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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沉下,夜幕降临。
陈凡儿走回县城时,看到城门口已有大批士兵进驻。很多想出城的平民被挡在城门下,被告知现在外面危险,若要出城最好选在白天。
夜里的青水县少了几分喧闹,大多数的百姓还不知魔斑的事,所以还感受不到大战将临的压抑气氛。
穿过集市区,就能看到县衙,此时衙门紧闭,门外左边的那盏灯笼坏了好几天了,也一直没人来修理。
“咚咚咚!”
无人应。
“咚咚咚!咚咚咚!”陈凡儿加重了力气敲门,她知道门房是个年迈的老头,耳朵不大好使,腿脚也不是很麻利。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哦,原来是凡儿。素素那小丫头急坏了,一定要出城去找你,现在还被老爷关在书房里呢。回来就好,赶紧去见老爷。”门房大爷伸手拉陈凡儿进来,随后在门缝外探望了一会儿,立刻掩上了府门。
“老爷和素素姐都回来了?没有人受伤吧。”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就落下你一个。赶紧的,去给老爷请安。”
陈凡儿一阵小跑去了南厢的书房,走廊上那些下人看到陈凡儿衣衫不整,脸上的胎记又露了出来,便会有心避开。
这小半年下来,府里的大多数人对陈凡儿的态度依旧保持着不善,总觉得她是个厄运之人。当然,由冷清素一直在维护着,陈凡儿的日子也过得不算太糟。
“老爷。”陈凡儿走至书房前,细声的招呼道。
书房的门是敞开的,程志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宋青松站在一旁,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站在角落的冷清素,看到陈凡儿后一阵惊喜,若非老爷在场,就会直接冲过去来个熊抱。
“嗯,能安全回来就好。凡儿,说说怎么回事?”程志见陈凡儿衣衫勘破,灰头土脸的,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我在赛马场被人群冲散了,之后被一匹魔狼追到了山林中。后来遇到了一位年轻男子,救下了我。”陈凡儿把大致的过程讲述了一遍,她当然不能说白马的事情,所以说出来的事情半真半假,倒也没有引起程志的怀疑。
“你说年轻男子救了你?你可记得他的相貌?”程志在意的问道。
“男子穿着一袭红色的战袍,鬓发往后疏起,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嗯,感觉是个军人。”陈凡儿回忆了一番,要说她印象最深的是陌生男子眼眸中透露出的自傲,可这算不得特征,所以也不便加入描述。
“红袍,二十五岁……”程志沉吟了片刻,又追问道:“那只魔狼是怎么死的?对方是用剑,还是用刀?”
“哦,那男子好像会神术,一道火焰就把那只魔狼给杀死了。”
听着陈凡儿的描述,程志再次陷入了思考中。
“大人,可有什么不妥?要不要属下去查查那名男子的来历?”宋青松在一旁问道。
“恐怕是那位来了。奇怪,山间出现魔兽也非罕事,依今天的情形看,应该非常严重。”程志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仔细推测着:“既然连那位也来到这小小的青水县,事态恐怕不是我们能控制了。”
“传我命令,县衙府所有外派的捕头全部收回城内,不得外出。素素,你最近也不用代瑜儿去私塾了,我会替你请假的。”
宋青松先一步退出了书房,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程志的命令是需要严格执行的。
陈凡儿和冷清素对望了一眼,也走出了书房。独留程志在房中,苦思着今天发生的一切,究竟是何缘由。
…………
此时,在曹家府邸中,下人们正忙作一团,走廊里随时能听到踢踢踏踏的小跑声。
“老爷,金玲她不会有事吧?”曹家二夫人虽然不是曹金玲的生母,但她知道,家族如今的鼎旺之势,全是躺在房内的女子带来的。
“闭上你的乌鸦嘴!有神师大人亲力疗伤,金玲能有什么事!你赶紧去督促下人不停的换水,别傻站在这里添乱!”曹国贵其实现在已经心急如焚,当看到穆远之抱着昏迷的曹金玲回府时,自己差点就晕了过去。
幸好穆远之向他保证曹金玲无生命之忧,只是施术过度暂时昏迷,并且答应亲自为其疗伤。
