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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附近经过的人都听到帐子内有些小声响,不过那些人都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军中老兵教训新兵很常见,甚至新兵之间也是以拳头见真章,只要别闹得过分了,打架睁只眼闭只眼过去就好。
里头传来拳头落在肉的闷响,过后就是人吚吚呜呜的低叫。
秦萱小时候就在秦家的那群熊孩子身上锻炼出一副打架的好身手,那些熊孩子们从来不知道让人是个什么东西,久而久之,她也练出好身手来,来大棘城的时候,那些意图不轨的流民给她做了免费的练手材料,这会正好用上。
她下手狠快,直接是冲着人体最弱的地方去的。那个袭胸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拳打在肚子上,疼的连闷哼都不行,后来缓过来了想要叫都没力气。
这一下子营帐里就彻底安静下来了,尤其是那些一开始准备看笑话的。
车鹿会赶紧扭过头,躲到角落里头,趁机还抓住一个趁手的东西在手上,免得待会被秦萱一下放倒。
就六眷也呆住了,不过这事儿原本就不是他起的头,也不好把自个的弟弟推出去,只好站在那里瞅着秦萱。
“秦萱。”盖楼虎齿瞧着教训人的目的已经达到,过来轻声道。
“我知道分寸。”秦萱点点头。要不是地上这混账东西袭胸,说不定她就当这个人是个屁放了,哪里会和他动手起来。
抓起脚边的行李,和盖楼虎齿挑选一个铺位放置东西。她垂着头一言不发,完全看不出方才出手打人的模样。
地上的人过了好一会才起来,双腿走路的时候都还有些抖。不过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碍。
盖楼虎齿收拾好之后,看向须卜家的这对兄弟,“我们来的时候是你们阿爷送过来的。”原本他也不打算说,不过都一个营帐里头了,除非是有什么变动,不然都是同袍,也不好闹得太僵了。
“阿爷?”车鹿会和就六眷听到自己阿爷送这两个人来,脸上一下子就没了血色。须卜涉归可不是什么温柔的父亲,气头一上来,抓起儿子和甚么似得就开始打,打的俩儿子差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对,就是你们的阿爷。你们阿爷还说,要是可能,让我和秦萱多管教你们。”盖楼虎齿加了一句。
这下子两人吓得嘴唇都发白,车鹿会战战兢兢的瞧了那边的秦萱一眼。秦萱根本就没有往这边看,他们的心肝才好过点。
阿爷还真的找了一个这样的煞星来管教自己,兄弟两要哭出来了,难道阿爷是希望他们不要活着回去么!
营帐中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摸索着互相都介绍了。
秦萱原本是坐在那里不动的,当听到熟悉的一句,“咦,你也在这里啊。”她顿时抬起头来。
只见着安达木抱着自己的包袱,摸着头傻兮兮的对着秦萱傻笑。怎么看怎么傻。
“你怎么来了?”秦萱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安达木,她还以为安达木会在龙城哪个铁匠铺子里找个安稳的活干呢。
“嗯,我来了。我听说在这里比较容易出人头地,所以我来了。”安达木对着秦萱,什么话都能说。
盖楼虎齿见过好几回这个小子,对他也有印象,“这个倒是没错,来这里是可以出人头地的,帮别人做活,能得多少工钱。”
说着,盖楼虎齿想起秦萱来,秦萱是被家里的贺拔氏提着耳朵好几回,别人巴不得的好机会,她却说天下大事和她没有关系,也犯不着给人卖命。
这叫甚么话?!
天下什么事和他们这些牧民是没有多少关系,但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要是不抓住就是傻子!
