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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沉吟不决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犹如天地被劈开了一样。
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紧张了起来,面面相觑着,这……恐怕是已经开始强行攻城了。而若是城门被打开,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是南城的百姓。
景拂夫人的脸上比之方才更是焦急,“萧大人,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其中利害关系,萧淮去细想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望着面前银色铠甲的女子,声音中带着疏远和冷静,“夫人多虑了,萧某只是一介文官,行军打仗的事情哪里懂得分毫?”他不急不缓,目光又在众人的脸上一一巡视过去,将此刻众人的神情变化都记在了心上。
然景拂夫人还未开口说话,随她一道来的那些将士已经是站不住了。有了人打先表达了不满后,众人就都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一时间,只好像萧淮在此刻不做出个表率来已经是犯了众怒,可……他眸底带则寒意。倒是景拂夫人忽然开口,颇有几分劝解的意思:“若是大家都没有对策,不妨去城楼看看再做决策。”
揽光眸光微抬从她脸上一扫而过,这档口在军营中,尚且不知道对方是个如何的阵仗就纸上谈兵起来到底是不实际,此刻去看蛮夷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好。不过……她又眼角微挑瞄了景拂夫人一眼,觉得有说不出的古怪。
萧淮本不在乎战事如何,如今出京前来也只是为了多找机会来和揽光相处亲近而已。他默然同意这主意,不过是……不过是此时无谓去逆众人的意思。
一行人二十几匹马朝着北边的那座几乎高耸入云的城墙去。
揽光原本想要一同前去,只是想了想,倒不如留在此处来得稳妥。她到了宁松面前,外头声音嘈杂,恐怕只有她还是睡得沉稳,脸上带着病态的酡红。
旁边摆放着水盆,水盆中还有一块浸透在水中的帕子。大约……是昨日萧淮在此处照料宁松,之后却又被自己的出现打断了……
揽光轻轻的叹了口气,伸手将水盆中的帕子绞了一把覆在宁松的额头上。
第一声巨响之后,停顿了大约一盏茶,紧接着又传来了第二道巨响、第三道巨响……就连着此刻他们脚底下踩着的地面都在颤动着。而这军营,也不再像是昨日晚上一样安静,像是在听着指令列队前去。
若是……勒州的南城失守了,那整个勒州也就完完全全的失掉了。其后的潮州只怕用不了多少时日也都会被紧随着丢掉……勒州是大膺的边塞重地,决不能这样轻易的失去!
可这个时候,揽光偏偏又有一种无力之感,数万人的生命其实都不在她的意志支配之下。
她侧头去推了推宁松,而她只是皱了皱眉眉头,高烧不退也不见醒来。不知道为何,方才乌压压一众人马离开之后,她心头就隐约盘踞着一股不安。只好像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可怕的事情要发生。
她思量想去,一时又没有头绪。
但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宁松不能一直这样昏迷不醒。
存了这样的心思,揽光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颊,“松儿!松儿!”
揽光愈发觉得即将要有变故,也更加觉得这军营也未必是安稳的地方。她如今绝不是体贴心软的人,若眼前这人不是宁松而是无关紧要的人,她恐怕连碰都不会去碰她一样,又或者,这刻她只要将匕首插入到这人的胸口上,也不必要这样麻烦了。
只是……不行……
她的诸多顾虑都是因为她是宁松,无关她的身份是宁沽南的独女,而是……而是她可能就是那个药人。是裴衾活命的希望!
这刻的时间耽误不得,揽光拧起眉头,心头也都是缠绕着莫名的烦躁和戾气,她将手边上水盆中的水一股脑都倒在了宁松身上。
那人浑身上下都被淋了个遍,没有一处是干的。
也得益于这样一泼,宁松呛了几口水,虚弱的睁开了双眼,“……姐……姐姐……”一开始,她的神情还是呆滞的,可稍等片刻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惊恐也都一齐涌了上来,她猛然坐了起来扑入到了她的怀中,止不住的瑟然颤抖。
宁松喉咙间呜呜咽咽的,好像是在悲戚的哽泣着,但她的眼中却再也挤不出半点眼泪来。这几日的经历的事情绝不是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能承受得了的,到了现在,甚至是挤不出眼泪来。
“有些不对劲,你先起来。”揽光抿着唇,脸上也不愿露出心疼的神情去应付,她的满腹心思都放在了思虑哪里不对的地方。
宁松乖觉的点头,她松开了揽光,勉力想要从那床上下来的时候,面上却惨白了起来。
揽光心绪繁杂,不觉起身走开了两步,等到身后迟迟没有动作,她猛然转身,却听见宁松声音凄厉的说道:“姐姐……我……我走不动了……”
说着,她低下头去,好像使尽了全部的力气,双腿却不受任何控制一样。
“不好啦!不好啦!粮仓走火!”
