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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寂寂,居室清清,床里的冷双成睡得沉静。
秋叶执起她的手,挑起锁链环套,查看她的腕部,检查得十分细致。雪色肌肤上隐隐透着一股*,如皮脂一般,护住了她的手腕,使之没有发生皲皱的情况。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腕,将掌中的温热度给她,冷声说:“难怪你念得紧,原来是细处都与你照顾好了。”
冷双成睡得不适,曲肘扭动两下,想摆脱他的掌控。秋叶蓦地又想起,她的睡姿向来是平卧不动,而今却背对着他,一副不甚耐烦的模样。他将她翻过身来,她不知在想什么,翕合的眼睫如扑落的蝶翼,一动不动,嘴角却攒着微微的笑意,即便在醉梦中,还悠然神往地嘟哝了一句:“好味道。”
他何曾见她笑得如此忘乎所以,以前对着他时,仅是露出疏淡的笑容。
他本想一掌将她拍醒,可终究舍不得到手的机会,放下了手,去亲了亲她的唇。
她竟然有所反应,去追逐他的嘴唇,轻轻擦了擦,才安然枕着发香而眠。
秋叶心细如发,与冷双成简短相处一刻,察觉到了异样。她改了往日沉敛的性子,在醉酒之后显露真情,唇齿之间,尽是追逐一种味道。她亲的是他,他只怕,她将他当成了其余的物事……或者是人。
想到萧拓与她气息相闻的可能性,他还怎能忍耐得住,以往所修炼的沉稳若定运筹于胸也不重要了,取而代之的是蚂蚁噬骨般的酸痛。
秋叶扶起冷双成,将她放在怀里,低头细细打量。她依然酒醉,睡得沉迷,脸侧淡淡的,像是方才在对街回头时的惊鸿一瞥。
他善于揣度她的心意,当下即知,她因厉言驱逐之事仍在生气,不仅如此,她还不想见到他。
秋叶搂紧了她,不由得低声说:“傻瓜软硬不吃,偏生又爱生气,想要我怎样做?”他抵着她的额,轻轻问:“该怎样做,你才会舍不得离开我?”
她突然睁开半轮眼帘逡了他一下,复又闭眼说道:“秋叶?”
他低低应了声。
“走远些。”
他使出两分力箍了箍她的腰,引得她不适地皱起眉。他恨声说:“走得还远,你也要回到我身边来。”
许久过去,才听她迷糊应了一句:“那我走远些,不见你最好。”
秋叶当机立断,用指尖挑开瓶塞,将果酒对准了冷双成的嘴。她稍稍抗拒,他便喂她喝下去,不多时,又让她服服帖帖倒在怀里。
室内门窗紧闭,气息浅近。
冷双成穿着淡色素雅的衣衫,如一株美丽的兰,却碍着秋叶的眼了。他摸摸她的臂下及腰线,掌握到了解衣的诀窍,当下不客气地褪光了她的衣裙。
他细细查看她的周身,将她上上下下打量得清楚,见无多出的伤痕才放下心来,对她肩头残留的一道刀背磕击的瘀痕推拿了一刻,直到淤血散去。
正事完毕,闲情又上眼底心头。
冷双成被喂三次酒,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任由秋叶拿捏。寂静的阳光透过窗纸,落在她肩上,蒙上一层荧荧光影。她的白玉肌肤,润泽的弧度,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尽数呈现在他眼前。
秋叶看得喉头一紧,深深吐纳几次,止住了欲念。他将外袍解开,褪下中衣,替她遮掩好身子。她被打断了睡梦,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隔衣抗拒。
先前的衣裙散在床边。
藕荷色的衫子、绣花长裙,配饰齐整,质地精良。一层层解开她的包裹,一层层透着女儿家的香气,如同不经意间,向他展示了雪色香肌下的诱惑,还有意想不到的新奇世道。
她的衣袋、袖囊、腰带里都塞满了小玩意儿,有银票、香囊、火折子、公主书束、白玉石子、未绣完的白布人偶以及一袋焙制的小吃食。
香囊透着一股淡馨,承载着男女之间的绮念,让秋叶最先抓起,去探一探里面的究竟。
没有令他恼火的东西,只是装着黑白两色用圆木削出的棋子。
再拈起小布袋查看,里面盛着一半的酥脆干果,似乎就是刚才她所念叨的“好味道”出处。
秋叶看了看此刻睡得安然的冷双成,不禁笑了笑。他抱起她,将她的头搁在肩膀上,箍住了她的腰,问道:“你是不是被萧二的手艺收买了?”
