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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李贵年一直觉得在体制内喊的民主集中制,这是最糊弄人的一句口号了。 任何时候,一把手的权威都是不容下边人挑战的。王子君刚来罗南的时候,李贵年曾经误以为王子君的气质太柔弱了,不具备虎虎雄威,只怕不是一把手的料子。他也许只需对王子君保持外交礼节式的尊重、冠冕堂皇的支持,就行了。
但是很快,李贵年就发现,事实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回事。和王子君打交道不多长时间,李贵年就深切地意识到,此君的处事风格根本不是强势,而是一种说一不二的霸道。
比如说有些事情的拍板上,大家尽可以畅所欲言,王子君淡淡的笑着,含蓄的动作,嘴巴都不曾哼一声,一副从谏如流的大度形象。但是很多时候,他只需到最后总结的时候,说上一句“放放吧”,可能就彻底改变了这件事的决策方向,弄它个悬而不决,或者不了了之了。
每次王子君说放放吧的时候,李贵年都觉得他的语气是轻描淡写的,含义却变化莫测,有时是暂缓,有时是拖延,而最倒霉的,则是从此以后,这个提议被永远的束之高阁了。
因此,有这个前奏在先,说出来这句话之后,李贵年大松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有些话他李贵年不可不说,又不能乱说。李贵年说官话从来都是慢条斯理的。现在把节奏放得更慢了。斟酌着每个措辞。他内心里顾及着武老,又想着他交待要照顾的成剑社,一双手下意识的在下腹上摩挲着。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心底发虚。
李贵年拿起桌子上的几份资料,又开始给王子君分析起来。大多数企业,他分析得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是在说到不老康的时候,语气和态度却是大相径庭了。
“王书记,这不老康乃是全国保健品的领军品牌,而且还在出口创汇。在国外还是比较有影响力的。对了,它还是国家级的诚信企业呢。”李贵年虽然抬着头,但是他的目光确实没有去看王子君,他清楚。依照王子君的心思,绝对会从自己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中意识到事情的不对。
可是看出来又能如何?自己还得在这条道上走下去,毕竟那成剑社已经把武老给搬出来了。现在在罗南市的政坛上,自己已经摇摇欲坠了,绝对不能再失去武老这个靠山的。
“王书记,我觉得不老康跟我们还是很有合作诚意的,他们的总经理成剑社,去年为慈善事业捐款上千万,这个……”
李贵年还想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但是当他抬头看向王子君那淡淡的笑脸之时。所有的话头一下子都戛然而止了。
和王子君这种聪明人谈事情,自己这种突然的变化,根本就是掩饰不住的。意识到这一点,李贵年心想,自己与其跟这么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兜圈子,反倒不如打开窗户说亮话,自己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横切竖切都由人家了!
这么一想,索性将文件一放,直言不讳道:“王书记。 实不相瞒,那个成剑社找到了一个老领导,这个老领导当年对于我很有帮助,我这个……”
十分钟之后,李贵年离开了王子君的办公室。尽管王子君说了原则上同意,但是有一点李贵年却逃脱不掉。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又欠了王子君一个人情。
他娘的,本来是自己要出气的事情,最终弄了这么一个结果,他奶奶的,这般的人情欠下去,自己以后在王子君面前可就越加的挺不起腰杆了。
想到今天的事情,李贵年一上午的好心情全都他娘的烟消云散了。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撂,整个人就好似瘫痪了一般的躺在椅子上。不过随即就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着那写着不老康情况的文件,嘴中喃喃的说道:“他娘的成剑社,你凭什么难为老子啊,这件事我肯定会给你办成,但是武老可没有说什么条件,你弄得老子如此的难堪,也别怪我下刀太狠了!”
李贵年回去怎么想,王子君不知道,不过他的心情确实不错,让李贵年负责这件事情,一来可以让他狠狠地对不老康下刀,二来也是想要送他一个顺水人情,没想到这第一个人情刚刚卖出,第二个人情就又欠上了。
李贵年在同一件事情上欠自己两个人情,这下子还真是够衰的啊!
心情不错的王子君,目视着照进窗户内的阳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呆在屋里已经一天了,准备出去走走的王子君刚刚拿起电话叫董智滨,就听到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来电号码,王子君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他轻轻地接通电话,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依依呀呀的声音,这声音很轻,根本就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但是王子君的心里却是暖暖的。
“小甜豆,是不是想爸爸了?”王子君虽然知道电话那边的小人现在什么也听不懂,还是轻声的问道。
“啊啊啊……”电话那头的小甜豆,此时只能用这个声音回答了。
“妈妈去哪里了?妈妈对豆豆不好的话,爸爸回去替宝贝闺女出气哟!”王子君知道这个时候伊枫在一边搞鬼,笑呵呵地对电话那头继续道。
“嘻嘻,伊枫不在这儿,你王大书记真是太了解她了,伊枫都当妈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经常把豆豆给弄哭了!回来好好惩罚她一下!”一阵笑声之中,传来了秦虹锦的声音。
听到秦虹锦的调侃,王子君的老脸一红。这话说得太暧昧了。不过随即就笑着道:“不要紧,惩罚不了她就惩罚你,惩罚谁不是惩罚嘛!”
