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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叶菱的一句话,沈长乐重阳节哪里都没去,只留在家里。倒是二哥哥他们一块上山去了,据说重阳节那日登山的人极多,热闹地很。
没过几日,女学就开学了。不过沈长乐也不是孤身,也不知二叔是怎么劝动的爹爹,竟是让他出门,帮沈月说了情,进了女学。其实京城里面,自然也有不少勋贵姑娘考不上女学的,只是人家自持身份,就算考不上也不屑用非常手段。所以反倒让沈月钻了空子,她自是不在乎脸面的,所以就算走了后门,自然也不在乎。
就为了这个事情,沈锦可没少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地讽刺。
不过沈兰得了便宜,也就得做好心理准备,承受这种随之而来的非议。况且沈锦还因为长辈的原因,不敢太过过分地讽刺她。可是女学里的学生可就不一样了,别人都是凭借真凭实学考进去的,所以对于这类人情学生,多是瞧不上的。
一大清早,她和沈兰给老太太请了安,就到垂花拱门外面坐马车去了书院。
大概是因为新生入学,所以门口极其热闹,不少小姑娘进了门之后,都在找自己认识的人。京城的书院都有统一的服装,那些男子书院光是凭着衣裳,就能分出是哪个书院的。所以女学自然也有统一的服饰,沈长乐虽然前世瞧见沈锦穿过,可真拿到手上的时候,倒也没那么难受。
因为女学的衣裳乃是浅蓝色罩裙,里面是纯白色中衣。样式虽然简单,不过好在还能看下去。因为女学不许佩戴首饰,所以如今早上起床倒是省了点时间。
等进了书院之后,她们就被领到之前考试的那个大殿之中,所有的女学学生都依次站着,而最前面的则是女学的各位师长。多是女先生,不过也有几位头上胡须皆白的老先生。
叶菱早就在她旁边站着了,此时站在大殿之中,要不是四处都鸦雀无声,只怕她就要拉着自己说话了。
因为是新生入学,所以大典乃是由山长亲自主持的。所有学生都安静地站着,就连叶菱这般活泼的,都不敢乱动。好在大典并不久,结束之后,她们就跟着先生,参观了女学。
这还是她们这些新生第一次参观女学,上回来考试的,也只是大殿和食堂里。因为学生的家里有住的远,所有学生午膳都是在书院里用的。
等接触下来,众人也都大致有了个了解。沈长乐因为是入学考试第一名,倒是不少人都会她露出善意。反倒是那几个走了人情进来的,很显然被大家或多或少地忽视了。
“乐姐姐,咱们不是说好重阳节一块爬山的,你怎么失约了啊,”叶菱撅着嘴巴,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从早上她见到沈长乐开始,她就一直憋着没说话。能忍到现在,也真是难为她了。
沈长乐不好意思地望着旁边,可叶菱又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逃避。沈长乐是真的怕了她,立即解释道:“我那日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就没出门。”
叶菱撅嘴,显然是不太相信她的推脱之词。
好在没多久,她们就要午休了,叶菱也不好再说话。等下午的时候,大家便在校舍里面汇合,以后她们会在这里上课。女学里上课的标准倒也新奇,因为除了大家必上的课程之外,还可以选择你自己有兴趣的课。
沈长乐没有选太多,她自小就习琴,尤擅长古琴,所以自然是不会把古琴丢下。还有书、画,这本就是基本功课,所以她也选上了。她好歹还是废了一番心思选的,可谁知叶菱就更干脆了,看了她选的课程,唰唰地就给自己选上了。
虽然看得沈长乐目瞪口呆,但是她自己还挺理直气壮地:“这里我和乐姐姐你最要好,我当然得和你一块了。”
沈长乐被她这么正直地理由说服了。
等下学的时候,沈兰去官房里,所以沈长乐站在院子里等她。旁边叶菱正在劝她,跟着自己一块去逛逛,毕竟第一日上学,要买的东西还挺多的。因为女学里有位先生是制香大师,所以还开设了一门制香课程,原本沈长乐是没想选的。可是叶菱感兴趣,就闹着让她跟自己一起上课。
沈长乐最后被她闹地没法子,只得又多选了一门制香课程。
“咱们去逛逛书店吧,我先前瞧中了一款籽料,就想着等兰亭哥哥来了,求着他给我做一枚刻章呢,”叶菱拉着她的手臂,活泼地说道。
沈长乐一听到叶兰亭这个名字,身子就不由一颤,她和叶兰亭两人,前世无缘,今生也并非是善缘。所以这些年来,她一直待他冷冷淡淡,几乎是从不回信。可偏偏她似乎逃不出这命运一般,让她和叶菱熟悉,她又极喜欢将叶兰亭挂在嘴边。
就在沈长乐想着要怎么推脱的时候,沈兰就回来了。
只是她低着头匆匆过来,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也只是低低一句:“咱们回去吧。”
说完,她也不等旁人,自己就走了。叶菱瞧着她的模样,不由冷哼一声,有些生气道:“乐姐姐,我就说她这人最是傲慢无礼。咱们在这里等着她,你瞧瞧她这什么态度嘛。”