慕容部和宇文部和段部鲜卑毗邻,虽然部落之间都是打的红了眼的仇人,但是部民们还是私下有来往,例如在集市上交换个东西之类的。
他还记得小时候见到那些段部进了中原的鲜卑人,将汉人的那些东西摆出来交换,不管是女人的衣裙发钗,还是其他的生活用品,都是鲜卑人想象不到的精致。那些段部的鲜卑人还说汉人的女子多么的娇艳,肌肤是多么的细嫩,不是草原女人能比的。
那会有人起哄,说既然汉人的小娘子那么好,怎么不带一个回来。
鲜卑人和汉人很少有冲突,至少很少主动进犯汉人边境,甚至还和汉民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但这不代表鲜卑人就没有草原上的狼性,即使不如匈奴人那样,鲜卑人还是觉得既然到了汉人的地界上,不抢些东西简直对不住自个。
那人叹气,“抢了,怎么没抢,你们不知道那个汉人太守有多好,但凡是帮助那些女子逃跑的人都被杀了呢,只不过回来的时候,那太守又下令,说军中若是再有人私藏女子,就要斩首。大家没有办法,就把那些女子都扔到易水里头去啦。”
战事就是鲜卑人的福音,只要出战,就不愁弄不到自己想要的。
财富,女人,都可以掠来。
也就秦萱这种傻子,才肯将这种机会白白放弃。盖楼虎齿想着,看了一眼秦萱。
秦萱招呼安达木到她不远处的铺位,她身边的铺位一家有人选了。所以安达木就只能到远一点的地方,她笑容满面,和方才打人时候的冷冽完全不一样,眼里也有几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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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泫这段日子也忙,慕容奎做了燕王之后,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太踏实,尤其是周围的部落让他如坐针毡,可是要打,慕容泫有那个信心,但慕容奎却底气不足,要拉一个赵国进来一起打宇文部。
这次派去赵国的使者是高冰,按道理来说派慕容家的人去最为合适,奈何这口头上的事,还是让汉人来做比较好。
只不过高家听到石赵羯人吃人的事,吓得魂飞魄散,甚至高崇之私下还求到他这里来,请他到燕王那里美言几句,好让高冰免了这回的差事,甚至愿意以身代父。
慕容泫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但是心里还是差点笑岔了气。
羯人是爱好吃人没错,和禽兽也没有甚么区别。但若是吃掉使者,这里头的意思又有不同了。而且石赵的那些羯人最爱吃的其实是女子。
这事被他挡下来,也告诉那位舅父放心去,这一次保证能够平安无事的回来。
“郎君,有人求见。”
慕容泫才沐发不久,侍女们将他的长发擦拭一遍之后,放在熏炉上烘干。
他点了点头,“让人进来。”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正是冯封。
他随意抬眼,正好看到慕容泫胸前衣襟微微敞开,露出下面如玉的肌肤。乌黑的长发落在脸颊边,黑白分明。眼前人姿容朗朗如月,眉目皎然,那双不同于汉人的眼睛,给这美貌带来一丝妖异。
冯封已经在慕容泫身边有好几年了,按理说不管如何美貌,也应当看得习惯了才是。可是偏偏偶尔不经意间,就会被眼前这男子惊艳住。
这份与生俱来的美貌今年来越发摄人,有时候连男子恐怕都会为这份美色心动。
冯封知道慕容泫最厌恶男子一脸痴相看着他,冯封立即低下头来,似乎方才他甚么都没有看到,也甚么都没有想。
“你来了。”慕容泫看着冯封垂首站在那里,似是随意的靠在身后的隐囊上。那一头乌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在熏炉上拉起。
“三郎君,那人……已经入军了。”冯封道。
他一开始不知道慕容泫为何要派自己去看着那个名叫秦萱的汉人少年,秦萱在他看来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汉人,要说有个甚么特别的地方,便是她那一身武艺,容貌也长得好看。
冯封私下里不是没有想过,慕容泫是看上了这个汉人少年。但慕容泫若是真的好男色,这么多年也应当有些许表示。偏偏眼前人半点都没有这张意思,而且慕容家也没有人好男色的。
慕容家的男人原本就生的好看,周围几个部落想要找出个比他们还要好看的男人几乎不太可能。
没道理睡个男宠还要找个相貌不如自己的吧?那么成了谁睡谁了?!
