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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笑非笑这个技术:其实是很难掌握的。
而这个词语,它的官方解释是:像笑但又不是笑。
这像又不像之间,是最难拿捏的。
这笑吧,略微一过,嘴角扯的大点,就像是憨笑或傻笑,但要是收的太紧了,又变成了皮笑肉不笑,假笑或冷笑。
虽然有时候,冷笑也非常有用,但毕竟,没有似笑非笑那般‘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让人莫名发寒的神韵。
这个技术很难掌握,但若练好了,有时候也会有奇效。而不得不说的是,白若对这项技术的掌握,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最起码,连娘子被白若‘笑’的头皮都发炸了。
“呵呵,是啊,可说是呢,爱茶的人,谁不爱雨前的龙井啊!”连娘子扯着嘴角附合,看着白若微妙的笑容,她感觉心里有点发毛,“夫人这里的点心也不错,尤其是这梅花糕,甜滑香腻,入口即化,细香无比,配茶水吃着最好,白妹妹也尝尝。”
连娘子动作略显急燥的拿起茶几上的糕点,急急送入口中,嚼了两下后便大赞道,“梅香扑鼻,果然是好。”
其实,也怪不得连娘子这般显急躁,实在是,她从出生起,就没干过这般坏人家性命的事儿。
她是官家小姐啊,她爹官儿在小也不能否认这点呐!而且,因为她爹官儿小,家里没多少闲银,她家就没姨娘没通房呐,她家庭特别和睦,亲人特别友爱啊!
在闺阁中,她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宅斗,争宠,阴谋诡计什么的啊。
然后,十六岁选秀入府,七,八年间竟围着秦庶妃转圈儿了。而且,在宋氏的高压之下,许侧妃进门之前,五皇子府在子嗣问题上颗粒无收,连个怀的都没有,自然也没什么实战经验。
实话实说,没有怀孕的,后宅女眷争风之时,就少了许多的腥风血雨。五皇子府人又少,还有宋氏这么个大佛坐镇,高压在众人头上,连娘子自入府后,经过的阵仗也就是——自己想想爽一爽,口里酸酸嘴嘴炮之类的。
真下手害人什么的,连娘子对灯发誓:这是她的初体验呐!
不错,‘谋害白若,还能污陷宋氏’这主意确实是连娘子出的。但,你要明白,出主意和能做到,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连娘子当初面对秦庶妃的逼问时,主意是出的挺顺儿,但她真的没想到,这‘主意’需要她自己来操作啊!
救命啊!!!害人这种,她现在还没有经验呐!
连娘子笑的特别勉强,不过好在,她平时也就这死样子,最近又因为被伤重暴躁的秦庶妃花样吊打,大家只以为她心情抑郁难解,所以才一张死鬼脸,都没怎么在意。
五皇子府的后宅也是‘文斗’太久,大家习惯了嘴炮争风,都不往人家真正的冷酷宅斗,‘开锋见血’上想了。
只有白若,她是有备而来,那么多人提醒过她。她要是再在阴沟里翻船,那智商真得回炉重炼了!
用一双隐含着无井内情’的水波大眼,她依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连万春,声音依然甜的发腻,“连姐姐既然这么喜欢龙井茶,主母刚儿给我那两斤,分你一半吧!”
她晃了晃手里的茶杯,明黄色的茶水荡漾分开一抹水波,瞧着那么诱人,扑鼻的那么香,转头,她吩咐翠钗,“去,把那茶叶给你连主子分一半。”说的那叫一个大方,但,她就是不喝茶。
“是,主子。”翠钗办事也利落,二话没说,当场就把茶叶分出一半,然后很真诚的走到连娘子身边,“连主子,您拿好。”笑的一口白牙!
“……谢谢啊!”连娘子伸手接过,欲哭无泪。
她根本不是奔着茶水儿来的啊。好不好?
“这茶确实不错,我在家乡的时候就爱喝茶,但可从没尝过这御用的供品,这般精致贵重的东西,也只有在府里才能尝到,主母有能为,宽厚大方,御用的东西都两斤两斤的给咱们……”白若转头‘嘚嘚嘚嘚’连株炮似的说个不停,一边拍宋氏马屁,一边还不忘了答对连娘子,忙的飞起!
“一丁点东西,不算的什么。”宋氏支肘歪在上首,表情惬意,眯着眼表示被拍的很爽。
“你到是大方,刚到手的东西就撒出去一半。”许侧妃的眼神在白若和连娘子之间徘徊,心里琢磨着这两人啥时候搞到一块儿去了!
“……呵呵!”这是暗自羡慕的背景板,偶尔叫两声表示存在感的慕娘子!
“白妹妹~~”连娘子声音都透出哭腔来了!
说那么热闹,说那么爱好,你到是喝啊!进门就攥住茶杯……但你就是不喝!你都快把那茶水攥出温度来啦!
连娘子在心里呐喊着。
“白妹妹,这点心怪干的,别光吃点心,你也……”喝点茶吧……
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连娘子抱着不放弃,不妥协的精神,抓准机会找了个空档,好不容易□□‘八卦档’里准备借着点心干的借口,再接再厉的劝白若喝茶……
但,仔细一看……
靠啊,白娘子说这么热闹,又点心好,又茶水香的,赶情她进正院门之后,滴水没未,寸米没打牙啊!
