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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秋水是真的被气糊涂了,她也不想想,萧白逸的武功高过她那么多,她怎么可能伤到孟灵曦?
萧白逸见银针飞了过来,抬手下意识一挡,银针便在他的内力的推动下,向幕秋水飞了过去。
“水儿,小心!”等他意识到,提醒她时,为时已晚。
幕秋水惊恐地瞠圆双目,下意识地抬起两只胳膊挡住自己的脸。
下一瞬,三根银针齐刷刷地扎入她的胳膊里,不见踪影。
“去宣魂媚儿。”萧白逸旋即上前,想要查看她的手臂。
“滚开!不要碰我!”幕秋水推开他,红着眼眶嘶吼道,“我不认得你,你不是我的师兄,你已经被那只狐狸精迷得失了心智。”
幕秋水狠狠地瞪了孟灵曦一眼,转身跑了出去。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出现。”孟灵曦走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袖,故作愧疚地道。
“与你无关。”他叹了声,“本王去看看那丫头,你先回文澜院。”
“好,你去吧,别让她有事。”孟灵曦点点头,推了推他,让他尽快去。
“本王晚点去看你。”他交代一声,便疾步离开前厅。
啪啪啪—
他一离开,大厅里便响起了几声响亮的巴掌声。
孟灵曦循声望去,便见大夫人正一脸嘲弄地看着她:“戏演得不错。”
“灵曦不懂母亲在说什么。”孟灵曦转身欲走,便听大夫人的声音冷冷地再次响起:“如果你想除掉幕秋水,本夫人倒是可以帮帮你。”
“幕秋水不是母亲的同盟吗?”孟灵曦勾唇,好笑地反问。
“同盟是谁,要因时而异。”大夫人对自己的反复无常,一点也不以为意。
“那母亲就不怕灵曦在关键时刻也替换同盟吗?”
大夫人见她根本没有跟自己合作的打算,一张脸又黑了几分,刚想说些难听的话,却被孟灵曦抢了先。
“母亲,反复无常的小人谁都会做,千万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孟灵曦的笑意未达眼底,表情透着嘲弄和鄙夷。
“你个不识好歹的女人!别以为逸儿现在宠着你,你便能在这王府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别忘了,这王府里当家的人是本夫人,而逸儿最在乎的人是何冰柔,像你这种货色,逸儿不过是贪一时新鲜。”大夫人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孟灵曦对她的怒吼充耳不闻,径自出了大厅。她没有直接回文澜院,而是坐在花园的亭子里,看着池子里的荷花发呆。
她将萧白逸的转变看在眼里,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转变。她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孟灵曦,这是你梦寐以求的机会,不能错过。
“表嫂觉得这里的荷花很好看吗?”一道柔和的声音打破她的沉思,她抬头看去,便见赵凝萱手里拎着一个竹篮,站在亭子口。
“没有婉柔阁那里的好看。”孟灵曦嘲弄一笑,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赵凝萱一怔,随即笑着道:“是啊,婉柔阁是这王府里最别致的一处。不过,表哥这么喜欢表嫂,他日一定会为表嫂修一处更漂亮的。”
“灵曦怎敢和你表哥心尖尖上的人比。而且,像你表哥那样一块人人争抢的肥肉,灵曦何德何能将其紧握在手?”孟灵曦意有所指。
“表嫂的意思,凝萱也是争抢肥肉的饿狼了?”赵凝萱走进亭子,将竹篮放在石桌上,从中拿出一壶茶和两个茶杯。
“怎么会呢!像表小姐这样天仙般的人物,自是有很多男人争抢,又怎会给人做小。”你来虚的,我便比你更虚,这是她的做人原则。
赵凝萱将茶杯斟满,递给她:“表嫂如果想寻一个同盟,那凝萱倒是有个好人选。”
“哦?”孟灵曦挑了挑眉,接过茶杯,象征性地轻啜一口。
“表嫂觉得凝萱如何?”赵凝萱边为自己斟茶,边慢悠悠地道。
“哦?”孟灵曦放下茶碗,耐心地等待下文。
赵凝萱不急不缓地喝了口茶,才认真地看向她:“凝萱并不喜欢表哥,不管是正妃还是侧妃,凝萱都没兴趣。”
“那不知凝萱心仪之人是?”如果不是喜欢府中之人,为何三天两头往府里跑?
“萧然生。”赵凝萱脸不红、心不跳地念出这三个字,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孟灵曦愣住,未想到这姑娘会如此直白,且眼中的占有欲强烈得让人觉得可怕。
“赵姑娘既然喜欢然生,自是可以找媒婆说亲,又何须做我的同盟?”
赵凝萱不语,只是勾唇,诡异一笑……
孟灵曦顿觉不妙,却为时已晚。
“你……”她捂着发疼的心口,愤恨地瞪着赵凝萱,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下毒。
赵凝萱拿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神色坦然,仍旧是那副海棠迎风的娇弱模样。
“表嫂无须激动,凝萱既然说要与表嫂做同盟,就绝对不会伤及表嫂的性命。至于胸口的疼痛,过一个时辰便会消失。”
“表小姐是想用毒控制我?”孟灵曦捂住发疼的心口,声音冷得已经结了冰。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样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却忽然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饿狼。
“控制倒是谈不上,凝萱只是想让表嫂帮忙做点事情而已。”赵凝萱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仍旧带笑,眼神却犀利起来。
“灵曦何德何能,能得表小姐垂青。”孟灵曦讽刺地道。
“表嫂太谦虚了,就凭你是表哥心尖上的人,办这事也不难。”
孟灵曦一直以为,人只有满心仇恨时,才会变得可怕。不想,这样一个看似干净的美丽女子,为了她所谓的爱,也能这般可怕。
“说吧。我不喜欢绕圈子。”她虽然恨极了被威胁的滋味,但此时于她而言,保命最重要。她还没有资格逞英雄。
“我想表嫂亲自为我和然生做媒。”赵凝萱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盖,脸上不带一点女人该有的娇羞。
“为何是我?你想嫁给他,找任何人做媒都可以,何必那么大费周章给我下药?”孟灵曦真的觉得她就是个疯子,要不然怎么会为了嫁给萧然生,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那是因为表嫂实在是太招人爱了。”赵凝萱抓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眼中现出怨恨的光。
“什么意思?”孟灵曦自认没有招惹过这个女人,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恨意那么深?
赵凝萱眼神一狠,抬手便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掷在地上。
“表嫂还要装吗?”她终于卸去和颜悦色,怒道。
孟灵曦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却当真不懂她哪里来的怨恨。
“表嫂认得这样东西吗?”赵凝萱从袖中抽出一条手帕,在她面前晃了晃,似要她心服口服。
“我的手帕?”孟灵曦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曦”字,蹙眉反问。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手帕还是她在孟府的时候绣的。到了王府后,并未用过。
“不错。表嫂还认得自己的东西。”赵凝萱点点头,又将手帕收回袖中,“那表嫂知道我是从哪里找到这条手帕的吗?”
“从哪里找到的?”孟灵曦不解地问。
“然生的衣柜中。”赵凝萱翘起唇,嘴角的笑意扩大,眼神却越发冰冷。
“也许是他捡到,随手放入衣柜中,还没来得及还给我。”孟灵曦觉得她太过于武断,她和萧然生一个府邸住着,怎能凭一条手帕,就认为他喜欢她?
