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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已是宵禁时分,街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城门处还笔直地站着把守的侍卫。
若不抬头看去,注意到城楼上挂着的尸首,单看城下的守卫,与往日并无不同。
魂媚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娇媚的脸被黑纱所覆。她躲在暗处,观察着城楼前的形势。
她知道今夜杨辰风和萧白逸都不会来,因为没有胜算,所以他们必须出其不意。
而她来是为了给他们做先锋,查探一下城楼上的尸首是不是幕峰,并不打算一定要劫走尸首。
魂媚儿眼神一冷,两只手一甩,两根带毒的银针就飞了出去,准确无误地钉在两个侍卫的额头上。旋即,两人便倒了下去。
“什么人?”一有人倒下,所有侍卫都高度戒备起来。
魂媚儿趁此机会飞身而起,踏过城墙,来到幕峰的尸首旁。尸首的发髻虽然有些凌乱,却还是能看出是幕峰的模样。
她一手拉住绑尸首的绳子,一手拿出银针,扎进尸体里,立刻拔出。
她看了一眼在月光下泛着光芒,丝毫没有变色的银针,心中一惊。
“中计了!”
幕峰是死于她的毒针下,按说她刚刚的毒针扎下去,应该变成红色才对。
如此看来,这具尸首并非幕峰,而是经过易容的其他人。
魂媚儿看着拥过来的大批侍卫,眉眼间一点慌乱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她早就料到了。
她来打头阵,为的就是不想杨辰风冒险。
她不慌不忙地将手放在唇边,吹了一个口哨,立刻飞来一只鸡蛋大的黑色小鸟。
她迅速将自己之前准备好的字条绑在小鸟的腿上,将它放飞。
小鸟本身是黑色,体积又过小,是以,飞走的时候,城楼下的士兵并没有发现。
她立刻又从袖子中摸出一袋毒粉,扯开撒向围过来的侍卫,才纵身跃下城楼,想向城中而去。
一处屋舍下,她一提内力,便想飞上屋顶。不想,忽闻身后传来冷箭擦过空气的声音。
她本能地向侧面躲去,躲过了要害部位,肩膀却未能幸免。
“呃……”魂媚儿闷哼一声,忍下肩上的疼,咬紧唇,上提内力,便想尽快离开。哪知,内力迅速卸去,脚下一空,人便摔了下去。
她心里狠狠一震,糟了,箭上有化功散。
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入欧阳芮麒之手,成为威胁杨辰风的把柄。
她轻启牙关,将舌头伸入贝齿间,正准备结束自己的性命时,一道透着妖媚气息的责备声,忽然在她耳边响了起来。
“臭丫头,你这是准备扔下师父,去地府找阎王逍遥快活吗?”
魂媚儿一愣,随即睁开眼睛,身体也在这时腾空而起,而她脚下已是浓浓的白烟,完全遮去了下方的一切。
她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半晌没反应过来。
“臭丫头,怎么?连师父都不认识了?”魂惑心调侃道。
“师父,你怎么会来?”魂媚儿惊喜交加之余,不禁疑惑。
师父不是去云游,找她的美男了吗?为何会出现得这么巧?
“我若是不来,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魂惑心怒瞪她一眼,脚下不停,抱着受伤的魂媚儿飞踏过脚下的砖瓦。
从小,她一直教导她,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不止男人可以玩女人,女人也可以潇洒于男人间。她的爱徒倒是好,弄得全江湖都知道她好男色后,却独独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不要。
“那可不好说,也许你不来,就会有英雄来救美呢!”魂媚儿撇撇唇,故作不领情地回道。
魂惑心性子洒脱,若是和她说话扭扭捏捏,谢来谢去,她一定会受不了。
“就你?还英雄呢!我看那只狗熊都不会来救你。”魂惑心撇撇唇,直接一盆冷水浇下。
“不许叫他狗熊。”魂媚儿瞪着眼睛,不满地怒吼。
“你可以再大点声,把追兵引来。”
魂惑心白她一眼,脚尖一点脚下砖瓦,飞身落了下去。
“师父,这里是哪儿?”魂媚儿打量一眼身处的院落,问道。
她知道这里是皇城最富贵繁华的地段,奇怪的是这里异常昏暗,没有一处灯光,显然没有人居住。
“孟府。”魂惑心随口回了句,扶着她走到门前,一脚踢开,将她扶进屋里。
“哪个孟府?”魂媚儿惊问。
“皇城里还有几个孟府?”魂惑心扶着她在床边坐下,掏出火折子,在黑暗中直奔桌边,动作熟练地将蜡烛点燃。
“你经常来这里?”
从魂惑心摸黑点蜡烛的熟练度上来看,显然不是第一次来。
“今天是第三晚。”魂惑心走回床前,研究起魂媚儿肩膀的伤。
“有什么可看的?直接拔了就好。”她说着,便要伸手自己拔。
“喂喂喂,快住手。”魂惑心连忙拉住她的手,“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居然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魂媚儿收回手,调笑道:“魂姑娘,你不是经常说,女人下手一定要狠吗?”