冯封纠结着,他头垂着,没有让慕容泫看到自己此刻的面色。
“原来这么早。”慕容泫听了之后有些吃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照着她以前的那些升迁速度,算算时间也应当是这时候。
“三郎君打算……”冯封轻声道。
是打算把人给弄出来,还是要怎么样?要是真的对人有意,就算是燕王之子,这么玩弄将士,怎么样也说不过去。尤其那个是汉人,不是傻乎乎的鲜卑人。
“暂时不要动。”慕容泫也是要带兵的,他已经知道她眼下在军中,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前世秦萱迅速升迁的原因十分粗暴,因为她在战场上杀得人够多,下手之狠,有时候让那些老将都有些心悸,点算人头数,那一摞人头想要别人装作看不到都难。
她对敌人,很少会给人网开一面。后来问她,她说这是最大可能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话听上去有些奇怪,但意思他听得明白。
以首级计算军功,是从秦代以来一直都有的计算军功的方式。但比起士兵的砍人头,主将的功劳才是最大的。不必自己亲自上阵,指挥得当,一当赢了,主将获得的可要比下面的那些士兵要多得多。
“这事我知晓了,你……日后就让人继续看着。”慕容泫沉吟一会说道。
冯封进来到现在不过才说了几句话,这几句话里除了开头基本上都是说秦萱的,“三郎君,那么大郎君那边……”
他作为慕容泫的身边人,哪里不知道慕容泫暗藏的那点点野心。虽然只知道一些,但也不妨碍他猜测三郎君是不是要和大郎君一比高下。
“这件事就不用你过问了。”慕容泫道,他手指勾过一束还带着些许湿气的长发捏在手中。
长发柔顺,缠绕在手指间。
“唯唯。”冯封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喜,连忙垂下头去。他虽然跟着慕容泫长大,但是有时候慕容泫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明白。
“听说你家中已经替你物色好了一个小娘子?”慕容泫瞧见冯封那一幅噤若寒蝉的模样,不禁失笑,他随口说起另外一件事来。
前生他十几岁前过得和隐形人一般,他不说阿爷也不会想到要给他配备几个侍读,郎君年幼时候的侍读,日后长大了都是要成为心腹的。所以这一次还年幼的时候,他自己开口要来。
“正是。”冯封说到这个,也是有些羞涩。他自然是不可能到了这个年岁上还没有碰过女子,只不过正经娶来的妻子是要和自己携手度过一生的人,自然得珍视。
“这是一件喜事。”慕容泫笑道,慕容家男子不像汉人男子早早娶妻,比较晚婚。他当年娶妻的时候,年纪都已经大把了。
“到时候,我会亲自上门祝贺。”
“多谢郎君!”冯封闻言大喜,慕容泫上来总归是给自己面子。他原先心中还有的一丝丝恐惧到了这会全被喜悦给盖住了。
等到人退出去,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笑。
冯封退下之后,慕容泫在榻上伸了一个懒腰,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只不过到了秦萱的头上,他就算想要缓缓图之都做不到,前世想了那么多年,也盼了那么多年,等到人真的在眼前,哪里还能坐的下。
又不是对着慕容煦和宇文氏两个仇人,必须要精心谋划,才能将两人置之死地。
这一次要怎么样,他其实还没有想好。不过他不想和上辈子一样了。再来一回,许多事就算是不想看透也得看透。在最后的那个位子之前,所谓的王也好,王妃也好,那些个名头都是虚的,只有手中有权力,才能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所谓的王妃身份,都没有多少用处。
只是可笑,他到了最后才明白。若是早些想通,说不定那些事都不会发生了吧?阿萱的的确确是不适合和那些女人勾心斗角。
他靠在凭几上,随意拿过一卷书看,可是不管怎么看,心思都不在书卷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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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奎是想要借石赵的力去打宇文部和段部,自然是要殷勤一些,他这次派人前去邺城,也不讲究甚么脸面,对着那些羯人,竟然能够称臣。
哪怕这臣称的有些不情不愿,对于晋,慕容鲜卑认为是上国,但是对着同样是胡虏的羯人,这臣称的就很微妙了。
汉人的天子还好说,就羯人那副鬼样子,慕容奎人在辽东,都能听到石赵的皇帝带着太子吃人肉,甚至开人肉宴,羯人都是一群吃人的禽兽之类的。就凭借这么一群混账玩意儿,还真的以为能把江山坐稳不成?
慕容奎都觉得就凭着赵国皇帝那一群禽兽儿子,都不用旁人动手,那几个皇子和太子就能自己把自个给玩完,根本就等不到晋国反扑过来。
但是眼下他也没有那个把握能凭借慕容部一个部落的兵力,就把其他两个鲜卑部落打败,跟别提在宇文部和段部鲜卑之后,还有扶余国和高句丽,慕容部就是被这么一群敌人给围在中间,打起来都怕另外几个会趁火打劫。
高冰出了龙城之后,紧接着便是准备自家的那些骑兵。虽然是打算借赵国的势,但也没打算全靠那些羯人。万一对方留下来不肯走了,肯定是要打起来的。
慕容奎将长子留在身边处理内外政事,将下面的三个儿子统统的都塞到军中去。
慕容煦听到父亲要他留在龙城城内的时候,突然他浑身上下就轻松下来。他知道父亲这暂时是没有立四郎为世子的想法了。
世子之位至关重要,慕容部汉化已经有将近二十来年,做事上除了鲜卑原有的风气,多多少少还是被汉人影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是去打仗?
