进程便能加快许多。
钟庆然收回铜箭,看了眼四周都没拴马的地方,便再次动用福运珠的能力,将福运转化为放大版的削尖铅笔状铜柱,两人合力将其敲入地面。接连做了五个拴马柱后,钟庆然和简明宇才停手。
“明宇,这些马野性十足,你自己小心。”钟庆然站在最瘦弱的一匹野马前,确定简明宇已经准备好,这才解了这匹野马身上的药性。
简明宇趁马刚站起来,还没彻底清醒之际,一跃而上。野马感觉到身上异常,眼神清明许多,立即向前急冲,打算把马上之人颠下来。
由于只有马辔,没有马鞍,坐在马身上并不是那么舒服,还容易被马给甩下去,简明宇尽量俯低身体,死死握紧缰绳。他力气大,这匹野马没跑出多远,便被简明宇勒住。显然,在这一场角力中,野马败下阵来。
简明宇骑着这匹野马小跑了一圈,便将其拴在铜柱上,临走拍了拍它的头,安抚下,它被限制住活动范围,而升起的焦躁情绪。
这样的情形一直重复十一次后,所有野马都安静地站在马桩边上,有几匹甚至还有心情低头啃食野草。
“明宇,要不要多歇会?”钟庆然看了眼天色,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走吧,回去晚了不光爷奶会担心,其他人也会无心做事。”
“那行,等下累了就说,不要硬撑着。”这里离福村太远,钟庆然也想尽快动身。若只有他和简明宇两人,有点白和鸣雷警戒,倒是不用担心,可现在多了那么多负累,他们不得不考虑更周全一些。这些野马简明宇费了半天劲才驯服,丢失哪一匹,钟庆然都心疼。
回程比较慢,不光有野马的拖累,还要算上那两匹被他们宰杀的伤马。毕竟,让野马驮着同伴的尸体太过残忍,钟庆然和简明宇,便将它们放在他们骑过来的两匹马上,而两人则各自找了一匹野马骑乘。
简明宇选中的是最强壮的那匹野马,并协助钟庆然驯服脾气最为温和的一匹。确定没问题后,两人便赶着十匹野马朝福村跑去。
来时他们花了一个半时辰,回去花的时间更多。紧赶慢赶下,两人也没能赶在天黑前抵达福村。
两只鹰没有夜视能力,便降低飞行高度,在火把照耀范围内低空飞行。若不是需要它们警戒,这时候点白和鸣雷早就被两人抱在怀里。
又行了一阵后,远处飘来点点火光。这个时间,会出现在这里的,只有福村村民,钟庆然和简明宇忙御使身下野马疾跑几步。
看到打头的钟老爷子和钟正仁,钟庆然脸上笑意渐深:“爷爷,您怎么也过来了?”
“你们两个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不多带几个人?出了岔子可怎么办?”钟老爷子板着一张脸,训斥道,可眼神却不时往两人身上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爷爷,您老忘了?村里可就我家和三叔家各有一匹马。”钟庆然下马,带着钟老爷子等人看他们这一天的收获。
想起马的事情,钟庆然就一阵惋惜。原本有四匹马三辆马车,哪想在船只遭遇风暴时,死了两匹,就连唯二两头成年牛中的其中一头,也是他好不容易保下命,都过了这么久,他还不敢让那头牛拉太重的东西。
“那也可以再带两人……”钟老爷子看到钟庆然向他眨眼示意,立即明白,怕是其中有什么不方便外人见到的事情,便止住话头,转而兴致勃勃地打量起野马。
等大家看够了,钟老爷子下令回村。这里离福村还有好几里路,早点回去,早点安生。
钟庆然不由庆幸,要不是钟老爷子他们循着他的足迹过来,而他和明宇回程时也没让两只鹰领路,而是让跟他们过来的两匹马带路,恐怕两拨人就要错过。这要是有个万一,钟庆然简直不敢往下想。
有了这次教训,钟庆然行动之前考虑更加详细周到,他可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原因,而让家人村民陷入麻烦之中。
“爷爷,要不您上来?”简明宇斟酌过后,试探地问道。
“爷爷,上去吧,这里到处都是过膝的野草,路不好走。”钟庆然也劝道。
钟老爷子起初还有些犹豫,毕竟简明宇是他的孙媳妇,即便他是个男的,作为长辈,他也应该避嫌,随后一想,这里不是大周朝,他又是个糟老头子,没必要还顾忌那么多,便随了庆然小夫妻的意,在庆然帮助下,稳稳坐在简明宇后面。
在杂草横生的无人草原上行走,众人脚程不快,野马群悠闲地走着,是以,简明宇并不担心身下马匹会把钟老爷子给甩下去。
“看,他们回来了!”村口聚集了一堆人,眼睛最利那人最先看到黑夜中摇曳的火光,当即高声呼喊道。
“哪,在哪?”