“去你的,没有正经,也不怕小甜豆听到了。”秦虹锦和王子君也是嬉闹惯了,嘴上虽然娇嗔,但是话语之中,依旧带着一丝丝的娇羞。
“你怎么有空带着小豆豆,是不是今天放假了?”王子君知道秦虹锦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在忙公司的事务。随着君诚集团的不断扩大。尤其是软件方面,有了莫小北这方面的技术支持,已经成为了世界上让远在美洲的那个公司都顾忌不已的顶级巨无霸,作为公司第一人的秦虹锦。现在比她这个市委书记都忙。
秦虹锦娇嗔了一声道:“你这个家伙,就知道压榨我的劳动力,难道我连休息的权利都没有啊,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已经简政放权了,大部分具体事务,我都下放给管理层了,我只需要掌握一个大方向就可以了。”
“哦,对对对,这才是领导嘛。”王子君说话之间。目光就落在了自己的手机上,他沉吟了一下道:“现在手机行业正在迅速的发展,尤其是智能手机,越来越走进人们的生活,如果你有闲散资金的话,可以在这方面投资一下。”
“手机?公司倒也有这个打算,我一直在犹豫不决,不过老公你既然有这个心思,那就按照你的指示来吧。对了,现在加大那的一个公司向我们发出了投资邀请。他们生产的一种叫做黑莓的手机,我看着蛮不错的。”
“那就投资吧!”王子君想到后世之中黑莓畅销的场景,很是沉着的说道,随即他好像怕秦虹锦在这方面下定不了决心,又沉声的道:“他们要多少资金。咱们就投资多少。”
“嗯,我知道了。都听你的。”秦虹锦虽然有些奇怪王子君为什么对这个公司这般的信心十足,但是她并没有追问原因。这么多年了,王子君在经商方面好像有惊人的天赋和判决力,他的每一个意见和建议,都给她一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感觉,而且,实践证明,王子君的每一个点子,都让君诚集团更上一层楼。
“对了,听说你现在在东埔市参加经贸洽谈会?”秦虹锦的声音,再次透过电波传了过来。
对于经贸洽谈会的事情,王子君本来就不准备瞒着秦虹锦,听到秦虹锦这么一问,就如实道:“不错,我正在带着罗南市参加经贸洽谈会,你们公司收到邀请了没有?”
“收到了,不过我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就没有去。”秦虹锦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道:“你们市怎么样?”
“还可以,虽然做不到独占鳌头,但是也绝对落不了尾巴。”王子君想到基本上已经可以签订的合同,很是自信的朝着秦虹锦说道。
秦虹锦咯咯的笑了两声:“就喜欢你这种自信的劲儿,早知道你占不了鳌头,我就派人过去,跟你合作一个大项目,嘿嘿,可以气死某些人嘛。”
虽然秦虹锦不怎么来山省,但是对于山省之中的一些情况,心中却是清楚的很。而她话语之中的某些人说得是谁,王子君自然是一清二楚。
“你可不要胡来!”虽然知道秦虹锦公司的钱都是干干净净的,但是王子君却依旧不愿意让秦虹锦再牵涉进来。在他看来,只有将鸡蛋分别放在两个篮子之中,才算是安全的。君诚集团好不容易斩断了表面上和自己的联系,那最好就不要再发生什么利益联系。
“我知道了,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绝对不会胡来的。”秦虹锦说到这里,话锋又是一转道:“老公,昨天看了一个电影的宣传片,那宣传片的美女可真是我见犹怜啊!好像那拍摄的地方还是在你们罗南市哦!”
知道秦虹锦在开自己玩笑,也清楚自己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可是王子君的心中,却不争气的升起了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我和人家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胡说。”王子君沉吟了瞬间,大声的辩解道。
“我也没说和您有什么关系,只不过从人家上学开始您就关心人家,现在都这么多年了,我觉得也应该是一个瓜熟蒂落的时候了,您说是不是啊!”
秦虹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很显然她又在用这件事情调侃王子君。如果说别的女人,王书记还可以把握,但是面对前世和自己走过了二三十年的女人,王子君的心里一时间真的有点说不出的苦涩。
“行了,给你开玩笑的,豆豆啊,你爸爸现在肯定脸都红了。”秦虹锦好似感到了王子君的不高兴,就把话筒转给了正在咿咿呀呀的小甜豆。
而听到小甜豆声音的王子君,也笑了起来,又和小甜豆说了几句的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秦虹锦的声音道:“老公,明天是个好日子,可能有惊喜哦!”
电话虽然已经挂断,但是王子君的思绪却是不短的蔓延,秦虹锦、伊枫、林颖儿,一个个的身影,从他的心中闪过。此时心思有点乱的他,根本就没有注意秦虹锦最后一句话。
东埔市的二号别墅在落日的余光之中,显得有些落寞。坐在靠在窗户的书桌前,阮震~~-更新首发~~岳正静静地看着一份文件。
经贸洽谈会已经进行了两天,而基本上签约的项目也差不多都已经确定了。这两天虽然阮震岳在哪里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他的心理,却觉得疲惫极了。
明天就是经贸洽谈会的最后一天了,晚上的焰火晚会,就要给经贸洽谈会画了一个大大的句号。而那位将要到来的领导,也将使这次经贸洽谈会显得越加的光彩。
“咚咚咚”
轻轻地敲门声从外面传了过来,听到这敲门声的阮震岳瞬间收起了自己疲沓的形象,重新恢复了那笑容淡然,好似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样子。
“进来。”
随着阮震岳的招呼,赵德乾快步的走到了房间之中,他朝着阮震岳看了一眼,就轻声的道:“阮书记,今天我去找成剑社,可是他今天的表现和昨天判若两人,见到我只是匆匆的说了两句话,就以忙其他事为由借故走开了。”
阮震岳没有说话,神色表现的也很是平静,但是此时他的心中,却是充满了震惊。
“怎么回事?”阮震岳沉吟了一下,轻声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