魂惑心虽然年近四十,却因为常年服用美容的丹药,所以看起来和魂媚儿像姐妹一样。
而且,她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别人叫她魂姑娘。
“臭丫头。”魂惑心抬手对着她的头就是一巴掌,怒道:“我是告诉你对别人要狠,什么时候告诉你对自己要狠了?”
“喂!魂姑娘,你下手也太狠了。”魂媚儿疼得嗷嗷大叫,一双凤眼不满地瞪着魂惑心。
魂惑心微沉吟,惊喜地大叫:“媚儿,我想到了。”
魂媚儿被她奇怪的反应惊得高度戒备:“你想到什么了?”
依她对师父的了解,每次只要她一露出高兴的表情,肯定会有人倒霉被整。
而且,她这位师父绝对不会管对方的身份、地位,想整谁就整谁,很是随性。
这些还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的师父不但不畏权贵,就连当年幼小的她也不放过,经常把她整哭,再来哄。搞得她一度看见师父就害怕。
后来,她渐渐长大,才明白师父没有恶意,只是习惯了以这样的方式与人相处。
只是,她一直不懂,像魂惑心这样一个随性的女人,为什么会收留她这个小累赘?
如果没有她在身边,魂惑心是不是会活得更加潇洒?
“别怕。”魂惑心笑得有些奸诈地向她伸出手。
“魂姑娘,我可是你的徒弟,要给你养老送终的。”魂媚儿向后躲去,还觉不够地补充道,“我现在有伤在身,可禁不起你的折腾。”
“我会老?”魂惑心危险地盯着她。
魂媚儿顿觉失言,心虚地笑着继续往后退。
“我说臭丫头,你老我也不会老。你看看你自己,成天为那只狗熊愁眉苦脸的,用不了多久,就会老得像我师父一样。”魂惑心叉着腰,振振有词地道。
“喂!魂惑心,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他狗熊,要不然师父也不给面子。再说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愁眉苦脸了?”魂媚儿自认为时常笑容灿烂,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没愁眉苦脸?”魂惑心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那将所有的苦都放在心里更糟糕,会出内伤的。”
“魂姑娘,我背上还有支箭呢。”魂媚儿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让任何人剖析自己心里的伤。
有时候,有些伤口,只要你漠视了,便不会太痛。
“要不是你打岔,我早就给你拔下来了。”她刚刚笑着向她伸手,就是想要给她拔箭,谁知道把她吓成那样。
说着,魂惑心走到桌边,拿起蜡烛走了回来,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你要干什么?”魂媚儿提防地看着她。
“给你取羽箭啊。”魂惑心把刀放在蜡烛上烤了烤,便拿着明晃晃的刀子,看向她。
魂媚儿被这阵仗吓得一哆嗦,一扯唇,皮笑肉不笑道:“不用这么麻烦了,直接拔出来就好。”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羽箭带勾,若是直接拔下来会带下皮肉,留下永久的疤痕。就算有百消散在手,都恢复不了。”魂惑心没好气地吼道,“转过身去。”
魂媚儿被吼得眼神一喜,连忙问道:“师父,你手里有百消散?”
“臭丫头,你每次只在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叫我师父。”魂惑心瞪她一眼,硬扳过她的身体,“这事儿我们一会儿再说,现在要先处理好你的伤口。”
魂媚儿了解师父的个性,向来说一不二,若是她不配合,那她也别想知道百消散在哪儿。于是,她只得乖乖听话。
“你忍着点,会有些疼。”魂惑心眼中闪过痛意,才抬起刀子,仔细、精准地将羽箭周边的皮肉割开。
魂媚儿咬紧牙关,割肉之痛,竟没能让她哼一声。
将羽箭顺利取出时,魂惑心紧张得发鬓中都渗出了虚汗,却故作轻松道:“如果这支羽箭上涂的不是化功散,而是剧毒,你就没命活到现在了。”说着拿出白瓷瓶,对着魂媚儿的伤口倒出了些液体,冰冰凉凉的感觉渐渐覆盖了伤口火辣辣的疼。
“你还真是男人,这样都不吭一声。”魂惑心一边为她包扎,一边揶揄道。
“吭出声又能怎样?就不会痛了?”魂媚儿神色黯然,没人心疼,又吭声给谁听?