“我也看到了,快瞧,那些是不是马匹?”
“真的抓到马了?”
……
随着钟庆然一行人慢慢靠近村子,围在村口的村民一个个都乐得见牙不见眼。童氏和简明晨等人更是小跑着迎上去,天黑还不见钟庆然和简明宇归来,可把他们担心坏了。
钟庆然跳下马,笑着和童氏讨食:“阿奶,晚上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和明宇中午就啃了些干粮,肚子早就饿瘪了。”
“那还不快回去,我们也没吃,就等着你俩开饭。你们要是不回来,我们也跟着饿肚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这么冲动行事。”童氏嘴上如此抱怨,其实心疼坏了。
老话说得好,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钟庆然和简明宇就是这样,除了正餐之外,每天都要吃点心,才能顶住饿。尤其是明宇,力气大,消耗也大,更何况今天驯马,消耗的能量更是成倍增加,亏得他近年来吃得好,身体素质非常棒,这才顶得住,不然,怎么可能连续驯服十二匹野马?这样骄人的战果,岂是一般人能得到?
早上钟老爷子听人说庆然和明宇去套马,便让人起了个牲口棚,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收获,棚子不够大,今晚野马们,就只能在各个牲口棚里,挤挤先凑合着,明天再搭一个马厩来安置它们。
别看这些野马一副温顺的样子,却是除了简明宇外,谁都碰不得,钟庆然帮着把他驯服的那匹拴好,其他就只能靠简明宇一个人来。
“明宇,喂它们吃一点豆渣。”钟老爷子拿着一个簸箕过来,脸上一直笑容不断。那可都是马啊,是农家只有达到富户级别,才能拥有一匹的马。而现在,加上原先那匹,他家一共有了十三匹马,这是多大一笔家产?
就着火光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钟老爷子也能瞧出来,那都不是劣马,用来拉车想来问题不大,这样以后干活就轻松多了。
简明宇接过簸箕,见豆渣并不多,便只在每个马槽中各撒了一把。如今村里只有一个小石磨,效率很低,光磨粮食就够呛,能用来磨豆腐的时间真心不多。钟家能有这点豆渣,那都是特殊待遇。谁让这个石磨是钟家自己的,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那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在大周朝,很多时候牲口还真比人金贵。不少农户自己都吃不饱,却舍得从嘴里省下一点口粮,喂给牛马。这种情况并非一起两起,而是大多数农家人都如此,钟庆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都是穷给惹的。
一头牛,能顶好几个劳力,农忙时能往外租,闲时还能拉货拉人赚钱,真不怪农户将其看得这么重,就这点上来说,能作为畜力的大型牲口,确实比一个人的价值更高。
今天钟家晚饭开得迟,钟庆然和简明宇又忙碌了一整天,两人都是饥肠辘辘,扒着饭碗就开始大口进食,直到肚子里有货,这才放慢用膳速度。
钟庆然这时才有闲心关心,自己隐隐作痛的双手。早上起床时,手掌已经好得差不多,他哪想得到,他今天会骑三个多时辰的马?不光手,大腿根处也火辣辣地疼,想必没磨破皮,至少也红了一大片。若非现在衣裳厚实,恐怕情况会更严重。
今晚没什么事,钟庆然和简明宇便早早就寝。
由于现在还是一大堆人住一起,两人只能扒被窝里为对方上药。钟庆然这个年纪,皮肤本就比较细嫩,他又没怎么干过体力活,不,即便干过,也不会把大腿皮肤也练得粗糙,最多结实一些,是以,他的皮肤虽不到,稍一用力就起红印子的地步,但也经不起长时间和马的摩擦。
钟庆然褪下亵裤,映入两人眼帘的便是一大片红,其间还夹杂着点点青紫。简明宇眼神微暗,将药油倒在手心中化开,仔细按揉着红肿部位。
有几个破皮的地方被药力一冲,钟庆然疼地龇牙咧嘴,要不是想到旁边睡了那么多人,他差点就叫出声。好在,也就伤口刚接触药油的时候,反应才这么大,过后便只余下钝痛。
感觉到有些粗糙的手掌划过,因红肿而更加敏感的皮肤,钟庆然脑海中,不仅没有升起绮丽的念头,反而想着,他得做一款护肤的药膏。
