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卖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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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陆清欢吃相不算淑女，但也称得上文雅，不过整整一日未曾进食，这会儿不光是饿，也渴得很，所以吃了糕点才会难以下咽。

    可是这衙门的马车，根本就没有茶水之类的东西，这匆忙之间，念珠上哪去弄水呢？

    念珠着急的看着自家娘子，一边替她顺气，一边拍背，等到陆清欢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她才急忙忙的问道：“娘子，好些了没？”

    陆清欢张了张嘴，还未说话，“呃”的声音便从嗓子眼冒了出来，她脸色发烧的瞄了一眼念珠——真是丢人丢大发了，吃个糕点竟然打起嗝来了……

    不过念珠倒没笑话陆清欢，而是一脸担心，她琢磨着要不要让王二牛挺了马车，去买碗茶水给陆清欢喝了，省的她难受。

    陆清欢却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喝水了，反正打嗝也不是喝口水就能压下去的，至于手中的糕点，反正她现在是吃不下了，便收好了放到一边。

    不多一会儿，王二牛便隔着帘子说到了，陆清欢和念珠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又重新谢过了他，这才进了陆府的大门。

    从回来那天起，陆清欢几乎便在外面跑，林氏那里连面都不曾露一下，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不赶巧，陆清欢刚踏进后花园的抄手游廊，便遇着林氏领着一帮子各家太太娘子，在花园里散步。

    说起来陆谨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簿，每个月的薪水并不算多，但是林氏娘家却是江南有名的富商，又和林县令沾亲带故，所以陆府在明县，俨然是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

    林氏虽是商贾出身，但是从小教养不错，又兼之其性子温软怡人，所以在明县上流社会也算是个人缘好的，陆府也因此时常举办一些赏花、游园之类的聚会。

    陆清欢不想和林氏有所交集，领着念珠想避过去，偏偏你不惹麻烦，麻烦却非要惹你！

    她低着头，压抑着时不时从嘴中逸出的打嗝声，眼看着便将林氏一行人给甩掉了，不想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高分贝的嗓音。

    “这位想必就是陆五娘吧？”

    声音十分洪亮，穿透力又强，生生把陆清欢即将逸出的打嗝声给压了回去。

    陆清欢撇了撇嘴，知道自己再没办法装隐形人了，只得硬着头皮回过头，向着那一群穿着华丽的太太娘子们行礼，“见过各位娘子！”

    这个时代就是一点好，不管嫁没嫁人，年纪大小，通通喊娘子，像夫人小姐这种称呼，也不是说没有，却不怎么合时宜。

    夫人一般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喊，至于小姐，那多半都是指一些在花街柳巷营生的女子们。若是喊了良家女子小姐二字，那便是骂人的话。

    见陆清欢低眉顺眼，从善如流的打了招呼，林氏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面上依旧是柔柔的笑意，嗓音温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欢娘，你怎么这样晚才回来？这几日也不着家，你阿耶担忧得饭都吃不好！”

    陆清欢暗骂林氏不要脸，她在圣心庵住了半年之久，也不见陆谨严清减分毫，如今不过是在外忙乎了两天，便说什么饭都吃不好，给外人听了，一是以为陆清欢不懂事，让家人担心，二便是让人误会陆清欢整日在外面鬼混，不守本分。若是脑洞大开的，弄不好就以为她在外面做什么有损闺誉的勾当。

    没想到林氏看似软绵绵的，说起话来却是绵里藏针，若是真让在场众人听进心里去，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出陆清欢不守孝道、水性杨花的流言蜚语。

    陆清欢心里实在生气，但是却又不能将这气发出来，因为她也不想在自己走后，还让人道念她的是非。

    感受到自己身上那些谴责、嘲讽的眼神，陆清欢面上表情不变，淡笑道：“阿娘说的是，欢儿在圣心庵住了半年之久，几乎命丧在那，也时常叨念阿耶和阿娘，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本该恪守孝道承欢膝下，奈何承蒙裴御史错爱，命儿打理公务，所以才忙了几天……”说着又皱了眉头，眼神无奈的叹道：“说起来，欢儿也几日不曾好好用饭，这不，今日也只不过吃了几块糕点垫一下肚子，这会儿胃疼的紧，便不耽误各位娘子雅兴了！”

    一番话，既将自己在圣心庵命悬一线却无人关心之事说出，摆正她弱势的立场，随后又指明自己是受裴远所托办理公事，并且有裴远撑腰，若是想以此事找她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果不其然，陆清欢一番话说完，刚才那些嘲讽的眼神，瞬间就转化为惊讶和艳羡。

    林氏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恨恨的瞪了一眼陆清欢，见她转身就要走，心里有些不甘，但是又怕自己露了馅，只得忍住怨气，假意关心道：“不舒服？要不要阿娘请个医生回来替你瞧瞧？”

    陆清欢侧眸瞧了一眼林氏，扬起唇角讽刺的笑道：“不用，欢儿也没什么，就怕瞧一瞧医生反倒瞧出毛病来！”

    对于林氏这种虚伪的人，陆清欢不戳穿便是赏脸了，但是既然她不愿意放过自己，自己也懒得跟她阳奉阴违，直接撂了她的脸子。

    反正这话落旁人耳中，只会以为她林氏请的医生，会把陆清欢瞧坏，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谁会去注意？

    林氏被陆清欢的一番话给噎的胸口一滞，险些露陷，她蹙眉哀怨的看了一眼陆清欢的侧脸，长叹一声，“既然如此，阿娘也不好久留欢娘了，仔细而坏了肚子，你快些回去吧！”

    等的就是林氏这句话！

    陆清欢领着念珠，拔腿就走，磋磨了这么久，她刚才吃下肚子的那几块糕点，早就轮回了，这会儿饿的两眼发晕，哪里有耐心应付林氏？唯一让她高兴一点儿的便是刚才被那喊自己的女人一吓，将她的嗝给吓没了！不然一边同林氏说话，一边打嗝，还不让人给笑死？

    等到陆清欢消失在游廊尽头，林氏眼中闪过一丝狠意，随即很快就被她给掩饰了过去。她转过头对身后众位看戏的太太娘子歉意的笑道：“欢娘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有些性子，但不乏是位好姑娘，如今眼看着快要十五了，各位娘子若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妨替我们欢娘斟酌斟酌？”

    这会儿走在回清欢阁路上的陆清欢还不知道，趁着她不在场的功夫，林氏已经盘算着怎么将她卖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