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我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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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李陈安并没有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的。她高中的时候，还是个特别天真的小姑娘，天真到她妈告诉她她爸出差三个月，她就傻乎乎的信了——

    要不是她偷听到她妈打电话，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她那一天提前放了学，下课之后背着书包回家，拿出钥匙打开门——就发现她妈居然在家。她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头，李陈安轻手轻脚的本来想要敲门的——结果她听见了房间里头的啜泣声——她听见她妈在哭。

    她听见她妈，在哭。

    十六岁的李陈安很难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好像整颗心脏被什么人突然用力攥紧了一样，她没有像平常一样大声的喊：“妈我回来了”，反而是偷偷蹲在墙角，她蹲在墙角，然后听她妈在讲电话的声音：

    “我不管你别的！安安是一定要归我的！你凭什么跟我抢安安？你跟你那狐狸精滚啊，你滚啊，你有什么资格要安安？是，我是帮你瞒着，但是我凭什么帮你瞒一辈子？安安是我的女儿，我知道她的，她要是知道你在外头乱搞，她根本不会认你这个爸爸的！”

    十六岁的李陈安蹲在墙角，她愣愣的看着白花花的墙面，脑子里头一片空白，屋子里头一直传来争执声，还不时的有自己妈妈的小声的啜泣声：

    “你有什么，你外头有一个，你去跟她过日子去！我只有安安了……我这辈子就当喂了狗，我是不会让安安跟着你这个混蛋的，你想都别想！”

    “你做梦！”

    ……

    李陈安明明已经感觉整个世界都天崩地裂，但是她小心翼翼地走出家门——然后小心的关上门，伪装成自己从未进来过的样子。她蹲在楼道里头，突然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就落在了台阶上头。

    她哭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少女大概哭了一会儿，可能有十分钟或者更久，然后她冷静的从书包里头掏出纸巾擦干净了眼睛，又在门口站了二十分钟，等到红红的眼眶消退了红肿，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敲了门，大喊的用她平常那种欢快的语调喊：

    “妈我回来啦！今天我都饿死了，是不是给我又做了特别好吃的菜呀！”

    她妈从房间里头走出来，脸上还是那种特别亲切自然的表情，她给她拿了书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妈今天回家迟了，还没来得及炒菜呢，要不然咱们出去吃吧，想吃什么我们就买什么怎么样？”

    李陈安瞥了瞥厨房，故意嘟起了嘴：“今天作业挺多的，去外头吃我怕来不及，要不然这样吧，我们在家里头下饺子呗，我记得冰箱里头还有剩的……”

    “行行行，我这就去做哈，你先去写会作业吧，好了我再喊你……”

    一切都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跟平常又截然不同——李陈安知道，彼此都只是在粉饰太平而已。

    晚上十二点，李陈安抱着自己心爱的龙猫缩在房间的角落里头，关了灯之后的房间显得格外的冷清，她蹲在那里，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头，一滴又一滴的把龙猫的毛都给打湿了，她紧紧的抱着那个龙猫，好像那是她的全世界一样。彼时她只有十六岁，她却不得已面对生活教给她的残酷和抉择。

    她缩成小小的一团，连哭泣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她一直在哭，其实她也知道这样哭不可以的，明天眼睛会肿，可是她就是不能克制住自己。

    等到夜深人静之后，她偷偷在冰箱里头拿了冰凉的冰块，敷在眼睛上整整敷了一夜。她想也许这样就会好上一点点了——最起码第二天起来，眼睛不会肿的一下子就被她妈妈发现。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夜晚能够漫长成那个样子。窗户外面的风声清清楚楚的，她在角落里茫然的抱着自己的龙猫，而这个原来生活里头只有快快乐乐的花痴一下男神，和同学们打打闹闹，最多最多苦恼一下不及格的物理和化学的小姑娘，就在这一夜之间，突然就长大了。

    ……

    颜凛回到寝室的时候，齐柏不在，古辉煌戴着眼镜盯着电脑屏幕，扭头看见他回来了，抬了下眼镜问道：“欸，你今天去哪儿了？我怎么都没看见你？”

    颜凛笑了笑，很是随意的回答道：“去看了几眼新生运动会。”

    “新生运动会……？”古辉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瞄了瞄颜凛，颜凛也没啥反应，他突然想到了啥，恍然大悟的问道：“不会上次给我送水还给咱们买早餐的那个小姑娘也参加吧？”