啪—
赵凝萱眼中的怒火更胜,伸手在桌子上一扫,一杯满是热茶的茶杯便被扫落在地。杯子里溅出的热水直接灼红了她白皙的柔荑,她却仿若没有感觉:“如果是捡的,想还给你,他怎么会放在锦盒中当宝贝?”
“放在锦盒中?”孟灵曦咽了下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对。表嫂开心吗?”赵凝萱抬起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吹了吹被烫伤的地方,漫不经心地问道。
“就因为这样,所以你想置我于死地?”孟灵曦越听越觉得可怕。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大方得体的表小姐居然如此表里不一。
“表嫂,你又说错了。”赵凝萱晃了晃手指,“凝萱从来没有想过让表嫂死,凝萱只是想请表嫂做媒。”
“表小姐,我不喜欢卖关子。你若是想说,便把话一次说清楚,你若是不想说,我就不奉陪了。”孟灵曦忍着胸口的疼痛站起身,便要转身离开。
“表嫂,你不用妄图去找魂媚儿给你解毒,她解不了这毒。这毒是我赵家祖传的,没人解得了。”赵凝萱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料准了她不敢离开。
“我可以给你和萧然生做媒。但是,他肯不肯娶你,可不是我说了算。”孟灵曦心里恨到了极点,却只能受制于人。
“表嫂一定有办法。”赵凝萱站起身,走到她身边。
而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做媒不行,还一定要成。
“就算是萧然生真的娶了你又能如何?就会因此爱上你吗?”孟灵曦理解不了,为何有那么多人为了一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做出这般强取豪夺的事情。
“这个表嫂不用操心。我没有姑妈那么蠢,用了那么多年都套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同样的办法,我绝对会用到恰到好处。”赵凝萱沾沾自喜地道。
孟灵曦嫌恶地一皱眉,怪不得赵凝萱会做出这样的事,原来是有样学样,在学大夫人。
等等,她这话什么意思?同样的办法?
“这个办法还用在谁身上过?”她忍不住问道,隐约觉得这是个事关萧家的大秘密。
“呵呵!”赵凝萱掩唇愉悦地笑道,“原来表嫂不知道这事啊。”
“我应该知道吗?”孟灵曦反问。
“凝萱还以为表哥和表嫂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原来家丑终究是不可外扬。”
“你若是不想说便算了。”孟灵曦没有兴趣跟一个疯子争论下去,抬脚便要离开。
一看大夫人那样,也干不出什么好事。今儿再见识到赵凝萱的可怕样子,她不得不佩服赵家生出的女人还真是品种纯正,一个比一个坏。
“表嫂这么急着走做什么,难道不想知道凝萱给表嫂下的什么药?”赵凝萱拉住她的胳膊,笑意盈盈地问道。
“什么药又能如何?不都一样是毒药?”孟灵曦不甚在意地反唇相讥,因为赵凝萱会比她更在乎这事的结果。
“很多年前,我们赵家本就是大户人家。后来在我太爷爷那辈,渐渐落败。好在我爷爷慧眼识才,为姑姑定下了老王爷那门亲事,赵家才能平步青云,又恢复了往日的风光。”赵凝萱松开拉着她胳膊的手,眼神越发冰凉,越发狠戾,“姑姑嫁人前,爷爷拿出了祖上传下的两颗药丸给我爹和姑姑。”
孟灵曦淡淡地看着她眼中的犀利,越发认定赵家与萧家之间没那么简单。
“我爹爹那颗于前两日给了我,而我把那颗药丸下在了你的杯子里。”赵凝萱笑得眉眼弯弯,沾沾自喜。她拿起桌子上孟灵曦刚刚喝过的那杯茶,“这药丸叫绝爱丹,遇到热水便会立刻融化。而人要在闻到热气、喝到药水的情况下才会中毒,两者缺一,都起不了药效。”
扑通—
赵凝萱转手便将茶杯扔进了池塘中:“魂媚儿的医术实在了得,还是毁掉药源,我才能安心。”
“表小姐设想得还真周到。”孟灵曦算是彻底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步步为营,早已经将一切算计得十分精密。
“谢谢表嫂夸赞,对手太过于强大,我若是不提高自己,怎敢和表嫂一较高下?”赵凝萱难得谦逊地道。
“灵曦那点能耐哪能与表小姐想比?表小姐谬赞了。”
“怎会是谬赞?表嫂今日在大厅演的那场戏不就很高明?”赵凝萱“咯咯”地笑出声,“表嫂,凝萱看得出,你这是想让表哥家破人亡。”
“表小姐,你这话是不是说错人了?你若是有此怀疑,是不是应该去告诉你表哥,让他早做提防的好?”
“凝萱可是表嫂的同盟,怎会做出卖同盟的事情?再来,那是表嫂的家事,凝萱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赵凝萱一语带过,将话说得很清楚,却无情自私。
“表小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孟灵曦算是看明白了,就算是萧白逸家破人亡,赵凝萱也不在乎。
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孟灵曦不想再与她纠缠,便抬步欲离开。
“表嫂,你以后切莫动情。”赵凝萱忽然柔声道。
“什么意思?”孟灵曦顿下步子,反问。
“绝爱丹,自然是要绝情弃爱。表嫂一旦动情,便会遭受噬心之痛,若是哪天真心爱上一个人时,表嫂的心便会一点一点地裂开。就算魂媚儿她师父出世,也救不了表嫂。”赵凝萱说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愉悦的心情尽显脸上。
“哈哈哈……”
孟灵曦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嘲讽。
“你笑什么?”赵凝萱恼怒地看着她。
孟灵曦直到自己笑够了,才冷冷地道:“赵凝萱,你打错如意算盘了。”
赵凝萱一怔,没待她多做反应,孟灵曦已经走出了亭子。
她捂着发疼的胸口,直到走出赵凝萱的视线,才停下脚步,扶着墙壁喘息,额间已是细细密密的冷汗。
忽闻箫声响起。
“相思引……”孟灵曦呢喃一声,只觉得胸口的疼痛在她情绪波动的瞬间更胜。她却顾不得,急切地循声而去。
王府后院的竹林前,她颤巍巍地停下脚步,看着竹林里的青色背影,竟有些不敢再往里走。
她再次想起赵凝萱手中的那块手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一曲毕,吹箫人缓缓转身,看向她。
“你还记得吗?”
孟灵曦难以置信地看着淡然的萧然生,惊慌地问:“为何会是你?”
“一直是我。你两次跪祠堂,在外边吹箫的人都是我,不是秦之轩。”萧然生语气平静,眼中却涌出了愤恨。
孟灵曦一惊,踉跄着后退两步。他的恨,是对秦之轩的吗?