“好了,接下来换你。”钟庆然拿过简明宇手中的药油,压低声音说道。
简明宇的情况要比钟庆然好,但也红了不少地方。钟庆然师从他爷爷,按摩技巧不是简明宇能比的,他手法老道,力度拿捏适中,穴位也被照顾到。
简明宇估计是真累了,过了初期刚吸收药力的疼痛后,竟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钟庆然心疼地为其提上亵裤。真是难为明宇了,他也才十四岁,要在如此短时间内驯服那么多野马,这得费多大劲?钟庆然在一旁,看他做起这事轻松自在,实则简明宇下了死力,换成旁人,估计一天能驯服一匹野马都值得称道,若不然,野马早该绝迹了。
想着想着,钟庆然困意上头,揽着简明宇酣然入睡。
钟庆然睡眠品质一向很好,许是累了,这一晚,他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醒来,钟庆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温度,睁眼一看,发现简明宇竟然没比他先起。钟庆然神色一凝,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见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看来,昨天是真累到他了。
钟庆然轻手轻脚钻出被窝,这个时候,帐篷里除了他们俩,再无一人。
“庆然,你醒了,饭热在锅里,赶紧吃。明宇没事吧?”童氏脸带担忧地问道。
“没事,就是长时间用力太猛,累到了,休息一阵子就好。”钟庆然洗簌过后,拿起一张饼子大口嚼食。
“这就好,今天明宇就别出去忙活了,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对了,庆然,那两只鹰在你们帐篷边站了很久,见你们都不出来,自己飞走了。”童氏交代完,进入隔壁帐篷拿了样东西,又匆匆离去。
整个福村现在都是一派忙碌的景象,为了多挪出几个劳力,就连童氏也去帮忙照看小孩。钟庆然也不好什么都不做,想了想,决定今天就带人去挖几车粘土。
有了粘土,就能盖砖瓦房,也能补充之前在船上毁了不少的陶瓷器具。这样可以大大提高村民生活水平之事,自然是宜早不宜迟。
这次,钟庆然很是乖觉,和钟老爷子仔细说了他的打算,喊上三个出身海军的村卫,另从砌墙建房那里抽调了两个壮劳力,这才出发。
随行的还有点白,有它在空中大范围警戒,他们便能提前避开祸事。不光如此,它还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至少,有它在,他们便不用再一整天都提心吊胆。
荒郊野外的,没足够的武力保障,谁不是悬着一颗心?
这次他们一共出动了三辆马车,其中一辆由钟庆然亲自驾驭。其他人倒是想揽过这差事,奈何他们没这份本事。那可是野马,性子再温顺,也得等彻底磨去野性之后,其余人才能随意驱使。
钟庆然会赶车,这个他之前学过,可他最多也就赶着牛车或马车,在逍山和河湾村之间来回,像今天这样,连续长时间赶路,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钟庆然一行人,沿着山脚一直朝西北方向行进。这里大概不曾有人光顾过,也就没有修建平坦的道路让他们走,可想而知,马车颠簸的程度。
说起来,这个感受,钟庆然体会最深。他昨天就在马背上颠了一天,亏得屁股肉厚实,倒是没肿,可要说一点没受影响,那也不可能。加上今天这一遭,两相一叠加,这个中滋味,也就钟庆然心里明白。
为了能尽快住上青砖瓦房,钟庆然也豁出去了,不就是屁股遭点罪吗?小意思,回去抹点药油,明天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子。
要不是地方有点远,钟庆然很想放慢速度,可惜,也就只能心里想想。
颠着颠着,钟庆然也习惯了,他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后,慢慢就忘了这茬事。
一路走来,入目不是山就是草原,钟庆然愣是没看到别的地形,心里不禁一咯噔,可别一整个瀚海州都是草原,那样可不好发展。若果真如此,难不成他们要过上草原牧民的生活?