    颜凛没正面回答他这个问题，古辉煌倒是有点啧啧称奇的味道。“我说实话，你这可真有点上心哈。”

    颜凛眯了眯眼睛，神情里头倒是显得挺处变不惊的。

    “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怎么样。”古辉煌一边啪啪啪的敲着代码，一边感叹道：“主要是，平常我们跟你提妹子呢，一般你百分之九十三的反应是冷漠的，剩下百分之七还大多是跟公事有关，你能这样反应的，大学两年我还是头一次见，也就是说这个妹子目前对你来说特别程度是百分之百，目前是我所看见过的你最有点意思的了。不过人家是学妹，而且我看她估计只把你当教官，你这不冷不淡的，人妹子打死也不会知道你对她有那么点意思的。”他分析了一通，然后点了点头，下定了结论：“成的概率我看低于百分之五十。”

    颜凛“哦”了一声，然后突然说道：“我的概率学这门课比你学得好。”

    古辉煌似笑非笑的看着颜凛，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但是要是概率学学得好就管用，我也不至于给我女朋友劈腿了……”

    颜凛的眉毛挑了挑，他形状好看的眼睛忽然就眨了眨，然后古辉煌听见他说：“嗯，确实概率学学得好不管用，因为恋爱成不成这属于随机现象，但是你要知道——总可以把概率提高那么一点点的。”

    “你怎么知道什么才能提高那么一点点？俗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咱们又不是那种情感专家，说实话，我对我前女友那么好，我也不相信她最后还是跟了林千那个花花公子啊……但是事实在那里。”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说道：

    “我对她最后的温柔，就是希望她是林千约的最后一炮了。”

    “那你的愿望恐怕要成空了……”颜凛眨眨眼，他开口说道：“我前两天看见林千和别的一个女生一起挺亲密的。”

    古辉煌很是懊恼的低着头，声音有些低沉：“那也是她自找的。我是不可能回头了……我就是觉得心里头有点儿别扭。不过我想想，你说咱们寝三个，谁会是最早结婚的那一个啊？我觉得是齐柏，他家里估计催的急。我是觉得这一次我是真有点伤到了，在把事业搞出点名堂之前，我是不打算再谈了。你这边儿我瞅着也玄……”

    “如果有合适的那个人，我倒希望能快点套牢。我怕她被别人骗跑掉了。”颜凛突然低下头，他看着手机，表情温柔了很多。

    “如果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他低着头看着手机，手指轻轻的摩挲过手机屏幕——古辉煌瞥了一眼，突然有点愣。

    “这小姑娘侧脸我有点熟啊……”

    颜凛没说话笑了笑，却看见自己手机突然提示微信有新消息，点开了看：“教官今天有去训练场么？”

    “嗯。”

    “(⊙o⊙)哦这样，我还以为我自己看错了哈哈。我今天跑了第二~没有给我们班丢脸哦~”

    “我知道。”颜凛握着掌心里头的手机打字，顿了顿，然后又打道：“我看见了。”

    颜凛不知道李陈安在看见这七个字之后在床上激动的打滚打了好长时间，他耐心的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李陈安给她的回复：

    “嗯0过两天的文艺晚会我也会努力的！还有梨子水真的真的真的特别好喝我全都喝完了壶要明天还给你么？”

    颜凛想了想，发了这样一条信息过去：

    “嗯，明天七点，还去之前还书包的那个教室给我就好。你还记得在哪里么？”

    李陈安发了个小狐狸点头的表情：“我记得的~那好~我不打扰教官啦~再见~”

    颜凛笑了笑，抬起头，正巧看见古辉煌很是带了一点儿玩味的眼神。

    “你要说对这妹子没意思，打死我我也不信！”

    颜凛点了点头，打开电脑熟练的开始敲代码，表情倒是十分相当之坦然的。

    “诺……我想勾搭妹子了，我承认这件事情啊。”

    “你丫这个死闷骚，这么不冷不淡的，能勾搭到才有鬼。”古辉煌瞥了瞥颜凛，然后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开口问道：“齐柏那小子说你最近不理他……怎么了，你还在在为了谢灵的事儿生他的气？”

    颜凛低着头敲着键盘，过了一会儿才回他：“他有点嘴上没把门，不给他点教训他记不住的。我也不是真特别生他的气——就是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他这个人鲁莽是鲁莽，没坏心儿。说错点啥我们不是也习惯了么，我是觉得没大事儿也就差不多得了，免得他小子成天在我面前哭天喊地的。你冷他几天，就行。”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