看来,裴松的话到底还是有些用处。
慕容明站在那里,还带着一片的天真烂漫,即使他想不明白这后面的意思,但是听到自己可以和前头两个兄长一起能够去打仗,高兴的厉害。
甚至从父亲那里出来,还一直往慕容捷和慕容泫那里凑,“两位阿兄,你们说,阿爷是真的准许我去军中了么?”
慕容明才十二岁左右,年纪委实还是有些小,甚至说是十三岁都有些勉强。这样的少年,在鲜卑人里头自然算是成年了,但在兄弟姐妹多的家族中,那就还是一个小孩子了。
慕容捷对这个小弟弟向来娇惯,他听了就笑,“是啊,阿爷的的确确说你可以和阿兄们一起了,不过在军中可不准捣乱。”
慕容明就还是个孩子,孩子本性就是爱捣乱,好奇心旺盛。
慕容泫看着这个弟弟,眼底有一抹怜悯:这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甚么。
“二兄说的你要遵守之外,在军中还要服从军令,不可随意所欲。”慕容泫面上都是身为兄长对于年幼弟弟的关心。
慕容明点点头,答的爽快,“我知道了!”
十二岁的少年声音都还没有变声,话语中还带着孩子的稚嫩。
慕容泫笑着点了点头,他对付这种孩子,还有甚么不知道的。当面应了他,回头就闹得天翻地覆,他可没少被自己儿子折腾的焦头烂额。
不过他还是没点破,看着慕容明高兴的蹦蹦跳跳走开。他目送这个弟弟一路远去,心下叹气。这个弟弟也和他一样,日后也是没有多少舒心日子可过的。
慕容泫已经正式被慕容奎任命为将军,虽然这个将军还没有给自己的兵,但起点已经比其他人高上不少,等到再过几个月,就是他崭露头角的时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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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瞧着面前那些个鲜卑男人,心里纳闷的紧。她知道军中不是啥美好友爱的地方,例如她头一回进来就被人袭胸。当然那个人不是故意的,她动手更是手比脑子还快,等到反应过来,已经把人给打趴在地上了。
再然后,便是她和盖楼虎齿占了营帐中比较好的铺位,连带着安达木都混个比较不错的位置。
那个被她揍了的人见着她恨不得躲着走。
车鹿会和就六眷两个要给秦萱给跪了。早就知道秦萱不是甚么温柔性子,但他们也没想到,不过就是拍一下胸,人就被秦萱给揍的滚在地上起不来。那一下当然对方也没有怀好意,若是秦萱一下被人推倒,少不得也是一餐打。
军中不是做慈善的地方,新兵进来之后,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就开始吹响号角,轰人起来,每个人拿着分发的兵器,在偌大的操练场上一圈两圈的跑圈子。
龙城的清晨还带着些许凉意,但是个个跑的浑身暖融融的,等到再多跑一会,有人都已经额头上冒汗了。
秦萱以前常常在山野中行走,跑步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到现在除了面色微红以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了。等到跑完了,一群人累的和狗似得,她还能原地再蹦跳两下。
等到令官喊了一声停,那些原本还在苦苦挣扎的新兵,顿时一屁股就蹲在地上了。
盖楼虎齿还好点,他年少的时候就能够徒手和老虎搏斗,虽然脸白了点,但还能坚持住。他瞧着和没事人一样的秦萱,也不得不眼热起来。
这小子到底是吃甚么长大的,别人都累的要死要活,他倒是半点事都没有!
秦萱见着安达木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就去拉他起来,“起来,才跑完不能立刻坐下,对身体不好!”
安达木已经跑的快要翻白眼了,他这会肚子里空空,朝食都还没有吃,听到秦萱这话,他都快要趴地上了。
“起不来。”
“起不来也得起来。”说着她抓住他的衣服后领单手给提了起来,顿时她收获惊恐的目光。
一个男子体重不会轻到哪里去,尤其鲜卑人还是吃肉吃奶长大,体重只重不轻,就算是个成年男人,想要一只手把另外一个人这么轻轻松松提起来,也不是容易的事。
秦萱才把人给提起来,那边令官已经大步走过来。
借着熹微的晨光,有些人将那边走来的令官的脸看清楚了,有些进来比较早的人低呼,“是夸吕!”
“糟了,是他!”秦萱听到低呼声,然后那些人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站好。
这是最严厉的令官,若是表现不好,被罚还是其次,说不定就要被丢出去了。
来这里的人,都是想着自己能够出人头地,要是在这之前被赶出去,那就太丢人!
