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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茉到家后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半了,家里黑漆漆的,她打开壁灯,困倦地瘫倒在沙发上,这间八十平的房子是她去年买的,今年付清了尾款,在y市这座生活消费颇高的城市来说,像她这样不靠父母买房的委实不多,对此,袁茉也有些得意。
前年升任《星光》杂志社主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子,最终被她拿到手了,收入因此翻了几番,工作量也随之加大,她已经连续一个月在晚上十点后下班了。
现在纸媒行业不景气,时常能听到杂志社或者报社倒闭的消息,《星光》早就七年前就卖给了美和传媒集团,虽说树大好乘凉,但是一家时尚杂志社如果止步不前就会被时代所淘汰,关门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上头动动嘴,下头跑断腿,袁茉心想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准要进医院。
想着想着,眼皮子撑不住慢慢地耷拉了下来。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撕心裂肺地疼,袁茉迷迷糊糊地捂住胸口蜷缩起来,耳边传来一个女人低低的哭声,好像很压抑,她顿时惊醒了,一睁眼,几束强光射过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你醒了。”有个哽咽的女声。
家里有人!
袁茉翻身跳起来,揉了揉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正抹泪的女人,那不是……李优吗?
她和李优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曾一起租过房子,同住两年后,李优结婚,袁茉也搬到新房子,后来她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近五年除了打过几通电话,连面也没见过了。
电视里正在播《东京爱情故事》,这是李优的最爱,看一次哭一次。
李优一边抹泪一边看着她,不解地说:“你怎么了?怎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不是吵着你了?唉,是你说要看东爱的,我才陪你看的,你刚刚睡着了我都没说什么。”李优不悦地嘟着嘴。
这是做梦吗?
袁茉左看右看,这不是她家,这是她们最开始租的那套两室一厅。
“李、李优?”
李优转过头,皱着眉问:“你怎么了?睡一觉我都不认识了?”
“没、没什么。”袁茉犹豫片刻,忐忑地坐了过去,抖着手想要戳一戳李优,看看她是不是在做梦,手指伸出去几次都缩了回来,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忽然,“啪”,李优一掌打在她的大腿上,“啊——”,袁茉尖叫着跳起来,李优也跟着尖叫。
“你叫什么?”李优鼓着眼睛看她,袁茉摸了摸自己的脸,摇了摇头,跑到卫生间照镜子,还是她,样子没变,可是感觉年轻了很多。
她是在做梦吧,一个真实的梦。
第二天晚上,她又梦到了和李优在一起看《东京爱情故事》。
第三天晚上,同样的场景。
第四天,上班的时候,袁茉问助手小吴关于做梦方面的事,小吴对这些一向有兴趣,她说可能是袁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有可能是那个朋友出了事,或是要出事,把袁茉当成了她最信任的人,所以才会在她梦里出现。
袁茉仔细想了想,哪个说法都不可靠。
这天难得准时下班,袁茉打算犒劳一下自己,去商场买几件衣服再吃一顿大餐。吃完饭,她从餐厅出来,忽然人群中有个尖锐的声音传来:“有人要跳楼!”呼啦呼啦,周围的人全都跑了过去,袁茉也跟了过去。
一个年轻女人坐在酒店的窗台上,身边有人数着楼层,惊慌地说:“卧槽,二十三层。”围观的人发出巨大的抽气声,有人开始劝说那个女人不要轻生她还年轻。
袁茉最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多半又是为了男人,她拿出电话报了警,随即便要挤出人群离开,忽然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袁茉下意识地抬头看,砰——
好、疼!
——“啊啊啊啊,死人了!”
——“啊啊啊,有个女人被砸死了!”
——“我去,这太点背了,路过都会被砸死!”
……
“袁茉,袁茉,你醒醒。”身边的女人推了她几下,见她没有反应,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也不再管她。
电视里赤名莉香正喊着:“kanji(完治)”。袁茉紧闭着眼,心里默念着:都是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什么假的?袁茉,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李优扑到她身上,仔细瞧着她的脸,笑嘻嘻地说:“好啊,你装睡!”说着,她伸手挠向袁茉的腰,这是她最怕痒的地方,袁茉一下子蹦了起来,惊恐地喘着粗气。
李优被她的表情吓住了:“你怎么了?我把你弄疼了?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怎么了。
袁茉的脸惨白如纸,心脏剧烈得跳动着,好似要冲破胸壁,她摇摇欲坠地扶住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袁茉,你别吓我,我胆子小,我害怕,你是不是病了?”李优抱住袁茉,呜呜地哭了起来,正巧电视里莉香也在哭。
她不是在街上吗?不是被那个跳楼的女人砸中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李优怎么会在她身边?
“李,李优。”袁茉声如蚊蝇地说,“你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李优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嘴一瘪又哭了出来:“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没病!你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袁茉紧紧地抓着李优的手,手心一层层地冒着汗,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李优颤声说:“20,2015年呐,你怎么了?怎么会忘记年份?”
