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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卿刚回到蝎派的山庄,就看见两个蝎派弟子双双扑通跪在地上:“花浅师叔她又跑、跑了!”
一旁的花丽奴大惊:“说了让你们看住她,把师父的话当耳旁风?”
花卿的手在自己瓜子弧度的下巴上摸了一把,并没有怪罪那两个弟子:“随她去。”
花丽奴的担忧爬满心头:“师妹一个人孤身在外,现在西陵这么乱,万一卷进麻烦怎么办?这几年她越发出落得水灵了,万一有臭男人见色起意对她毛手毛脚怎么办?我看外面天气要起风了,不知道她的衣服是棉布的还是丝绸的,万一着凉了怎么办?她几点跑的?吃过早饭没有?吃了几碗?有没有……”
花卿不耐烦地打断花丽奴的唠叨:“你别把你师妹想得太有骨气,她又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身上没有银两,肚子饿了自然会回来,”又对跪在地上的两个蝎派弟子说:“让膳房炖个猪肘,浅儿太瘦了,她在长身体的时候,营养得跟上。”
两个捡回一条命的小弟子赶紧起身往膳房跑,心里却在想,花浅师叔不长肉还不是因为你总给她吃奇怪的东西!
花浅此刻正如花卿说的一样,一个人蹲在树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早晨临走前特意吃了两个大肉包子,这会儿怎么又饿了?可恶,她给蝎派当牛做马,师父连一分钱都不给她,现在她身无分文,除了兜里那几只蛊虫,连个硬邦邦的馒头都没得吃。
一定是早晨吃得太少了,要不先回蝎庄去?下次吃饱了再跑?花浅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万个台阶下,正如花卿评价的,花丽奴这位师妹毫无骨气可言。
骨气能当饭吃么?肚子饿的感觉可是比被师父的蝎子咬还痛苦的事情。花浅正要从树上跳下去,藏在袖子里的蝎子不安地躁动,树林里隐约有些声音。
花浅转身藏到树后,看见浩浩荡荡一个商队从树林里穿梭而过。来自东陵的商队,肯定又运来很多新款的丝绸,花浅脑子里盘算着,看来回去得哄师姐给她买几件新衣服。
“瓷器、丝绸、茶叶……”花浅在树后点数着马车上驮运的货物:“这是……”有匹姜黄色的大马屁股后面绑了个古怪的坛子,看着真眼熟。
这不是!她从师父那里偷给挽茵师娘的那瓮蛊基!
花浅袖子里的蝎子感知到那瓮蛊里的蛊虫,狂躁地在花浅的袖子里爬来爬去,花浅隔着袖子把蝎子死死按住。花浅紧紧盯住商队的动向,这瓮蛊当初被挽茵师娘带去东陵,怎么又回了西陵?难道……挽茵师娘已经死了?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挽茵既然吃着藏金山庄的粮食,就不好意思不替金小少爷干活。上次在晚宴上得以见金夫人一面,让挽茵相当震惊,金夫人看起来是中毒之兆,可堂堂藏金山庄的庄主夫人,整天在山庄里养尊处优,从不出山庄半步,怎会中毒?而且想给她下毒,必然是山庄里的人才行。
挽茵第一反应是问金小少爷:“你爹有没有背着你娘养狐狸精?”
金小少爷颇为自豪地说:“怎么可能,本少爷的娘防得可紧了,你没看山庄里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丑?”
“反正这个人要么轻功跟神仙一样,能逃过藏金山庄这么多江湖门客的眼睛,要么就是山庄里的内鬼。”
这种西陵毒的毒性很慢,看起来就像生病了一样,但也需要每日定量服下毒药,挽茵自问她的轻功也不可能瞒着藏金山庄的门客每日进出,除非给金夫人下毒的人是张之栋……算了吧,张之栋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给人下毒。
所幸金夫人贴身的侍女不多,再加上给金夫人做饭烧水的几个下人也统共不过十来个人,范围不大。
金小少爷听说有人下毒还自己娘亲,马上就要派人把金夫人身边的下人都捆起来严刑拷打,被挽茵拦住,这孩子脾气真暴躁,将来他的一百零八房美妾得多受欺负。
“娘说了,这帮狐媚小蹄子,打一顿都老实了。”金小少爷还振振有词。
挽茵马上理解了金夫人被人下毒的动机,绝对的仇杀!
