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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到中年,孝顺儿子
时节已渐入深秋。舒悫鹉琻有一天，粤海峰打来电话，说老娘一直难受着。想让哥哥来看看。
粤老大拉摩的去了，于是，金玉说：“一会儿卖完饭，我过去看看。”
中午收拾完厨房，姊妹俩一起坐了公交车，十几分钟就到了粤海峰的家。
粤海峰家住在老城区，这里是城市的贫民窟。肮脏的路面，狭窄的巷道。巷道口坐着年迈的老人。路边发廊里洗头妹在招揽着生意。
这片老城区早该拆迁的，但旧城区改造的计划提出几年了，也没有任何动迁的迹象。粤海峰已经在这里住了四十多年了。
走进曲里拐弯的小巷道，隔不远就坐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晒太阳。
狭窄的巷道里骑过来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俩人急忙贴着墙避让。
旁边有一家门口垒放着俩人高的纸箱子，一位驼背老妇正在整理这些能卖钱的瓶瓶罐罐和旧报纸。
再往里走，一家旅社门口泼满了污水。一股难闻的气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小米一路左躲右闪，终于见金玉停在了一家门口。这是一栋两层楼，从外观看，占地面积还不小，单是上下的窗子就有八个。门口挂副破旧的竹帘子。
金玉敲了门，不一会儿，门开了，粤海峰穿了件肩膀开线的破旧毛衣，头发已白了一半。
粤海峰客气得让进了金玉和小米。
穿过漆黑的走道，进了里间。屋子光线昏暗。只见老母亲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喘息着。床上一片狼藉，被褥已看不出颜色。
屋里没有能坐人的地儿，只能站着。
老母亲努力地抬了抬眼皮，疲惫地打了声招呼：“来了 ……坐吧！海强呢？咋没来？”还惦记着大儿子，神智还清楚。
“海强蹬车去了，晚会儿来 ……”金玉应付着。
“早上老娘说难受，我给老娘挂了吊针，手上扎不进去了，只能在脚上扎针。打完吊针，老娘还是难受，吃不下饭 ……我想跟我哥商量，要不要再增加透析次数？”海峰说着。
自从老娘病重后，海峰学会了扎针，不论是给肚子上注射胰岛素还是打营养药，都是海峰亲自给老娘操作。
海峰继续给老娘喂着蒸的很烂的南瓜，老娘已经吞咽不下。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体毒素排不出来，腿脚都是肿的。
金玉说，要不现在就推到医院去透析吧。于是，粤海峰收拾好绷带，还有一些常用的物品，拿下来轮椅放在门口。又回屋抱老娘出来。
粤海峰抱着骨瘦如柴的老娘，老母亲脆弱的骨头像要从皱巴巴的皮肤里滑落出来一样。海峰小心翼翼地将老娘放在轮椅上，给她围好围巾，盖好大衣。轻声在她耳边说着话。
金小米不禁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此情此景，怕是石头看了也会落泪。
这样病重的母亲，这样孝顺的儿子！
繁华热闹的大街上，许多外地人扛着大包穿梭在人群中。焦躁的车辆不停地按着喇叭，催促着行人赶紧让道。
三人穿过大街，走小巷，一路避让拥挤的人群。走小路进了公园的后面，公园里的路渐渐好走起来。
半个钟头以后，走进了一家医院的大门。
大厅里，电梯口挤满了等候的人群。
终于电梯门开了，拥挤出一群人。等候在外的人都争先恐后地上了电梯。粤海峰一行人也挤进满登登的电梯，不一会儿，上了四楼，进了透析室的等待区域。
等待室房间很大，设有多排座椅。座椅上几乎坐满了不同年龄的男女老少。粤海峰将老母亲的轮椅停在靠边的位置，一边给老娘卸下围巾和大衣。老娘半眯着眼睛，艰难的喘着气。粤海峰边细声细语的安慰着老娘。
等候区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分不清哪个是病患，哪个是家属。
粤海峰向金小米讲述了这里的人群：中间坐着的那对中年夫妻，是老婆得的病，老公常年服侍左右。随着病情的恶化，老公已辞去公职，专心照顾老婆。原来每次还能打的来透析，随着花费的逐渐增大，为了省钱，买了辆三轮摩托。老公自己动手，给摩托上安了雨篷。风雨无阻，带着妻子来透析。
座位上还坐着一位穿着毛绒绒睡衣的十几岁的小女孩，粤海峰悄声说：“这个孩子也得的这种病，每次都是父母带着来透析。”
无论是小女孩还是旁边坐着的中年夫妇，都看不出神情凝重的样子，女孩一直愉快地给父母诉说着一件有趣的事情。
人群中有一位中年男人，常独自一人来透析。透析完了，抹下袖子，像没事人一样走了。
粤海峰还说起一位二十几岁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骨瘦如柴，也是一人独来独往。每次坐公交车来，透析完，再坐公交车返回。车上的乘客，也许谁也看不出这个女孩得了这么严重的病，大概也不会有人给她让座的。
金小米被眼前的这些人群深深的震撼了！上帝给予人类的苦难竟这么深重。
从前还总以为自己命苦，原来真正受苦的人群这样庞大。这种长期病痛的折磨，假如再遭遇亲情的冷漠。该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金小米想起了小雪，想起小雪儿时的才气和孤芳自赏。小雪不到三十岁就得了那么严重的病，终究纸里包不住火，父母知其离婚，将病重的女儿接回身边照顾，小雪这些年来也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
金小米深深叹了口气，人生充满太多变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唯有健康和长寿才是王道！
这时排队叫号的人群已躁动起来。粤海峰的老母亲也快排到了跟前，大家手忙脚乱的把老母亲抱上称重的椅子上，称了透析前的重量。
老母亲穿着一身笨重的衣服也不过八十多斤重。不一会儿，护士叫了号。粤海峰套上一次性的鞋套，推着母亲进去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金小米想起晚上星月要回来吃晚饭。就匆匆告辞了金玉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