2015年,2015年,怎么会,怎么会呢?她和李优是2005年毕业的,07年年初李优结婚就搬走了,半个月后她也搬了新家,怎么会是2015年?就算是重生,也应该回到05或者06年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袁茉想继续问,但是看着李优像是被吓坏了的样子,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吞了下去,她扔下一句“我进房间了”,把李优留在了客厅。
身份证,护照,毕业证书一一摆开,袁茉跪在地上,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证件,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没变,1988年10月25日,她现在还是二十七岁,但是毕业证书上的毕业时间却是2010年6月。
她是2005年毕业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是重生了吗?如果是为什么不是回到05年?
她毕业五年,依旧和李优住在一起?李优没有结婚吗?
袁茉的脑子乱成一团麻,她什么都理不顺想不通,完全陷入了混乱……
第二天,袁茉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袁茉,袁茉,袁茉,起床了,快点快点,要迟到了!”听到迟到两个字,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身下床,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叫她起床的那人是谁?
走出卧室,李优含着牙刷拿着热水壶路过,看了她一眼,含糊不清地说:“唔快点,哟实到了。”
李优?真的是李优?
袁茉掐了一把大腿,疼!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
在李优的催促下,袁茉很快洗漱好,换好衣服,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搭上一辆出租车去往公司。
还好还好,还是美合集团,这一点是没变的。
到了公司楼下,李优又拉着她飞奔进电梯,袁茉下意识地按了20,李优狐疑地看着她,伸手按了18,她靠在袁茉耳边说:“咱们杂志社在十八楼,你、到、底、怎、么、了?”最后一句话问得咬牙切齿。
这也是袁茉心中的疑问。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没有说话。
走出电梯,袁茉看到了中国旅途四个大字,中国旅途是什么?难道这家杂志社叫中国旅途?不是星光吗?
“你看什么?你别告诉我你连咱们杂志社也不认识了吧。”李优一副“你是不是疯了”的样子看着她,急忙拉上袁茉跑了进去,然后打卡,上班。
直到开会袁茉都还不敢相信她从一个时尚杂志社主编变成了一个旅游杂志社的小编,这是什么落差?这是银河落九天的落差!
“啪!”王晖盛把杂志砸在会议桌上,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在座的众人缩着脖子,连呼吸都恨不得隐藏起来。
“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王晖盛那张弥勒佛一样的脸露出讥讽的冷笑,“一个个海归,名牌大学,就给我做了这么个东西?我们是旅游杂志,我要的是美景和美食,你们做的是什么?”
他撸起袖子,把杂志翻得哗啦作响,指着一页上的烧饼说:“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是不是烧饼?不过就是做得圆一点,上面的芝麻多一点,你们就给我弄到杂志上来了?我要的是特色!特色!怎么不把你们村口王师傅给我贴上来啊!胡闹!可笑!”
他鼓着眼睛扫视了一圈,俱都低着头,像是一群中学生不敢抬头看老师,生怕被点名回答问题。他的目光停在一处,“袁茉,你在想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袁茉。”
“在。”袁茉抬了抬手。
王晖盛铁青着脸说:“你来说说,我们杂志社是什么定位,你好好地跟他们说说。”
她?虽然都是杂志,可以她不是做这一类型的,她能知道什么……
袁茉硬着头皮站起来,闭了闭眼,拿出做主编的气势来,清了清喉咙说:“咱们杂志社叫中国旅途,旅途二字很好地解释了我们的定位,向读者展示他们平时不能见到的,吃到的……”
一番胡编乱造说完,袁茉已经定了心,不再像之前那么慌张,王晖盛点了点头让她坐下,随即又发表了一番演讲,在座的人鼓掌三次,发出崇拜的赞叹声五次。
“……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吧。”王晖盛率先起身离开。
“呼——,吓死我了,还好你没掉链子。”李优关上一字未写的会议笔记,拍了拍袁茉的肩,“姐妹儿,根据你昨晚和今早的表现,我怀疑你中邪了。”
袁茉吓得心尖一颤,抖抖嘴正要说话,李优立马又嬉皮笑脸:“我说笑的,看把你吓的,脸都白了,走吧,出去了。”
走出会议室,王晖盛又把袁茉喊进了办公室。
这……是社长办公室?社、长、办、公、室?
陈旧得像个仓库……还是地下的那种。
“来了,坐。”王晖盛推了推眼镜,“小袁啊,你今天在会议上说得很好,我们杂志社有你这样的同志,我感到很开心啊,不错不错,我没有看错你,继续努力。”
袁茉:接下来就该说但是……
王晖盛笑得满脸褶子,又说:“但是,这次的北国专题做得确实……不太理想,小袁啊,我一向很看好你,你很有才干也很有想法,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单独做专题的机会,现在高原旅游也是热门,你做一期高原专题吧。时间紧,任务重,你明天就动身。”
袁茉:“出……差?”
从办公室出来,看见等候在外一脸焦急和担心的李优,“老王跟你说什么了?”
袁茉张了张嘴,说:“他让我出差。”
李优松口气笑说:“让你出差有什么不好的,可以拿着公费旅游,也就是你了,我们可是想去都不行。”
袁茉呵呵地笑:“出差没有那么好。”
李优说:“我知道啊,但是我还没出去过,所以我想嘛,好了好了,打起精神来,你最近老是跟我说累,我看你是休息不够,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