你看她案子上摆那点心盘子,整整四盘一块儿没少,宝塔形状排的多整齐啊!
还有那茶杯,那茶壶,根本就没动过啊,大春天的攥着茶杯不喝,暖手啊,这天儿又不冷,你也不是优乐美!!!!
她这儿费这么大的劲,又说又劝又心慌的,赶情白费啊!
玛蛋的,耍她啊!!!
连娘子不由的怒火中烧,脸上‘腾’一下就红了,她深吸气,嘴唇抖动的看着白若,“白妹妹,你说惯爱喝茶,又多喜爱这供品茶叶,还因此得了夫人的赏,怎么就不见喝一口?难不成是浑说着哄我们开心的。且到屋儿这么久了,你连块点心都不用,可是信不过夫人院里的东西?”
人但凡长期盼望一种东西,近在眼前却又一次次擦肩而过,就很容易徒生恼怒情绪,连娘子到是没觉得白若是故意在戏耍她,但这一次一次又一次,眼看成功却又忽然失败……
她这心情也跟着坐过山车似的,有点刺激过大了。
刺激一大,她这理智就有点要罢工的节奏。
“连姐姐你这……”白若听了她的话,即没惊也没恼,甚至都没跟宋氏解释两句,反而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向连娘子,口中也疑惑道:“这一上午,您怎么竟盯着这点心茶水了?还只盯着我,咱们大家伙儿好好的说话,怎么就您每每劝我吃喝,我什么时候吃点心,什么时候喝茶水,这关你什么事?你这么没完没了的盯着,难不成你往里头下了药了?”
白若这话说的挺随意,仿佛只是被问急了随口一说而已,但架不住连娘子心里有鬼啊。她‘哗’的一声站起来,急声反驳道:“白娘子你话怎么说的,夫人院里的东西,我这身份怎么能动,我是关心你怀孕身子重,怕你渴着饿着才会想着提醒,你不识好人心就算了,怎么这样胡说八道!!”
“你爱喝不喝,跟我没半点关系。”连娘子说的又急又快,脸上颜色都变了,突的站起身,她抿着嘴儿瞪向白若。
其实,这就是做贼心虚,被人说中了老羞成怒。
“我就随口这么一说,连姐姐,你怎么这么大反应?”白若把眉头一挑,眯眼狐疑的看着她,“我进府这么久,谁不知道我说话直,口没遮拦的,姐姐们都体贴我,不跟我计较,往常我也不是没这么开过玩笑,大伙儿谁不在意,怎么今儿,连姐姐到是恼了?”
“就好像,我说中了什么似的。”她手里把玩着那杯龙井茶,接着摆出‘似笑非笑’的脸,抬头拉长声道:“难不成,连姐姐真使了手段,往这茶水点心里,放了什么东西?”
“你放屁。”连娘子激动的喊:“你污蔑我,夫人院里的东西,我根本就动不了。”
她不敢说茶水点心里没东西,只能一再强调正院的东西,她动不了。
“连妹妹,白妹妹,唉啊,这怎么话说的,聊的好好的,怎么突然急了?”许侧妃连忙站起身,抬手虚扶着对峙的两人,劝道:“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怎么还吵起来,连妹妹,白妹妹进府这么久,你知道她是嘴快脾气直,没什么坏心,不过一说一过的话,大家笑过就得了,你怎么还恼了?”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白若,“白妹妹也是,连妹妹也是一片好心。”
或许是在‘文斗嘴炮’环境里呆了太久,许侧妃本来就不怎么多的宅斗智商也掉的挺厉害,对于害人的方法,她目前仅限与往人家院里递点东西,小来小去送个香包之类的。还生嫩的很,连娘子那不同寻常的反应,她竟然没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完全没有几年后联合含烟,弄死宋氏给简继后倒地方的威武霸气。
“好了,好了,一家姐妹,快别吵了!”她满脸无奈的叹了口气,沉浸在霸气侧露,摆平纷争,从此四海沉服的幻想里了。
反到是慕娘子,她跟连娘子同年进府,身份也一样,相互了解的更深刻,到是察觉出连娘子态度不对,心中预感好像要不妙,便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
别找她,啥都不关她的事,她啥都不知道,她就是个靠捡漏儿活着的,能捡着就捡,捡不着她就猫着!啥事都别找她!
慕娘子低头埋身,默念她的生存*。
“许姐姐说的对,我明白连姐姐劝我吃喝,是在关心我和孩子。”白若瞅儿了眼劝架劝的特别嗨皮的许侧妃,突然间站起来,在翠钗和翠环的左右护法之下,拿着茶杯,慢悠悠的走到连娘子身侧,呲牙笑着说:“不过,我现在怀着孕,心里总觉得特别不安,等闲的东西不敢入口。大夫也说了,这是孕妇特有的反应,没办法治。”
她低头,瞧了瞧了手中茶杯,“本来这茶叶我是真喜欢,也是真准备喝,可经连姐姐你这么一劝,我反倒有点不敢了,但姐姐你的心意,我却不好拒绝……
“所以……”白若本来是笑语盈盈地,可说到‘所以’这两个字时,却猛然间把脸一拉,面冷到阴沉的道:“连姐姐就先替我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