一想到,他要整天与肉为伍,主食少的可怜,钟庆然就浑身一颤。他赶紧将这个不怎么美妙的想法甩出脑袋,他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即便钟庆然已经将野马驯服,它也并不那么听话。有着这么一个拖后腿的,他们直到将近午时才赶到地方。
“就这里,这附近几座山包括山脚这一片都是,时间不多,我们赶紧弄。”钟庆然跳下马车,抓过锄头就开始挖土。
其余五人也埋头干活,他们可比钟庆然利落多了,即便是长期没干过农活的村卫,也比钟庆然速度要快。
钟庆然并不在意,他还是个半大孩子,力气哪能比得过壮劳力?要不是没人带,他们就找不到地方,他也不会亲自来。这次他没领着匠师过来,就是摆明了,不管这里的粘土质量如何,他们都得用它们来烧窑。因为没的选择,福村附近可以一天走个来回的就只有这里。
钟庆然为自己的手哀叹几声,前天为了救点白,手肿得厉害,昨天好不容易消肿,又握了一天马缰,今天就更严重了,锄头没挥舞几下,手就开始起泡。为了不让家人担心,钟庆然只好忍痛继续,他的战斗力再低,也能抵差不多半个壮劳力,并不能随意忽略。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钟庆然眉毛不时皱两下。此刻,他手上正裹着一层纱布,可谓是带伤控着缰绳。
走到半道,前方传来马蹄声。见点白并没示警,钟庆然便知定是简明宇无疑,眯眼一瞧,果然是他。
待两方相遇,简明宇调转马头,随在钟庆然身侧。
“明宇,你怎么来了?”钟庆然仰头望着简明宇。
“你的手怎么回事?”简明宇答非所问。
“没事,就动了几下锄头铁楸,便搞成这副德行。”钟庆然扯开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他还真不像个农家人。不过就之前的钟家来说,确实也不需要他亲自下地,现在吗,就得视情况而定,希望这样的事不要成为常态。
“你坐一边去,我来驾车。”简明宇跳下马,在车架上稍一借力便轻松跃上车辕。
钟庆然哪有不愿的,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正中的位置。他现在可是伤员,有人代劳那是最好不过。
“你现在缓过劲了?”钟庆然仔细打量着简明宇,见他脸色红润,神采奕奕,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不过还是顺嘴问了一句。
“嗯。昨天有些脱力,下午就又有劲了。”简明宇小声解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时间一晃而过,钟庆然一行人伴着夕阳的余晖踏进村子。
翌日一早,钟庆然和简明宇便带着一群野马出村,后头跟着村卫队和五个年轻人。
今天,两人要教会这些人骑马,争取尽快让他们每人驯服一匹野马,好提升工作效率。
总共十五人,各个都得从头学起,而师傅只有两个,训练用马也只有两匹,一天下来,骑术学得最好的一人,也只能骑着马小跑。这情况和钟庆然当初差不多,他和简明宇倒也不生恼,现在耽误点时间,等他们掌握了技巧,将剩余野马都驯服后,很快就能将落下的活给补上,
粘土到位后,砖瓦师傅魏一林,便开始带着一个小徒弟制作砖坯。现在条件有限,他得先把砖窑给砌出来,之后才能开始烧制砖瓦。
砖窑选在福村东北方,那里是一个狭长地带,背后是悬崖峭壁,前方则是瀚海,东边十几里外,被一座山峰挡住去路,唯一的出口就是位于西南边的福村。只要福村不失,位于里面的一应设施就不会遭到破坏。
钟庆然早就打算好了,砖窑、陶瓷窑和炭窑等都设在那片地带,免得村子里时不时就烟火缭绕,影响大家的生活品质。
教完骑术回村,钟庆然去看了眼魏师傅的进度。砖坯已经制作出不少,就等着晾晒之后进行简单地烧制,然后用这批不怎么合格的劣质砖,砌成砖窑,再烧制出一批砖,建第二个砖窑。只有后者出产的砖,才会被用到房屋和围墙建造上。
囿于这个过程比较长,围墙和一部分房屋就先用福村附近的泥土垒墙,等以后再用砖石替换。
“嗷!”
再次听到狼嚎声,村民都齐齐变色。
钟庆然拧起眉,这个狼群始终是个祸患,一天不将之除去,他一天心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