“第一次,我本不该出现。可是,那一日秦之轩不在府中,我见你一个人跪在祠堂,吓得瑟瑟发抖,便忍不住走了出去。”他没有告诉她,那一夜,他回到白焰宫后,被罚了十鞭,就因为他冲动行事,差点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一夜后,秦之轩果真生疑,开始调查他,还好他将消息封锁得很好。而白焰教这个教派,江湖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那一夜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冲动,他却在被罚后,仍旧没有后悔之意。只因,那是他第一次与她说话。
她一定不知道,看着她笑颜如花,他的心其实紧张得快要跳出胸口。
一个看惯生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也会有这样一天,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相信那个人是他,白焰宫的尊主。
她没有接话,整个人傻愣在当场。如若他早已经潜入孟家,难道也是为了查探紫幽草的下落?原来这世上并没有太多的巧合,想必他与秦之轩之间定然也有着颇深的牵扯。
“第二次,你嫁来萧府,又要跪祠堂,我忍不住去给你送饭,你却怕连累我不肯吃。我便只好在祠堂外吹箫给你听,希望你不要怕,希望你知道我就在你身边。”他那一夜没有被罚,只因那时,他已经有了新的任务—俘获她的心,骗得紫幽草。
“为何忽然告诉我这些?”她不解,不是都已经隐瞒了许久吗?
“我知道赵凝萱拿了那块手帕去找你。”即便他不说,她也会识破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她苦笑着点点头,那他一定不知道,赵凝萱给她下了毒,“她喜欢你,让我给你们做媒。”
“你答应了?”他神色一沉,旋即问道。
“如果你也喜欢她,我倒是可以做次红娘。”
“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急躁,故作镇定地问道。如今他摊开一切,她还不懂他的心意吗?
“我在想,你身边有个女人也好。”孟灵曦说的倒是真心真意的实话,就算那个人是赵凝萱,至少她是真的爱他。
话落,她便转身,挺直腰身走出他的视线。他只觉她无情,却不知,她这会儿心口狠狠地痛着。她在心里默默地呢喃:“萧然生,若我真的为你做媒,你会恨我吗?”
入夜后,萧白逸来了文澜院,恰逢她一个人坐在院中。
萧然生的事情后,她越发觉得,她就好比一个不能自主的棋子,身边的人都带着目的,将她困在棋局中,不能自已。
萧白逸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立刻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凉?在外边坐很久了?”
“有一会儿了。”她任他拉着自己的手,真把一对恩爱夫妻演绎得完美。
“进去吧。别着凉了。”他拉着她起身,明知她有心事,却并未多问。
“好。”她乖巧地应。
“曦儿,你无须这般,做你自己就好,”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她笑着反问,不等他回答,便歪着头自说自话,“张牙舞爪吗?”
“张牙舞爪好啊。本王一向喜欢你像只小野猫一样撒泼。”他伸手抚乱她的发,满眼的宠溺。
“没想到王爷还有这爱好。”她边说边伸手拧他一把,“咯咯”地笑了。但这笑声里到底有多少真实的欢乐,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野猫,你真的敢动手掐本王,本王看你是活够了。”他故作凶狠地吓她,将手伸入她的腰间,搔她的痒。
“不要闹了。好痒!”她一边躲,一边求饶。
“说,下次还敢不敢掐本王?”他被她笑得像孩子般的样子感染,拿出了多年未有过的疯狂劲。
“是王爷自己说喜欢的。”她不满地还嘴。
“好哇,你还嘴硬。”他继续手上的动作,直到她笑倒在他怀中,他才环过她的腰,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
“王爷……”她在他怀中微微仰起头,望着他已经恢复波澜不兴的脸,才发现原来安静下来,他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
“叫名字吧。本王想听。”他俯下头,在她额间轻吻。
“那王爷应该说,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而不是自称本王。”孟灵曦翘起嘴角,调皮地笑道。
“本……”他一开口刚要再说“本王”,立马顿住,拍拍自己的额头,重新一本正经地道,“我想听夫人叫为夫名字。”
孟灵曦嘴角的笑僵住,她只是在调侃他,并未想到他会认真。
她正迟疑,忽见门口走来一抹身影,是萧然生。
她旋即收回视线,笑弯了一双眼:“逸……”
他未想到她会这么听话,一个字打在他的心头,竟觉悸动。他忍不住俯下身,吻住她的唇。
萧然生的脚步猛地一顿,出了响动。
萧白逸还未来得及加深这个吻,神色一寒,直起身,转头冷冷地扫向来人。
“这么晚了,来王妃的院子做什么?”
萧然生的视线越过他,看向她,淡然的眼中传递着一种只有她才看得懂的失望。
竹林一别,他思来想去,还是来找她了。
步入院中,他已经看到了萧白逸。他若是还有一丝理智,便该立刻离开,毕竟萧白逸生性多疑。她对萧白逸亲昵的称呼,却让他的脚像被钉在地上一般,怎么都无法移动,视线直直地看着亲热的两个人,心中不知是恨,还是痛……
“王爷,是妾身让人通知然生来的。”孟灵曦避开萧然生的视线,忽然道。
“你找他做什么?”萧白逸转头看向她。
她犹豫一下,回视他的眸子里闪过为难的神色。
“怎么?还有什么事不方便对本王说?”萧白逸一拧眉,警告地盯着她。
“妾身说了,王爷可不要伤心。”孟灵曦故意显得又为难几分。
萧然生的脸色这会儿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已经猜到,她是真的打算为他做媒了。
“和本王有什么关系?”萧白逸越发不解。
孟灵曦用余光看了眼萧然生,心里划过抱歉的情绪,面上却故作开心。
“你的好表妹求妾身做媒,你说和你有关系没?”
话落,孟灵曦明显感觉到来自萧然生那边的一股子冷意。
“凝萱?”萧白逸诧异地反问。
印象中,赵凝萱总是柔柔弱弱的,很害羞,怎会做出求人做媒这档子事?
等等,做媒?给谁做媒?
不是给他吧?一想到这里,萧白逸看着孟灵曦的眸子也冷了冷,这个女人若是敢给他做媒,他便直接掐死她。
他知道,赵家一直希望赵凝萱嫁入王府。
是以,赵凝萱才会经常来王府做客。她本人对这事似乎也不反感,来王府倒是来得很开心。
萧白逸却一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他坚信,他若是不想娶赵凝萱,谁也逼不了他。
不过,这与叫萧然生来有什么关系?