“你要吭出声,男人才会心疼你,要不然他会以为你全无知觉。”魂惑心真觉得自己这个徒弟就是个榆木疙瘩,任凭她怎么教导,就是不开窍。
“我不需要男人心疼。”
像杨辰风那样一个谋天下的男人,只有一个独立且坚强的女人,才配得起他。是以,她绝不允许自己软弱。
“难怪他会用你用得那么顺手,原来都是你纵容的。”魂惑心气恼地摇摇头。
“我倒是希望他可以用我用得顺手点……”魂媚儿苦涩一笑,随即打起精神,讨好地笑看着魂惑心,“师父,把你手里的百消散给我吧。”
“我没有。”魂惑心神色微窘地回道。
“你没有?”魂媚儿反问,“那刚才你给我的伤口上的什么药?”
“不行。”魂惑心后退一步,生怕她会上来抢,“刚才已经给你用去大半,剩下的我还要留着驻颜。”
百消散本是粉状,因为她要用来美容,便将百消散溶于水了。
“师父,您已经够美了。”魂媚儿讨好地边夸赞,边伸出手,“就帮帮徒儿吧。”
“又是为了杨辰风?”魂惑心疑惑地看着她,“他手里的百消散要是省点用,还够用一年半载,你有必要连我的驻颜药都不放过吗?”
魂媚儿嘴角的笑微僵:“他手里已经没有了。”
她并不嫉妒孟灵曦什么,只是觉得杨辰风太过于冲动。
孟灵曦的烫伤就算再重,也只是皮外伤,养养总会好的。可是,杨辰风若是没有了百消散,后果不堪设想。
提炼百消散,于魂媚儿而言,虽不是难事。但能提炼出百消散的天洛花要两年才开一次花。
“没有了?”魂惑心打量着她落寞的神色,猜测道,“他不是把百消散给了别的女人吧?”
魂媚儿眼中闪过一抹痛,未语,却等同于默认。
魂惑心惊诧过后,愤怒地道:“他这样不知道珍重自己,你又何必可怜他?”
“师父,你知道我做不到。”魂媚儿哀求地看着她,“师父就帮帮我吧。”
“唉!”魂惑心重重地叹息,虽然不情愿,还是拿出袖中的白瓷瓶,递给了魂媚儿。
魂媚儿接过,立刻视如珍宝地收好。
“让我说你点什么好。”魂惑心摇摇头,简直对她恨铁不成钢。
“那就别说了,说说你为何忽然来了皇城吧。”魂媚儿知道无论再说什么,也得不到认同,索性转移话题。
好在魂惑心也不是喜欢纠缠一件事的人,她在床边坐下,靠着床柱,悠然地回道:“我来找你去做天灵宫宫主。”
魂媚儿一惊,只觉这事不对劲。师父三日前就来了皇城,那时候师伯还没死,怎么会找她去做天灵宫的宫主?而且师父向来无拘无束,怎会突然间插手天灵宫的事情?
魂惑心正了正神色,罕见地认真道:“媚儿,其实你不杀他,他很快也会毒发身亡。”
魂媚儿惊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天灵宫最有资格继承宫主之位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二师兄。”魂惑心眼中溢出恨的火苗,即使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仍旧历历在目,“可是,他为了争夺宫主之位,不惜将二师兄推下悬崖。我怎么会放过他?”
“师父……”这是魂媚儿懂事以来,第一次看到师父情绪如此激动。
“是师父给师伯下的毒?”魂媚儿心有余悸地问。
“不是我。”魂惑心讥讽地笑,“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下的手。”
“秋水下的手?怎么可能?”魂媚儿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信息。
“她当然不知道那是毒药,她只知道,她爹服下后,会武功全失。”魂惑心眼神一狠,“幕老贼聪明一世,居然生了个这么愚蠢的女儿。”
“她为何这么做?”魂媚儿追问。
“因为她想要归魂丹。”魂惑心眼神凌厉,并没有半分同情。
“她的那半颗归魂丹是师父的?”魂媚儿没想到那半颗让他们不停猜测、找寻的归魂丹,竟是出自师父的手,而幕秋水从头到尾是个被利用的可怜人。
“准确地说,应该是她爹的。当年,姓幕的将归魂丹扔入湖中后,我便潜入湖底,将归魂丹捞出。只可惜被湖水浸得只剩下一半。”魂惑心很庆幸归魂丹落在了幕夫人的水晶棺上,要不然,她要到哪里去找?
魂媚儿心下一沉:“这么说,归魂丹由始至终只有半颗?”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的情敌若是死了,不是正好。”魂惑心理所当然地道。
“他会不会爱上我,跟其他女人无关。”
爱与不爱从来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又关第三者什么事?
“你还真是豁达。不过,就算你想要做个善解人意的女子,我也变不出另外一半归魂丹了。”魂惑心也懒得再劝她,转而赞赏幕秋水,“还是秋水对情敌够狠,明知道我只有半颗归魂丹,也能把你们耍得团团转。”
魂媚儿有些吃惊,叹道:“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为了根本不存在的半颗归魂丹被骗得团团转。”
如果萧白逸知道了,会是怎样的心情?
而幕秋水机关算尽,不惜下毒害自己的爹爹,又得到了什么?
