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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航看了看,忽得呵呵一笑道:“再这么堵着也不像话,待会儿车马不通,我们锦衣卫可担待不起,只好抓人了?“
一听抓人,言官脸色一变,各自退了开来。
其中一个言官,也不知是不是没见识锦衣卫的厉害,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咬牙道:“我们在骂人呢?这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骂人?”高航嘿嘿一笑道:“我就说么,大清早的哪儿来那么多的疯狗,在这儿汪汪,原来是诸位大人在骂人呢,早说嘛?”
一干锦衣卫听这含沙射影的骂人,顿时感到好笑。
而一干言官则面色变了变,显得有些怒气,但又不敢说什么。
这可怪不得他们,论实力人家锦衣卫建立之时,卫所制度已经确立。明朝的军队组织分为卫、所两级,较小的据点设所,形势险要而又关联几个据点的地域设卫,所统辖于卫。全国的军队都编在卫所之内。地方卫所军由当地最高军事机构都指挥使司管辖,都指挥使司又分隶于京师的五军都督府;此外,还有一部分卫所由皇帝直接统率,叫作亲军,又称上直卫,是专门负责拱卫宫廷和皇城的禁军。锦衣卫就是亲军中的一卫,与其他亲军相比,它与皇帝的关系最密切,权势也最重。
由于地位高贵,锦衣卫衙门不像其他亲军衙门那样散落在京城的坊巷中,而是靠近皇城的正门承天门,在千步廊西侧,毗邻五军都督府,与东侧的六部隔街相望,位于明代核心权力机构的驻地,与言官可谓是天然之别。
论能力,人家管收发公文。南镇抚司掌管本卫的刑法事务,兼理军匠;北镇抚司专掌诏狱,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任何有可能威胁皇权的官吏军民都在他们的侦缉和惩治范围之内,与自己耍嘴皮,卖弄笔杆子有天然之别。
论武力就更不用比了,人家锦衣卫辖有十几个个所,在籍人数一度超过六万。一般卫所统领的士兵统称为”军卒”,而锦衣卫统领的士兵则有”校尉”、”力士”和”大汉将军”等诸多名号,不说数量上,就是在力量上人家足以横扫他们了,更别说,他们还掌握着廷杖重则,这可是要他们性命的玩意,那种大屁股的东西,由栗木制成,击人的一端削成槌状,且包有铁皮,铁皮上还有倒勾,一棒击下去,行刑人再顺势一扯,尖利的倒勾就会把受刑人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大块来。如果行刑人不手下留情,不用说六十下,就是三十下,受刑人的皮肉连击连抓,就会被撕得一片稀烂。不少受刑官员,就死在廷杖之下。即便不死,十之八九的人,也会落下终身残废。廷杖最高的数目是一百,但这已无实际意义,打到七八十下,人已死了。廷杖一百的人,极少有存活的记录。廷杖八十,意味着双脚已迈进了阎王爷的门槛。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被杖之后,立即以敢于廷争面折而声名天下,并且名垂”竹帛”。死是人人都惧怕的,但只是屁股上挨几板子就可以名垂千古。因此,不管朝廷讨论的事情是对是错,纯为反对而反对,而冒险骗取廷杖的也大有人在。可能活着享受名垂千古,谁不想,这就得看打廷杖的人的把握了,身为言官,对于廷杖可谓是熟悉的很,廷杖虽恐怖,残酷,但那得看怎么打,通常廷杖有两种打法:一种是皮外伤,看着挺吓人但是回家抹点药休息一阵就好。第二种就是往死了打,外表看着不严重但是皮下血管全部爆裂,伤口腐烂不易愈合。基本很难治愈。 当时锦衣卫执行廷杖的人是有考核规定的,一块砖上方一张纸,一棍子下去转头打碎而纸张不坏才合格,可想而知,不管再厉害的言官,都不想与锦衣儿过不去,一旦关系弄得太难看,那是封死了自己的退路,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一看锦衣卫,言官们早已没了刚才那嚣张的劲儿,含糊了几句,也不敢多言。
到是锦衣卫维持着一贯的飞扬跋扈,高航笑眯眯的道:“骂人?哎,这就是诸位大人的不是了,虽说这骂人是你们的本分工作,可那也是在衙门里,朝廷之上,你们可以冠冕堂皇的骂,谁也不敢说你们不是,可你们怎么能在天子街上骂人呢,这不是成了骂街么,丢的可不光是朝廷的脸面,还是你们的名声,知道的还好,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哪家哪户的老娘们儿在发疯呢……?”