沈长乐拉了拉她的手臂,也有些不好意思。
等几人到了马车旁,叶菱知道她是不会跟自己一起去逛街了,只得失望地登上自家的马车。而沈长乐上了车之后,就看见沈兰眼睛紧紧地盯着车窗,身子半背对着她。不过就是这样,沈长乐还是瞥见她通红的眼眶。
马车行驶之后,她想了想,还是轻声问道:“二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沈兰立即*地回道,沈长乐听完,知道她心情肯定不好,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虽然沈兰这么说,可是显然她的境况并没有好到哪里去。没过几日,大家都熟悉起来之后,谁是走人情进来的,大家都知道了。可偏偏在这些之中,沈兰的身份最低,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小的庶女。
连一个庶女都能到女学里来读书,不用想就能知道,她在家中肯定是受宠的。而女学之中,几乎都是家中嫡女,最是受宠不过的。没过几天,就连叶菱都偷偷地问沈长乐,沈兰在家中是不是极受她爹爹喜欢啊。
虽然沈长乐否认了,可是大家又不傻,自然能明白。更何况,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沈家二房是庶强嫡弱,太太不过就生了一个嫡出的姑娘,而沈兰的母亲韩姨娘可是生了两子一女。虽然这些女学姑娘和沈慧并不认识,可是这并不妨碍她们为沈慧打抱不平。
于是在这批新生之中,沈兰几乎是被孤立的。沈长乐倒是时常叫她跟自己一块,毕竟她们都是沈家的姑娘,要是沈兰真的被众人独立,而她视而不见的话,只怕最后一个没有手足之情的大帽子就该扣在她头上了。
可偏偏沈兰却又不接受她的好意,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沈长乐自然也没有办法,只盼着这些大家相处地久些,能生出几分同窗友谊来吧。可是若说同窗真的欺负沈兰的,倒也不至于。可是小姑娘之间,说几句酸溜溜地话,就能让你恨不能让地上钻,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不愿意搭理你呢。
沈兰独来独往足有半个月,竟是才慢慢好转了起来。她们是新生,统一进了黄字班,而同批新生里,有个姓方的姑娘,家世虽然不是十分显赫,可是架不住她姐姐乃是皇上的新宠。她自己倒也还算争气,虽然是最后几名考进来的,可也还算是凭自己本事考入女学的。
也不知沈兰是怎么走通这位方娅姑娘的路子,竟是和她熟悉了起来。因为方娅平日里为人大方疏朗,再加上她姐姐乃是皇上新宠,近日又传出怀有身孕的消息,所以她一下子就成了班中赤手可热的人物。
毕竟这怀孕的宫妃和没怀孕的宫妃,那可是天渊地别。若是能一举得男,日后最差那也是个亲王啊,就算生了个女儿,那也是公主,是一份实实在在地依靠。
所以沈兰和方娅走近之后,在女学里的境况倒是好了一点。
她们上了大半个月的学,原先的兴奋慢慢退散,生活也变得按部就班起来。因为女学要考核制度,所以没人敢敷衍对待学业。
这一日上课,因是制香课,所以她们换了上课的地方。因为叶菱要上官房,所以她们到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好了。沈长乐赶紧拉着叶菱的手,进去坐下。
教她们制香的先生,乃是女学里教琴艺的苏先生。她本就是琴艺大师,但因在制香上极有天分。所以便她专门开设了制香的课程,贵族女子所用香料都是极珍贵的,有些人因不习惯外面的香料,便自己亲自制香。
再加上香料本就是极昂贵的东西,有些香料只有那么一小盒,却足有上百两银子。所以学习制香花费也是极不小的。有些女学姑娘,虽说也出身官宦,但家中没有恒产,这一门课程自然是不敢选的。
前几次上课,先生只是教她们识别基本的香料,又教她们调制最基本的香料。只不过制香十分讲究天赋,再加上这又确实是个精细的事情,所以不少人上了几次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一次一上课,苏先生便点燃了一种香料,让她们闻着香料味道,猜测究竟有哪几种原料。众人闻了好久之后,都不得其法,倒是沈长乐一闻就闻出来,倒也不是她天赋异禀,只是因为她前世对这种香料极其熟悉。
那时候她已经进宫了,宫殿之中整日弥漫着的就是这种香味,清新又淡雅。
待这香味消散之后,苏先生瞧了她们,轻笑道:“可有谁能告诉我,这香料之中,究竟有那几种原料?”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苏先生淡淡一笑,环视了一圈,就瞧见坐在后排的沈长乐,正目光深沉地看着香炉,这可真是个漂亮到不得了的小姑娘。苏先生十分喜欢沈长乐,又因她前几次表现都不错,所以看着她,轻声问道:“长乐,不知你可否告诉我?”