孟灵曦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
“王爷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王爷希望表妹想嫁的人是自己?”孟灵曦打趣地问道。
“孟灵曦,你非要气本王吗?”王府中的这三个女人已经够他头疼了,他哪里还敢再招惹一个回来。
“王爷也真是笨得可以了,若是表妹想嫁的人是王爷,那妾身还找然生来做什么?”孟灵曦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媚态横生。
“萧然生?”萧白逸不禁惊讶,平日里也没看出什么端倪,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倒也正常。
“对。表妹今儿特意来找妾身做媒。”
两人你来我往,仿佛忘记了僵在原地的萧然生。
“这倒是好事,只是……”萧白逸瞥了一眼萧然生,叹道,“怕是赵家那边不会同意。”
“草民自认配不上表小姐,还请王妃为表小姐另择佳偶。”萧然生趁机一躬身,推托道。
“这事本王和王妃商量下,你先下去吧!”萧白逸自然不认为萧然生是真的不想娶赵凝萱,不过是客气推托罢了。
一个身份卑微的下人,年纪又不小了,若是能娶到赵凝萱那样有财有势的美人,怕是人人都会求之不得。
“是。”萧然生低着头,后退两步,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孟灵曦一眼。
孟灵曦在想什么,他已经猜不透,他唯一知道的便是他们之间真的只剩下相互利用。
为免萧白逸生疑,她不敢多看他离开的背影,转而对萧白逸道:“既然是表妹自己来求妾身做媒的,她定是有办法说服自己的父母。”
她绝对相信赵凝萱若是想嫁给萧然生,谁也挡不住。
她真想知道,若是她的父母不同意这门亲事,她会不会连自己的父母都毒死。
“也是。”萧白逸点点头,“那你去告诉凝萱,若是他能说服父母,她和萧然生的婚事,本王便给她做主了。”
“你都不用问问萧然生?”孟灵曦惊讶地问道。
“他一个王府家奴,能娶到凝萱,已是几世修来的福,哪里还会不同意。”萧白逸理所应当地道,“这事本王稍后会跟管家说,你就不用操心了。”
孟灵曦的唇瓣动了动,终是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他对萧然生的轻视,纵使她有多么不认同,都不能开口。除了不想他生疑之外,她亦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再装好人?
翌日,用过早膳,萧白逸便领着孟灵曦去探望翠儿。
为了不影响孟灵曦休息,萧白逸把翠儿安排给了李妈照顾,尽管孟灵曦不愿意,但他态度坚决,她摸不准他的意思,只能答应。但通过这事,她暗暗下了决心,将乔家兄妹留在明处,确实不是明智之举。萧白逸这次没有动安远,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动。
于是,她悄悄命人给安远送了消息,命令他卖掉品香楼。准备等魂媚儿为翠儿医治好伤病后,再找机会让他带着翠儿离开。
两人过去时,魂媚儿已经在翠儿房中。
一见她进门,翠儿怯懦地叫了声:“小姐。”
她立刻快步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所有关怀都写在眼中。
“王妃放心,媚儿很快便会医好翠儿。”魂媚儿看着主仆俩,翘起嘴角。
“真的?”孟灵曦闻声看向她,一时间欣喜异常,竟没有留意她说话时的口气,更没有留意到浑身僵硬的翠儿。
魂媚儿医术了得,又怎会看不出翠儿的“傻”是装出来的?
不过,她最后还是没有当场揭穿她,而是给了她机会,让她自己变回正常人。
只是,翠儿不知道,魂媚儿根本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她之所以会在最后“心软”,全是因为翠儿后来提到杨辰风,说:“杨辰风也知道这事,知道我不会害人,只是想帮自家小姐,才没有揭穿我。”
在她看来,杨辰风会放过的人,总有他的道理。
如果这个人想伤害萧白逸,她相信杨辰风定然不会包庇。
“怎么?王妃不相信媚儿的医术?”魂媚儿一挑眉梢,反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太高兴。”孟灵曦连忙摇头,怕惹得她不高兴,再拒绝医治翠儿。
“媚儿,够了。谁都知道你医术高明,你用不着在这里炫耀。”萧白逸见孟灵曦尴尬,连忙出面替她解围。
魂媚儿掩唇一笑,极尽妩媚:“我说王爷,亏奴家对您一往情深,您这么护着王妃,也太伤奴家的心了。”
“魂媚儿!”萧白逸怒斥。他向来不喜欢这种玩笑,她还总是乐此不疲。
他不知,他越是这般,魂媚儿越是喜欢逗弄他。
“王爷别叫这么大声,奴家怕。”魂媚儿做了个怕怕的样子,气得萧白逸走过来就要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扔出去。
魂媚儿虽然武功不如他,但是毕竟也不差,一个灵活转身,不但躲开了他,还伸手直接扣住了孟灵曦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
孟灵曦窘迫地站着,一看这两人能如此打闹,关系肯定非比寻常。说的虽然都是些暧昧的话,但她看得出,两人之间并无暧昧。
“王爷,下手时看着点,别打到你的美娇娘。”魂媚儿躲在孟灵曦身后,好不得意地道。
萧白逸瞪着她,真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爷真是狠心啊!奴家为王爷鞍前马后这么多年,王爷现在只要王妃,不要奴家,还真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魂媚儿越说越来劲,她就爱看萧白逸又急又怒,又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
“魂媚儿,这种话,你还是去和杨辰风说吧。”萧白逸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抬出杨辰风。
孟灵曦一听这话,先是一愣,刚刚还拉着自己当挡箭牌的魂媚儿便松了手。
“啧啧啧,干吗一有事就扯上他,看你那点本事。”魂媚儿撇撇嘴,终于收敛了。
“不提他,你能老实吗?”萧白逸冷笑。笑话,这可是他对付她的唯一杀手锏。
“好好好,不用你赶,我识相地自己离开。”魂媚儿一脸失望地转身,作势要走。
孟灵曦自然是看出她有装的成分,却不想这一男一女在这里赌气,坏了治疗翠儿的事。
“魂姑娘!”她一急,连忙拉住她,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他。
萧白逸皱紧眉头,看着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然流露出哀求表情的孟灵曦,心顿时软了。
“师妹……”萧白逸拉长音,语气恳求和警告参半。
“好了,好了,既然师兄都开口求我这个师妹了,师兄的忙,我自然要帮。”魂媚儿见好就收,免得以后被报复。
孟灵曦越听越迷茫,怎么又师兄师妹?难道魂媚儿也是天灵宫的人?那不是和幕秋水也师出一门了?
就在她愣神的光景,外边突然有下人来报:“王爷,有封王爷的书信。”
萧白逸顺手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你去处理你的事吧。”孟灵曦立刻识趣地劝道。
“嗯。”萧白逸随口应了声,旋即离开,可见有多着急。
“倒是很恩爱。”魂媚儿笑得一脸诡异,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让魂姑娘见笑了。”孟灵曦怎么看都觉得她笑得意有所指。
“你叫我魂姑娘,那我是叫你孟姑娘呢?还是萧王妃?”魂媚儿翘着嘴角,眉眼弯弯,仍是一脸笑意,出口的话语却很不友善。
“随魂姑娘喜欢。”孟灵曦弯唇一笑,全当听不出她的讽刺。
“既然姑娘对我师兄不曾真心,魅儿还是不要叫姑娘萧王妃的好。”魂媚儿步步紧逼,根本不给她装糊涂的机会。
“魂姑娘怎知我对你师兄不曾真心?”孟灵曦笑凝着她,脸上没有一点惊慌。
在震威王府这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活久了,她再笨也学会了什么是镇定,不会在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前,自乱阵脚。
“就凭孟姑娘中了绝爱丹的毒。”魂媚儿故意咬重“绝爱丹”三个字,生怕她会听不清。
孟灵曦微微一皱秀眉,忽然想起刚刚魂媚儿在和萧白逸闹时,拉过自己的手腕。这王府中的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精明啊!
