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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勤他们一走,徐清的脸色就变得煞白,他感到万分恐惧,偷眼瞧瞧陶三勇,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应该说是恐惧,徐清感到他好像全身都在发抖。
“瘦猴怎么没来?”楚明秋很随意的问道,今天他的大部分朋友都到了,可瘦猴大渣子却没到,这让他有些纳闷,在他的认识中,瘦猴不是那种怕事,不讲义气的人。
金刚说:“不知道,傻雀也不在,下午他们约好去游泳馆游泳,还来找我来着。”
“到游泳馆去了!”楚明秋皱眉,他早就告诉他的朋友们,最近少上街,上街也躲着红卫兵点,游泳馆在北海,夏天是游泳馆,冬天是冰场,这时代少有娱乐场所,所以这里成了人最多的地方,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红卫兵们完全可能到这这些地方去抓人。
“勇子,回去看看瘦猴大渣子回来没有,金刚,你看看傻雀回来没有,哦,他们肯定不是两个人去的,查查和他们一块去的回来没有。”
楚明秋觉着有麻烦了,这瘦猴和傻雀在街面上小有名气,前些年打肉蛋和红卫兵结下不小的梁子,这次他本就担心这两小子,没成想这两小子居然无所畏惧的跑去游泳去了,妈的,这要撞上红卫兵,这不是找死吗。
听说瘦猴大渣子没回来,勇子也感到不安,这两小子没有在外过夜的经历,如果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已经出事了。
“公公,我们在这就行了,勇子和金刚先回去,如果瘦猴他们没回来,就去找找,连夜找,今晚我和公公都在医院,到时候你们给医院打电话。”虎子提议道。
楚明秋点点头,这子不错,勇子和金刚都没迟疑,带着人便回去了,楚明秋又让明子和建军带人回去,明子和建军丝毫没问还在现场的徐清和陶三勇该怎么处理便带着人走了。
小胡同里就剩下楚明秋和虎子,可徐清陶三勇丝毫不敢乱动,陶三勇背后的一个红卫兵目光就在四下寻摸,悄悄向后移动了一步,然后便不敢动了,虎子已经盯上他了。
楚明秋低着头,慢慢的踱到陶三勇和徐清面前,徐清和陶三勇紧张之极,楚明秋忽然动了,拳风擦着徐清的脸,“砰!”,拳头重重的落在徐清边上的墙面上,墙面应声凹下一块。
徐清紧闭着眼,浑身都在冒汗,只一会,衬衣便被浸透。陶三勇看着那凹下的墙面,脸色惨白,浑身直哆嗦。
“为什么?为什么要抓狗子?”楚明秋的声音像冬天的冰块一样寒冷。
徐清心里藏着个秘密,谁也没告诉的秘密,自从看到林晚的第一眼,他便喜欢上她了,可他不知道该怎样表示,所以他才一再针对林晚,没成想,狗子横加干涉,让他在林晚面前大为丢脸,为了找回这个颜面,又将陶三勇卷进来,于是梁子越结越深。
红卫兵起来之后,徐清和陶三勇都加入了红卫兵,陶三勇还是十一中红卫兵作战部部长,徐清成了突击队队长。这段时间的顺利,让俩人都有些飘飘然,俩人便大胆将狗子给抓起来了,从而惹出了这样一场惊天大事来。
要是知道楚明秋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凶狠,给俩人一个豹子胆,也不敢去动狗子。
至于上林晚家则是另一回事,林健文回家养伤后,师院井冈山派的一个讲师,当年在评讲师时,被林健文查出有抄袭论文的行为,在林健文的坚持下,他不但没有评上讲师,还被通报批评,因此对林健文怀恨在心,在反右时,便大举揭发林健文,这次再次检举揭发,给林健文戴上帽子,红卫兵师夺权后,他打听到林健文已经回家养伤,于是他便通过他在十一中念书的侄儿,再次污蔑林健文有特嫌,撺掇红卫兵去抄家。
