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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小姐,请进。”穆松依旧笑得那么温柔,抬手往边上一指,“猫放在那边吧。”
袁茉小心翼翼地把顺顺放在病床上,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回肚里:“它腹泻得很厉害,是不是……猫瘟?”
穆松收起笑容变得严肃起来,他草草看了一眼,说:“袁小姐,你跟着刘护士填单子,我先做检查。”
“嗯,好。”袁茉点点头,“别叫我袁小姐了,叫我袁茉吧,不用那么客气。”
填完单子回来穆原还在屋里,穆松又问了她一些关于顺顺的情况,初步判定为顺顺肚子里有寄生虫,可能是因为变换了猫粮引起的。
“别担心,不是猫瘟,我先给顺顺打一针,你坐会儿吧。”
袁茉点点头:“麻烦你了。”她站着没动,就这么看着穆松拿出针管和药瓶,药水从细长的针里喷出细细的一条,袁茉从小就害怕打针,只要看见穿白大褂的拿针就忍不住会想针头刺进皮肤的感觉,每次她都会脚软。
要打针了。
袁茉扭过头不敢看,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象针扎入皮肤的画面,忽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别怕,很快就好了。”
“好了好了,打完了,转过来吧。”
袁茉心里一松,扭头撞上穆原的笑脸儿,从他明亮的眸子里看见自己紧绷着的脸,袁茉拂去额头上的浮汗,这才发现她紧张得背后都出汗了。
“谢谢你。”袁茉的手动了一下。
“不客气。”穆原缩回手。
打完针,穆松开了些药,告诉袁茉该怎么用药,各种注意事项,说得非常详细。两人离得有些近,袁茉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奇怪的是,一点也不刺鼻。穆松的声音非常温和,不急不缓,让人很舒服,和暗夜漫步里男主播的声音一模一样,袁茉心里有百分之六十肯定是穆松了。
顺顺的病情不严重可以回家,袁茉提着包从诊所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穆原站在诊所门口正冲她挥手道别,袁茉也挥挥手。
“你喜欢她?”穆松站到穆原身后,语气很肯定。
穆原回头看他一眼,笑了笑:“有好感。”
“哟,能让你有好感相当不错了。”穆松嗤笑,“我们薛珺妹妹怕是要伤心了。”
提到薛珺这个学妹穆原头都大了,以前他以为她年纪小,只是因为求之不得才执着,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么执着,穆原都有些服气了。他多次跟她说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可薛珺就像是完全没听见他的话,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前更疯狂。
穆原觉得真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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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美食地图版块做得相当不错,杂志社的销量翻了一番,在例会上王晖盛的脸都快笑烂了,当即宣布美食地图要作为永久版块保留下去。会后,王晖盛把袁茉叫去办公室,把这一版块全部交给她负责,一期三篇文章,分别要舌尖温情、辛辣食评和怀旧风格。
袁茉问:“三种风格都是我一个人写?”不专栏作家约稿什么的?
王晖盛笑得一脸奸相:“小袁啊,能者多劳,我看好你哟。”
袁茉:呵呵,周扒皮!
不过既然她负责,有些事情她还是能做主的吧,袁茉爱死了这种手中有权的感觉,走路都脚下生风。
下班后,她从公司出来,同李优道别,径直走向清欢,不知不觉间那间小店成了她每日必去的地方,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好像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卧槽。”
走到店里,袁茉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桌椅翻倒在地上,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油污,本该是客满的时间却一个人也没有,袁茉踮起脚往里走,“穆原,冯哥,小……唉,小张。”
张鲁泽正拿着笤帚走出来,看见袁茉,大喊一声:“小心小心,有玻璃。”
“哦哦哦,好。”袁茉跳回到门口,“这是怎么了?有人打劫?”不会是袁芙和乔卉枝的报复吧。
张鲁泽一边扫地一边气呼呼地说:“刚刚店里来了一个神经病,点了桌子菜,我确认了几次问他一个人能不能吃完,他都说吃得完,等菜上齐了,他突然大吵大闹,说他只点了一份豉香排骨,还骂我们给他上这么多菜就是要强买强卖,这不是存心找茬嘛。他这样穆原哥都忍了,那个神经病还不消停,非说那盘排骨不是猪骨头是人骨头。然后就坐在地上满地打滚,要我们赔钱。冯哥好言相劝,但是拉都拉不动,越劝越疯,砸椅子,砸盘子,穆原哥怕他伤到人赶紧让店里的客人先走,连钱都没给,我们报了警,这个神经病想跑被穆原哥一个扫堂腿打趴下。”
袁茉此刻的表情就是:目瞪口呆.jpg
“然后呢?”
“然后警察就来了,还说‘你们店里事情怎么这么多’,那个疯子抱着警察大腿哭,说穆原哥打他,穆原哥调取了店里的监控,证据都摆在面前了,疯子非说都是假的,连警察都怀疑他是不是神经病,最后就把他押走了。”
“我去……什么运气,遇上这种疯子。”虽然事情很惨,但是袁茉越想越喜感,止不住想笑,“穆原呢?”
