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春元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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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狠狠反击了菁菁后，苒苒非但没有觉得痛快，反而心情抑郁起来。尤其是不小心看到菁菁红肿的脸颊，浓重的黑眼圈，深凹下去的眼眶，仿佛重病缠身的憔悴模样，苒苒觉得心里有些犯堵，却又说不上原因。虽然并不同情她，可一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变成这样，心里莫名感慨起来。

    因为菁菁忽然一病不起，顾老夫人允许她暂时还住在院子里，雨燕降到大院做粗扫工作，屋里的事情几乎都落到苒苒一人身上。尽管顾老夫人身边也没太多活，可还是把苒苒累到精疲力尽。

    善林媳妇则当她是头一回责罚下人，对她的郁郁寡欢表示理解，只有顾老夫人完全不当回事。

    好不容易得了半天偷懒的时间，苒苒还打算和被窝继续缠绵，雨燕冷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娘子，春家来人了，正在老夫人屋里呢。”

    苒苒在床上翻了个身，只抬起眼皮，看了妙灵一眼：“哪个春家？”

    妙灵觉得好笑，“您娘家就姓春啊。”

    一个鲤鱼翻身，苒苒兴奋得从床上跳起，妙灵举着手想要扶住她，结果她已经跳下床奔了出去。

    “姐姐他们来了？”

    雨燕猛地被苒苒几乎扑过来的身影吓得一愣一愣，回过神才看到苒苒竟然还没穿鞋，她不屑地蠕了蠕嘴唇，凉凉地说：“不是，是个年轻的郎君，听说姓林，是个秀才。对了，就是春晓娘子的未婚夫。”

    林幼书？“他怎么来了。”这下子轮到苒苒惊呆了。

    算算日子，距离过年还有些时候，春晓还没及笄，林家这么快就想提亲了吗？可就算林家提亲，好像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可如果不是，那林幼书忽然跑来顾家做什么。

    尽管肚子里全是疑惑，苒苒也没空多想，急忙整了整衣裳，带着妙灵匆匆来顾老夫人屋里。

    林幼书是代春晓来的，所以算是苒苒的娘家人，且林幼书尚未及冠，所以还能进到后院来。

    一进门，苒苒就看到挺直腰背端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子，一身灰扑破旧的长袍，衣服却抖得利落，连个褶子都没有。中等身量，眉眼清秀，尤为出彩的是挺拔的鼻梁，令整个人显得正气浩然。

    “祖母万福，幼书哥哥好。”苒苒轻移莲步，恭敬地给两人见礼，得了顾老夫人允许后，她才悄悄打量了林幼书。

    其实对林幼书的印象，苒苒多是从春元嘴里听来的，当初她落水养病期间，除了春晓姐弟，舅舅家谁都不待见他。后来外婆也是看在他为苒苒的病奔前跑后，才平复了些许怨气，而王氏则是在得知林幼书中秀才才转变态度。

    所以苒苒几乎没和林幼书打过正面，以至于今日顾家相会反倒成了初次见面。

    林幼书也惊讶地打量着苒苒，比之上回见面，不过才半年时间，苒苒却跟换了个人似的。身量也拔高了，脸色红润粉嫩，天蓝色的裙子更是衬得她皮肤白皙光亮。“你是幺妹？才多久不见，完全认不出人了。”

    面对林幼书的咋舌，苒苒只客气地莞尔回应，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春晓的情况。“幼书哥哥是我阿姐让你来看我吗？他们还好吗？”

    自打上回见到春晓他们都过了好几个月，云路村虽说离这里不远，可没人能给她送信，春晓也不识字，所以同在一座山里反而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苒苒殷切地眼神让林幼书笑容一僵，他迟疑了一下，语气随而低沉，“春晓很好，是宝儿……欸，宝儿病了，烧得糊涂，一直喊你的名字。我是受春晓所托，想来给老夫人求个情，让你回去看看宝儿。”

    听到春元病倒，苒苒顿时跳了起来，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哥哥病得很重吗？没找大夫吗？”

    顾老夫人闻言也侧目望向林幼书，他侧转过身，正色道：“不瞒老夫人，宝儿打小身体不是很好，这回也不知怎么病得怎么重。我本想着开春后，等春晓行了笄礼，就迎春晓过门，把宝儿也带过来一起生活。虽说我家也不宽裕，好歹是自己做主，可现在宝儿病成这样，宝儿他舅也只是让村里的拐子头到山里去抓药，说请不起大夫。”

    其实林幼书本可以不必说得这么清楚，但生怕顾老夫人以为他是来打秋风，随即表明了立场。他此次前来，实在是担心春元挺不过去，春元长这么大，头一回病得这么严重。若是有个万一，不让苒苒知道，以后怕是要被怨的。况且春元最疼苒苒，连生病都念叨着她，所以不管如何困难，林幼书都拉下面子来求顾家通融，让兄妹见上一面。

    苒苒听得气愤，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没想到舅舅居然这么狠心，“舅舅怎么能这样！他请不起，我可以……”

    “咳咳。”顾老夫人适时的咳嗽打断苒苒的话，善林媳妇立刻接过话头，对林幼书客气道：“林秀才，苒苒娘子也是大病初愈，这翻山越岭的，对一个小姑娘家可吃不消。”

    直到善林媳妇出声，苒苒才惊觉自己差点又犯错了，偷偷瞄了顾老夫人一眼，见她没太大的反应，才抿紧唇默默等善林媳妇把话说完。

    “再说了，娘子也不是大夫，去了不顶用，要不我让村里的何大夫跟你去一趟。这何大夫医术好，家里素日也是请他进来看病，还有这药费，你也转告春晓娘子，让她放心，春元郎君的医药费顾家替他结了。”善林媳妇语气温和，态度亲切，几句话说得在理，令人挑不出刺来。

    林幼书并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但还没学会老学究的弯弯绕绕，他一急，起身对顾老夫人和善林媳妇拱了拱手：“这位妈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日来不是求顾家施舍。是我无能，没法照顾好春晓姐弟三人，愧对先生当初的栽培。只是希望能让幺妹回去看看宝儿，不想宝儿抱憾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