徐清不愿去抄林晚家,可陶三勇觉着淀海那边的华清附中、一中学都开始抄家了,他们不抄上几家,革齤命行动便落后,非要去抄了林晚家。
抄家,原来仅限于抄住在学校的老师的家,红卫兵的行动还没走到校外去,可最近不知从哪传出来的,红卫兵开始到校外抄家,现在这种行为还很少。
虎子看着楚明秋背在身后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担心他失去控制,悄悄走到侧面去,他知道楚明秋一定注意到他的行动,也肯定明白他此举的用意。果然,楚明秋听后,沉默了好长时间,才问了那个师院讲师的名字,然后才命令陶三勇和徐清回去后将今天抓的人全放了,以后不准再抓人再出来抄家。
徐清和陶三勇没想到楚明秋这样容易便放过了他们,连忙带着人走了,俩人好几天没醒过神来,几天都没到学校去,连天桥剧场的批判大会都没去参加,等心神稳定下来后,到学校才知道,那天晚上的人中,有两个第二天便到学校贴出退出红卫兵的声明,他们直言告诉陶三勇,他们怕死,宁肯背负逃兵的骂名,也不敢再留在红卫兵中,这俩人从此成了逍遥派。
“就这样放过他们?”虎子盯着俩人的背影问道,今天的事全是这两小子闹出来的,放过王勤们还有可说的,可没想到楚明秋连这两个也放过了。
“放过他们!天下有这好事!”楚明秋冷冷的说,虎子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这两小子死定了。
楚明秋倒没难为段毅,第二天狗子照了光后,医生检查后,认为狗子问题不大,有一根肋骨有点裂缝,回去养几天就好了,但楚明秋不敢让狗子在楚家大院修养,将他送到虎子家去了,让湘婶照顾着。
而后让虎子到家告诉家里,他估计昨晚家里人都在担心,特别是后来他电话通知建军,建军将院子里在家的兄弟们全带来了,家里院里的震动恐怕不小。
将狗子送到虎子家后,他才松口气,想起林晚还在家等着他,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连忙蹬上自行车往林晚家赶,等到了林晚家,才发现林晚家聚集了好些人。
“唉,真是可怜!”
“听说她家是特务!昨儿红卫兵还来抄家来着。”
“谁知道呢?这年头,什么事都有。”
“说她家里有电台,还有啥本,昨儿红卫兵抄了一天,也不知道抄到没有。”
“瞎扯吧,林老师多和气的一个人,小晚多好的女孩,唉,这昨儿爸爸死了,今儿妈妈又上吊了,这都什么事!”
楚明秋大为惊讶,林晚的妈妈自杀了!他赶紧挤进去,家里已经有不少人,两个警齤察正在屋里看,林晚呆呆的坐在院子里的,完全不理会周围人的神情和议论,也不管警齤察和其他人在屋里做什么,院子里用白布盖着一具人。
楚明秋慢慢走到林晚面前,林晚的神情让他心疼不已,这是一张完全没有生气的面容,麻木,呆滞,了无生趣。
楚明秋不知该说什么,迟疑一会才扳着林晚的瘦削的肩低声说:“林晚,我来了。”
林晚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楚明秋又重复了一遍,林晚呆滞的眼睛才稍稍转动,就像一具僵尸从沉睡中醒来,让人惊悚不已。
“妈妈走了。”
就这一句,让楚明秋的心差点碎了,他冲动的将林晚抱在怀里,此举在人群中引起一阵惊呼,楚明秋喃喃低声说:“你要哭就哭吧,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些了。”
林晚静静的任由楚明秋抱着,她已经没有泪了,泪早已流干,她的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完全没有一点光明的黑暗。
现场很清楚,警齤察没费多大劲便断定这是自杀,林晚父母的单位很快来人,师院来的是红卫兵师的两个红卫兵,林晚母亲剧团也来了人。
