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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阔的平原上,金鼓震天,战旗蔽ri,嘶吼之声有如地动山摇。两支庞大的军队遥遥相对,双方士卒正疯狂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器,为自家的将领呐喊助威。
马蹄紧促,两名对阵的将军各驰快马,有如风驰电掣般二马相错。那赭袍铁甲的汉将暴喝一声,拧腰发力,单手将长槊“呼”的一声横扫过来,发出可怕的风啸之音,声势惊人。
“当”随着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对面那头裹黄巾的青年大汉矛头轻挑,毫不费力便将长槊荡了开去,跟着颀长的矛杆便似身具灵xing的长蛇一般,在他的手腕间无比诡异的转动了半圈,骤然如灵蛇吐信,向着身后斜斜刺出。
那汉将被震得单手发麻,长槊险些脱手而出,方自庆幸已与敌将错身而过,正待拨马回身再战。突然后心一凉,已被身后袭来的矛尖势如破竹般穿透了铁甲,从胸口冒出一截带血的尖角。
“嗤”,矛尖电缩而回,血雨飞溅之中,那汉将一声不吭的翻身落马,溅起大片尘土,长中长槊也“咣当”一声重重跌落尘埃。只有胯下战马悲鸣一声,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悲惨结局,放蹄奔回了本阵。
汉军上万将士一齐失sè,黄巾军们却蓦然发出震耳yu聋般的欢呼。
那黄巾青年傲视四方,顾盼自豪,猛然大喝道:“还有何人?快快出阵与某一战!”
他一连大喝三遍,汉军之中却静了下来,几名汉将相视一眼,皆目露惧sè,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那黄巾青年不由仰天狂笑,一阵大风吹过,将他的笑声远远送了出去,配合他脚下的汉将尸体,更显霸气无伦。
他收住笑声,凌厉的目光逼视着汉军大阵,突然将手中长矛向前一指。
随着那黄巾青年长矛一指,铺天盖地的黄sè浪cháo登时狂涌而上,将汉军阵形冲击过来。
虽然斗将失败,汉军将士的士气受挫,但他们毕竟是久经训练的劲旅,始终保持着顽强的战力。在主将令旗连展之下,汉军们不退反进,他们树起巨大的盾牌,排列成密不透风的盾墙,缓慢而坚定的向着黄巾军迎了上去。
双方甫一交锋,厚重的汉军盾墙将战意弥漫的黄巾军全部推挡在外,一支支长矛却有如毒蛇出洞,从盾墙的缝隙中错落刺出,将阵形散乱的黄巾军杀得血如泉涌,很快,所有零星杀上、失去同袍掩护的黄巾军全部横尸就地。一万汉军竟是硬生生以严密的盾阵挡住了至少三四万人的敌军。
黄巾军大阵后,远远的山丘上,正有两人并骑而立,遥望着战局的发展。
左边那头裹黄巾的粗豪大汉瞧得目不转眼,他脱口道:“不好办了!这汉军的战力依然强悍,我们的死伤不小啊!”
他偷偷侧头瞧了一眼右边那头戴竹笠,面罩遮阳纱的黑衣人,低声道:“是不是要考虑一下迂回攻击?这么正面硬撼我们太吃亏了!”
“你说得没错!”智先生平淡的声音响起:“但是我军的机动能力太差,如果冒险迂回,说不定在运动中便已完全丧失了阵形,更会给汉军以可趁之机!”
“你不用担心!汉军已经将要力竭!”他平静的注视着远方道:“只要我军能够冲破汉军前两道防线,他们必将大乱,我军必胜!”
“希望一切均如先生所言!”那黄巾大汉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眼神中却掩饰不住那一丝痛惜,这些青州黄巾兵可都是他积攒多年的班底啊!
“小家子气!”智先生仿佛看穿他的小小心思,且丝毫没有给他留半点面子,斥责道:“不舍得下本钱,怎么能赚大钱?只要此战能胜,你再想征集多少兵力都不是难事,可是如果败了……..哼!”
“说不定你连命都没了!”他冷冷道:“还要兵何用?”
“是是是!”那黄巾大汉心头一惊,心中不由想起关于智先生的种种传闻,立即改口道:“先生向来算无遗策,自然是胸有成竹,末将岂敢不遵号令?”
“恩!你明白就好,你且瞧好,只要再有一盏热茶的时间,汉军必然………”智先生突然身体前倾,怔怔的瞧着远方愕然道:“咦?这是怎么回事?汉军后阵好象突然乱了,似乎是受到了突袭!”
那黄巾大汉亦手搭凉棚,讶然道:“正是如此!难道是有友军从后方策应支援我们?”
智先生沉声道:“时机难得,快!立即命令全部士卒压上,与友军前后夹击,一举打垮汉军!”