张鲁泽甩了甩脑袋:“后院。”
在袁茉眼里穆原是一个长得很帅气又很优秀的男人,他不像她以前见过的一些厨师,因着自己在后厨工作就不注重形象和个人卫生,穆原总是给她一种很干净的感觉。而且他对食物有一种难得的虔诚,这一点从他做的菜里能体会到。
此刻,穆原背对着袁茉,他的轮廓被夕阳勾出一条金边,竟然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是的,孤独。
“听说店里来了个疯子。”袁茉走到他身边,“你没事儿吧?”
穆原低下头看她,嘴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你看我的样子像有事吗?”
哟,这话说得真别扭。“……算我没问。”
“晚上想吃什么?”
袁茉惊讶:“你现在还有心情做饭?”
穆原不紧不慢地挽起袖子,淡淡地说:“为什么没有心情,什么都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你不点菜的话我就自己决定了。”
袁茉“哦”了声:“那就豉香排骨吧。”
穆原抽了抽嘴角,眯着眼睛,咬着牙说:“除了豉香排骨。”
“那随便。”袁茉挑挑眉,说好的不会被影响呢。
袁茉认为穆原还是被这件事情影响到了,因为,他没做荤菜,做了一桌子素菜。
素菜!
刘可可抱着筷子直嚎:“我大病初愈你都不做点好吃的?啊啊啊,这是喂兔子呐,我想吃肉,肉!”
穆原轻轻瞥她一眼:“长胖了。”
就这么三个字,刘可可立马不嚎了,十分正经地说:“吃什么肉啊,肉,是万恶之源,吃多了不长脑子光长脂肪,蔬菜好。”
袁茉斜眼看她,如果在特殊年代,刘可可一定是还没打就招了。
放眼望去,芥蓝、藕糖子、白灼茼蒿、千层茄、还有一大锅娃娃菜,这是一顿让她没有多少期待的晚餐。
她是杂食动物,虽不以肉食为主,但也不能全素,荤素搭配才营养啊穆原老板!
袁茉唯一感兴趣的就是藕糖子,这几乎是y市家家户户都会做的一道小点,别的地方叫糖藕,在y市偏偏要反着来,还要加一个“子”字以显示亲切。
中国人会吃会做,对各类食材都有千变万化的作法,连藕的小洞都能利用上,把藕切片,在小洞里塞上糯米、红豆沙、绿豆沙和豌豆黄,尽力使每一个小洞里的东西都不相同,然后上锅蒸,最后在糯糯的藕片上淋上桂花蜜。
糖浆裹着小小的桂花从藕片上慢慢地滑落下来,使藕片的每一部分都沾上一点糖蜜,桂花蜜使得蒸透的藕片更加香甜。
袁茉喜欢这道菜,她已经好些年没有吃过了。
“好吃吗?”穆原问。
袁茉点点头:“如果有肉就好了。”
“……”
“我说真的,就像芥蓝,你就是在水里滚了一下,加上耗油,这样吃是新鲜,但是如果用芥蓝和排骨一起炖,那个味道就更好了。”
张鲁泽扶额,袁茉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排骨……穆原哥怕是再也不想听见排骨两个字了。
快要吃完的时候,唐桑才到,袁茉问她有没有吃饭,唐桑说在外面吃了一碗肉丝面,袁茉和刘可可羡慕地看着她,肉丝面!
“你怎么在外面吃的?你不是下午没课吗?你跟我说要来的。”袁茉心想是不是又跟程泽有关。
唐桑瘪了瘪嘴:“本来是这样计划的,要出门的时候程泽他妈来了。”
“她说什么了?”唐桑还没说,刘可可自动脑补一个恶婆婆的形象。
“就说我们两个鲁莽,说离就离,一点也不负责,还说我们就是一直不生孩子感情才变淡的,我说程泽心里有别人,跟我也合不来,大家分开了才好。她就一直拿我们不生孩子说事儿,说要是早点生孩子心就定了,夫妻俩就安心挣钱养孩子之类之类的话,从下午两点半一直说到五点过,他妈愣是没喝一口水,我都差点吐血阵亡。”
袁茉拍拍她的手:“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想法,你别太在意,你不是要搬出来吗?房子找好了吗?”
唐桑摇头:“还没找到合适的。”
“你搬出来?”刘可可诧异,“为什么不是他搬出来?”
“那房子是他买的,他装修的,我一分钱没出,是他婚前财产,当然是我搬出来咯,而且,就算他让我留下,我也不会留的,根本不想呆在那里。”
刘可可鼓掌:“好样的,我知道一处房子,你想不想……”刘可可放下筷子,拉着唐桑走到一处细谈。
袁茉听到了“老城区”、“安静”等字样,立马明白了,刘可可是在给自己找室友。
饭后,穆原和张鲁泽在洗碗做清洁,袁茉不着急回家,刘可可还在极力游说唐桑搬去和她一起住,袁茉走到柜台后面,发现了几张纸,翻过一看,是几幅画。
有一个做画家的母亲的好处就是从小能欣赏不同的画作,各种画派袁茉都能说上几句,也培养出了赏画的能力。
这几页纸上画的都是美食,火锅、烧烤、煎鱼、烩面、麻婆豆腐,一共五页纸,五张画,袁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别看!”随着一声破音的嚎叫,一个人影冲过来一把夺过袁茉手里的画纸。
张鲁泽把画紧紧地抱在怀里,惊恐地看着她:“不许看。”
袁茉被他这个样子吓到了,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我看见摆在桌上以为是废纸,画得挺好的,很好看。”
张鲁泽摇摇头:“不是的,这个就是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