孟灵曦淡然地笑笑,走到翠儿身边:“翠儿,你出去玩会儿,我和这位魂姐姐有点事情要商量。”
此时翠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她真想马上就告诉小姐,她没疯。但她知道若是此时说了,小姐一定会很气她,说不准会一气之下将她轰出王府。是以,就算此时心里再难受、再担心,她也得将这场戏演完。
“嗯。”翠儿傻傻地应了声,蹦蹦跶跶地跑了出去。
出了门,翠儿越想越担心孟灵曦会被欺负,犹豫片刻,快步出了院子,寻找外援去了。
屋里,孟灵曦见翠儿出去后,才继续与魂媚儿对峙。
“哦?我有中毒?我怎么不知道?”孟灵曦无所谓地笑笑,开始装糊涂。
“你对我师兄未曾动情,自然不会心痛。”魂媚儿眸子一寒。
“哦?这世间还有这种能试验人真心与否的良药?”孟灵曦唇畔依旧含笑,不露破绽,也不敢露出破绽。若是让萧白逸知道她中了绝爱丹的毒,那她刚刚在他心里建立起来的信任怕是会土崩瓦解。
“孟灵曦,你是什么人,我早就清楚,你不需要再装。”魂媚儿沉了脸色,冷道。
“既然魂姑娘这么了解我,那就请魂姑娘说说我到底是什么人,也好让我知错就改。”孟灵曦走到桌边坐下,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被人看透和亲口承认性质是不同的。
“孟灵曦,你敢说,你没有为了报仇,故意挑唆风和逸?”
孟灵曦心里咯噔了下,春宫图那事,她故意不解释,确实动了这样的心思。
“你我之前素不相识,但是,我愿意相信风看人的眼光。他说你是好人,是以,我愿意放过你这一次,如果你真的不爱我师兄,就请你离开王府。要不然,我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魂媚儿眼中泛起杀气,“还有,你爹根本不是我师兄杀的。”
“那是谁杀的?”
魂媚儿蹙眉犹豫了一下,就被孟灵曦接过话:“说不出,是吗?就算我爹不是你师兄所杀,但是,你和你师兄有心包庇那个凶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有一天是什么时候?”孟灵曦知道,所谓的有一天,其实是没有限期的。
魂媚儿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哪里知道有一天是什么时候啊!
她只知道,萧白逸不说,她便不能说。
“孟灵曦,你和逸之间的事情,你就等着逸给你答案。我只想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伤害我最亲的人。”
“你的警告我收到了。”但听不听是她的事。
“绝爱丹的毒是谁给你下的?”作为一个医者,魂媚儿还是对这些奇毒很感兴趣的。
“赵凝萱。”孟灵曦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没掺杂一点恨意。
恨是可以放在心上的,没有必要时时刻刻咬牙切齿。
“怎么会是她?”魂媚儿难以置信地反问。
“你也觉得她不像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孟灵曦并不惊讶于她的反应。
“我惊讶不是觉得她人品没有问题,而是她为何会有绝爱丹。”她可从来不认为赵凝萱是什么善男信女。
“她不应该有绝爱丹吗?”孟灵曦清楚地记得赵凝萱说绝爱丹是她家祖传的。
“绝爱丹早在百年之前已经失传,但是,二十多年前,绝爱丹重现天下……”魂媚儿顿住话,眼中闪过点点伤痛。
“二十多年前,中毒的也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是老王爷喜欢的人,是吗?”孟灵曦一联系赵凝萱之前的话,猜想能被大夫人毒害的,想必也只有情敌了。
“你怎么知道?”魂媚儿敢肯定,萧白逸绝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孟灵曦。
毕竟是家丑,亦是他心头永远的伤。
“赵凝萱告诉我的。”她将赵凝萱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魂媚儿。
“我就知道是赵茹惠那个蛇蝎女人下的毒。”魂媚儿一向以妩媚的表情示人,像此时这般满身杀气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孟灵曦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也不问。
魂媚儿自我调节了好一会儿,才对她道:“这件事不要告诉逸。”
现在让他知道,只会闹出乱子,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他不知道?”孟灵曦着实惊了下,随即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说。”
她怎么敢让萧白逸知道,她中了绝爱丹的毒。
魂媚儿自然也不担心她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微颔首,神色却蓦地一厉:“谁?出来。”
“魂姑娘,是然生。”萧然生从门口走了进来。
“你来多久了?”魂媚儿盯着他,一副审问的架势。
“刚来。”萧然生在心中冷笑:我若是不想让你知道我来了,你会知道?
魂媚儿一皱眉,几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探出他没有任何内力后,才彻底放心。
“王妃,媚儿就先回去了。给翠儿的汤药,我会让李妈熬好送来,几日便会见效。”
“灵曦先谢谢魂姑娘了。”孟灵曦感激地道。
魂媚儿一离开,萧然生立即沉痛地问道:“你中毒了,为何不告诉我?”
“说了又能如何?你解得了绝爱丹的毒吗?”既然解不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我是解不了,但是我可以去找赵凝萱要解药。”他眼中寒光乍现。
“你觉得,她费了那么大心思给我下毒,会轻易把解药给你吗?”
“她不给,我便杀之。”萧然生一咬牙,杀气腾腾地道。
孟灵曦面上仍是带笑,心里却忍不住怜悯赵凝萱。她费尽心机,一心想要得到的男人,却视她的命如草芥。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你只管安心回去养着。这事交给我来处理。”萧然生说着,转身离去。
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容置疑,却开心不起来。若是他一冲动,激怒了赵凝萱,只怕最后倒霉的还是她。
只是,不用告诉他,他也知道,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翠儿那里出来,孟灵曦独自向文澜院走去,途经花园时,便见湖心亭中,大夫人、赵凝萱、幕秋水正围桌而坐,静云依旧侍立在大夫人身后。
她刚想快步走过,就被一道轻灵的声音唤住。
“表嫂。”
不用转头,她也知道全王府能发出这么好听的声音的,只有赵凝萱那个虚伪的女人。
既然被人点了名,她只能向湖心亭走去。
“叫她过来做什么?”幕秋水马上发出反对的声音。
“小表嫂,你们毕竟是姐妹。”赵凝萱故作好心地劝道。
“母亲。”孟灵曦给大夫人行了礼,便在幕秋水对面的空位上落了座。
“公主今儿这么闲啊!”大夫人自然不待见这个不肯与她合作的女人。
“还好,不是很闲。这不是抽空来说下表妹的终身大事吗?”孟灵曦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
“萱儿的终身大事,就不劳公主操心了。”大夫人眼中带着警惕,口气恶劣地回道。
“这怎么能是操心呢!表妹又不是外人。”孟灵曦转头看向赵凝萱,“是不是啊?表妹……”
“表嫂……”赵凝萱害羞地低下头,眼角却射出警告的光芒,直刺向孟灵曦。
现在若是被姑姑知道她想嫁给萧然生,姑姑定会阻止。姑姑的手段她可是知道的,到时候她不但不能心想事成,说不定还会被逼着嫁给别人。
“表妹有什么可害羞的?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错。”孟灵曦将她警告的眼神尽收眼底,一副欲说又不说的样子吊着她,让她干着急。
“表嫂,凝萱听说你精通音律,凝萱正好遇上些不懂的地方,可否请表嫂指教一二?”赵凝萱赶忙将话题岔开,站起身来,拉着她便要离开。
“指教不敢当,表妹有什么不懂尽管说。”孟灵曦跟着站起身,并不打算拒绝她。
“萱儿!”大夫人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意。
虽然一直知道自己的侄女“性子好”,为人“善良”,但是这样不分敌我的善良,她可接受不了。