“是!”那黄巾大汉不敢怠慢,命令身后的旗令兵一连串的旗语打了出去。
汉军身后,果然是有一股黄巾军发动了袭击,他们兵力虽然不过数千,却战力不低,又打了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汉军后阵几乎被完全攻破。
汉军乍逢变故,却是虽败不乱,汉军主将迅速分派手中机动兵力,堪堪同时抵挡住东西两路敌军,然后近千名弓箭手被紧急集中起来,他们向天仰shè出漫天箭雨,虽然杀伤力极为有限,却有效的阻断了黄巾军的趁胜追击。随即汉军旗号一变,以盾阵断后,全军缓缓向南方退去。
智先生见汉军队形严整,也不敢过分逼迫,下令放汉军退却。此战只是为了打通青州与兖州的通道,既然目的已达,没有必要再耗费时间。
“先生!先生!支援我们的友军将军来了!”那阵前斩将的黄巾青年策马而来,他显然是与那友军将领相熟,微笑着一指身后道:“先生请看!此人是谁?”
智先生抬眼望去,却见张曼成紧随在那黄巾青年身后,不由猛吃一惊道:“曼成?你怎会来到这里!”
张曼成目露戚容,他滚鞍下马悲叫道:“先生,大事不好了!自先生离去后,我军在颖阳大败,全军几乎损失殆尽。”
“你说什么?”智先生大惊失sè道:“我军正在重兵围困颖阳,怎么可能轻易便败?”
那黄巾大汉和黄巾青年也一齐惊得说不出话来。
张曼成长叹道:“先生你算错了一事!那皇甫嵩和南鹰的汉军根本不曾覆亡于洪水之中,我军正在攻城急切之间,他们却突然从我军身后杀出,这才令我军大败!”
智先生面前的遮阳纱突然颤抖得有如波浪一般,良久他才涩声道:“是我再次轻敌了,那姓南的小子确是了得!那么人公将军何在?”
张曼成神sè凄苦道:“有属下报称,看到彭脱将军已经被俘,而人公将军正被那南鹰亲自追击。”
他支支吾吾道:“他至今下落不明,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什么!”智先生身形一晃,险些从马上坠下。
“先生!先生!”几人一齐扑上扶定。
张曼成含泪道:“先生,如今大贤良师始终不出,而地公、人公两位将军均遇不测,只有您才能继续领导我们了,请万万保重啊!”
智先生猛的喘息几口,突然道:“不好!如果张梁落于敌手,那么宝库之秘只怕是守不住了!”
“卜已!”他转头向那黄巾粗豪大汉喝道:“快快发兵,直奔东阿,我们必须尽快起出那里的宝藏,然后退守青州!”
“难道传说中的宝藏就在东阿?”几名黄巾将军一齐微微一震。
“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向你们隐瞒了!”智先生叹息道:“我太平道早在五年之前,便秘密设立了三处宝藏,为的就是怕万一起兵失败,便必须留下这点复出的资本!”
“宝藏竟然有三处?”几人惊叫道:“不知都在何处?”
“其中一处只有大贤良师和张梁、张宝三人才知!”智先生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另两处却是分别在兖州东阿和你们倚为根据地的青州漯yin!”
“便连这两处,除了大贤良师三兄弟,也只有我和马元义才知道!”智先生苦笑道:“当今世上,只怕除了仙踪难觅的大贤良师,我方便只有我才知道这个秘密了!”
“漯yin?”卜已不解道:“那岂非就在我们身后不远之处,为何不先起出那里的宝藏,反而要舍近求远?去往东阿可至少还有二百里的路程呢!”
“愚蠢!”智先生森然道:“我们本来就是想借道兖州直奔豫州,与张梁和波才会师,如今已经赶了这么远的路,如果不取回点报酬,岂非是白跑一趟!”
“还有,如果张梁已经向敌军供出了东阿宝藏的秘密,我们更要先下手为强!”他双手骨节泛白,捏得“嘎嘎”作响:“这些都是我们太平道无数教众历经千辛万苦,多年来积蓄下来的!怎能白白便宜了敌人?”
“那么青州的宝藏……..”卜已咽了一口口水,迟疑道。
“至于埋藏在青州的宝藏则根本不急,那里目前仍是我们的地盘,将来也会成为我们再次崛起的根据地,什么时候起出宝藏都只是抬抬手的事儿!”智先生轻轻挥了挥手。“敌人就算明知道宝藏在漯yin,但是想要在我们眼皮之下有所行动会那么容易吗?”
他突然做了一个手掌下切的动作,寒声道:“他们只要敢来一个,我们便可杀一个!”
“先生英明!”几个恭敬的声音一齐响起。
“好了!闲话休提!我们现在必须全速赶往东阿!”智先生扫视了一眼黄巾诸将,“前路尚远,我需要有一名猛将来过关斩将,打开通道!谁人有胆,敢做这开路先锋?”
“末将愿往!”那黄巾青年昂首挺胸的上前一步,傲然道:“身为太平军第一猛将,当然只能由末将担当此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