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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和二皇子闹市打架,皇上终于给出了裁决。二皇子去皇陵守陵一年,世子郝连玦被遣到漠北边疆当兵。
这个结果一出,整个都城乃至大禹都陷入哗然之中。之前皇上迟迟不表态,众人都以为他是想要维护二人,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结果一出,却跟大伙的猜测大相径庭。皇陵在离都城二百里的群山峻岭中,环境如何可想而知。二皇子喜欢热闹,皇陵远离闹市,这一年不知道他如何忍耐。
漠北更是苦寒之地,又常有异族侵犯,不仅环境差更有性命之忧。郝连玦去那样的地方,皇上还没有说明年限,这是什么意思?众人纷纷嗅出什么预兆,往日车水马龙的平南王府现如今竟然门口罗雀。
府里面也是鸦雀无声,偶见来往奴仆全都敛气屏息,不敢发出大响动。一座僻静角落的小院子里,大日头下面正跪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细看却又感觉不同于普通小厮。他面色白嫩,身量挺高,却看不见胡须,一副还没开始发育的模样。虽然现在是秋天,可正晌午的秋老虎还是热的人浑身冒汗。他显然在那里跪了一阵子,后背的衣裳被汗水浸透,鬓角的头发一绺一绺粘在皮肤上,后脖颈上全是水一样的汗。
郝连玦坐在屋子里,正全神贯注的写大字。笔锋游走,下笔处力透纸背,字里行间带着一股肃杀的压迫感。他旁边站着一个磨墨的小厮,一道疤痕从额头斜着到耳后,看着有几分狰狞的味道。
半晌,郝连玦才放下手中的笔,小厮忙伺候净手,又端了茶水过来。
“少爷,二皇子打发来的人还在院子里跪着呢。”他硬着头皮回着,不敢抬眼觑主子的脸色,“方才王妃打发人过来传话,说到底是二皇子的人,别弄出人命来,让少爷快些打发了。”
王妃不过来,打发来的人也不见世子的面,把苦差事留给他。虽说他打小就侍候世子,可也摸不准这位小祖宗的脉,尤其是最近几年,连世子的喜怒都看不出来了。
回完这话,他听见郝连玦哼了一声,这回他听出里面的不悦了。也难怪世子会生气,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敢用下跪的方式变相胁迫世子。世子连他主子都打骨折了,还会在意他这个奴才?况且皇上这次对世子的惩罚未免太重,为了安抚王爷、王妃和世子的情绪,折损一个小小的太监不在话下。
“世子,求您可怜可怜奴才,就透露些消息给二皇子。”外面跪着的太监高声喊着,因为有些脱水嗓子嘶哑得像公鸭子,“二皇子说了,要是您不肯说,他就把那日所有去过青岩寺的姑娘全都灭了!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别让二皇子再受罚,请世子告诉奴才吧。”
“哼~”郝连玦听见这话竟然冷笑了一下,他不觉得现在的二皇子还有这样的能力,而且那个小姑娘似乎有些胆量。倘若自己透露一些风声给二皇子,不知道那小丫头会作何反应。
他突然生出一种想要看好戏的念头,转瞬就觉得自己有些幼稚,继而多了一分烦躁。不过是个小小丫头片子,自己怎么就印象如此深刻?即便是有些胆识又怎么样?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古人云:不知者无所俱。她一个生在大户人家的姑娘,连出门都极少,哪里知道人间险恶,凭着嘴巴伶俐逞能罢了。
“世子……”
“聒噪!”话音未落,被揉成团的纸从窗口飞出去,正好打在小太监的胸口。他应声倒地,了无生息了。
小厮伸着脖子瞧,想要看人死没死,就听见郝连玦吩咐道:“弄辆马车送回宫去!”看样子只是晕倒了,小厮答应着赶忙去办。
郝连玦起身往外走,出了院子直奔天香居。刚一进院子,一股药味就飘散开来,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丫头看见他过去行礼,又扭身进去回禀,另外又有丫头挑帘子。他迈步进去,转过一座玻璃插屏到了内室,就见王妃头上绑着绸带靠在床上,丫头捧着药碗跪在床前,平南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平南王的祖父是先祖皇帝的结拜兄弟,当年一起打过江山。那时候天下大乱,四处都有人拉队伍自称真命天子,到处都在打仗。他父亲是在战场上出生的,生下来就送给当地的农户养活。等到五岁左右才找回来,便跟着他祖父在军营生活。十五六岁就骁勇善战,杀得敌军闻风丧胆,二十岁就做了大将军。
天下渐渐安定,虽偶有异族侵犯边关,却都不至于爆发大规模的战争。他父亲没念过多少书,半辈子都在军营里度过,冷不丁到都城过悠闲富贵日子受不了,大病了一场勾起年轻打仗时候落下的病根,竟然没治过来去了。这可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遭罪的时候硬邦邦,到了享福的时候却承受不了。
作为嫡子的平南王自然就承袭了爵位,不过他一没有战功,二没有功名在身,不过是赖祖荫庇护。后来,文嘉公主在宫中见到平南王,芳心暗许,偷偷央求父皇赐婚。先皇见平南王上无父母需要奉养,旁无兄弟姐妹需要走动,公主嫁过去日子会很自在,便下旨赐婚。
公主嫁过来十七载,夫妻二人一直挺恩爱,接连得了两子两女,更是儿女双全生活美满。美中不足,长子郝连玦脾气古怪,性子别扭,身为父母的他们也是摸不透。这两三年来更是严重,跟二皇子打架下死手就是个例子。虽然你是世子的身份,可二皇子是谁?那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身娇肉贵,岂能动一根毫毛?可他不仅动了,还毫不客气!尤其是在皇上跟前,竟然半点悔改之意都没有,说话还理直气壮。
平南王早就瞥见他进来,手中的茶碗“咣当”一声摔在地上,“孽障,不是让你别出现在我面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