“姑姑,我去去就来。”赵凝萱也管不了大夫人是否会不高兴,拉着孟灵曦便走。
两人来到假山后边的僻静处,赵凝萱才停下脚步:“孟灵曦,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中了绝爱丹的毒,我若是不给你解药,你一辈子别想再动情。”
“给你做媒啊!不是你自己要求的吗?”孟灵曦扯了扯被她抓褶的衣袖,漫不经心地回。
“你是想给我做媒,还是想在姑姑面前告我的状?”赵凝萱原本轻灵的声音此刻已是尖锐刺耳。
“表小姐,我若是想告你的状,你能拦住我吗?”孟灵曦反问。
“既然不想说,刚才又何必装腔作势?”赵凝萱满眼的怨恨。
“表小姐,其实即便我不说,你姑姑也很快就会知道。到时候离你的美梦就近了。”孟灵曦笑笑道。
“什么意思?”赵凝萱立刻警惕起来,一副随时准备迎战的样子。
“我已经帮表小姐提亲了。”孟灵曦有问必答。
“他怎么说?”赵凝萱紧张地追问。
“他说……”孟灵曦往前迈一步,站在她身侧,附在她耳边,声音又低又冷地道,“他想杀了你。”
“什么?”赵凝萱浑身一颤,显然是被她的话吓到了。
但,只是片刻,她立刻恢复了信心:“不可能,你说谎。”
在她看来,尽管他喜欢孟灵曦,但是孟灵曦已是王妃,他就算再喜欢,终究要放弃。
而她让孟灵曦去找他,便是想让他快些死心。
他的心一凉,她这么个好女人摆在他面前,他就没有理由拒绝了。
想她赵凝萱,自成年以来,上门求亲的人都快要踏破赵家的门槛了。
若不是赵家一心想让她嫁入王府,她也不会至今还待字闺中。
“你不信就算了。”孟灵曦就知道这种心高气傲的女人是不会相信有男人会讨厌她的。
“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赵凝萱就算嘴上说不信,心里还是隐隐地担忧。
“你还是去问他吧!相信他很快便会来找你的。”她说着,抬步越过她。
她之所以透露萧然生想要杀她的信息,是因为不想她这么快就退出这场游戏。
多个她,就等于萧然生多个麻烦,甚至她的存在会影响到他能不能在萧府中站住脚。
萧然生是不可能对她放手的,她怎会不懂?
是以,她希望他可以彻底消失在王府中,不要再来打乱她的生活和计划。
孟灵曦刚绕出假山,就听到假山后传来了赵凝萱的惨叫。
她一怔,顿住脚步,旋即快步走回假山后,便见赵凝萱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她此时一只手扶着假山,一只手正伸向孟灵曦的方向,向她求救。
孟灵曦一惊,未曾犹豫便向她走去。可是,她才走到一半,就见赵凝萱在她眼前倒下。
她被吓得倒退一步,犹豫片刻,终于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她立刻转身,想要疾步离开,却见大夫人和幕秋水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萱儿!”大夫人疾呼一声,扑到赵凝萱身旁,将她抱入怀中。
“姑……姑姑……”赵凝萱望着大夫人,眼中净是急切。
“萱儿,是谁伤了你?姑姑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大夫人说这话时,阴狠的视线已经转向了孟灵曦。
孟灵曦被她瞪得浑身一个激灵,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怕就算是萧白逸护着她,她也很难一点儿事都没有地全身而退。
赵家有头有脸,大夫人是萧府的当家主母,在“证据确凿”之下,又怎么可能放过她?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赵凝萱一定会告诉大夫人,是她要杀她。想来,这出戏是她自导自演的。
“姑姑……是表嫂……表嫂要杀我……”赵凝萱直到这个时候,还叫她“表嫂”,可见演戏于这个女人而言,已经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孟灵曦,我萱儿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你居然要杀她?”大夫人若不是此时怀中抱着赵凝萱,怕是已经冲过来,将她撕碎。
“不是我伤她的。”孟灵曦回得直接、坚定,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色。
就算知道形势不妙,但是,既然她问心无愧,就得拿出问心无愧的样子。
“姑姑……别怪表嫂……她只是……只是怕萱儿抢了……抢了她的王妃之位……”赵凝萱抓紧大夫人的衣袖,眼中带着哀求。
“你个蛇蝎女人。”大夫人越发愤怒。
“我去请魂媚儿来。”与其在这里费尽口舌和大夫人解释,倒不如找魂媚儿来。
如果赵凝萱不死,一切便好解决了。
只是,还未等她转身,就听大夫人对着她身后一阵鬼哭狼嚎:“逸儿啊,你要为你表妹做主啊!”
孟灵曦不禁在心中冷笑:“都来了。看来,她今日是在劫难逃了。”
“媚儿,你去看看怎么回事!”萧白逸沉声吩咐,眉心已经皱出了一个川字。
“嗯。”魂媚儿难得正儿八经地应下他的话,向赵凝萱走去。
经过孟灵曦身边时,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在赵凝萱身边蹲下身,手指一搭她的脉搏,旋即脸色大变:“匕首上抹了剧毒,现在已经毒气攻心,没救了。”
孟灵曦震惊不已,怎么可能?如果一切是赵凝萱安排的,她不可能置自己于死地。难道,真的有人要杀赵凝萱?
她惊恐地看向赵凝萱,便见她也往她这边看来,眼中有一股子决绝。
孟灵曦这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多狠。她大概看出了有人想要陷害她,情愿放过凶手,也不让她好过。
“什么毒?”萧白逸大步走了过来,在经过孟灵曦身边时,看也没看她一眼。
“是一种从毒蜘蛛身上提炼出的毒。”魂媚儿肯定地道。
“萱儿,告诉表哥,是谁伤了你?”萧白逸蹲下身,望着赵凝萱的眼中有着怜惜之情。
“还用问吗?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大夫人听他这么一问,马上激动起来。
“表哥……萱儿有话想要……想要告诉表哥一个人……”赵凝萱睫毛一颤,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任何人看了,都没有办法再质疑她的话。
“好。”萧白逸将耳朵凑过去,听着她断断续续,却仍旧清晰的遗言。
越听,他的脸色越沉,表情越冷,眼神越复杂。最后,他居然呆愣在当场。就连赵凝萱断了气,大夫人在他身边撕心裂肺地哭泣,他都置若罔闻。
他站起身,再看向孟灵曦时,眼中的幽深,她怎么都读不懂。
嘴角抽动几下,她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我没有杀她。”
萧白逸幽深的眼眸没有一点波动,甚至没有对她的责难,有的只是深不见底。
孟灵曦忽然心慌起来,心的一角跟着隐隐痛了起来。
她好像……好像有些怕他会不信自己……
她情愿他此时跟以前一样冷漠无情,但她害怕看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大夫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哭了一阵,才缓过神,放下赵凝萱的尸体,扑向孟灵曦。
“你还我萱儿的命来。”
孟灵曦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脚好似生了根,只是静静地与萧白逸对视着,任由大夫人将巴掌狠狠地落在她的脸上。
魂媚儿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大夫人扯开,牢牢地禁锢住她。
“师姐,你怎么还护着这个女人?”幕秋水不满地道。
她虽然觉得孟灵曦杀赵凝萱的事情有点不可思议,但她还是在看到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跑去通知了萧白逸。
这么一个绝佳的除去孟灵曦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魂媚儿自是知道她动的是什么心思,也懒得和她争论,直接无视她,不回答她的话。
“娘,您别难过,师兄一定会为表妹做主的。”幕秋水见她不理自己,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大夫人,安慰道。
经她这么一提醒,大夫人立刻转头看向萧白逸,哽咽道:“逸儿,你一定要为萱儿做主啊!”