“那你说怎么办,打又不能打,还不让我告诉娘。”
挽茵骄傲地仰起头:“我要是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不白拿你那么多钱了么。”
金夫人所中的毒很独特,其中成分全部来自于域外西陵,如果挽茵没有去过西陵,此刻说不定也在一筹莫展,大概天意如此,金夫人即使凶悍善妒依然命不该绝,挽茵去了西陵,还莫名和双毒教染上关系,正好救了金夫人一把,那种毒,很像蛇派用毒的逻辑。
嫌疑人很快被锁定,但金夫人屋里的下人没有一个是懂医药的样子,金夫人身边的侍女虽然一个个都样貌奇丑,却都有一双养尊处优得芊芊玉手,挽茵怎么都看不出她们是能做出这种毒的人,要么她们是有神一般的养肤技术,要么就是制毒的另有其人,她们只是负责下毒的接应人。
怎么看都是后者更有可能,这几个侍女长得比烧火的刘婶还丑,就算把金夫人毒死了也可能给金老爷当填房,搞不懂杀了金夫人能捞到什么好处。
未免打草惊蛇,挽茵让金小少爷别声张,金夫人和金老爷全都要瞒着,两个人直接什么也不说闯进柳儿的房间,挽茵把房门锁住,和金小少爷两人一起淫/笑着走到柳儿身边,掏出身后的一大捆麻绳,两人什么话也不说,直接把柳儿和桌子捆在一起。
刚开始柳儿并不紧张,还以为金少爷又想到什么折腾人的游戏,也很顺从地让他俩绑住自己,毕竟她家这位小少爷一向是个熊孩子,想出多变态的事情都能理解。
“柳儿,本少爷的娘对你不薄吧,你竟敢下毒害她?”
以为是游戏的柳儿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僵硬住:“毒、毒?我怎么会下毒害夫人!”
挽茵皱着鼻子在柳儿房间里嗅着,金少爷好奇地看着挽茵,总觉得跟旺财四处找屎时的样子很像。对药材气味的分辨,挽茵可能比旺财还强几分,不一会儿就找出藏在胭脂盒里的药瓶,瓶里的药还剩半瓶。
连物证都被人翻出来,柳儿顿时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我……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你笨手笨脚连茶水都烧不好,还能会这个?这样吧,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我们也不多为难你。”
“是我鬼迷心窍,没人指使我,你们杀了我吧!”柳儿的骨头比挽茵想象中硬。
柳儿这丫头在黝黑的皮肤下长了一颗坚强的心,无论金少爷怎么威胁吓唬,死活不肯说出幕后的指使者,一副打算英勇就义的样子。但不怕死的人未必不怕活着,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痛苦千百倍,比如被千百只虫子嗜咬的时候。
挽茵从怀中掏出一颗硕大的屎黄色药丸,这颗是她的新作,得意地说:“这药丸名叫催香丸,吃了以后遍体生香,比你那些胭脂水粉好闻多了,不过有个缺点,对虫子吸引力太大,附近所有的虫子都会吸引过来,你说我要是在你身上弄几个伤口,把这药涂上去……我不想用这种方法,我未来夫君是名门正派的掌门,我不想让人以为我很恶毒,拖他后腿,你也别为难我,老实说出来。”
柳儿没想到小小的虫子也能如此厉害,仍是嘴硬,她不知道,对于嘴硬的人,医师可以有千百种办法。
最初,挽茵制作催香丸的原因是因为牡丹嫌弃自己的胭脂总是不够香,但当牡丹知道催香丸会招虫子后就拒绝使用,当这枚药丸终于有一天派上了用场,青榜的人却早已彼此不知去向,想到这里,挽茵竟有些伤感。
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青榜这么招人恨,应该永远不会倒,对吧,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