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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赛尔金坐在大帐门边,用手掀开门帘,漠然看着对面的原木阵。
借着雷光,只见程晓天用一个古怪的姿势坐在木桩顶端,任由暴雨兜头浇下,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在他后方,2000蜀山复仇军团士兵也如他一般,盘膝坐在大雨中。这是程晓天教他们的吐纳方法,虽然不能修炼,吸收灵气改善体质却可行。
“这外界传说中的废物少爷,简直比他父亲还要邪门。”联军参谋官叹了口气,回头看去。
图多尔脸上裹着纱布,坐在正中间,面无表情,小崽子坐在他左手边,低头沉思着。这一幅画面已经维持了半个小时,三位统帅始终一动不动,军事会议开到现在无一人发言。
“隆隆”雷雨声中,一阵喊杀声传了过来,图多尔和小崽子被惊醒,只有赛尔金仍漠然看着对面。
小崽子转向门外问道:“哪路兵马杀过来了?”
闻声,一名浑身湿透的亲兵站到门口,敬礼回道:“是塔兰狼骑兵团在和落星护卫团交锋,战场已经接近到本阵外半公里了。”
小崽子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塔兰狼骑兵团占着那么大的人数优势,就算抓不住对方,至少也该有能力把敌人驱走吧,怎么会被那200来人欺到大营附近?!
“塔兰军团怯阵了吗?”小崽子站起身走向大帐门,擦过赛尔金身边时,忽然听到他发出两声低沉的冷笑。
暗自叹了口气,小崽子走出中军大帐,一头扎进了大雨中。
作为百战精锐,塔兰狼骑兵团当然不会胆怯,可他们确确实实是在消极怠战。现在整个狼骑兵团聚在一起,人人提着兵刃,却眼睁睁看着落星护卫团绕过去袭扰地狱火军团,毫无拦阻之意。
而落星护卫团似乎也看出了他们的意思,远远绕开,不向他们进攻,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很显然,军无斗志了,这种状况下,任谁都很难扭转。
“起盾墙!快!你还在睡!”雨中传来大喊,那是地狱火军团的长官在指挥防御,作为重装步兵团,被轻骑兵骚扰,除了防御没有任何办法。
“赛尔金大人。”小崽子回头喊道。
赛尔金闻声一惊,猛然站起身来,机械的应道:“有,总指挥大人。”
小崽子摇了摇头,很显然,这位统帅之一,巨魔十字军团的统领大人也没什么斗志了。
“督军大人,让你的部下去和地狱火军团混编,帮他们驱赶一下敌人吧。”小崽子无力说道。
“是!”
这一声赛尔金回的颇为干脆,接着便直挺挺出门走入了雨窟中。
有十字军团的远程攻击,再加上地狱火军团的坚强防御,落星护卫团的袭扰应该效果不大,小崽子由此安心回帐。大帐内,图多尔仍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这里的时间静止了。
“大人?大督军大人?”小崽子走到图多尔身边试探着呼唤,良久后,图多尔方才醒过了神,茫然看着小崽子。
“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撤军了?”小崽子说道。
现在的形式谁都看得出来,贝拉山谷远比战前想象的强大,三支军团的战力也超出预期。虽然本方的兵力仍大大占优,可军无斗志,辎重不足,这一仗就算赢下来也占领不了,继续战斗毫无意义。
另外,一旦要是输了,三支军团只怕要全灭!
总之,这样的仗根本就不能打,只能言和撤军。他现在甚至担心程晓天会不会同意议和,如果对方在撤军途中还这样一路袭扰,这三路兵马只怕不死也残。
闻听小崽子的话,图多尔先是愣了片刻,紧接着神情忽然激动起来,
“不!我不接受失败!”图多尔大吼一声猛然起身。
“只是议和,并不是失败。”小崽子轻声劝慰。
图多尔闻言转身,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小崽子,咬牙切齿说道:“死了这么多人,寸功未建,你说这不是失败?你让我怎么和萨尔大酋长交待?!”
喀拉拉!
门外一道闪电劈下,雷光映在图多尔脸上,阴森可怖,小崽子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传令兵!”图多尔大吼一声,跨出门外,左右看了看,“传令三军,我要点兵!”
小崽子嘴唇嗡动,最后摇了摇头,喃喃着:“大督军,你疯了……”
大雨滂沱,近万困顿不堪的兽人巨魔联军,瞪着通红的双眼,开始了集合点兵。而在军营外,落星护卫团仍在不停的骚扰,喊杀声中,这一场点兵气氛格外的压抑阴沉。
到了第二天清晨,雨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大,贝拉山谷外,联军经过半夜的调整,终于整好了队,摆好了阵势。
这一次图多尔亲自点兵,由塔兰狼骑兵团打头阵,地狱火军团紧随其后,残余的巨魔十字军团压在了最后面。凄风苦雨中,士兵们又冷又饿,瑟瑟发抖,就连战鼓都被彻底湿透,再也敲不响。
联军军阵一公里外,已经持续多日的袭扰终于停了下来,两支落星军团在一座高坡上排成阵列,默默注视着下方黑压压的敌人。没有人说话,就连那两面招摇的军旗都沉沉坠了下来,他们比敌人更疲惫。
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只剩一股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无论彼此。
终于要结束了吗?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似乎死亡都是一种很好的解脱。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看,比如程晓天,还有蜀山复仇军团。现在,他们保持着完整的战斗力,个个跃跃欲试,杀气腾腾。
他们都是阿拉希盆地的居民,几乎都有亲人在这次的瘟疫中丧生,对联军恨之入骨。
城头上,一直劳作不休的人们也停了下来,他们没有武器,就提着钢钎铁锤,或者干脆在木棍上绑一块石头,钉几根钉子。没有人指挥,他们自发爬下工地,默默走进了原木林,站在了蜀山复仇军团的后面。
城墙高处,布隆伯格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无奈叹道:“维克多,这算不算旷工?扣不扣他们工钱?”
维克多白了他一眼,头一次觉得这家伙原来比自己更笨。
联军阵中,图多尔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进攻。”图多尔淡淡一挥手,军令下,大军开始缓缓移动。
程晓天睁开眼,缓缓站了起来,面对着数千黑压压的敌军。在他身后,2000复仇军团士兵从木桩上冲了过来,簇拥着他们的领主,搭上箭,怒视逼过来的塔兰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