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公爹的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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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阵热闹的忙乱之后，罗县令派来带路的人都走了，留下了这些还沉浸在热闹中的难民。

    这些难民被安排在离着老牛山挺远的地方，那里有一条河，方便他们喝水洗涮，河边种着一些柳树桐树之类的树，四处都是杂草，有的地方草高，有的地方草矮，看上去一片的荒凉，不过在这夕阳西下的时候被落上一片的余晖之后倒有一番辽阔之感，反正在这些准备把这里当成家的难民眼中这里简直是可爱极了。

    有人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说以后建村子就要建在河边，到时候才方便挑水洗涮，有人则说要住在离山近的地方，这样才方便砍柴。有人则想着住的离大路近一些，这样才方便向县城赶，他们打算着去县城找工做。还有人想着要住在村子中间，这样才有安全感，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只有被熟悉的人包围着他们才会安心。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欢快，瘦的都脱了形的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眼睛里一片对未来的憧憬。

    当然也有人沉默不语或者哭泣，他们有的想到了死去的家人，有的想到了被卖掉的孩子。这些人里甚至有的一家人只剩下一个人，虽然活下来了，但是孤零零地一个人，看着别人家有个笑模样，这些人又怎么能不伤心惶恐呢？即使再铁石心肠的人这个时候都没办法一个人高兴。

    春娘所在的顾家原来在石头山村并不是大家族，顾大江他们的爹和娘是后来迁去的石头山村，他们是外来户，后来有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又都结婚生子，这才不显的孤单了，可比起别人家来那根本不够瞧。可经过这一场连续几年的灾难，又经过这一场逃荒，顾家已经成了难得的大家族了。

    不算已经嫁出去的女儿，顾家只有一个人走失了，就是顾三郎的妹妹顾红玉。剩下的人都活下来了，而且他们在那几年灾荒之中也没有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顾家四房现在加起来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在这上千难民中都是数得着的幸运人家。

    春娘听着云氏的庆幸骄傲之言，她心里也有些庆幸，想着自己看着好像挺倒霉，但是其实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没一穿过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一个奴仆。

    虽然手里有了粮食，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想着节俭，大家该去找吃的还是去找吃的，像顾家就是在吃了一碗稀米饭之后又喝加野菜的稀饭。不管怎么样，大家总算是吃饱了。再加上终于找到了安顿的地方，知道以后还会有粮食送过来，心里就放松了，这个晚上大家都睡的很好。

    第二天一大早春娘就被吵醒了，她一睁眼就发现云氏也醒了，而翠玉和顺生还闭着眼睛，一大一小两张脏兮兮的小脸在有些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竟然也很是可爱。春娘轻轻地把顺生的小手从她的身上拿下来，对着云氏轻轻笑了笑，小声地和她打招呼。

    “大伯娘，你也醒了？”

    “醒了，这外面可够热闹的，看来大伙都睡不着了啊！”

    云氏的声音都透着欢快，昨天她听顾大江说了，今天县令会亲自前来，会最终定下建设新村落的准确地点，等确定完了村落的范围的地点，就可以划分哪家住在哪里了，到时候哪怕盖个草棚子也是个家了！

    春娘听着云氏激动地和她说这些话，她笑了笑，想着不管到时候落在哪里都不会是她的家，她肯定是不会留在顾大河家太长时间的，她一定会离开他们家。不过终于可以不用再流浪了，春娘还是很高兴，就算有仙泉顶着，总是天天顶着大太阳赶路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她可还是个身怀六甲的孕妇呢！

    “六弟妹！起来了！干活了！”

    聂氏一见云氏出了帐棚，她立刻站在帐棚前叫起来。

    春娘翻个白眼，想着吃喝休息的时候没人想着让她这个孕妇为先，这干活可是总忘不了她！看着被惊醒的顺生和翠玉，春娘哄着顺生，对翠玉笑了笑。她也没理聂氏，听着云氏训斥聂氏，想聂氏真是活该，明知道大伯娘不是好惹的，还很讨厌她，她还上大伯娘跟前来嚣张，不是欠骂吗？

    云氏说她会带着春娘和翠玉一起干活，让聂氏一边去，很是不客气地把聂氏赶走了。

    春娘去河边打水的时候碰上了聂氏，聂氏对着春娘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让春娘知道谁远谁近，否则以后有她的好果子吃。春娘懒得理聂氏，她打定主意了，以后对着公婆家里那些讨厌的人她就采取漠视态度，反正他们也不能把她如何。

    春娘已经知道了她那个公公自认为是个读书人，而且以后还是要考秀才中举人的读书人，他要面子，虽然能看着家里别人欺负一下春娘和顺生，但是却不会同意把事情闹大了。比如说灾难之年别人家都卖儿卖女了，顾家却是不许做这种事的，因为如果做了这种事会没面子。顾大河还怕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呢，他这个人其实非常的自私，为了他那镜花水月一样的前程他宁愿让家里人饿死也不会把家里人卖了，哪怕卖了可能还能活下去，还能让家里更多的人活下去，他也不会同意。反正哪怕有一口吃的也会是他的，他才不在乎谁饿死。

    顾大河的这种在外人看来是清高或者善良的自私可是帮了春娘，不仅让她没有被卖的危险，还能让她以后不再忍气吞声。正因为抓到了顾大河的这个弱点，春娘可是不怕了，她想着在把自己从这个家里择出去之前她是不会再受什么委屈了，大不了就闹嘛，看谁丢脸！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本事他们就欺负她这个丈夫生死不知还身怀有孕带着个傻儿子的可怜弱女子吧，她不让他们的名声臭大街她就不叫盛春娘！

    “六弟妹，看在你怀着身子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聂氏被春娘的态度给气得直咬牙，但是她也确实不敢太欺过份，这周围可是有好多双眼睛盯着她呢，何况大伯娘已经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了。她扔下一句容易让人误会春娘的话，然后急匆匆地就开溜了。

    春娘也不管那些看向她的探究眼神，只是默默地做她该做的事情，这个时候什么都不需要说，只要她领着顺生一挺肚子，这副孤儿寡母的可怜相就会惹人同情了。春娘的性子其实是有些狡猾的，否则她上辈子又怎么能坐上那么高的位置呢？彪悍她也会，但是那要看情况，不需要彪悍的时候她乐得轻松。

    云氏和翠玉两个见春娘不吭声，她们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对话中帮着春娘说好话了，让那些旁观的人觉得刚才是春娘受委屈了。

    春娘心里想自己真是总欠大伯娘一家人人情啊，以后慢慢还吧！

    早饭自然是没有的，虽然有了吃的还是要省！

    辰时的时候县太爷罗怀善来了，带着一众下属官员和许多的官兵衙役，他被团团围在中间，难民们被隔的老远，只能在远处给他下跪，大声而杂乱地拜谢罗怀善，然后就退的远远的，但是却又跟着那些人，看着他们，就想知道进展。

    春娘也远远地看着那些人，她眼神好，隐约看到了几个被人包围着的官服男子，甚至还看到了几个里正和顾大江顾大河。春娘对那些当官的长什么样子不感兴趣，她只是在凑热闹，同时在想着不知道他们这些难民能得到官府多少的物资，这到底关系到她和顺生的口粮。

    午时快过的时候罗怀善等人走了，顾大江顾大河回来了，两人脸色还不错，不过也有人脸色不是太好，好像谁欠了他们几百吊钱似的。

    春娘听完了顾大江顾大河两人的讲述，她想难怪有人高兴有人不高兴了，这个罗县令还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