“有神师大人在场,金玲还是受了如此之伤,难道今天不是寻常的魔兽袭击?难不成这青水县要变天了?”曹国贵敏锐的商业嗅觉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在担心屋内女儿的伤势同时,他心中也在盘算着别的计划。
…………
因曹金玲受到神术反噬,穆远之先行一步回了曹府为其弟子疗伤。
宇文兄弟在这次战斗中并未受伤,便回到了西山军营,和宋义汇合后,带着一小批部队缓缓回往城内。
“皇兄,你说我师姐的那把剑影到底什么来历,为何威力如此可怖?”宇文若揭骑着马,好奇的问道。
“你都成了神师的徒弟了,今后自然会知道。怎么,你想把那柄神剑‘占己’?”宇文昭然看出了自己弟弟眼中的那份渴望,索性就说穿了。
“呵呵。”宇文若揭尴尬的笑道,“我现在只是龙子,连龙侯都不是,怎么敢觊觎那么可怕的东西?至少要等成了龙王,我才敢勉强试一试。”
宇文昭然知道他这位皇弟个性秉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故而也未在意。
“可惜了那匹白马,被它逃了。”宇文昭然转而说道。
“对啊!那匹白马,宋将军,那白马跑哪去了?”宇文若揭转过身,朝跟在身后的宋义问道。
“殿下,当时情形戡乱,狼群众多,我虽看到白马跑入山林,但无暇追回,还请殿下恕罪。”宋义脸色有些难堪的说道,自己何尝不知道两位皇子对白马的重视,可当时的情形……哎。
“你……”宇文若揭还想责备几句,就被宇文昭然抢先说道:“宋将军保护平民有功,届时我回皇城必会向父皇禀奏。至于区区白马,跑了就跑了,将军不必介怀。”
宇文若揭诧异的看着自己的皇兄,他可是比谁都更想要收服那匹白龙马的啊!
“多谢殿下谅解,末将必加派人手搜查附近山岭,寻找白马的踪迹。”宋义觉得这两兄弟相差实在太大了,哥哥处事圆滑令人信服,这个弟弟却是一根筋到底,甚难沟通。
接着,三人又开始讨论起魔族进攻的事宜,整支队伍缓缓的来到了城门口。
夜幕之下,城门口竟然有一长队人马正举着火把,似乎在侯着两位皇子到来。
“咦,是你的人么?”宇文若揭不记得向谁提过他们回来的时辰,便好奇的问了一声宋义。
正当宋义想要否认时候,站在城门的那队人中走出了一位身着红色战袍的年轻人。
宋义一怔,急忙下马,快步迎接了上去。而宇文兄弟均是眉间一皱,也缓缓下了马。
“参见琰王!”宋义一个垂直角度的鞠躬,头都不敢抬起半分。
“见过皇兄!”两位皇子抱拳,行礼,身体稍稍向前,算是做尽了礼数。
“参见琰王,琰王千岁,千千岁!”后面的士兵全部单膝下跪,齐声喊道。
皇甫琰,本代第一龙子,首位晋升龙王的龙族,又是极其罕见的火龙祖脉,如今是下代龙皇的热门人选。
“哈哈哈,三弟,五弟,去年皇城一别,当真是好久不见啊。”皇甫琰挥开战袍,双手举起示意众人免礼,随后一臂一个,紧紧的搂住了宇文两兄弟,颇为亲热。
“呃呃呃呃………皇兄,要要要,要闷死了。”宇文昭然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还能保持沉默,而宇文若揭被粗壮的手臂挤得喘不上气,脸都开始涨红了。
皇甫琰笑着把这两个小鬼放开,道:“你俩怎么想到来那么偏僻的地方,要不是我被派来此处,还真遇不到啊。”
“咳咳!我兄弟二人游山玩水,一路北下,也是正巧经过此地。”宇文昭然摸了摸脖子,血色恢复后便微笑着回道,“皇兄这次是有任务前来?不知为弟我是否能帮上一二。”
皇甫琰笑而不语,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卷金黄色的锦织布卷。
“龙皇诏谕?!”在场之人皆惊,包括两位皇子,统统立即跪下。
皇甫琰双手托着诏谕,缓缓抬到头顶,布卷徐徐展开,到全部打开时候,“轰”的一声,一条黄金巨龙的投影直飞云霄,照亮了半片黑夜。
“龙——皇——诏——谕!”金龙口含真言,发出巨响,整个天龙帝国,所有生灵的耳边都听到了这四个令人臣服的字。
正在书桌前的程志立刻跨步出了书房,对着远处的黄龙虚影下跪;正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曹国贵突然转身,对着天空的虚影下跪;整个天龙国,除了神庙中人外,都纷纷在原地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龙皇诏曰:今东方魔族,蠢蠢欲动,天生异像,魔斑重现。”
“现建战功榜一份,凡杀灭魔族,便可累积战功!”