“可不是么,我家那个河东狮,发起疯来就喜欢这么干,可不丢尽了我的两面么?“一个年轻的锦衣卫笑眯眯的道。
“那就是你的不是呢了,咱们堂堂锦衣卫,怎么能让自家娘们这么败坏自己名声呢,这不是欠收拾么?“高航满脸堆着笑意道。
年轻的锦衣卫道:“可不是么,这两日我正收拾着呢?“
“这就对了,老百姓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么骂,不是什么脸面都没有了?”高航话儿虽是对那年轻锦衣卫的说,面上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这帮言官,到了,还不忘问一句:“诸位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众言官各自看了一眼,彼此含糊了声,算是做了应答 。
就在两人说话这功夫,原先的辱骂声算是彻底没了,这条往日极为热闹的街道,难得变得安静下来。
杨峥正暗自庆幸自己见识快,让人请来了锦衣卫,以鹰犬对付疯狗,可谓是最巧的妙招了,透过帘布的缝隙,望着那些他见过,或者没见过的锦衣卫,笑眯眯的看着言官,一副吃定对方的模样,而言官则一个个如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早已不负刚才的蛮横不讲理的气势,不免大乐。
双方彼此看了一番,又说了一番话儿,毕竟是锦衣卫,这天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再说了,自己是言官,不是圣人,谁还没个偷鸡摸狗,道貌岸然的时候,被他们抓出来,丢的可不是面子,官职那么简单,而是一辈子的名声,性命,这个风险太大,不可莽撞,唯有适可而止了,所以只好暂时丢了寻找高手的心思,反正高手还在,不怕他跑了,再说了锦衣卫也不会天天这么凑巧吧。这么一番计较,领头几个官儿也就退了去。
剩下的官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们都是不入流的官儿,许多还是今年刚刚上道的读书人,只不过见前辈们,捕风捉影,逮人就咬,第二日上了奏折,参上两本出尽了风头不说,不少人更是从此官运亨通,名垂千古,一时好不羡慕,他们自问没这个参奏的本事,心想既参奏没效果,那就来点实际的,你看人家于谦不过是当面骂了汉王几句,过了嘴瘾不说,还给皇帝留下了好印象,满朝文武百官莫不是佩服,这不短短几年,升任巡按江西,颂声满道。宣德五年,皇帝更是亲手写了于谦的名字交给吏部,越级提升为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正三品的官儿,名满天下,人家也是官儿,自己也是官儿,不过是当面骂了一个王爷,自己骂不到王爷,那骂一个侍郎总可以吧,本着这个心思,这些不入流的官儿便约在了一起,堵住了杨峥的蓝妮小轿,本想趁机展示展示自己心中所学,却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不免摇头苦笑。各自退了去,这么一小段插曲就此落下了帷幕。
待众人走了干净,杨峥才探出头来,对高航抱了抱拳道:“高大哥多谢了?“
高航伸手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头,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个啥了,再说了,这事儿旁人不清楚,我们还能不知道么?这是有人故意与你为难啊?“
杨峥心头一动,道:“高大哥可有些眉目了?”
高航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做得太隐蔽,你也知道,我们锦衣卫听命于皇帝,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但总不能胡乱抓老百姓吧,你这事儿是从老百姓口中流传出来的,所以我们也无能为力,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做这事儿之人定是与你有什么过节?”
杨峥苦笑了下,道:“旁人不知我,高大哥还不知道我么,就我这性子,那还会去得罪什么人呢?”
高航一笑道:“当初,虞叔有块宝玉,虞公想要得到,虞叔没有给他,然后,虞叔为此而感到后悔,说:”周朝的时候有句谚语说:'一个人本来没有罪,却因为拥有宝玉而获罪。'”于是就把宝玉献给了虞公。可是,虞公又来索要虞叔的宝剑,虞叔说:”这实在是贪得无厌。如此贪得无厌,将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于是就发兵攻打虞公。所以,虞公出奔到共池那个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