清白被毁,死于非命,这就是她想要的吗?
魂惑心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情去关心萧白逸,可悲也好,不幸也罢,在她看来,一切不过是他们自找。
“那秋水的死,与师父有关吗?”魂媚儿试探地问,很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杀幕峰是为了报仇,可是幕秋水是无辜的。
“她不是中了惑魂散,产生幻觉,自己自杀的?”魂惑心白她一眼,“你师父我哪里有那玩意?”
“会是谁做的?”魂媚儿沉吟,“这人一定是想置曦儿于死地。”
魂惑心本来是想离间幕峰和萧白逸,未想到会发生幕秋水自杀的变故。想必,是有人想通过惑魂散控制幕秋水。不过,这都是王府内部的事情,与她无关。
“说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做宫主。”
魂媚儿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既然师伯已死,二师伯的仇也报了,那宫主之位就给有需要的人吧。”
“不行。”魂惑心当即拒绝,“我就算毁了天灵宫,也断然不会将天灵宫交给那两个死小子。”
“为何?”魂媚儿不解。
“当年和幕老贼一起追杀二师兄的人便是萧天正,欧阳玄璞虽没有亲自出手,却是主导这件事情的主谋。”魂惑心恨声道。
“师父……”魂媚儿刚开口,就被魂惑心打断。
“不必再说。他们两人皆是朝廷中人,接管天灵宫也无非想着可以利用。当年,如果不是姓幕的惹回了欧阳玄璞和萧天正,天灵宫便还是与世无争的天灵宫。是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同意他们两人坐上宫主的位置。”魂惑心坚决地道。
“以他们如今的势力,若是想争,亦不是什么难事。”魂媚儿提醒道。
“媚儿,你认为我如果没有把握的话,会来找你做宫主吗?”魂惑心寡淡一笑,“既然你不愿,便只能为师亲自回去接管。到时候可别怪我与那两个死小子作对。”
魂媚儿心下一惊,她知道师父既然如此说,就代表她有十足的把握。
“师父,为何非要逼我?”
“不逼你,你怎会有这样的身份助他打江山?”魂惑心无奈地提点道。
“师父……”魂媚儿一时间不免激动。
“停。你知道我听不得谢来谢去的话。”魂惑心站起身,“我困了,先去找房间睡觉,你也早点睡。”
魂媚儿起身相送,这才注意房间的陈设,可以看出这里是一间小姐的闺房。而据她所知,孟府只有孟灵曦一位小姐。
想到孟灵曦,她不禁感伤。昔日里赫赫有名的孟家,就这样落魄了?
“孟府中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应该没有人了。”魂惑心已经走到门口,随口又道,“我第一次来时,倒是看到书房亮着烛火。”
“难道这里还有人住?”魂媚儿诧异地问。
“之前有没有人住,我不知道,不过现在倒是只有我住了。”魂惑心见她皱眉思索,又道,“许是那人和我一样,只是路过住几夜。”
魂惑心说着迈出门:“少想些别人的事,好好想想自己的事情倒是真的。我可警告你,你若不是欧阳家的媳妇,天灵宫就永远不可能为欧阳家效力。”
“师父!”魂媚儿有些恼怒,刚要开口,魂惑心已经转身,对着她一摆手,不许她再往下说。
魂媚儿神色黯然地轻叹。她知道师父是为她好,但她真的不愿意做任何逼迫杨辰风的事情。
第二日,魂惑心一大早交代魂媚儿,过两日会来接她回天灵宫就任宫主,便离开了。
魂媚儿想起昨夜魂惑心说书房有烛火的事情,便起身去了书房。
书房一尘不染,显然不似空置已久的模样。但任她一番查探,也没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想必来过的人,亦小心谨慎。
她见没有线索,便也不再耽搁,立刻起身赶回震威王府。
杨辰风昨夜收到小黑鸟带回去的消息后,如今一定很着急地在想办法找幕峰的尸首。
她要早些回到他身边,他也多一个人商量。
只是,她没想到,待她急匆匆赶回王府,见到他时,他却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愣愣地看着脸色阴霾的他,等他给她一个缘由。
“魂媚儿,这一巴掌后,我杨辰风从此便当魂媚儿这个人已经死了。”杨辰风满眼皆是浓烈的怒火,“收拾你的东西,立刻离开王府,走得远远的,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
话落,杨辰风绝情地转身,留给魂媚儿一道清冷无情的背影。
“杨辰风,我是个人。”魂媚儿盯着他的背影,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第一次不理智地对他嘶吼,“你懂吗?我是个人,我也有尊严。”
泪水顺着她被打红的脸颊滑落,原来她魂媚儿真的不是铁铸的。
她含恨盯视他最后一眼,转身快步出了王府大厅。他可以不爱她,但不可以如此羞辱她。
魂媚儿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杨辰风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忽然,脚步声再次响起。他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抹喜色,急急地转身看去。
可是,入眼之人不再是魂媚儿,而换成了孟灵曦。
他眼中的喜悦一滞,转而变成落寞,随即又归于平静。情绪转换之快,便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倒是孟灵曦,将一切看进眼中。
“既然在乎,又何必对她如此残忍?”孟灵曦见他动了动唇瓣,没有解释,叹道,“我知道你是为她好,但这不会是媚儿想要的。”
“这个时候残忍一点,也好过她以后满手鲜血。”杨辰风语气坚决。
“我不相信媚儿会那么做。”孟灵曦肯定地道,“她比谁都在乎你是否开心。我想这点你比我清楚。”
“她一心为我,我怎么会不知?”杨辰风酸涩地一扯唇,“她为我对师父痛下杀手,最终又为了我连一具尸首都不肯放过。”
与其说怪她,他更怪自己。若非为了他,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做。是以,他不想她继续为他做任何事。
“你确定是媚儿做的?”孟灵曦不愿相信地反问。
“我昨夜派了小八去查探,他亲眼见到媚儿接近师父的遗体后,立刻离开。不久,师父的遗体就化成了血水。”杨辰风的声音微微颤抖。
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看成亲人一样的小丫头已经变得这般心狠手辣?