师院来人宣布林健文的死亡是意外,至于他的后事以及林晚的安排,他们回去向领导汇报后才能决定,林晚母亲单位的来人则直截了当宣布,林晚母亲是自绝于人民,属于罪有应得,罪该万死,他们回去同样会向剧团领导汇报。
警齤察出具了自杀证明,有了这个证明,林晚可以将父母尸体送到火葬场火化。
警齤察和林晚父母的工作人员走后,接下来便是街道出面了,林晚已经不能管事了,楚明秋以林晚的同学的身份帮林晚处理母亲后事,不过有些文件还是必须由林晚签字,林晚则像个木偶一样,楚明秋让她在哪签字,她便在那歪歪扭扭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林晚将所有字签完后,街道工作人员也走了,楚明秋再度电话叫来虎子勇子,想了想又给金刚打电话,可金刚回去后便四下去找瘦猴和傻雀去了,没有在家,楚明秋只好给叶冰雪打电话,让叶冰雪赶紧带几个人过来。
林家依旧混乱不堪,抄家的痕迹依旧,屋里院里一片狼藉,林晚母亲依旧躺在院子的地上,身上蒙块床单,唯一可以看见的是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显然她临死前为自己好好收拾了下。
“你们还在这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楚明秋看着依旧围在林家门口的邻居们没好气的说道:“这事很好看吗?”
“你这小伙子也真是的,我们也就是关心下!”边上的一个中年妇女不满的说道。
“唉,大妈,您要真的有心,就别在这看着了,帮忙去买口棺材吧,别让林晚妈妈就这样走了,好不好。”楚明秋对这些邻居有股怨气,前天晚上,要是有人出来制止下,林健文说不定就不会死,昨天早晨,要是有人出来帮下忙,林健文说不定也不会死,现在聚在门口,抛下几声叹息,展现自己的同情心。
廉价的同情心!
不过,被楚明秋这样一激,倒是有人采取行动了,几个大妈和大伯总算进来了,帮着整理起院子来,楚明秋又拿了些钱,让一位大妈到棺材铺去帮忙买两口棺材。
虎子和叶冰雪先后到来,俩人看到林家的情景都极度震惊,虎子知道林晚父亲被打死了,可没想到她母亲也自杀了,叶冰雪进门便哭了,止不住泪流满面。
“哭什么,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就不再受罪了。”林晚看着叶冰雪说。
叶冰雪更加悲痛,眼泪一串一串的往下落,死命抱着林晚:“林晚,你一定要挺住,千万别想不开,千万别想不开!”
或许是林家的遭遇激起了周围人的怜悯,也或许是楚明秋他们不避嫌疑的出手相助,让周围的邻居们有了勇气,过来帮忙的人越来越多。
歪倒的梅树被扶起来,重新培上土,推倒的石桌被扶正,被踩坏的花草被清理出去,屋里被撕毁的书页被打扫到一边,被红卫兵弄得乱七糟的东西被重新归整好。
林晚呆呆的坐着,给她水,她便喝;给她饭,她便吃,以往的灵动和秀气都荡然无存,只是在棺材拉来了,楚明秋指挥大家将林晚母亲放进棺材时,她才终于有了动作,扑上去抱着棺材,死死的抱着,不肯松手。
楚明秋将她抱开,林晚对着他拳打脚踢,疯了似的,叶冰雪试图靠近,楚明秋冲她摇摇头,任凭林晚厮打,将她拖到一边。
周围的大妈大婶们看着无不落泪,楚明秋不敢让尸体在屋里太久,这可不是冰棺,具有冷冻能,只是普通的木棺,这个天气下,要不了两天,尸体就得坏了。
两口棺材停在院子里,楚明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林健文的尸体还在医院太平间放着呢,要取尸体,必须得林晚出面,否则医院不给,而且这发送也是个问题,也同样要林晚出面,可林晚现在这个状态……
谁能放心?!!