秦萱不认识所谓的夸吕是谁,不过瞧着旁人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个很严厉的人。
果然,那人过来二话不说,就对着地上还坐着的人,一脚踢出去,“坐在地上作甚,没骨头呐?都给老子起来!”
那一脚看上去就不轻,踹在人身上,被踹的人立刻一滚,差点没疼的惨叫。
这来了一下子,顿时四周都安静下来了。
原本还在地上的人也迅速爬起来站好,唯恐自己哪一点不让这个煞星满意,就和那个倒霉蛋一样挨了一脚。
那一脚看着就疼,真的踢在身上还不知道有命在么。
秦萱拉着安达木站好。
安达木也见过一些凶神恶煞的人,但没有哪一个和眼前这人一样,浑身上下带着压迫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他呆呆站在那里。
不过是扎眼前,那些东倒西歪的人立刻就站好了。
夸吕从这些新兵的面前走过,鹰隼一般的眼睛盯得人面皮上发痛。他看过了前头好几个人,脚步停在秦萱的面前。
他眯起眼来,打量一下秦萱。
“汉人?”鲜卑人的血统并不纯,有些金发碧眼,有些脸大如盘。例如慕容鲜卑肌肤就是雪一样的白。眼前这少年,说像汉人,轮廓却比汉人较深,说鲜卑人,瞧着却也不像。
秦萱想笑了,她以前被汉人当鲜卑人,眼下又被鲜卑人认作汉人。这一张脸还真的不知道长成了什么样子。
“小人是汉人。”秦萱道。
夸吕闻言,仔细的看了看她,嗤笑道,“别人都是气喘吁吁,你没有事。倒是难得。”说罢,就走了,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早训过后,新兵们就排队去吃朝食。朝食也简单,就几个硬邦邦的蒸饼,蒸饼和日后的馒头有些相似,但这会的蒸饼是没有发酵过的,就是一团死面,吃起来热的时候还好,冷了的话简直就是考验自个牙口到底有多好。
她想起清晨的事,一口咬下一块来,这样的饮食还算是不错了,外头多得是流民连蒸饼的味道都闻不到。
盖楼虎齿和安达木坐在她的身边,几下五除二就把手里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男子胃口大,分下来的食物不少,但是一下就吃光了。
安达木摸摸肚子,有些悲叹。军营里头的日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难过的多,一早上下来,简直是做了一天的活一样,刚刚吃的那一顿也不知道够不够。
秦萱将最后一口吞下肚子,拍拍手,瞧见安达木摸肚子,她咧嘴就笑了,“听说快要打起来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一顿饱的吃。”
开战之前给士兵们吃顿饱的,这也算是汉军的传统,不过鲜卑人有没有这个习惯她不知道。
“也还好。”安达木道,“以前狩猎,肉也不是管饱的。”
林子里的猎物多,但也不是回回都运气那么好,可以满载而归。再说……
“我还没打过仗呢。”安达木说起这个就有些不好意思。
“谁一开始就会?”秦萱喝了口水,她垂下眼来,“罢了,反正……”反正上战场也不是好事。
今天认识的人说不定明天就见不到了。
但是这个世道,哪个不是这个样子。
几乎是每活一天,都觉得自己赚了。
安达木看到她有些消沉,顿时紧张起来,“我是不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
“没事。”秦萱摇头,她将脑子里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去。真是的,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要过好每一天,不然简直就是对不住自个。
很快秦萱发现,她这时的胡思乱想都是十分宝贵的。因为随着战事的临近,那些负责操练新兵的令官才不管那么多,从天蒙蒙亮到天黑操练的一群人死去活来,只恨爷娘把自个生到世上。
秦萱这种都被折腾的喘不过气来,这下子她想藏起来让人不知道都难了,在一次角斗训练上,她怒气一上来,把对方举过头顶玩了一次空中翻体,顿时场面安静下来了。
这种厮杀训练,几乎每天都有,而且一来就是好几个时辰,人人都积攒了一股子的戾气。下手的时候,都是对着痛脚去的,好像面前的都不是同营的人一样。
她来这么一下,原本那些滚做一团掐脖子抓脸的顿时停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盯着秦萱。
大力抗人肉沙包,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
那边盖楼虎齿一个过肩摔,将车鹿会摔到地上,车鹿会还没来得及叫痛,就瞧见那边的大力举人的一幕。
车鹿会躺在地上,嘴巴张的老大。那会他就受过这么一下,知道待会那个倒霉家伙会多难受。
啊啊啊,这到底哪里来的怪物啊!