“小八肯定那个人是媚儿?”孟灵曦拧眉问道。
“她蒙着面,小八无法确定。但在小八回报前,我就收到了她的字条,告诉我城楼上的尸体是假的,不要去。”杨辰风也不想怀疑魂媚儿,但经历了幕峰的死,他已经无法不怀疑她。只是他更恨自己。
“即便是媚儿,相信她也是不希望你们去冒险。你该猜得到,欧阳芮麒是不会将他的尸首给你们的。想必挂在城楼上,一是为了羞辱幕峰,二也是想引你们去。”孟灵曦理智地分析。
“就是明白她的心思,我才肯定这事是她做的。”杨辰风自嘲一笑,“到底是我害了她。”
“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都该给媚儿一个解释的机会。就这样一巴掌下去,你打伤了她的心,却打不断她对你的爱,只会让她更加痛苦。”孟灵曦对爱一个人的心不由己深有体会。可以伤,可以恨,却独独做不到不爱。
“我会让她断了对我的念想。”杨辰风的视线没有聚焦地望向远处,黑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孟灵曦静默地看着如此坚决的他,忽然意识到再劝也没有用。因为这不是责难,而是他给魂媚儿的一种保护。
杨辰风收回视线,看向孟灵曦:“替我去看看她。”
“好。”孟灵曦点点头,转身向外走去。
她过去魂媚儿的小院时,魂媚儿正在气势汹汹地捣药。一下比一下用力,发泄着心中的怒气,便是连孟灵曦进门,她都毫无察觉。
“只怕你把药缸捣坏了,心里的气也出不来。”孟灵曦故作调侃地道。
魂媚儿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门口,脸色难堪地问:“你都知道了?”
“嗯。”孟灵曦点点头,复又解释道,“我听下人说,你去见杨大哥后,伤心地跑了出来。”
魂媚儿神色一松,并不想别人知道杨辰风对她动手的事情,特别是孟灵曦。
“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微微侧着脸,不想让孟灵曦看到脸上的巴掌印。
“府里倒是没有什么事,而是幕峰又出事了。”孟灵曦打量着她,见她神色一震,心忽然便落下了。她猜,这事一定不是魂媚儿做的。
她也不与她打哑谜,直接说出事情的原委。
“昨夜有人飞上城楼,将幕峰的尸首化成了血水。”
魂媚儿下意识地问:“风怀疑是我做的?”
“嗯。”孟灵曦点点头,“杨大哥昨夜也派了人去,亲眼看到你碰过那具尸首没多久,尸首就化成了血水。”
这样的答案尽管残忍,却是魂媚儿现在最需要的。
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就永远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这不可能,不是我做的。”魂媚儿坚定地回了一句,随即紧张地问道,“灵曦,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吗?”
“我信。”孟灵曦语气坚定而有力。
“风都不信,你为何信我?”魂媚儿神情落寞。
“我起初也以为你是怕杨大哥犯险,才毁掉尸首。但是,现在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便一定不是你。”孟灵曦坦言最初的想法,才又道,“我认识的魂媚儿一向是个敢做敢当的人。如今她说不是,那便一定不是。”
“你尚且可以如此信任我,他竟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魂媚儿自嘲地苦笑,“我的爱还真是可笑。”
“不,杨大哥亦是珍惜你的。”孟灵曦摇摇头,继而道,“想必杨大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将你赶走,不想你再涉足险境,为他双手染血。”
“真的?”魂媚儿眼中迸出点点喜悦。
“你比我更清楚杨大哥是不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的人。”孟灵曦见她的怒气已消,便不再多留,“我先回去了。”
孟灵曦走出小院的时候,魂媚儿已经不气了,而是急匆匆地离开王府,誓言一定要将整件事情查清楚。
在魂媚儿的事情中,孟灵曦不得不反思,他们这些置身于旋涡的人,要是有一半魂媚儿的勇往直前,感情是不是会少一点猜忌,更加坚固?
