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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贤者低估了帝王的无情,最终选择了牺牲他来保全皇室尊严。
“不,从你跟着大皇子踏出来此的第一步,你就与此事有了莫大的关联!”薛清廉忽然严肃起来,说道:“因为你是依依公主的人!”
叶心愕然,他从心底从来没将自己当成是陆依依的人,所以下意识的忽略了其中的缓解,此刻经对方郑重其事的点破,他立刻明白了些什么。
陛下最宠爱的公主,她虽然不能继承帝位,可她的下属帮着大皇子斩了眼中钉的头颅,这只需经有心人稍作文章,其中所能引发的轰隆和意义就不言而喻了,而那有心人就是大皇子,这才是他带叶心前来的最终目的,也是他话中‘今夜意外’的真意。
“这么浅显的道理,你居然没有看破!”薛清廉微微苦笑,话里的另一层含义显是在赞许叶心,他似乎觉得叶心是应该很聪慧的。
“看来我预料的不差,你应该是武者,并且真实的身份并不是车夫,也不是公主的人,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在别人眼中的身份考虑进去,这才会忽略这层环节!”
薛清廉空前严肃,所指的环节,自然是叶心作为公主的人,杀死他所带来的后果。
“您所料不差,当真慧眼过人!”叶心心中一惊,索性承认了下来,他觉得在这个老人面前根本无需再隐藏下去,因为说出来,他就彻底是局外人,就更没有对其出手的必要了。
“武者的精气神都与常人多少有些区别,细心些,自然就能看出些端倪来!”薛清廉自谦。说得轻描淡写:“那么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以及来历吗?”
叶心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有些不好回答,不过他还是决定坦诚相对。毕竟老者也是此刻唯一的听众,他们不会是在彼此倾诉罢了。
“在下来中州只是办些私事。机缘巧合下才误被公主抓来做了车夫,不过对我来说,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我会离开的!”叶心看着老者波澜不惊的神色说道:“我叫做叶心!”
“第五红名叶心?”老者的神色乍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有些眼熟,竟是第五红名叶心,与传闻和画像中的倒是一样年轻,不过本人倒是更多了些英气!”
“英气?”叶心对老者的反应和神态一阵错愕,说道:“在下这名头可是恶到了极点。在您这样的圣人面前何来英气,或许您现在已经在想,死在我这样的人手中,才是最肮脏的结果吧!”
“不,我依然坚持初衷!”他收敛了一闪而逝的激动,不住打量着叶心:“我不敢自诩圣人,但我决不会以世俗的眼光去看人,我相信你的遭遇也是与我大相径庭的,初衷是善良的。”
“您是第一次见到我,为何敢如此肯定。要知道世间之人,也不乏伪善者!”叶心不敢说自己英俊无双,可相貌的确也生得不恶。凡有几分斯斯文文的清秀。
“叶少侠何必自贬,你不愿对我出手,不是已经表明了你的心吗?”薛清廉摇头说道。叶心若真是十恶不赦的第五红名,那么他又何必这么麻烦,拖拖拉拉不肯对自己出手,真正的恶人是不会介意多少一人的,更不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人而那自己的性命不顾,也要去忤逆大皇子,保持做人的原则。
“恶人也自不会无缘无故杀毫不相识之人吧。那是疯子的行径!”对方字字点中叶心的真意,他若再说下去就成了谎话了。于是将话题引开:“倒是您,不曾涉猎武道。为何也会心系红名令这等事迹?”