冷双成低喃了一句,似在念着:“我要睡了,你回避吧。”
秋叶哪能回避,而是将干果放在她嘴边,看她反应。她当真用唇舔了舔,再追逐过去,被引到他怀里才尝到了一点味道。
他冷笑:“还真是被他收买了。”如法炮制,又取出第二颗干果引得她逐食,不让她如意就丢掉了果子,再收她入怀。
耳旁传来一阵水潮拍击石岸的声音,还有三言两语的对答。
冷双成晃晃悠悠醒来,发觉是在一口箱子里,且被锁住了眼扣。她蜷卧在柔毯里,皮肤最能感触到柔和之物,用手一摸,当即明白已是裸身。
也仅仅是比不着寸缕的情景好一点,因她身上,还有一件散透着熏衣香的中衣遮挡着。
她捻了捻中衣里衬,摸到熟悉的避水衣冰丝韧性,深深一叹,原来刚才的感觉不是发梦,而是切切实实遇见了秋叶。
她起掌拍击箱壁,纹丝不动,一道细密的语声在外警告道:“再费劲也容不得你裸身出逃,外面一共有十三个男人,你的一念之差,会让他们失去眼睛。”
冷双成只得躺倒,听见宋国通译与辽国官员交涉,已采补完丝织品,可即刻开船。随即箱子被运进三楼客舍里,伴随着门窗紧闭的声音,四周最后归于平静。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想了又想,十分拿捏不住,秋叶到底是什么心意。
他曾向她表露心迹,并软语威胁,要她好好活着,半年之后就得回来,甚至备好了婚娶之物先斩后奏,让她嫁与他为妻;她心性迂回,也抵不住他的步步紧逼,最终应了半年期,依他心意穿上嫔妃装,向他回诉愿意嫁给他的心意。
随后,她想不着痕迹地接近萧政,套取解药,顺便为他一解后顾之忧,利用他围攻舞乐教坊的时机刺了他一枪,从而落得满心歉意。
她不能道歉,也无法道歉,带着萧拓逃走。
似乎从这一刻起,所有的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铁剑山上,她被迫面对他,有了道歉的机会,可他已经听不进去。
既然他不能原谅她,那么就让她继续偿还吧。她忍受着他的冷言冷语,鼓起勇气追过去,询问半年期是否有效。
果然如她听到的消息一般,他即将迎娶公主,不承认他曾要求的半年归还诺言。
初听到他的答复,她难过得颤抖起来。
活了两世百年,遭人嫌弃的滋味,原来是这般不好受。
冷双成又想起,秋叶说过的驱逐出境的话语。事后她曾细心推敲,猜测他在宋境有一番大的动作,极有可能是发起攻战之类的厉行。
尽管她能揣摩到一两分,他在一副冰冷面孔后的心意,可终究被伤到了颜面和情意。
她不想多作纠缠,就当暗中成全他的心志,继续臣服于萧政,紧锣密鼓地进行着苍城之计。
可秋叶又将她掳来,趁着酒醉之时,与她耳鬓厮磨一番。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萧拓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十分没意思。
她想着,见面势必又难得断清,再落入被灵慧公主嘲讽的境地,那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商船广阔的客居里,秋叶处置完所有事,才打开了箱子的锁扣,将顶盖掀开。
冷双成裹着柔毯闭眼安睡,他揩了揩她的脸,将她唤醒。她拉高毯子,遮住了脸容,看也不看他。
秋叶合毯将她抱起,发觉她在出力抵制,丢下一句:“安分些。”她也冷声回道:“你放手吧,我自己走。”
他并未听她的,出力抱住她,转置到了温软的大床上。
冷双成立即拉过被褥围在柔毯之外,叠了两三层,做成了一个茧子,臃肿地拥坐在床里。她看他不怀好意地笑着,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他的中衣,从茧口扔了出去。
秋叶取过中衣,放在架上,说道:“就算生气也要安分些,我好不容易寻回了你。”
她冷冷一笑,并不应声。
见她不怿,他就要换个应对方法,不能硬碰硬。他走到床边坐下,放柔和了一些声音,说道:“归途之中来不及置办衣物,等去了别馆,你再好好梳洗一下。”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放她走了。
“别馆在哪里?”她问道。
“海口镇。”
“宋境么?”
“嗯。”
冷双成冷颜瞧着秋叶,道:“我原本在琉璃镇闲逛,那里才不是宋境之内,你再带我回来,又有何意义?”
秋叶不改脸色说道:“那也不能容你留在萧家人身边,与我在一起,诸事总归强上许多。”
她静瞅他半晌,忍不住道:“公子脸皮真厚。”转眼去打量船舱内动静,推敲是否有破绽可用。
他置若罔闻地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取出一碗汤食,回头对她说道:“饿了么?来尝尝御厨手艺。”
程香一路出使辽国,自然凭着功劳之借口,将御厨、绣娘等人也一并要了过来,安置在商船上。
秋叶动了心思,一定要找到胜过萧拓手艺的人,聘进世子府,断绝冷双成吃外食的坏毛病。
冷双成动也未动,只说道:“公子回避下吧,好歹给我留些颜面。”
秋叶所谓的回避就是转过了身子不去看她,说道:“不消动其他的心思,我在这里,你哪儿都去不得。”
她愠怒道:“我本与你清清白白,你将我衣衫剥光,做出如此不耻之事,我未怪责你,你还想强留住我不成?”
秋叶突然转身,在她眼目之下,拉开了外袍衣领,露出了光洁的胸口。令她诧异的是,原本保养得当的皮肤上,竟然有了两道新鲜的齿印。
他不动声色地说:“你认为这两处咬痕,也是我不耻做下来的?”
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他淡淡道:“己所不欲施与我身,应是谁赔礼?”
她想了又想,最终低声道:“对不住。”
甚至没法再去顾虑,到底因何缘由解开了她的衫裙。
她担心听到更可怕的回答,毕竟父亲教过她,守礼才是文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