劝好了魂媚儿,自己倒是满心惆怅,无法释怀。
她漫不经心地走在王府中,途经花园时,迎面走来一个小丫鬟。
两人擦身而过时,小丫鬟竟撞了她一下。她一愣,随即感觉手里多了些东西。
小九来保护孟灵曦的时候,已经将王府上下的人员全部认齐。是以,她是见过这丫鬟的,自然也就没有多想,以为她是无心撞上孟灵曦的。
“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知罪。”小丫鬟连忙跪在地上请罪。
“没事,去忙吧。”孟灵曦继续前行,脸上没有显露任何情绪。
直到回了文澜院,进了自己的卧房,她才松开手心,一张字条跃入眼底。
上写:速来惠净院相见,有你想知道的秘密告知。
惠净院?大夫人?
孟灵曦并没有急着去惠净院,第一,她去得太快,就会让大夫人以为,她很着急想知道大夫人口中的事情。她只有表现出对她的秘密没兴趣,大夫人才会更急。
第二,明日就是娘亲出殡的日子了,任何事都没有这件事重要。
翌日,孟灵曦将孝服穿戴整齐后,出了王府。
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她没有多想,以为是小九为自己准备的,便踩着车边的小凳上了车。
怎知,一撩开帘子,便看到萧白逸一身孝服,正坐在里边。
“我来陪你送娘最后一程。”萧白逸解释道。
她微迟疑,还是应了声“好”,走进马车,在另一侧坐下。
萧白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让车夫赶车。
他没有想到,孟灵曦这么容易便答应了让他去。他本以为要软硬兼施,她才会勉强同意。
他心里不禁雀跃,将她的默许当成了原谅。哪知,她只是不想耽误了母亲安葬的时辰。
他坐过去,握住她的手。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他心里一紧,手上用力,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她实在没有力气与他吵架,便别过脸去,以漠视回应他。
他终归明白,她依旧不欢迎他,只是已经懒得再与他争吵。
车厢内,寂静得压抑。萧白逸却仍希望时间可以流走得慢些,再慢些。他的心莫名地慌乱,总觉得他会就此失去她。
路再长,总是有到头的时候。
马车缓缓地停下,她手上一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便起身下了车。
萧白逸神色一黯,随后跟着起身下车。
他们到的时候,欧阳芮麒正等在一处山洞前,随身带着几名侍卫,并未见秦凤儿的棺椁。
孟灵曦略微打量一番四周的环境,这里四面环山,绿色环抱,倒是清幽。
“我娘呢?”孟灵曦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几日的工夫,他似乎衰老了许多,再也不见往日的犀利和挺拔。
“在里边。”欧阳芮麒转头看了眼山洞,眼中流转过伤痛。
孟灵曦眉心轻拧,怎么将她娘放在山洞里了?
“进去吧!进去看看你就知道了。”欧阳芮麒看出她的疑惑,没有多做解释,而是率先进了山洞。
孟灵曦只得跟进去一看究竟。
狭窄的山洞被火把照耀得犹如白昼,越往里走,孟灵曦越是觉得一股寒气袭来,让她不禁战栗。
狭窄的路并不长,很快视野便开阔起来,首先入眼的是被白色寒气笼罩的水晶冰棺。而秦凤儿着一身红色喜服,正安静地躺在冰棺里边。
这时,她肩上一重。她转头看去,肩上已搭了萧白逸的单衣。
“你身子还没好,别着凉。”
与他对视一眼,她并未推托,淡漠回应。
萧白逸的心再次揪紧,她的漠视仿佛在告诉他,她心里已经全无他的位置。他于她而言,无关痛痒。
孟灵曦强忍着眼中的泪水,走到水晶棺前。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她要坚强地送母亲离开,不让她再为自己担忧。
冰棺中的秦凤儿妆容精致,美丽得仿佛只是睡着了。
“娘,你幸福吗?”她在心里默默地问。
若真能割舍,又岂会不惜以命相救?