“凡我龙族后裔,战功过千,可至皇城兑换一滴真龙之血!战功过万,可兑换一次龙泉洗涤!”
说到此处,宇文两兄弟的眼中突然闪出了精光。他们本为真龙,真龙之血对旁系有逆天的功效,对自己丝毫无用;但是龙泉洗涤不同,以如今之身若获得龙泉洗涤,便能直接晋升龙侯!
“人族凡裔,战功过千,可至皇城直接打通气海!战功过万,可与吾真龙族后裔联姻!”
听到此处,曹国贵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已是垂暮老人,打通气海修炼神术已然无望,但曹三福和曹小颜尚幼,若能累积满战功,便可让儿子修神术,女儿嫁给龙子。这样一来,曹家便可一飞冲天,成为万年不易的名门了!
“所有战功兑换,都可到所在之州的‘咏日楼’兑换,钦此!”
“谨遵龙谕!龙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听到诏谕的人都在原地磕头。
天空中的黄色龙影渐渐褪去,才逐渐有人敢起身。
“原来父皇已经知道今日之事了,那为什么不在皇城宣告龙谕,偏要让皇兄跑到这里?”宇文若揭起身问道。
“馥赤神师算出魔斑会出现在此,便提早警示了父皇。父皇命我到此地观察情形,最好能阻止魔斑诞生,可惜还是来晚了。”皇甫谨把诏谕重新卷起收好,说道:“幸好有穆神师坐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宇文兄弟双双点头,表示赞同。
“其实父皇的意思你们也看出来了,战功榜是假,让我们带兵屠魔是真。皇位之争即将开始,父皇是想让我们先磨砺一番,赢取更多将领的信任。”皇甫琰毫不避讳的解释道。
“下一代龙皇非皇兄莫属,为弟我是肯定争不了的。”宇文昭然谦虚的笑着摇头说道。
“我也不争什么龙皇,我要当,剑术大师!”宇文若揭摸了摸腰间的剑鞘,自豪的说道。
“哈哈哈,想不想争,要不要争,都不是你我能说的算的。这是血脉传承,真到了那一刻,谁也无法逃避。”皇甫琰显然比宇文兄弟知道的更多,他身为长子,又已是龙王,传承记忆自然比几位龙子要多许多。
宇文昭然听后,脸色阴晴不定了一会儿;倒是宇文若揭,依旧一脸傲气,似乎不相信什么血脉传承。
“好了,我们也不要在城门口傻傻的站着了,进城说吧。我已好久未见你俩兄弟,要坐下来好好跟我说说你们的游历趣事!”
皇甫琰在前,站在城门前的队伍分成两队,让出了道路。
一匹白马出现在众人面前。
“白龙马!”“是它!”宇文两兄弟几乎同时叫了出来。
“哦?你们见过这匹白马?”皇甫琰走近了白马,顺手摸了摸它的鬃毛。
宇文昭然和宇文若揭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白马毫不反抗,说明已经被皇甫琰驯服了。
“皇兄,这匹白马你是哪里得来的啊?”宇文若揭直勾勾的盯着白马,心里很不服气。
“哦,我路过山林,捡的。”皇甫琰淡然说道。
捡的!!!?
两兄弟彻底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