沈长乐没想到她会被点名,忙是站了起来,轻声说道:“先生,学生斗胆了。这香料的原料应是沉香、檀香、龙脑、甲香、马牙哨……”
在苏先生含笑的表情,她将原料说了出来,待她说完之后,苏先生又有些欣慰又有些遗憾地问:“没有了吗?”
沈长乐微微蹙眉,前世的时候,她还特地将她制香的宫人叫过来问了,她就只说出这几种原料啊。
“很好,你已经将绝大多数的原料说了出来,作为初学者这已是极好的,”苏先生微笑着鼓励她,不过最后她还是说道:“但是你忘了一种香料,麝香。”
她话音一出,屋子里的小姑娘有些骚动。她们并非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不少人都是饱读诗书,对于这些香料或多或少都是了解的。所以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麝香对怀孕的女子极不利。
苏先生自然注意到屋子里的情况,她挥了挥手,让沈长乐坐了下来。又回道前面,站在香炉旁边,手掌在香炉之上微微扇动,虽然香味已不如之前浓烈,可她微闭着眼睛,似乎在品嗅着香味。
“其实所有的香料都没有害处,有害处的只是人心罢了。你们来学习制香,是为了品鉴,也是为了提升你们的修养,当然也可以让你们辨别这些香料,你们只需要记住,所有的香料都是美妙动人的,”苏先生看着她们淡淡说道。
沈长乐还沉浸在先前的惊讶之中,明明那宫人说了这香料之中并无麝香,可为何一模一样的味道,苏先生的原料里就有呢?
所以,那个宫人当年就骗了她?
沈长乐不由想笑,她又没有怀孕,这宫人骗她简直是多此一举。可是当这个念头闪过之后,犹如一道闪电在她脑海之中划过。她自己自然是知道自己没怀孕,可是若是有人怀疑她怀孕了?或者又有人以防万一呢?
当年她乃是纪钰后宫之中,唯一的妃子。再加上纪钰对除了她之外的女子,皆是不假辞色,所以后宫要真的有喜事,那也只会是从她这里传出去的。
可谁都不知道的是,纪钰压根就没碰过她,她又怎么可能会怀孕呢?
沈长乐的思绪飞快地转起,她头一个就想到了纪钰,可是又立即又否认了。旁人不知道她不会怀孕,但他肯定是知道的啊。他们两人盖着棉被纯睡了大半年,惹得沈长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身体有问题。好在后来有一次,纪钰抱着她的时候,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某一处的变化。
可不是纪钰,那又会是谁呢?
太后?那也不可能啊,纪钰是她的亲儿子,她没理由这么做啊。
可是别人她又一时想不到,当然她也想到了,会不会是纪昌。可是纪昌不过是一个王爷,那香料乃是从内务府进贡上来的,他根本就插手不了。
就因为这件事,沈长乐一直在发呆,直到叶菱拽着她的手臂,才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看看她多得意,不就是香料嘛,”叶菱哼了一声,在沈长乐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原来是方娅带了一种香料过来,据说是皇上赏赐给方嫔的,而方嫔又赏给了她。据说这种香料乃是由南海海中渗出某种海物身上提炼出来的,因为捕捉极是困难,所以这种香料每年都是进贡到京城里,专门供给皇室,市面上连买都买不到。
之前是苏先生鼓励姑娘们,可以带一些自己调制的香料过来切磋一番。没想到方娅居然带了这么贵重的香料过来,连苏先生这等制香大师都从没见过。
所以她也一时兴奋,拿着那个精致鎏金盒子,激动地瞧了半晌。
这一堂课,方娅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所以一下课,好些姑娘都围到她身边,问这个问那个的。
别说叶菱瞧不得她这幅得意的模样,就连沈长乐都不想听到这一屋子的奉承声音,赶紧离开了。
等到午休的时候,沈长乐正要休息,就听沈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过来,说是她书本忘记戴了,能不能将她的课本借给她用一用。沈长乐还没说话呢,叶菱在一旁立即说道;“可是乐姐姐自己也要用啊,荣先生最严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妹妹,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今日真的走的匆忙,所以才忘记了,”沈兰脸上露出窘迫的表情,最后她低低哀求道:“没人愿意和我看一本,你就将你的书借我吧。”
沈长乐见她这般,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只得将书本借给了她。好在她还能和叶菱一起看呢。
结果经义课上课之前,方娅在自己的书袋里翻了半天,突然喊道:“我的香料没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她眼泪就落了下来,“那可是皇上赐给我姐姐的,是贡品。我把贡品弄丢了。”
这么一喊,众人也着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