“来人。”萧白逸对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下人吩咐道,“送王妃回文澜院,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不准外出。”
“是,王爷。”两个下人连忙领命,候在孟灵曦身边,没敢动手。
孟灵曦知道自己此时再解释什么都是多余的,只好不再解释,准备离开。
可是,她就这么离开,大夫人又岂会同意?
“站住!”大夫人吼了一嗓子,又转头继续对萧白逸哭诉,“逸儿,还需要什么水落石出?我和水儿经过这里时,只有孟灵曦和萱儿两个人,不是她杀的,还会是谁?”
“本王自有定夺,母亲大可放心。”萧白逸不冷不热地回道,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自有定夺?你不是准备包庇这个蛇蝎妇人吧?”大夫人见他如此,也不再对他抱有希望,抬手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时,大夫人自己都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
幕秋水见师兄被打,连忙伸手去抚他被打红的脸颊:“师兄,你没事吧?”
“没事。”萧白逸拉下她的手。
孟灵曦看着这个骄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硬生生地接下大夫人的一巴掌,心脏不可自抑地抽痛了一下。
她知道,那一巴掌是代她受的。要不然换了平时,他绝对不可能让大夫人当众给他一巴掌。
可是,为何还要这么护她?
刚刚赵凝萱与他耳语时,不是在告诉他,她中了绝爱丹吗?他不恨她吗?
“萧白逸,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你真的爱上我了?”孟灵曦遥望着他,用眼神问着他,痛的却是自己的心。
“你们有亲眼看到她杀人吗?”魂媚儿见萧白逸不对劲,立刻出来解围。
大夫人和幕秋水一下子沉默了,她们的确没亲眼看到。
“还有,这里这么僻静,你们为何会经过这里?”魂媚儿本来还想给大家都留点面子,不把所有事情拿到台面上说。但是,大夫人既然不想让这场闹剧结束,那就说说吧。
“我和娘就是散散步,随便走走,谁知道就听到了表妹的一声惨叫。于是,我们循声找来,就看到满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的表妹和正要逃跑的孟灵曦。”幕秋水说得理直气壮,显然也没有说谎。
“秋水,你别忘了,你并没有亲眼看到孟灵曦杀人。”魂媚儿提醒道。
幕秋水被她的话给堵得哽了一下,才又道:“没看到又怎样?表妹人都死了,难道还会放过杀人凶手,冤枉孟灵曦吗?”
“世事无绝对。”魂媚儿本就对赵凝萱没有什么好感,加之知道她给孟灵曦下毒的事,就更是对这事抱有怀疑态度。
“师姐这么不分是非黑白,怪不得大师兄情愿喜欢绮梦楼的姑娘,也不喜欢你。”幕秋水见她总是护着孟灵曦,不护着她这个师妹,一气之下,也就口不择言了。
“幕秋水!你若是再敢说一句,你信不信我当场毒死你。”魂媚儿的性子本就烈,哪受得了她这样的讽刺。
“够了!”萧白逸听着两人的争吵,只觉头疼。
赵凝萱之死,还毫无头绪,同门师姐妹又开始窝里反,让一群下人看着,算怎么回事。
“谁让她总护着杀人凶手的。”幕秋水不满地嘀咕一声,见他的脸色不好看,也就不敢再说什么。
“母亲。”萧白逸冷着脸看向大夫人,眸中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凝萱的死,本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赵家一个交代。”
“如果凶手就是那个女人呢?”大夫人指着孟灵曦的方向,狠声质问道,“王爷是打算包庇到底吗?”
“如果凝萱确实是她所杀,本王定不会包庇。”萧白逸将每个字咬得又重又狠,是给大夫人的承诺,亦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
“既然王爷不会包庇,那就直接将她送官查办。”大夫人又岂会相信他?
“母亲难道想将家丑外扬?”萧白逸咬牙切齿地问,转头对看热闹的下人厉吼道,“你们都给本王听着,谁若是敢把今日的事传出去,本王定诛他九族。”
大夫人当然知道,萧白逸的威胁不只是喊给下人听的,更是说给她听的。她心里多少还是惧怕萧白逸的。
“总要有个期限,不能一直让萱儿死不瞑目吧?”
“十日。十日内,本王一定给赵家一个说法。”萧白逸字字有力地回道。
“好,十日内,你若是不能证明这个蛇蝎妇人是清白的,本夫人定会将她送交官府。”大夫人不甘心地与他定下十日之约。
萧白逸没有再接话,而是眸光复杂地看了孟灵曦一眼,对两个下人沉声吩咐道:“送王妃回去。”
孟灵曦一皱眉,心口又抽痛了一下。为何他不质问她?为何他这个时候还护着她?
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
可是,为何这样的认知不但没有让她开心,反而让她的心口隐隐抽痛呢?
一连过去两日,孟灵曦都平静地待在文澜院中,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
她被禁足,院外还有萧白逸的人守着。真是她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
直到第三日,文澜院来了一个她意料之中亦是意料之外的人。
“好久不见。”杨辰风的话中没有了往日的调侃,语气淡淡的,就像是在问候好久不见的朋友般。
“坐吧。杨公子。”孟灵曦拿起茶壶,给他斟了杯茶。
“丫头,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吧!”杨辰风眼中隐隐透着担心。
“是为了救我吗?”孟灵曦相信,他绝不是来落井下石的。
“嗯。”这一声简单的回应,却是从心间发出,亦是给她的承诺,他绝不会看着她有事。
“王爷他……”
“没事。逸已经同意让我插手这件事了。”他没告诉她,他在萧白逸面前软硬兼施了两日,他才同意他插手这件事。
孟灵曦没等他问,便将那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他听。
这个时候,即便是萧白逸来问,她也会一五一十地说。毕竟事关清白,绝不是她闹脾气的时候。
“赵家的女人,怎么个个这么狠毒。”杨辰风愤恨地低咒。
“杨公子……”孟灵曦微蹙眉心,欲言又止。
“叫我辰风吧!”杨公子这样的称谓平日听得很多,唯独不希望她这样生分地叫。
“辰风。”她没有扭捏,唤他一声,问道,“现在的局势是不是对我很不利?”