“我身为左丞相,自然必须关心天下大事,而这天下大事中有你,你自然也就入了我的眼!”薛清廉惬意自在的说出这话来,让人不免更替他惋惜,此等好官,实在死的可惜。
叶心发现自己还真说不过这老者,对方不愧是文官之首,不仅心思细腻,在今夜这种濒临死亡边缘的情形下,也还能保持如此稳重,言语上一句都不曾输过气势。
“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心里也没有遗憾和牵挂了,就烦劳叶少侠送我一程吧!”他继续开口,将求死的话说得真情满满,把屋外风雨的凄冷都给盖住了风头。
死,在他的言辞中,丝毫不见惧意,是这般的从容淡定,更是一种解脱。
“难道在您眼中,我与屋外那些军士比,要更说资格来持刀?”叶心依旧没有动,他可不在乎老者所谓的要快些去追亲人的脚步,也不在乎大皇子有没有耐心继续等。
“不是资格的问题!”薛清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有些留念的看了一眼屋中简陋的景物:“人是比较感性的动物,那些军士亦如此,老夫已年过八旬,在左丞相的位置上足足坐满了四十载,这四十载日日都要来往那宫门之间,那些军士早已与我熟络,他们动手杀我,只怕会难受好些年,因为他们很清楚我的为人,甚至比陛下还要清楚些!”他竟是用这样的理由来把那些军士革除了出去。
“况且对于大皇子来说,今夜也是不光彩的,若是他日继承帝位,只怕今日所来之人,都将会被他一同抹去,就如同帝王让史官抹去自己不光彩的所为一般干净。”
他看得太远,也考虑到了今日这些人将来的命运。大皇子没有走进园子,便是心中有鬼,虽然自己在较量中赢了,可为了继承帝位,他必须杀死如此圣贤,理亏。
所以将来他要想让自己的一生都被后人歌颂,必然会抹掉一些知情者的性命,特别是这些亲手执行过任务,经过始末的小卒子。
“那您就不怕我也因此被灭口?”叶心刚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话问得多余。
“不会!”对方当即失笑,他也知道叶心开口后就明悟了。
叶心此刻是公主的人,大皇子不敢杀,而按叶心自己说的,他是会离开公主身边的,他是局外人,日后就算大皇子想杀,也不一定还寻得到他。
“您如此大义,在下无言以对!”叶心苦笑,对方用百余人的性命来说事,他若继续坚持不出手,岂不是等同亲手将百余人送上了被灭口的死路。
“这也是为何我要在屋中安静死去的原因,他们没有看到我是如何死的,将来也少一些被灭口的可能!”薛清廉此刻竟流露出少许的满意的笑容。
“看来我从踏入这大厅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要做这持刀人。”叶心无奈自嘲,此刻就算对方自尽,外头的人只怕也会当做是他出的手。
不过他还是如此说了:“我忽然发现,如此被人要求砍下头颅,竟比我以往杀死任何一个人都要难,不如您自行了断,然后我带着尸体出去,这样我就不用像现在这般满心挣扎了。”
“呵呵,叶少侠真会说笑,大皇子今夜前来,只是带着我回去收监,他之所以不进来,就是在告诉我,将人头递出去就是了,而我一文弱书生,又哪里来的力气将自己的脑袋尽数切下呢,难道你要看着我在砍进去一半后便咽气,然后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最后还是由你来割下另一半吗?”
他没有用上血腥的字眼,但这些字句组合在一起还是起到了惊悚的效果,比刚才那些服毒自杀的人们的惨样,还要可怕,仿佛历历在目。
“倒是晚辈忽略了!”叶心却笑不出来,对方不是武者,就算给他一把锋利的剑,也是无法一气呵成,挥出惊天动地的一剑,在断气前将自己整个脖子割断的。
“您还有未做完的事,或者想要留的话吗?”叶心无可避免的需要出手,是老者选择的他,所以他最终智能选择成全。
薛清廉一心以死明志,叶心自然不会劝他逃命,况且也逃不出去。
“本来没什么了,不过与你做了一番交谈,我的确还想到了一些话,随我去一趟书房吧!”他说罢,领着叶心从厅旁穿行过去,来到了一间书房中。
同样极为简陋,除了些笔墨纸砚,并无任何多余修饰。破旧的书籍倒是不少,都是看了无数遍还舍不得丢弃的,甚至有一股淡淡的陈旧的霉味充斥着。
“莫要见笑!”他没有多说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缓缓在案上铺开,细细看了一会,提笔在尚未干涸的砚中蘸了一笔墨,在那小册下端急笔书写起来,写完之后,又新开一卷,照着些了不少同样的话,约一炷香才停歇。
“这是我呈给陛下最后的奏本,加上这些话便完美了,我的志陛下应该能明了!”他满意的笑了起来,很洒脱。
叶心没有凑上去看内容,却见对方合上了小册径直向他递来:“这最后的奏本我觉得,还是交给叶少侠,由你转呈公主比较稳妥,而我新开的这一本,待会就直接交给大皇子吧!”
他临时起意,新写了一本假奏本。
“这个要求,在下倒可以保证办到!”叶心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毕竟他还跟着陆依依,不管奏本中的内容是什么,他可以选择不露面,趁人不注意,直接丢在陆依依的车辇中,又有谁能肯定是他丢下的。
“好,那就动手吧!”薛清廉就在书案前端坐了下去,含笑闭目,待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