“咚咚咚”铜锣被敲得不停,外头有人扯着嘹亮的嗓子不停的喊话。
揽光听得外头传来这样的声音,眸光闪烁,周身都好似被笼罩了一层冷戾的气势。果然……果然是不安稳!主将这才一走,军中米粮就被人烧了。任谁都不可能将这怀疑的视线放在景拂夫人的身上……但她,却是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去肯定,景拂夫人不简单,未必是传颂的这样忠肝义胆,巾帼不让须眉!
这短短的功夫,外头已经是乱作了一团,战马的嘶鸣声,粮草被烧了时候的爆裂声……一切的一切夹杂在一起,竟然让人有了一种这军营即将要轰塌,要立即溃不成军的感觉。
揽光的心这一刻又被悬了起来,军营乱了,只怕也就再打不了仗了。她捏了捏自己袖中身为裴氏皇族的信物,这东西……证明着她大膺大长公主的身份。
这等时刻,自己要不要……?
绝不能!
揽光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将方才生出的那一点对策完完全全的重新吞回了肚子中。
她孤身一人在此,即便是能证明自己是大长公主,那又如何?若是没有人的拥护,只怕会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拥而上诛杀了也不一定!她森然笑起,眼中凶狠,带着冷峭且不能让人靠近阴郁。
宁松见后,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日在京都皇宫的登天阁,明月公主的冷淡,她心中不由得发紧,声音怯弱的张开道:“……姐……”
她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揽光,一声姐姐都好像很难从口中完完整整的挤出来。
揽光迅速整理了心神看着她,心知宁松是怕在这个时候自己会撇下她不顾。这完全是多虑了……揽光走了两步到了她的面前,“松儿放心。”
她并没有将话完全说透,只是上前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上仍然是在滚滚下滑着的水珠。其中不知道是不是混杂了冷汗,源源不断的流个不停似的。
宁松转念想到之前的事情,那时候生死关头,也只有揽光一人涉险拉住了她。若不是……只怕自己早就已经是葬生鱼腹了。她一时又想到自己无论何时都似乎成了旁人的累赘,心中更加是难受,如同是被滚烫的油煎炸着一样。
几乎是花费了全身的力气,她才下定了一个决心,消颓的神色似乎因为这个决定而精神了几分。
而眼下,揽光心中如何不焦急,只怕外头的军队不攻进来,这地方就要被毁得干净了。
这背后之人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等着城破,而是……提前毁掉此处,毁掉军中根本。
宁松不能走动,就算自己能带着她一同走,又能走多久?变故起了有一段时间,萧淮身边的人却是没有一个过来。只怕也都再不会出现,揽光的心更是下沉了几分。
她拍了拍宁松的手背,宽声安慰着道:“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离开此处。”
宁松虽然不清楚为何军营失火就必须要离开,但是看见揽光神色肃然,也就明白这事情绝不简单。她温顺的点了点头,眼中噙着眼泪却再不敢有丝毫软弱的流露,咬着牙坚持着说道:“揽光姐姐,小心些。”
揽光不料她是这样的做派,哭哭啼啼世家千金与之前有了些许变化。她能不再此刻粘着自己不放固然是好事情,揽光低声应了后就朝着外面去。外面景象,远不是她方才所想象到的。
战马不受控制一般,在军营中四处惊跑,非但是士兵被践踏,就连着许多营帐都被踩塌了。
哭喊声和嘶鸣声不断,而西北角,熊熊大火,火光几乎冲天,被焚烧的粮食冒出了漆黑的浓烟,妄图将整个天都遮蔽起来一样。
她眯着眼朝前看去,以往再没有见过比眼前更凄惨的场景,目光渐渐呆滞,神态凄恻起来。军营地处高势,而纵目朝着北边看过去,就能看见昨日还平静安稳的南城街道乱作了一团,惊慌的人群在不断逃窜,想要逃向军营避难,只是粮仓那边的一把大货阻断了唯一靠近的可能。
揽光看着,心中愤慨,又……
她这四年都在朝堂周旋党派之争,根本没有去真正顾忌大膺的子民。她不断的揽权,却只是用手中的权利去谋取更大的权利!她……从未想过……大膺百姓的生死!
揽光身体抖作了一团,有种天旋地转的昏聩,逼得她喘不过气来,浑身也如刀绞一般……
这时刻,“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