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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刘曦虽然将领土扩大了数倍,但至始至终没有挪过窝,一直在新野城中起居。对于亲临南阳,他表示毫无兴趣。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知不知道?新野到南阳骑快马也得一天,我哪有闲工夫浪费时间?”他在信中理直气壮地指使我,“你反正空着没事,快滚过来拜见你哥!顺便给我带点南阳麻糖、娇耳、豆筋、油茶、烧鸡、肘子、酸菜、观斋菜、姜辣子(以下省略千字)过来,每个南阳来的名士都跟我说南阳小吃好吃地不要不要的,可是不管是谁都光说不练,永远不会记得给我带!”
……这是有多怨念?
可是等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美食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却已经忙得连吃口饭的功夫都腾不出来了。
扩县为郡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庶务繁杂,非一朝一夕可以理清。况且刘表虽然是汉末群雄之一,却属“自守之贼”,固步自封,既没有鼓励生产大力发展经济,也没有居安思危加强兵戎防备,是以南阳等地虽然未历战火和平交接,却仍然粮库空虚,荒田遍地。
根据初步估计,新纳入刘曦下辖的人口有数万户之众,除了少数世家大族,大部分都是家无恒产的平民百姓。以前他们在刘表的统治下冬寒夏饥,只能勉强活命,如今换了刘曦坐镇,于清于理,生活水平总得上个台阶才行。因此,刘曦夺得郡县控制权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人清查户籍,丈量土地,号召群众广积粮,高筑墙,积极开展生产自救。他熟读史书,深知百姓之淳朴,谁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会拥护谁。他既然有逐鹿天下的大志向,就不能违背大多数人的意愿。新野作为刘曦占领的第一片领土,辖区内的生活品质更加具有示范意义。
刘曦觉得,他能做的太多了。脑中装着二十一世纪的智慧,他的眼界思路都比本地土著先进太多。他知道水车比翻车更具生产效率,知道使用江东犁比传统的耒耜更省力,知道只要造出吃水够深的大船就能前往深海捕捉美味的海鱼……领先了两千年文明,只要他有时间,他就能改变这个时代。
他恨不能一夜之间将现代的所有发达工艺都搬到三国,造福新野百姓。
“还望公主劝诫殿下,有战便战,无战便息,方是长久之道。如今新野风平浪静,主公却不知休养,反而焦急上火。倘若他日真的兵临城下,又当如何?”刚从地方调入中央的孟公威苦劝刘曦无果,转而将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我纳闷道:“他怎么不知休养生息了?”我打听过刘曦的饮食起居,明明都很正常。
孟公威义正词严:“主公每日辛劳至子时方息,实非养生之策。”翻译成现代汉语来说就是,刘曦每天晚上十一点睡觉,让孟公威这些天一黑就溜进被窝的古人担心了。
这绝对是代沟。二十一世纪夜猫子横行,可是在三国,夜间点灯既费钱又耗眼,因此除了极少数工作狂,鲜有挑灯夜战的。
回想前世刘曦每每奋战到凌晨一两点的前科,我真心觉得他已经很照顾臣下的感情了:“平安王身体好,晚些歇息没什么。”
孟公威不依不饶:“少时不知克制,老来悔之晚矣!”
很少有人能够理解刘曦建设新野的迫切,唯有我能感同身受他的忧心。按照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新野一战后曹操便催动三军,迫地刘备携民渡江,这才有了之后赵云单骑救主、刘备摔阿斗博取人心的故事。这一世,刘曦自感己方力量薄弱,不愿狼狈逃窜,因此买通马氏部属挑起马腾对曹操的猜疑,令曹操指兵西凉,新野暂获喘息之机。可是,太平只有片刻,一旦曹操平定西凉,将会毫不犹豫地挥兵南下,染指新野。
我不知道刘曦是出于怎样的考量才选择了历史上刘备的发迹地作为他霸业的□□。但不同于出身低下、初期并没被曹操放在眼里的刘备,刘曦恐怕从入驻新野的第一天起就高居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之首。毕竟,一个身体里流着正统皇家血脉的王爷,与一个自称“皇叔”、卖履起家的草根威胁力不可同日而语。
曹操早已假借刘协之口表明了他对刘曦的策略:“平安王,逆贼也,人人得而诛之!”
一个杀气腾腾的“诛”字,断了刘曦所有退路。生存或者死亡,成王或者败寇,只看他和曹操的拳头哪个硬。
如果刘曦现在不殚精竭虑,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再有可以去后悔的将来。
就在刘曦入主南阳的半个月后,他点了五千精兵,以孔明为军师,赵云、张飞、钱潮为主将,秘密前往襄阳偷袭刘琮。临行前,孔明登门拜访,说是要当面与我辞行。
“不见。”新来的侍女夏凉只有十一二岁,上任之前被刘曦好生威胁恐吓了一番,几乎将我视作随时可能夺去她性命的母老虎,见我不悦连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战战兢兢地捧着拜帖退下。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侍女春香见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十分有眼力价地上前打圆场,“公主,绣娘在外间侯着,您看何时让她进来量衣?因不知公主喜好,婢子今日请的是彩绣坊的槿娘,她的双色彩绣堪称一绝,配色清丽,艳而不俗,公主不妨一试。”
“那就让她进来吧。”我对衣着并不挑剔,可是既然做回了公主,总不能如以前一般穿着麻衣粗布出去会客引人闲话。自从与刘曦相认后,邀我赏花游乐的柬帖就从未断过,大多出自刘曦麾下将士的家眷之手。我以初来事忙为由推拒了许多,只挑出些许重要的出席,饶是如此,计划也已经从月初排到了月尾。
这双色彩绣虽然亮眼,但不知工期如何,是否能赶得及五日后的宴席……
正思索间,就见夏凉回转,手中仍旧捏着拜帖,小心翼翼地垂着眼看我:“公主,诸葛先生料到您不愿见他,于是又换了一封拜帖。”
这一回,署名人是石广元。
我很有些无语:“广元先生也在门外吗?”
夏凉摇头:“未见其人,但诸葛先生已派小厮去请了。先生说,他来时同广元先生约好,倘若您避而不见,就请他一同拜访。”
倒是很像以前在草庐时孔明与石广元的胡闹——我脑海中立马脑补出两个争锋相对的小人,一个赌我会立刻开门见人,一个坚持认为自己会吃闭门羹,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孔明赢了。
掐算我心理倒是挺在行的!我愤然:“他们凭什么认为石广元来了我就得见?把这份拜帖也给我扔出去!”
可是还未等夏凉依命而行,侍女冬暖就心急火燎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嗓门大地好似能将屋顶掀翻:“公主,公主不好了!广元先生光着膀子跪在咱们府门口,说他要负荆请罪,求您千万读一读这封信,给他留一条活路。”
这又是在搞什么鬼?还有,这几个丫鬟也太沉不住气了,一惊一乍地吵得我头疼。
我狠狠瞪了冬暖一眼,强忍着怒气接过信,飞快地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