“嗯。”他不打算瞒她,“现在赵凝萱的死讯已经传遍整座皇城,赵家的人正在闹,怕是逸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事情散播得这么快,很明显是有心人刻意传播,想让事态严重化。”孟灵曦涩然一笑,果真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赵凝萱这个出了名的才女死在王府,就算是萧白逸战功赫赫,也不可能一点交代都不给,就不了了之。
赵凝萱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是赵家还是有几个同宗的人在朝中为官的。
“杀赵凝萱的人几乎将所有事做得滴水不漏。就连插在她胸口的匕首,力量都用得恰到好处,让人一点看不出是有武功的人所为。”
若不是他相信孟灵曦的人品,在这些证据面前,怕是他也只能怀疑她。
大夫人是答应了十日之约,但是第二日事情就已经尽人皆知。怕是这个时候什么承诺都无用了。
若不是萧白逸的威信和地位在那里,早就有人冲入王府,要求将孟灵曦正法了。
皇上那边,这两日还在装糊涂,等着看萧白逸要如何解决“家丑”。
说白了,皇上不过是坐山观虎斗,等着看萧白逸如何收场。
“我不懂,这个人害我的目的是什么?”费尽心机地害她,总不会一点目的都没有吧!
“现在还不好说。”他怀疑这事也可能是冲着萧白逸来的。
“何冰柔那日在哪儿?”孟灵曦问。
“她那日在房中,而且她并不会武功。”没有武功的人,不可能在杀人后,那么快就离开现场。
孟灵曦在心里思量着其他还有可能的人选,幕秋水不会有这么周详的计划,大夫人不会对自己的亲侄女下手。猛地,她脑中闪过这两日一直没有出现的萧然生。会不会与他有关?
“还有一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也是我今日来找你的主要目的。”杨辰风的脸色又沉重几分,“如果这件事到最后没能查清楚,我会想办法派人送你离开王府。”
“再说吧!”既然还没到逃跑的份上,现在就商量,也没有什么意义。
“那好,我今日就先回去了。”他不与她争论,因为他已经决定,若是到时候她不想走,他就算是抓也要把她抓走。
“嗯。”孟灵曦起身送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直到他走到文澜院门口,她才对着他的背影,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杨辰风的背影僵了一下,他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轻叹道:“我帮你,为的从来不是你的谢谢。”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好似根本就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什么?”她隐约听到了什么,却又没有完全听清。
“没事。”他转头声音清晰地回了她一句,便转了个弯,将孤寂的背影掩藏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他走后,她又过了两日清净的日子,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赵家人带着皇城里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人趁着萧白逸去上朝的清晨,冲入了萧府,冲入了文澜院。
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矮榻上给翠儿讲故事,看着一群恨不得吃掉她的人,她只是下意识地将翠儿拉到身后,眼中并无一丝慌乱。
既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便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来人。将这个狐狸精给本夫人绑起来。本夫人今日一定要将她送到萱儿的坟前,给萱儿谢罪。”说话的是个很美的中年妇人。只是,那美丽此时已经变得狰狞。
孟灵曦看着这个与赵凝萱在样貌上有五成相似的美妇,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女人是赵凝萱的娘亲。
她身后是她带来的下人、亲戚,以及看热闹的人。并无萧府中的任何人,就连大夫人都没有来。
大夫人和萧白逸之间有个十日之约,这个时候自然不能露面。但,这些人能顺利地进入王府,定然少不了她的暗中帮忙。
“你若是想让你女儿死得瞑目,就不应该来抓我,她不是我杀的。”孟灵曦不惧地迎视着满脸狰狞的妇人,眼中净是无愧。
“萱儿亲口指认的你,还能有假?”赵夫人冷冷一笑,视线如犀利的刀子般扫向她。
在她看来,孟灵曦不过是垂死狡辩。
“还不快动手?”赵夫人对下人厉喝一声,不想再耽误一刻。
她等了这些日子,即便相公拦着,也终是忍无可忍。
一开始,她还以为萧白逸怎么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包庇,却不想他果真是不管不顾地将孟灵曦保护在文澜院中,不受一点伤害。
而她的女儿同样是花样年华,却要躺在冰冷的地下,她怎能甘心?
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要替女儿报仇,即便最后萧白逸会杀了她,她也在所不惜。
两个下人听到女主人一声厉喝,立刻迫不及待地冲过去,一人按住孟灵曦的一只胳膊。
要知道,赵凝萱在赵府上下,可是出了名的受人爱戴,现在她被害死了,那些下人怎会不为了她的死义愤填膺?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王爷会怪罪吗?”孟灵曦一边挣扎,一边想着怎样拖延时间。
她相信,现在一定已经有人去通知萧白逸了。只要她再坚持一会儿,这些人一定没有办法带走她。
两个按着孟灵曦的下人有些犹豫了,松了松手上的力气。他们虽然是为小姐抱不平,但是有什么能比自己的命重要?
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在传,这个王妃善用狐媚之术,将萧王爷迷惑得神魂颠倒,已经分不清黑白是非。
那他们现在伤害了她,会不会连命都保不住?
“你们只管抓她,若是有什么人怪罪下来,本夫人一律承担,没有人会怪罪你们。”赵夫人见下人犹豫,立即保证道。
“你们若是敢伤我,王爷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孟灵曦转头瞪着那两个下人,寒声威胁道。
“你们再不动手,本夫人现在就要你们的命。”赵夫人愤恨地瞪着那两个下人,眼中已经布满了红血丝。
两个下人一见主子发怒了,只有遵命的份,死死按住孟灵曦。
既然抓也是死,不抓也是死,那他们情愿选抓住孟灵曦,来回报赵凝萱昔日对他们的好。
“带走!”赵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一马当先地在前边带路。
“放开小姐,放开……”翠儿见两人要强行带走孟灵曦,连忙冲上去,想要扯开那两人。
她得继续装傻,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没傻,否则他们一定会防备她的。
“将这个碍事的丫头推开。”赵夫人来之前就知道翠儿是个傻子,自然没有兴趣为难个傻子。
“翠儿,你听话,不要闹。”孟灵曦顾不上自己,连忙劝翠儿,怕她再出点什么事。
“滚开!”一个下人不客气地一把推开翠儿。
翠儿被推得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快点走。”赵夫人见外边的太阳越来越高,急道。
两个下人自然也想快点离开,一人扯着孟灵曦的一只胳膊就往外拖。
孟灵曦就算再拼命挣扎,她一个女人,也不可能有两个男人的力气大。最终,所有挣扎都是徒劳。
两个人押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王府。王府中居然没有一个下人或是家丁出来阻拦。可见,准备工作做得有多好。
一出王府,王府门前更是人山人海,可见赵夫人是想利用这些附和的百姓给萧白逸压力。就算这个时候他赶回来,也不敢轻易地包庇她,而失去民心。
“这个狐狸精,真是狠毒。打死她。”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便有人向她扔各种菜叶和鸡蛋。
“打死这个毒妇,简直是女人的耻辱……”
“对,打死她,免得这个狐狸精再迷惑萧王爷……”
孟灵曦被押着一路往前走,耳朵被源源不断的骂声填满,脑袋嗡嗡作响,连带着眼睛也花了。
她想挺直腰板,想告诉这些人自己是清白的。但,当他们满脸厌恶地咒骂她时,她才发现,这些盲目的人早就定了她的罪。她这才知道什么是有口难辩。
之前是萧白逸将她保护得太好,才让她以为真的是清者自清……
一想到他对自己的保护,她心头又是一阵刺痛。
她,这是怎么了?
“萧白逸,你会来救我吗?”
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