“娘,这辈子该怎样努力,才能割舍一份不该的情感?”孟灵曦眼角湿润,“曦儿是不是会和您一样,纵使躲避一生,亦无法放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还未隆起的小腹,爱上一个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欧阳芮麒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曦儿,时辰差不多了。”
“嗯。”孟灵曦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不舍地看了娘亲最后一眼,向一旁退去。
欧阳芮麒微垂眼帘,却遮不去眼中的伤痛。他纵使大权在握,终究留不住她。十八年前如此,十八后亦没有改变。
他的背影有些佝偻,轻轻地颤抖着,视线已被水雾弥漫。
“凤儿,这一生,到底是朕负了你。”
他合上眼帘,两行英雄泪洒落。
“落棺。”他对候在一旁的属下摆摆手。
水晶棺被缓缓沉入一旁的寒潭,他只听得水声,却胆怯地不敢睁眼去看。
“娘……”孟灵曦咬紧下唇,不想让哭声扰乱了这里的清静。
萧白逸看着她单薄发颤的身子,忍不住抬臂将她揽入怀中。
她抬头看向他,泪水顺着仰起的脸颊滚落。
她眼中的痛苦让他的心抽痛,若非因为他,她也不必承受这些。
四目相对,两两痛苦,终是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她强撑起虚弱的身子,退出他的怀抱,不想再眷恋他给的依靠。
欧阳芮麒走到两人近前,道:“曦儿,这处风水宝穴,便是萧王为你娘找的。”
孟灵曦愣了下,心里有股感激之情流淌而过,便又听欧阳芮麒道:“短短时日,能找到如此好地方,想来也花费了不少心思。”
孟灵曦转首看向萧白逸,动了动唇瓣,感激的话还未出口。忽然,山洞入口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欧阳芮麒脸色一沉,向洞口看去,便见原本守在门口的侍卫冲了进来,面带急色。
“皇上,外边有埋伏。”
欧阳芮麒一惊,转首怒视萧白逸,冷冷地笑道:“萧王,好心机啊。”
孟灵曦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白逸,抬手便是一巴掌。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耻?”她痛苦地嘶吼。
萧白逸刚毅的俊脸绷得紧紧的,眉心紧拧:“曦儿……”
他刚一开口,欧阳芮麒已经拉过孟灵曦。
“跟朕走。朕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孟灵曦愤恨地瞪了萧白逸一眼,与欧阳芮麒快步向山洞外走去。
萧白逸神色一慌,快步跟上。
一行人走出山洞时,洞口已经被十多名暗卫围住,为首的人便是凌峰。而欧阳芮麒带来的侍卫已经毙命倒地。
欧阳芮麒不慌不乱,对随身侍卫吩咐道:“将洞口封上。”
“是。”侍卫领命,飞身而起,拔剑挥断手腕粗的绳子,吊在洞口的巨石砰地砸在地上,将洞口封死。
凌峰这时快步上前,单膝跪在萧白逸面前。
“主子,已经全部解决了。”
“凌峰,你在说什么?”萧白逸咬紧钢牙,一双鹰眸死死地瞪着他。
孟灵曦的视线并不在他们两人身上,而是死死盯着凌峰身后的人。一个化成灰,她都不会忘记的人。
她眼神一戾,蓦地抽出萧白逸的佩剑,就向李强刺了去。
李强眼神一沉,手腕一转,便要出招。
萧白逸将一切尽收眼底,旋即出招,扣住孟灵曦的手腕。
孟灵曦转首,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质问道:“萧白逸,你终于承认,你和我爹的死有关了吗?”
“曦儿……”萧白逸拧眉看着她,才一开口,凌峰便插言:“王爷,再不动手,怕是要耽误时机。”
孟灵曦恨得一咬牙,用力甩开萧白逸的手。
萧白逸手上一空,只觉得心也瞬间空了。他转首狠狠地瞪向凌峰。
“你还需要向本王请示吗?你背后的主子不是已经给了你命令吗?”
“凌峰不明白王爷在说什么。”凌峰低着头,仍旧一副恭敬的模样。
“好一个不明白。”萧白逸垂在身侧的双拳青筋暴跳,攥得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
“既然你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又何必问本王?”
此刻,他虽猜不出凌峰身后那个人是谁,但他可以肯定,那个人一定是想帮杨辰风复位。既然有人代劳了,他又何必非要抓着权力不放手呢?
他自顾自地握住孟灵曦的手,不顾她的挣扎,神色阴霾地看着凌峰:“本王带走自己的女人,总可以吧?”
凌峰向侧面退了一步:“王爷,请。”
萧白逸也不解释,拉着她便越过一众属下,向谷口走去。
“放开我。”孟灵曦用力挣扎,奈何力气不敌他,只能被他拖着向前。
“我不是你的女人,你已经休掉我了,你放开我。”就算是死,她也不需要杀父仇人来救。
“你不提醒,本王倒是忘记这事了。”
马车前,萧白逸停住脚步,转首对着她无赖一笑:“本王是休了你,但本王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放你出府。既然你不愿意做萧王妃,以后就做妾吧。”
“萧白逸,你今日不放我走,你会后悔的。”孟灵曦气得胸口起伏,“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爹报仇。”
“好。本王等着你来报仇。”他重重地点头,将她推上马车,自己也正欲跟上去,却见谷口涌进来一大批盔甲士兵。
萧白逸一惊,顿住脚步,转首看向不远处的欧阳芮麒。
“皇上好计谋啊!”