就在楚明秋左右为难时,勇子和金刚俩人急匆匆跑来,带来另一个让楚明秋揪心的事,瘦猴傻雀大渣子被九中红卫兵给抓走了,勇子面露焦急之色,楚明秋看看院子里的两口棺材,又看看没有任何动静的屋里。勇子一看这情况,知道楚明秋在这脱不开身,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在边上急得直搓手。
“勇子,这样,你去找林百顺,昨晚他来过,让林百顺带你去找朱洪,让朱洪和林百顺去找一个叫葛兴国的人,另外,也找找殷柔柔,她也在九中,好像还是九中红卫兵的一个头头,请他们俩帮帮忙,这边我实在走不开。”
勇子答应下来,拉着金刚就走,楚明秋又叫住他们:“记住,九中不是十一中,单倥不是陶三勇,千万不要发生冲突,听清楚了吗?千万不要发生冲突,最好你们不要出面,让朱洪和林百顺去交涉。”
勇子和金刚答应着离开了,楚明秋忧心忡忡,勇子还理智点,这金刚可是个只认拳头的主,这要冲突起来,那麻烦就大了。
“要是不行怎么办?”虎子低声问。
“那他们自己就得扛下来,”楚明秋的语气焦虑又冷漠,虎子忍不住打个寒战,他试探着问:“要不我们先去,将人抢出来再回来。”
楚明秋摇摇头:“九中不是十一中,九中学生的背景太硬,除非能扳倒他的爹,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再说了,这里我们走得开吗?”
虎子沉默了,院子里停着的两口棺材,让人看着就感到心颤,他心里忍不住暗骂,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都走一块来了。
楚明秋的回答让他有些失望,以前不管什么难题,到楚明秋手里便纷纷瓦解,有些在他看来根本是无解的事,楚明秋总能安排得妥妥当当,可今天,他听出来了,如果那个葛兴国和殷柔柔不帮忙,他也没办。
邻居们渐渐散了,楚明秋揪心瘦猴和傻雀,又担心林晚,房间里响起叶冰雪低低的劝慰声,楚明秋叹口气进屋,林晚已经醒来了,躺在床上,无声的流泪,叶冰雪红着眼睛在边上安慰。
叶冰雪很知趣,看到楚明秋进来便将位置让开,然后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拉了虎子,两个人悄悄的出去了。
房间里就剩下楚明秋和林晚,楚明秋轻轻叹口气:“海绵宝宝,你可得振作点,林叔叔和林伯母还没入土为安,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不管怎样,你得将他们送走了才行,哪怕悲伤也得等那时才行。”
林晚没有说话,楚明秋继续低声说:“海绵宝宝,别伤心了,以后还有我,还有虎子,还有叶冰雪,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别怕,你等着瞧,到时候我再给你演一出打渔杀家,你知道,我戏唱得挺好的。”
“海绵宝宝,你现在这样可不好,得像个员,要继承父母的遗志,扛起革齤命的旗帜,要继续革齤命,不能让资产阶级修正主义者认为你垮了!”
“你看,外面的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可最终还是我们的,咱们要活得精彩,活得比他们好,干嘛要悲悲切切的,咱们就高高兴兴的,咱们就是要他们悲悲切切的。”
楚明秋没心没肺的劝着,说得口干舌燥,嗓子里直冒火,连忙端起边上的水杯喝了,看看林晚还是没动,他轻轻叹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别!别走!”林晚忽然从床上坐起来,祈求似的望着他,楚明秋心中一喜,连忙转身回到床边,林晚抓住他的手,死死抱着他。
“别走,我怕!”
楚明秋将她抱在怀里,感受到怀里单薄的身体的颤抖,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惧和无助。十六岁的她,原本有灿烂阳光的天地,现在变成一片灰暗,渺茫,别说她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就算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承受这样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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