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凌峰背后的人想借着这个机会除去欧阳芮麒,欧阳芮麒却利用这个机会给萧白逸冠上谋反的罪名。
再看看四周山脉,黑压压的全是士兵,定是经过精心部署。
“你若是不对朕痛下杀手,朕本打算看在曦儿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欧阳芮麒冷冷地睨着他,再不似洞中那般一蹶不振。
顷刻间,两方人马已经战在一起。
车内的孟灵曦将一切听入耳中,起身出了马车。
啪啪啪—
她不禁拍手,为他们叫好。
“你们还真是一类人。”
欧阳芮麒看向她:“朕不过是自保。”
“自保?”孟灵曦讥讽地笑,“既然猜到了会有危险,为何还要来?难道你就不怕扰了我娘的清净?”
欧阳芮麒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沉黑。
“我娘还躺在里边,外边却已经血流成河,你对得起她吗?”孟灵曦厉声质问。
欧阳芮麒并不打算解释,只是道:“你走吧。这里不适合你留下。”
孟灵曦闻言未动,转首看向萧白逸,眼中情绪复杂难测。
萧白逸对上她的视线,心满意足地笑了。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曦儿,你走吧。我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他的话让她心一慌,对欧阳芮麒道:“我要和他一起离开。”
她到底不忍他死,再恨也不舍。
“曦儿,你认为朕会答应吗?”欧阳芮麒面色阴沉,冷声反问道。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但是,他不走,我就一定不会走。”
孟灵曦并不认为像欧阳芮麒这种人会看在她娘的面子上,受她的威胁,她不过是将自己的心声说出来罢了。
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不会丢下萧白逸一个人。
如果她这么做了,她将来要如何面对腹中的骨肉?
“来人,送公主离开。”欧阳芮麒将“公主”两个字咬得极重,明显在昭示她的身份。
“我不走。”孟灵曦向后退了一步,还没等退到车里,车头的车夫就飞身而起,大掌掐在她的脖子上,出声威胁:“狗皇帝,放我们王爷走,要不然我杀了她。”
“徐猛,你做什么?还不放开王妃。”萧白逸震怒,命令道。
“王爷,今日您就算怪属下,属下也一定保您安全离开。”徐猛语气悲壮,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徐猛,立刻放了王妃,这是命令。”他萧白逸绝不会挟持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徐猛别过头,看向欧阳芮麒,似铁了心。
“狗皇帝,让他们都退出山谷,要不然我立刻要了她的命。”徐猛掐着孟灵曦脖子的大掌狠狠一用力。
孟灵曦顿觉呼吸困难,急急地喘气,脸色憋得发紫。
“你以为朕会被你这种下三滥的角色威胁?”欧阳芮麒面不改色。
“那好。既然你不救她,我就跟她同归于尽。”徐猛心下一横,大掌继续用力。
孟灵曦只觉得脖子被掐死,再也无法吸入气息,只能双眼圆瞪,等待死亡。
“徐猛,你给本王住手。”萧白逸捏紧拳头,便要上前。
“王爷,您别过来。您若是过来,我立刻送她归西。”徐猛已经孤注一掷,不止想送萧白逸离开,就连他自己也不想死在这里。
“徐猛!”萧白逸怒得双眸突出,却不敢再上前。
欧阳芮麒脸色沉霾,终是一摆手,吩咐道:“放他们离开。”
徐猛眼中一喜,旋即对萧白逸道:“王爷快上车。”
萧白逸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悦,不想利用孟灵曦离开,这会儿亦不能意气用事。
他心下一横,正要上车,便听徐猛道:“王爷赶车。”
“大胆,你居然敢让本王赶车。”萧白逸怒斥,在马车前停下脚步。
“属下也是为了保住王爷的性命,还请王爷见谅。”还有他自己的性命。他绝不会将保命符轻易交出去。
就在两人争执时,弓箭手已经在徐猛身后架起弓箭。
萧白逸惊觉,却只是斜睨一眼,并未出声,准备伺机而动。
于他而言,他情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挟持孟灵曦离开。
徐猛的注意力全在萧白逸身上,当他觉得后颈一凉时,还不待他多做反应,一支羽箭已经没入了他的身体。他的瞳孔蓦地放大,掐着孟灵曦便想去挡身后再次射来的羽箭。
萧白逸见状,旋即飞身而起,去挡羽箭。
孟灵曦心下一沉,便想趁乱逃走。徐猛哪里容得护身符就这么逃走,见她移动,急忙去抓她,她用力一挣,怎知身后的徐猛已是垂死挣扎,根本抓不住她,以至于她用力过猛,向马车下摔了去。
她的身子落地后,惯力使然,滚了出去,直到肚子砰地撞在石尖上,才停了下来。
她的瞳孔猛地放大,顿时白了一张脸。
而另一边,徐猛顷刻便被欧阳芮麒的属下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